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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看了何奶奶一眼，她的神情里滿是自責，一瞬間仿佛更加蒼老了起來。
“奶奶，你別這樣。”葉凡坐了過去，安慰道：“年輕人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勸慰的了的。當年的事情，或許你只是稍微插足了，並不代表你要付全部的責任。而且那麼多年了……都過去了，你別想的太多了。”
奶奶卻聽不進去，固執的性格讓她覺得自己要負全部的責任，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眼看就要暈過去似地檬。
“如果要道歉，等念琛醒來再向他道歉。”忽然一抹聲音無聲無息的飄了出來，大家轉頭望去，是默蘇。
此刻她已經不需要袁慕西的胸膛，而是站在那裡，眼神冷靜的看著無神的老人：“客觀一點說，其實我覺得你一點都沒有錯。換成是誰，在那個年代也接受不了比自己孩子大那麼多歲的孫媳婦。何況他們兩個如果真的有緣的話，也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拆散的。公平一點說，你說在我身上看見允兒的影子，那只能說明念琛對宋允兒的感情強過對方對自己的。別說什麼離開他是為了他好的話，如果真心的愛一個人，是不捨得看見他受到半分痛苦的。如果換成是我，除非他不愛我，否則什麼年齡差距身份差距全部都是夜話，在我眼中半分不是。我會努力的留下來證明給所有人看，他選擇我絕不後悔。”
一段話說的滿室皆沉默，其實默蘇並不是那麼冷情的人，看見老人家那麼傷心，她也會心覺憐惜。她只是生氣，生氣人為什麼總是悲憐天敏，自己做錯的事情自然要自己去彌補，而不是一個人在那裡反覆說著那是自己的錯，那樣口頭上的說辭又能得到什麼心理安慰？
“默蘇說的對……是我跟念琛沒有緣……怨不得任何人……”最後允兒喃喃的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心死了一般。
想了那麼久，戀了那麼久，不甘心了那麼久，其實只有一句話，命運讓他們遇見，卻沒緣在一起罷了。
要怪也怪她自己當年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以為自己的離開是對念琛最大的好，卻不知道很多事情到了後來都不能挽回。
生活不像電視劇，沒有那麼多驀然回首，也沒有那麼多無盡的等待，當初自己做了什麼選擇，就得為那些負責。
她轉身，呆呆的像個遊魂一樣離開。沒有人攔住她。
默蘇看著她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話有多殘忍，但是相比較她總是纏著念琛，她覺得有時候面對女人，真的必須狠心，不然，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那是女人之間永恆的戰爭。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時，病房的門終於被打開，帶著口罩的醫生看見外面這麼一群人先是愣了一下，才道：“何少已經沒事了，我跟他做了詳細的檢查，身體很好，可能是最近太疲憊了，昏迷的時候腦神經也不安寧，我給他打了一劑針，可以保證他的睡眠，大概明天早上等他醒過來就好了。”
256默蘇呢？
“麻煩了。”其他人的情緒都不是很穩定，只有葉凡站起身道謝。
醫生大抵也是看慣了這些豪門的事情，朝葉凡點點頭，便帶著其他醫生離開累。
一瞬間，所有站在外面的人都進去了。葉凡剛想進去，就看見站在門外的默蘇一動不動，他有些疑惑，問：“默蘇？怎麼不進去？”
“不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她轉身對著袁慕西道：“幕西，還要麻煩你，送我一程。”
“嗯。”袁慕西自然是沒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方才那麼擔心何念琛的她忽然連進去看一眼都不進。
疑問歸疑問，但他沒有問出口，只是跟默蘇一起離開。
外面的太陽已經暖暖的照了下來，G市的雪化的特別慢，都兩三天了，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上了車，默蘇才輕道了一句：“麻煩你了。檬”
“沒事。”袁慕西嘴角微扯，也沒有多花，發動車子，緩緩離開。
這回沒有再闖紅燈，車速以平緩的狀態行駛。鬧騰了一上午，中午時分的公路一向很堵，回去的時間也顯得漫長。
默蘇顯得有些疲憊，幕西側顏看見她靠在椅子上閉起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其他還是休息。
車裡放著很緩慢的音樂，猶記得很早的時候她聽見這歌的時候總是不以為然的說：“這種歌我一向欣賞不來，在我的理解里，不是低調的高雅，就是奢華的催眠曲。”
催眠曲？他輕笑，也只有她能想出這樣的比喻。
當車經過了兩個小時才開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幕西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邊的人睡著了。
她睡著的姿勢雙手搭在小腹上，那是一種母親保護寶寶的姿勢，可以感覺睡覺夢中的她並不安穩，眉頭輕輕的皺著。幕西將音樂的聲音關了，拿出車後的毛毯輕輕的替她蓋上。看見她額前一縷髮絲，伸手輕輕的替她拂到了一邊。
當他的手指離開的時候，就被她忽然的抓住。
他一怔，心頓時漏掉一拍。
卻見默蘇並沒有醒過來，而是嘴上輕喃著：“念琛……不要……念琛……跑……快……要撞了，跑！”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額頭上已布滿細密的汗珠，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幕西看著她那樣子，才知道其實她心裡並不是對何念琛一點不在乎的，也許是因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她不願意現在去面對他。
“沒事吧？”他伸手想要替她擦掉汗珠，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她給抓著。
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默蘇也發現，頓時收了手，有些尷尬的將發輕攏到後面，看了看窗外，道：“已經到了嗎？”
“嗯。”幕西也很快就恢復了自然，坐在駕駛座位上，遞過紙巾給她：“剛才做了什麼夢？嚇成那樣子。”
“沒——”
“沒什麼”三個字被他打斷：“夢見了何念琛？”
她看了他一眼，懂得他眼底的瞭然，也不再逃避，輕點了點頭：“嗯……夢見他車禍時候的樣子，比現實生活中嚴重……”
“所以你應該放心了。”
“嗯？”她有些不懂，不知道他話里的放心為何意。
“以前不是你經常跟我說的，夢都是反的嗎？”
她一愣，竟是笑了出來：“以前那些話你都還記得啊，不過是說著玩的。”
“但是每次都被你說准了，以前有段時間我經常做不好的夢，你就安慰我說那些都是反的，夢越壞代表生活越好。也是因為你的話我才成功的走出了夢的陰霾。”他微笑的說。
默蘇淡笑不語，轉頭，幾片雪花被風吹的從樹上掉下來。過去那些幼稚的話好像都只存在於夢中似地，那麼遠，都快要觸不到了。
“默蘇，有些事情我知道我不應該問，但是……就當我出於朋友的關心，我不知道你跟何念琛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出了車禍，你卻不去看看他，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不是有那麼多人看他嗎？”她反問了一句。
“你應該知道，很多時候再多人都代替不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也不一定會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啊……”默蘇轉頭朝他一笑，沒有絲毫悲傷的情緒，但是幕西就是能感覺到她的不快樂，很不快樂。
“默蘇……我開始懷疑，當初我放手是對的嗎？”他以為他的放手是成全她的幸福，可是看著她現在的樣子，為什麼他會感覺她不幸福，那種莫名的心疼越來越強烈。
默蘇卻不以為然：“放不放手，現在說這樣的問題，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路是我自己選的，命運是我自己的，我的一切都由我自己負責，直到有一天離開了這座城，我也不後悔。”
說後悔無盡於世，默蘇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的路，她會走的萬分小心，儘量不走錯，儘量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
默蘇在家裡睡了一覺，凌晨的時候，睡在醫院的念琛卻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只覺有個人影在眼前，本能的輕叫了一聲“默蘇？”卻不料睜開眼，才發現是另一張臉，她帶著口罩，離的他並不近，被他的聲音一驚明顯有些開心，隨即是尷尬。她是趁著守夜的葉凡出去接電話的時候才偷溜進來想看看他怎麼樣的。
沒想到剛要轉身離開，他便醒了過來。一瞬間，她站在原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念琛只是看著她，然後再病房裡巡視一眼，並沒有看見自己相見的身影，心裡頓時划過一抹失落感，問：“默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