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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周帶你去北京看病,”於海洋說,“范哥幫忙介紹了個胃腸消化系統的專家,很權威的。”

  “不行啊,我期末考試快到了,這學期的論文,一篇不如一篇,期末考再不好好準備,我就別想畢業了。”

  “辦緩考唄!”於海洋胸有成竹,“規矩是人定的,有的商量,等我聯繫你的教授,不會有問題。電台那裡,讓彬亞幫你找個臨時的主持人,你利用寒假好好休養。我機票酒店都訂好了,你收拾東西跟我走就成。”

  “你都沒跟我商量?”游暢轉頭,瞪著眼。

  “這不是跟你商量嗎?”

  “客氣地說,就是通知,不客氣地說,就是命令吧?”

  “我不是為你好麼!”於海洋連忙糾正態度,嘻皮笑臉地在游暢胸前拱:“都給你安排好,你就不用操心,不操心,就不上火,不上火,胃就不會疼……我跟你說,你這毛病就是小時候沒人管,留下了病根兒。從現在開始,我非把你養得結結實實的!”

  “你根本就是有強迫症。”游暢黯然地自言自語:“我也有病,我是……被強迫症。”

  於海洋啃住他的脖子:“我就說我們天生一對!”

  他們抱在被子裡,親熱了一會兒,游暢被吻得七葷八素,大腦缺氧,勉強保持著清醒問他:“你到北京會不會又成天辦事?我自己在酒店很無聊。”

  他們一起出門過幾次,結果,於海洋總是應酬很多,游暢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呆在酒店,無所事事。

  “石磊後天去北京,估計會住一段日子。你跟他一起玩兒吧!”

  游暢在北京的時候,沒人陪他。

  石磊的北京之行,只持續了一夜。那是他生命里,最漫長最黑暗的一夜。整個世界,都在那晚崩塌殆盡,惟有灰燼,沉重的灰燼,哪怕一陣最輕微的風,也能將之吹散……從此以後,他的宇宙,只剩細不可視的,塵埃。

  第69章

  石磊走出機場,迎面一陣又干又冷的北風,他趕忙縮進大衣領子裡。范洪章的車,正等在外頭,司機走下來,接過他的行李。石磊打算住個把星期,帶了些簡單的衣服,還有份送給范洪章的小禮物。石磊從沒送過禮物,他想起包里的小東西,突來一陣孩子氣的興奮。

  “范總讓您先去喜來登。”

  “哦,好。他有說什麼時候過去嗎?”

  “沒交代。您打電話和范總聯繫吧?”

  石磊知道,范洪章在那裡有個招待客戶的總統套房,他們偶爾有興致,會過去玩。酒店和家裡不一樣,比較像偷情。石磊不禁想,范洪章經常偷吃,大概追求的也是類似的刺激。他掏出手機,撥了范洪章的電話,但電話直接轉去了秘書台。不是吧?這麼大歲數,還玩神秘,真幼稚。石磊被不知不覺降臨的期待,團團包圍。

  他沒去前台,下車前,司機給了他門卡,果然是熟悉的房間號碼。石磊進了電梯,借著四周的鏡子,整了整頭髮。電梯裡只有他一個人,他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相視良久,突然笑了。

  那是久違的,透露著青春芬芳的,率性而純真的,笑容。

  “笑個屁呀,你!”石磊走出電梯前,對自己說,他揚著嘴角,像春風掀動柔軟的柳條。

  門卡插進電子鎖,發出一聲短暫而悅耳的開門聲。他走進去,熟悉的房間,兩個月前還來住過。靠南的整個牆壁都是落地窗,形成極佳的視角,可以看見大片天空下的城市,傍晚,人們都在回家的路上奔忙。石磊靠窗站著,窗外安寧的隆冬傍晚,不知在想什麼,那一刻,整個人浸沒在無邊的,溫柔之中,那來如春夢,逝若朝露的,溫柔哦……漸漸地,路燈點亮沉默的夜色。

  石磊又撥了個電話,依舊是秘書台,他皺鼻子盯著手機,神態堪稱可愛,發了個簡訊:“你敢耍我等著瞧!”

  每次他來,酒吧那裡都有準備進口的洋酒,今天也不例外。石磊走過去,挑了波爾多,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琳琅的夜色,體會著紅酒順滑地流進身體裡時,類似勾引的纏綿。石磊慢慢閉上眼睛,感到四肢一陣無力,手裡的酒杯,無聲地落在地毯上,他想起身去揀,才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他頭腦還很清醒,一時有些困惑。

  還不待他想通,門開了,走進來的,不是范洪章。

  秦驕。

  站在石磊面前的,是衣冠楚楚的秦驕。

  “你好,小磊,我們又見面了。”

  石磊下意識地想去拿手機,打給范洪章,可是他連胳膊都抬不動。他抬頭看著秦驕,沒有慌張,也沒有憤怒,他不傻,他甚至開始有點明白。

  “石磊,我愛你。”

  范洪章回北京的那天早上,對他說。石磊當時還不清楚,為什麼忽然說這麼肉麻的話,可當時的他,第一次,相信了,那三個字。

  第70章

  沉重的窗簾無聲合攏,隔開璀璨夜色,如同兩個沒有交集的世界。

  石磊的嘴唇飽滿而柔嫩,此刻安靜閉著,沒有刁鑽,也不刻薄,美得夢境一樣,秦驕忍不住想親過去,卻想起范洪章的警告,“小心他咬你”,他說,“石磊不願意的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從你”。於是,秦驕克制了想要吻下去的衝動。他的手指沿著石磊面部的輪廓,輕而緩慢地滑行,體會著皮膚下細緻的臉,像初春青糙般新鮮的手感,情不自禁地說:“你真漂亮,石磊。”

  秦驕似乎並不心急,他有整整一晚上可以消磨,既然要做,自然希望給石磊留個好印象。他跟石磊並排靠床而坐,點了支雪茄,送到石磊嘴邊:“試一試。這支雪茄叫做‘羅密歐和朱麗葉’,可不是有錢就抽得到。”

  石磊微微一側頭,躲了。秦驕有點摸不透石磊的狀態,這讓他有點不好下手。無論如何,從軟的先來,他態度尚算溫和:“試過才知道喜不喜歡,這是好事,別弄得這麼彆扭。”

  石磊隔著雪茄的眼神,平靜而鎮定,甚至帶股不屑:“老闆買了幾個鍾?”

  秦驕見他如此不識相,撤手拿回來,自己吸一口,說得不溫不火:“石磊,用不著這樣,外頭賣的,哪個能有你這價錢?兩億,石磊,你給他換了兩億的買賣。范洪章可以不要,但他不願意將這麼大的買賣拱手讓給別人。”

  石磊沉默不語,神色游離。

  “大家出來玩,就為了高興。范洪章說你一條筋,看來真是啊。以前跟他要個小孩玩,可不是難事,這回真沒少費勁!他也算給你賺足面子。”

  秦驕一隻手夾著雪茄,另一隻手掀起他的毛衣,翻套住他的頭。石磊在黑暗中,看見房間裡的燈,星光般漏進毛衣的孔隙。秦驕的手,耐心而緩慢地,一顆一顆地解開他襯衫的紐扣。

  “你不用覺得抬不起頭。范洪章當面把小萬頂得一愣一愣的,外頭現在都以為他這輩子只愛你了。他讓我保證,這事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石磊,我秦驕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說著,他脫去石磊的毛衣,石磊的視線重新回到一片光明之中,秦驕側身躺在他身邊,手掌在他平坦結實的小腹上貪婪地撫摸。石磊有著接近完美的比例,身材瘦而不弱,不帶一塊糾結的肌肉,整個人線條勻稱而修長。秦驕即使這麼乍看一眼,也覺得熱血沸騰。

  “我會溫柔的,”秦驕說,“不會傷你。”

  石磊對這話嗤之以鼻,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床上都是禽獸:“老傢伙都愛用溫柔當藉口,給自己找台階下。”

  “老?”秦驕想一笑置之,效果卻不自然:“還真沒有人說過我老。”

  “你這衣冠禽獸,身邊都是牛鬼蛇神狐狸精,說過人話,辦過人事兒,知道人字怎麼寫嗎?”

  石磊的個性,秦驕早就見識過。可他沒想到這都弄到床上了,這人還敢如此嘴硬。秦驕平日裡是給人捧著來的,哪可能有人直呼“衣冠禽獸”?況且,他已經解釋過,不過就是做個愛,溫柔著來,兩人都快樂,也就結了,石磊的刻薄,讓他心生憤怒。

  “你很懂得如何激怒別人。”秦驕解開石磊的皮帶,“我就玩你一晚,可沒范洪章那麼好的脾氣和耐心。”

  說著,毫無預警地拎起皮帶,照石磊脖子就抽下來。石磊雖然被下了藥,渾身無力,可他的痛感依舊在,甚至在這種任人魚肉的情況下,更加敏感和細膩,他對突如其來的劇痛毫無準備,忍不住叫出聲,本能地蜷住身體。秦驕沒停,再朝他屁股狠抽一下,金屬皮帶扣從皮膚上,如利刃刮過,幾乎扯去整塊皮肉,迅速地,三指寬的鞭痕腫了起來,中間劃破的皮膚,瞬間滲出血水。

  石磊疼得頭腦一片空白,可他並不害怕,溫柔是欺騙的麻痹劑,只有疼痛讓人清醒。他不需要別人所謂的耐心,虛假的愛護,這只是一筆交易,有人得到性慾,有人得到金錢,有人得到教訓……有人遊戲人生,有人計算愛情,有人從天堂墜落……

  秦驕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如此生氣,這有悖他尋歡作樂的原則,可他忍不住,俯視著疼得差點喘不過氣的人,說:“這是你自找的!”

  身後的人終於壓下來,背後陡然增加了重量,粗糙的布料擦過傷口,疼得他渾身發抖。石磊咬緊牙關,還不待喘口氣,秦驕橫衝直撞地闖進來……夜漫漫,是開始,也是結束。

  中途秦驕灌了兩片“能夠尋找快樂”的藥丸,幫著石磊擺脫了疼痛和清醒,他的神智在白天和黑夜之間輪替,一會兒黑暗寂靜,一會兒亮得只剩白光,往事像幻燈片在黑白交替間,短暫閃現,京都冬季暗灰的山林;東海漁村深藍的海洋;三亞沙灘上耀眼明亮的白日,維多利亞港無與倫比的夜色……耳朵里千軍萬馬,是誰與誰的廝殺?身體在迷宮裡摸索,找不到出口,也窺不見退路……石磊站在原處,看著范洪章離開,他在玄關處換鞋,然後突然轉身說:“我愛你,石磊。”

  我愛你。

  石磊在透明的空氣里飛揚,像海浪拍出的泡沫,借著海風,順著陽光的痕跡攀升,越來越高。夢想和現實,有時候就像海洋和天空,看似緊緊連接在一起,其實卻隔著,永生不可穿越的距離。他伸開雙臂,像海天的盡頭,自由飛去。

  晨光漸漸穿越黎明前的薄霧,石磊坐起身,興奮劑讓他整夜無眠。秦驕玩樂過後,並不多做停留,心滿意足地離開。藥量掌握得很精準,他剛走,石磊便覺得力氣慢慢回注進自己的身體,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自己的香菸,他只抽一個牌子,幾年不變,不稀罕什麼“羅密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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