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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昨兒大家已經認識了,我還是在正式給你們再介紹下——闞翔。伍立偉,做菸酒生意。薛里來,以後你管你林叔要叫大爺。伍哥,林海東省商務廳的老大。”

  “林廳長在哪個餐廳工作啊?嘿嘿嘿······”

  伍立偉正與林海東客套著,闞翔的一把聲音橫插進來,直接把大伙兒雷的人仰馬翻,薛印只是抿唇淺笑,面色瞧著也比昨日紅潤了一些。

  隨後五人開動。薛里來拿著筷子率先給薛印往碗裡夾了一塊肉,像似有心電感應一樣,闞翔跟林海東也都同時夾菜放薛印的碗裡。只有伍立偉跟這仨人格格不入,他也夾菜了,只不過是往闞翔的碗裡放的。

  好不尷尬,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造一臉紅,最後笑笑,悻悻地收回手。

  “嘿嘿,還是印印的人緣兒好!”闞翔咋呼起來,直接把尷尬的氛圍一帶而過,眾人也樂得順著台階往下去,之後七嘴八舌的閒聊起來,外面炮竹聲聲。

  薛印坐在輪椅上,身上蓋著一塊毛毯,他始終笑逐顏開,過節高興還小飲了半杯紅酒。

  然而,沒有人知道他這張笑面下的落寞與孤寂,他真的不想在跟十三年前一樣,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迎接小生命。

  大飛,你在哪兒······

  123 五年後······

  薛印身體不適,早早就下了桌。推他回房的不是林海東也不是薛里來,而是闞翔。

  將薛印攙扶上床,把輪椅擺放好的闞翔不知怎的就突然衝著床上的薛印開口問:“飛飛為什麼會走?是不是你讓他傷心了?”

  “······大哥。”薛印喉頭一緊,只覺一陣眩暈。都說闞翔是傻子,可這話著實戳到了他內心深處,他疼!

  “飛飛的衣櫃裡有你的衣服,”闞翔站在薛印的床頭,用一種薛印無法解釋的目光打量著他,“飛飛的手機里有你的照片,飛飛喜歡印印我知道的。”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大哥······”事已至此,現在在說什麼都等於是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你不要在跟別人好,不然飛飛會痛苦的!”

  眼睛酸澀,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勾唇,露出難耐的笑容,蒼白的毫無說服力:“不會的大哥······”

  “那你快些休息吧。”闞翔說著轉身就出了薛印的房間。他並沒有回到他的房間亦或者是回到了餐桌,而是直接拐進了掛著火紅燈籠的陽台,隔著貼著窗花的窗子,眺望燈火通明的遠方。

  第二天入睡前,薛印把薛里來叫到了他的臥房,薛里來表現的有些忐忑不安,坐在薛印的床前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薛印端詳著薛里來良久,終於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他伸手摸上薛里來的黑髮,似是寵溺般的輕輕揉弄,弄得薛里來完全不適應薛印突如其來的這股子熱情。心裏面隱隱的覺得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萊萊······爸爸其實有個秘密要跟你講······”

  五年後······

  “嘿薛里來你丫老媽子啊,一放學就往家裡跑?”黑森林人如其名,長得高高壯壯又結實,他是薛里來大學工商管理系的同學,倆人算是不打不相識。

  “哪那麼多的屁話,老子走了回見!”把單肩斜跨書包一甩,薛里來騎上他那輛山地車就猛地一蹬躥了出去,這車他用了五年,說不上有多新卻也並不舊,平日裡他愛惜的很。

  “缺心眼兒。”黑森林損了薛里來一句,站在校門口一直瞧著薛里來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這才轉身往另外一面走了。

  薛里來一路風馳電掣地瞪著他腳下的車鐙子,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起來。半個小時後,火速騎著腳踏車的薛里來趕到了市三幼,如願以償的接到了他的寶貝三弟闞皓月與四妹闞朝陽。

  薛印出差去烏蘭浩特沒有在哈爾濱,所以這幾日來接倆孩子放學的重任都落到了薛里來的身上。

  “大哥抱······”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來的會撒嬌,被老師牽著小手站在幼兒園門外等待家長來接的闞朝陽遠遠的就瞧見了自家大哥從街角拐入的身影,甩開老師的大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伸展著小胳膊要抱抱。

  “小美人兒快給大哥親一個。今兒有沒有聽老師的話?”腳踏車往旁邊一撂,薛里來趕緊跳下車子伸手抱起最會撒嬌耍寶的小公主,高高的舉過頭頂轉倆轉,而後穩穩地抱在懷抱里。

  比起“小月亮”闞皓月的內向羞澀,“小太陽”闞朝陽更像一個威猛的女漢子。動不動在幼兒園打架的就是她,而總被欺負的則是小月亮闞皓月。

  這回兒小月亮瞧著大哥又把妹妹抱起來,心裏面不由得生出妒意,可他生來臉小,實在做不出小妹那般的舉動,便就湊到薛里來的腿邊兒,偷偷伸手揪扯薛里來的褲子,一副也想要大哥抱抱的討好樣子。

  十八歲的薛里來完全是結合了薛印與闞飛的優點而長成,體格強健、肌肉結實、個頭挺拔、模樣俊俏。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孩子學習竟然也是出類拔萃,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瞧著小弟憋著小嘴偷偷拉扯他的褲子,薛里來的心裏面沒由來的一片柔軟,趕緊蹲下身用另外的手臂把小月亮圈起來,雙臂一施力,一手一個把倆奶娃娃一起抱在了懷中,然後笑意盈盈的跟她們的班主任老師告別。

  只要薛印出差,薛里來亦會如此,騎著他的腳踏車來到弟弟妹妹學習的幼兒園接他們回家,然後迎著微風一路留下歡聲笑語。

  “大爺,我們回來了······”咋咋呼呼的永遠都是女漢子小太陽,一邊隔著大門嚷嚷,一邊催促著薛里來快些開門,小月亮始終羞答答地站在邊上不吱聲。

  咯吱——

  門開了。

  一馬當先的還是小太陽:“二哥,我跟大哥三哥回來了咯咯······”說完,闞朝陽就率先跑進了屋,闞皓月跟在後面,很快闞翔就走出去把倆孩子摟到懷裡去稀罕。

  薛里嘆口氣,低下頭去看拿著一隻老鷹風箏堵在大門口的二弟闞星辰,眼裡的疼惜多過於他對闞皓月跟闞朝陽的。

  每當薛里來獨自面對患有兒童孤獨症的“小星星”時,他的心裏面都在憎恨當年不辭而別的闞飛。

  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的親生父親······

  “你晚了十分鐘!”呆泄的目光,刻板的聲音,已經四歲了,闞星辰才只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語。

  他雖然是這三胞胎中的老大,可就屬他的身材最為瘦小,單薄的小身子看起來猶如小學生課本中的“小蘿蔔頭”。

  在孤獨症兒童中,智力水平表現很不一致,少數患者在正常範圍,大多數患者表現為不同程度的智力障礙。闞星辰為輕度智力缺陷者,智商只有59,說的再直白一點,他其實就是一個小傻子。

  “對不起,大哥回來晚了,咱們現在就去放風箏好不好?”完全蛻變知道替薛印分擔憂愁的薛里來彎下腰身,極有耐心地哄著他的“小星星”。

  雖然是在跟薛里來說話,但小星辰的目光從來不與薛里來對視,他的表情貧乏,面部基本沒有波動。更是缺乏對父母與他人擁抱的期待,在他的世界裡什麼都不需要也不重要。

  一塵不變的生活規律,分毫不差的生物鐘,早上七點起床、吃飯、然後整整一天蹲在家裡發呆,不說不笑、不聞不問。

  晚上六點半必保準時出去放風箏,七點半回家吃晚餐,八點半後則洗洗上床睡覺了,日復一日,千篇一律的生活。

  “你晚了十分鐘!!!”小星辰的目光沒有焦距,但他微微隆起的眉毛足以說明他的憤怒。抓著老鷹風箏的手也捏得骨節泛白。

  無論颳風下雨,薛里來必須每天晚上六點半就趕回家領著他的小星星到小區的糙坪上放風箏。雖然小人兒表現的對誰也不親近,但包括薛印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在小星辰的世界裡只有他的哥哥薛里來。在他焦躁發脾氣的時候,除了薛里來誰也不能要他平復下來。

  “星星乖,大哥現在就帶你到外面放風箏。以後再也不會了,弟弟妹妹今天沒人接,所以大哥先去接的她們這才回來的晚了些。”薛里來說這話的功夫已經伸手牽住星辰的小手兒往出走,原本這孩子已經順從了。卻在聽到薛里來說先去接的弟弟妹妹後突然變得狂躁起來,他憤怒地一把甩開薛里來的手掌,固執的踩在台階上不肯再動一步。

  “你又胡亂發什麼脾氣,大哥不是已經向你承認錯誤了?”薛里來挑眉,聲調中略帶慍怒,“你到底走不走?我數三個數,你要是在不動就一直站在這裡好了!”

  小星辰盲目望向前方的目光閃了閃,最後他咬了咬牙、跺著腳拖著身後那隻大風箏不情不願的下了樓。

  薛里來心知小星辰這是生氣了,這才故意把風箏打在台階上拖著往下拽,他極其討厭風箏刮在地面上的聲音,並不刺耳,只是聽著讓人心生煩亂。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止不住心中對闞飛的恨意!

  已經五年了,他對他們不聞不問,沒有一封家書,沒有一通電話,那支手機之所以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下,那是因為薛里來清楚的知道薛印總會在每月的月初定期往裡面存錢。

  那部五年沒有開機的手機,就像似薛印的心靈扳機,支撐著他的信念,給了他一線希望。

  眼眶一熱,薛里來扭頭在瞧著小小身軀拖著一隻大風箏的闞星辰時,心窩子跟著刺痛了一下。

  他緊忙快步跑下去,伸手一把扯住闞星辰的小身子,接著一用力就把小傢伙給抱了起來:“是大哥的錯,星星不要生大哥的氣了好嗎?咱們給老爸打個電話吧?好不好?來,大哥給你拿風箏······”

  薛里來一手抱著闞星辰,一手拎著小人兒的大風箏,很少數的時候闞星辰會開竅,像似此刻這般主動替薛里來摸出衣懷裡的手機那真是天上下了紅雨。

  自己的弟弟會替他掏手機了,這不亞於當初小月亮、小太陽會開口叫哥哥叫爸爸時的興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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