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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流年已經悄無聲息地坐在一旁的實驗器材邊寫報告。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大褂,一如往常的清雋,偶爾側頭跟萬志陽說話,唇形非常漂亮,黑色的眸子裡波瀾無驚,頭頂的燈光落在他偶爾抬起頭的眼睛裡,盪起細碎的波紋。

  阮獨歡偷看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從認識慕流年之後,她才發現世上有一種感情,不必展示給別人看,也不必多黏膩,只要他讓自己靜靜地待在他身邊就是一種幸運。

  這樣一個安靜而忙碌的夜晚,比沉睡的時間過去的還要快,當慕流年將報告寫完的時候,抬頭,就看見窗外愈漸亮起的天。實驗室里很安靜,其他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將報告整理了一下,走到床邊,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

  曾幾何時,他總是在這樣的時間醒過來,看著身邊熟睡的一張小臉,那綿延的呼吸,緊緊抱著她胳膊的小手臂,那樣的姿態,是他想要守護一輩子的。那時候的他就在心裡偷偷地立誓要讓身邊的女孩一直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流年閉上眼睛,英俊的臉在清晨里露出了一抹苦楚。夠了,慕流年,這些年來你自作多情的還不夠嗎?

  清晨的空氣總是很新鮮,在實驗室里關了一夜,一走出來便聞見青糙的氣息,算是身心俱暢。

  兩人在椅子上坐著吃早餐,儘管寫了一個通宵的報告,慕流年吃的也並不多,阮獨歡好心提醒:待會兒十點你還要去音樂系那邊演講,還是多吃點保持體力。

  依舊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阮獨歡也沒再多說什麼。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能陪在流年身邊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懂得看他的眼色,什麼時候話可以多,什麼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說,當個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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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如往常,初末六點就起來。都說清晨是人類記憶最好的時候,她每天六點半都會戴著耳機和書本在學校的醫學院那邊背單詞。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有勇氣靠近這裡一點。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地方會因為某人在裡面的緣故,讓她膽怯不敢靠近。

  能進B大的人大多都是學習用功的好學生,所以像她這樣早起晨讀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數。跟高中不同的是,大學生都比較獨立,在同一個環境裡做著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擾。

  每天清晨是初末最快樂的時候,尋找到一個靠近他的地方,就好像也靠近了他本人多一點似的,讓她更有動力將自己的英文學好。猶記得羅希曾經問她為什麼選學英文專業,她只說興趣而已。實際上那是最初她的一個小夢想,那時候的她失去了好多,唯一能夠靠自己努力的就是學好英語,她常常想,假如……假如有一天她可以有足夠的勇氣的話,就去美國找她記憶中不能忘卻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嘴角便不經意地噙著一抹微笑,為秋日的清晨添加了一絲暖意。

  耳機里有清晰的女聲在念:the-importnt-thing-in-life-is-to-hve-gret-im,nd-the-determintion-to-ttin-it。(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點是找到一個宏遠目標,並下定決心實現它。)她一直都把流年當成是自己的目標,總以為自己變得優秀,就能有資格再次靠近他。

  就在她打算找一個椅子坐下看單詞的時候,意外地看見坐在拐角處的兩抹身影。

  竟是——慕流年和阮獨歡。

  很顯然他們早就發現了她,阮獨歡甚至還朝她微笑,招手示意她過去。

  初末只覺得腦皮發麻,心想著逃是逃不掉了,只能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以烏龜的速度挪到他們面前,她澄澈的眸看著地上,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似的,輕聲道:阮師姐,流……慕師兄,早。

  因為整整半個學期的時間,她都沒有在這樣的時間段碰見過慕流年,所以帶著僥倖的心理,以為他清晨是不會出現在醫學院的,卻不想夜路走多了,也會撞鬼的。

  只是……如果仔細地問她的心,從開始到現在,她真的就沒想過要在這裡碰見他嗎?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即便是多不敢見他,也希望上天能夠垂憐,讓他們偶遇一次。

  地上有什麼特別吸引的東西嗎?一個戲謔的聲音。

  初末抬頭就見阮獨歡眼笑彎彎:不然你怎麼一直低著頭都不看人的?

  初末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阮獨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初末真是乖乖好學生,我覺得晨讀幾乎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自從上了大學,我連英文書都不願碰一下。

  初末乾笑了兩聲,在心裡慶幸她沒有問出你怎麼不在外語學院那邊跑到醫學院這邊來念單詞云云,否則她真的會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了再說。

  這時,阮獨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對兩人說了句我先接個電話便走開了。

  真是怕啥來啥,只剩下她跟流年兩個人的場地,初末根本就不敢抬頭。慕流年的氣場太強大,她怕自己一抬頭就會忍不住將眼睛往他身上瞧。

  她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往中間那人身上瞧,然後她的眼神就被擱在椅子上的幾個包子和豆漿給吸引了過去,心裡恍然大悟。

  原來流年和阮師姐一大早來這裡是吃早餐的啊,下意識地扁扁嘴巴,心裡不斷地冒出酸楚的小泡泡,人家吃早餐都是在食堂吃的,他們還真是濃情蜜意,都帶到這裡來了,是怕被別人打擾嗎?

  就在她一直盯著那包子豆漿,恨不得在上面瞪出一個大窟窿的時候,只見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將一袋包子拎到她跟前,問:要吃嗎?

  初末下意識地望著拿著包子的某人,簡直受寵若驚,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道:不、不用了,謝謝。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極了,流年好不容易才開口跟她說話,她怎麼可以這樣拒絕他?如果他一生氣,以後再也不跟她說話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飛快地伸出手,將他原本要放下去的袋子一把給奪了回來。

  然後,慕流年的手就空蕩蕩地愣在那裡。

  初末顯然比他還愣,半晌才解釋說:我、我突然又想吃了。

  流年看了她一眼,冰凝淡冷的眼光里毫無波瀾,仿佛對於她拙劣的解釋根本就不在意。這樣的狀況換來的只能是她的更窘迫。

  初末低著頭,又恢復了做錯了事的孩子的樣子,一張粉嫩的臉上寫滿了懊悔。

  人往往總是那樣,越想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得好,往往總是事與願違。

  就在她站在那裡拿著包子不知所措的時候,接完電話的阮獨歡走了過來,仿佛一點也感覺不到這裡的氣氛變化,她說:音樂系的主任忽然打電話過來說,昨天那個演講的小女生臨時發高燒,今天不能來了,問流年能不能就你獨上。

  慕流年蹙眉,本來去做什麼演講就是被迫去的,他只答應在上面彈首曲子,其他的事一概不管。現在事情演變成了這樣,一向沒什麼耐心的他臉色沉了下來。

  這世界上有種默契就是你不用說話,我就能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阮獨歡自然能夠猜到流年心底的想法,站在她個人的角度而言,她肯定是站在流年這邊的,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慣著他獨來獨往的個性,何況這次還是音樂系的院長主動邀請了。

  阮獨歡忽然靈感一現,指著一旁的初末道:初末不是英文系的嗎?演講肯定不錯吧,稿子裡面一些英文句子對她來說肯定小cse,不然就讓她代替吧?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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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阮獨歡的提議剛說出來就被流年否定,她不懂:為什麼?

  慕流年卻沒說原因,忽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說不行就不行。口氣不容置疑,然後對著初末說:以後你別來這邊了。

  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不是沒有看見初末瞬間慘白的臉,還有委屈的扁扁的嘴巴,就連拿著包子的手都在顫抖,可他還是毅然地離開。

  阮獨歡驚措地看著流年的背影,從來都沒見他這麼絕情地決定一件事情,完全不給別人留一點點的情面。平常他雖然待人冷淡了一點,可也是有禮貌的、有風度的,尤其是對待女生,除非她們太過分,否則他不會連台階都不給下的。

  再看看臉色慘白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的初末……這兩個人吶!她嘆了一口氣,走上前拍拍初末的肩膀,像個大姐姐似的安慰:你也別太在意,他可能是寫了一個晚上的報告,心情不好。

  聞言初末的眼眸半垂,笑得失魂落魄:師姐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阮獨歡笑著的嘴角狠抽了一下,心想著小女孩要不要這麼老實啊,害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了。

  阮獨歡在回寢室的路上沒有看見慕流年,猜測他肯定回實驗室了,便又原路返回,果真在實驗室里找到他。

  萬志陽他們早已經離開補覺去了,只剩下他一人還在器材旁邊檢測著什麼。她走上去笑道:報告不是剛寫完一半麼?這個實驗我們還有半個學期的時間,你不用這麼著急。離演講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你不回去休息一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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