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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遠遠不夠。

  顧靖江只能將自己臉皮拉下,大半夜的又找了好幾個朋友借錢,而那頭一聽他要借錢又聽到這數目,反應也是各異——

  “老顧你也有要借錢的一天啊?”

  “你這要現金的要求也忒有病了點吧?老顧你這事要攜款潛逃啊?”

  “大半夜的,顧靖江你這不會是睡了哪家姑娘沒給錢吧?”

  然而,顧靖江此刻卻沒有什麼心思跟他們開這種玩笑。

  借完錢之後,顧靖江才忽然想到自己還沒有報警——雖然對面那男人威脅他如果報警就會撕票,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真的會傻傻聽話不做任何掙扎,畢竟警察才是更專業的。

  他給公安局的兄弟打了個電話,開車趕忙駛向附近的派出所。

  還好那朋友今天剛好值夜班,顧靖江將綁架的事跟他大致講了講,對方很快意識到事態的重大,往上匯報了領導,立刻組織刑偵支隊的刑警成立了專案小組。

  畢竟綁架案件又數額巨大。

  而等這邊忙完,顧靖江的錢也是終於湊齊——雖然這些“狐朋狗友”嘴上都愛占一些便宜,可真的在錢財的問題上倒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顧靖江自然感激不盡。

  距離凌晨三點整還剩不到一分鐘,刑偵支隊會議室里的鐘表滴答地響著,顧靖江萬分忐忑。而專案組負責技術的姑娘也已經將一切準備妥當——只要綁匪一打進電話,她就可以據此分析定位嫌犯所處位置。而顧靖江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沉著冷靜,盡他所能地為技術人員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來完成定位工作。

  然而這方法也並不是有百分百的成功率,專案組的負責人只能向顧靖江解釋,自己一定是會拼勁權利來確保受害人平安的。

  顧靖江表示理解。

  在技術部不間斷忙碌的這段時間裡,專案組裡另一小隊又去仔細勘了受害人自與報案人顧靖江分開後的行蹤。他們查到了管和後來搭乘的計程車車主信息,確定了他最後安全到達小區。

  可是,進入小區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們抓緊時間排查了監控,卻發現這個高檔住宅小區的監控今晚恰巧就被人為損壞,就這麼湊巧的什麼也查不出來。

  這事兒綁匪顯然也是早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們有些氣餒,後來又接連排查了夜晚時分小區門口街道的路過車輛,卻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而詢問顧靖江有誰與管和最近有矛盾,他其實也根本說不出一二。

  這盤死局只能等電話來破解。

  鈴聲也終於在久違的等待後響起,劃破了這夜的寧靜。

  綁匪最後約定的交易地點竟然出了北京城。警察猜測他會選一個遠郊偏僻的地方,卻沒想到他真能跑這麼遠。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由於通話時間過短,技術人員最終也只定位到一個大概的地址,而那地方確實就在綁匪與顧靖江約定交易地點附近。只是這地理位置實在有些困難——如果綁匪真要逃到山林之中,抓捕的難度則會明顯上升好幾個等級,順帶連受害人的安全也很難保證。

  這必然是一場硬仗。

  掛了電話,顧靖江帶著錢開車走在前面,後方不遠處就跟著專案組的車確保安全,當地協警也早已聯繫好在附近蹲守。

  顧靖江這一路都開得很忐忑,腦中總是在擔心,不知道管和又吃了什麼苦。

  與張博濤一起呆了不知道有幾個小時的管和已經幾近崩潰——如果只是束縛捆綁他幾個小時也就算了,他還被“強迫”著不得不欣賞張博濤毒癮發作的模樣。他昏昏欲睡毫無防備,就看到面前的張博濤突然變成了一個瘋子,那模樣簡直可怖至極。

  他的毒癮看起來已經很嚴重了。管和有些意外,後來冷靜了下來卻也覺得沒多意外——當時解約時自己前後給他的錢加起來有好幾十萬,如果過普通生活十年都不是問題。

  可張博濤吸毒。管和本以為自己當時將他送到戒毒所能將他從歧途中引出,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天真,毒品這東西一沾上就別想甩開,他會將你整個人完全地毀滅,無論你曾經多麼的驕傲堅強,最後都會變成一個被那白fen控制的瘋子。

  管和知道,張博濤如果真拿了顧靖江送來的三十萬,最後大概也還是要全花在毒資上面。

  這就是個無底洞。

  而放在以前他大概會聖母心腸地勸一勸,而此刻也已經是精疲力盡。他知道自己對於張博濤的善良已全變成驢肝肺,還是不要再自討苦吃了。

  一通電話過後,他被蒙著眼睛帶走,管和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只感覺自己似乎被帶離了倉庫,慢慢走到了愈發安靜的地方。

  這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聽到了有汽車的聲音在靠近,眼前的黑布也被拉了下來。

  “那是你哥嗎?”

  管和抬眼看到顧靖江拎著一個銀色的小箱子從遠方走來,他差點就快要哭了出來。

  終於……

  他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這樣的時刻,如果真的死了也無憾了吧。

  ☆、第 76 章

  “錢呢?”

  扼住管和的脖子將人控制住,張博濤惡狠狠地問道。

  顧靖江害怕看到管和的眼睛會失了冷靜,儘量避開他向男人甩了甩手裡的箱子:“我都帶來了,你把我弟弟放了。”

  “錢沒少吧?”

  “你可以過來檢查。”

  “把箱子扔給我看看。”

  “那你萬一你拿了錢跑了不放人怎麼辦?”

  “我肯定會放人的,你要是非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你先站在那邊把箱子打開讓我看看。”

  顧靖江蹲下`身扒開了按扣,他上下翻動向綁匪展示箱子裡的東西:“都是真的,一分沒少,你可以過來檢查。”

  “把箱子扔給我。”

  “給你了你不放人怎麼辦?”

  “把箱子給我。”

  顧靖江又猶豫了一下。

  “看來你是真不想讓你弟弟活了?”

  張博濤突然將手上的長刀向管和的脖子方向移動了些許,就能聽到管和發出了急促的呼吸聲——他曾經覺得死而無憾,現在卻覺得活著才好。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與顧靖江一起完成。

  顧靖江只好舉起雙手做投降的示弱模樣:“別傷害他。”

  “把箱子扔給我。”

  於是他使力將手裡的箱子扔了出去。顧靖江盯著那條拋物線,看著箱子一點點地慢慢落地,心也被一點一點地揪了起來。

  “該放人了吧?”

  那頭卻是一臉的jian詐:“再等等。我怕你使詐報警叫了警察來,你弟弟我還得再借一會兒,等稍微走遠了一點再還給你。”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顧靖江的所有隱忍全在聽到這話徹底崩塌。

  管和被張博濤死死扣住,只覺得手部的力量越來越大,掐得他幾乎快要窒息,從前的眩暈感覺再次席捲而來,目光所及之處突然變得一片模糊。

  再之後的事情管和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顧靖江似乎是氣極了沖了過來,張博濤大概也是沒想到,將本架在管和脖子上的刀抽出欲捅向來人。

  管和本能地撲了上去。

  “砰——”

  耳邊傳來了子彈的槍聲,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一睜眼,管和發現自己竟然在醫院,頭頂天花板白花花的,晃的他有些暈。再向四周看了看,顧靖江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表情慢慢由皺縮著舒展開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氣,腹部傳來止不住的抽痛感覺,仿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你終於醒了?怎麼樣了?”顧靖江萬分驚喜地握了握管和的手,起身跑去叫來了醫生。

  一番細緻的檢查之後,醫生告訴顧靖江管和暫時並無大恙,一切都在慢慢恢復之中,靜靜休養就好。疼痛感是恢復時的正常狀態,不用太過擔心。

  醫生離開之後病房裡又只剩下兩個人,顧靖江依舊死死握住管和的手。

  “我怎麼了……”管和聲音啞啞的像只可憐的小獸,眼睛卻烏亮亮的。

  “你睡了很久。”

  顧靖江寵溺地撥開了他的額頭細碎的頭髮,輕輕地親了親他——管和已經睡了快一整天了,自從受了傷之後。

  那時看到綁匪要帶著管和逃離,顧靖江本能地就沖了上去,卻將綁匪激到反將利刀刺向他。那速度太快顧靖江本無法躲開,忽然看到身旁的弟弟護在他面前將他推開。

  之後的一切就萬分的狗血——管和腹部受了刀傷血流不止,而同一時刻,那綁匪也被伏擊的狙擊手爆頭。

  守在附近的120急救車很快將管和拉到了就近的醫院搶救。他先是被輸血確認生命體徵,等整體情況趨於平穩之後才被推進了手術室,之後的一切完全是一場爭分奪秒的博弈。

  還好他們贏了。

  顧靖江呆在手術室的門口從黎明守到了太陽高照,終於等到管和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到了病房,可到了此刻他還是沒有告知顧山,因為他相信管和如果清醒也一定不會想讓父親知道這事。

  畢竟他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畢竟他們已經安全了。

  管和就交給自己來照顧就好。

  他餵管和喝了些粥補充了些營養,仍有些心有餘悸。兇手那一刀差點就扎到主動脈,如果那樣的話管和肯定直接玩兒完。

  還好悲劇沒有來的太徹底。

  又休息了一會兒警察得知了管和清醒的消息過來做筆錄,而在一旁靜靜聽著的顧靖江也是此時在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不過他也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畢竟那個罪惡的張博濤已經在那場搏擊里一槍被取了性命,再多的恨也都隨之煙消雲散。

  可管和聽到這消息直有些唏噓,只覺得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在他面前當場死亡,他說不上有什麼聖母心,但還是有些不安的迷茫。閉著眼,擦肩而過的槍聲在腦中憶起……

  他到現在還依稀記得立人最開始簽塗彩樂隊時他與張博濤相見時的畫面,那時的管和還只是剛進立人的新人,而那時的塗彩已經在圈子裡小有名氣。

  塗彩和立人幾乎是同步成長壯大的,管和也與張博濤共事多年,他自覺沒有對不起男人,可最後竟然被他綁走,而張博濤的惡行最後也逃不過死亡……

  他有些後怕,顧靖江則一直握著他的手掌無聲地安慰著。

  畢竟還是剛做完手術,警察離開之後管和又倦了,伴著顧靖江不甚在調上的搖籃曲,他漸漸又入了夢鄉。

  再等他一睜眼已經是深夜,管和轉了個身,就看到顧靖江躺在旁邊的床上睡得安眠。管和一動不動,就維持著側躺的姿勢借著月光盯著男人看了半天,只覺得他此刻睡著的樣子像是他未曾見過般的好看。

  看著看著,管和有些口渴,他稍微撐起了些身子想要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杯子,卻一個不小心將旁邊的罐子撞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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