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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一見到游暢,心裡就暗笑,難怪於海洋非要找他來玩,還屁顛屁顛地到樓下迎駕,原來是枚如此精緻的小帥哥。他和范洪章真是髮小兒,都是見到帥哥就失控禽獸不如的混蛋。不過,話說回來,於海洋不缺機會見識帥哥美女,倒是沒見他對誰這麼慇勤過。

  游暢教養很好,站在那裡,肩膀端得平平的,顯得格外挺拔。不知道為什麼,石磊想起高中的班長,他們有點像,乖乖的,很安靜。樓明不就喜歡這樣的人嗎?看不出於海洋也是,鍾情這一款優質生。

  石磊不是那種做場面的人,大家隨便寒暄一下,他甚至沒提游暢救他的事,就開始打牌。他和石鑫打一組,於海洋和游暢一組。才一開局,他就看出遊暢是個新手,完全看不出別人出的牌,他淨瞎出牌,狠狠地揪住於海洋的後腿,害得老謀深算的於海洋輸得很慘。

  打了一局,石磊兄弟旗開得勝,游暢很內疚地瞅了瞅於海洋,心想,活該吧你!我說我不會打,你還以為我謙虛。好在於海洋牌風很好,輸了也不介意,還鼓勵游暢:“你就是缺乏實戰鍛鍊,改天我給你上兩課,保准你立刻升級!下次,把他哥倆打得滿地找牙。”

  “你就嘴上能耐!”石磊笑罵他,他朝門外看了看,問於海洋:“喂,有沒有煙,給一隻抽。”

  “靠,你打著針呢,怎麼還抽菸?找死啊!”

  “還不是給你他媽的身上的煙味引誘的。”

  “哪有?我外套都沒敢穿進來。”

  “毛衣最吸菸味,”石磊沒耐心跟他說,“痛快點兒,石鑫,你去門口把著風兒,護士來了,你報個信。機靈點兒啊!”

  於海洋沒辦法,只得給他找煙:“你啊,就找抽吧!把護士惹火了,等下她給打針的時候,扎死你的!”

  游暢有點被那種親昵的友誼感動。他從小到大沒有交過這樣的朋友,大聲彼此叫罵也不會生氣,他對誰都保持著禮貌的態度,可禮貌本身就是一種距離。他開始有點羨慕這群人。

  “真的會哦!”游暢見於海洋老大不樂意地找打火機,“我在這裡住過N次,護士真的會報復,有時候會故意扎幾次都不中。”

  “操,你還幫腔。”石磊笑了,並沒在意,“她就是扎死我,我也認了,快點快點,好幾天沒抽,都快鬧心死了。”

  吸第一口煙,石磊舒服得都快抽筋了,這煙比什麼藥都好用,渾身立刻就得勁兒了,好像什麼疼什麼酸都不治而愈。於海洋見他如此享受,也不再有什麼犯罪感,本來就是,都傷成這樣了,幹嘛連支煙都不准抽?太不人道!抽菸的人最懂這種貓抓的心情。

  但是好景不長,才抽到一半,石鑫跑進來,慌張地說:“快熄了,護士來了!”

  第13章

  於海洋趕快收拾撲克,又囑咐游暢去開窗放煙味。

  “那不就露陷兒了?”游暢似乎很有經驗,“大冬天開窗,護士就知道咱幹壞事。”

  “管它,不開窗就肯定露餡。”石鑫三步並兩步,將兩扇大窗都開,忍不住責備他哥:“讓你忍不住,這下倒霉了吧?”

  護士考試里,一定有項測試鼻子靈敏度的,她們的嗅覺可以媲美緝毒犬,她一進來就嚷;“你們怎麼回事?開窗放味兒我就聞不出來?你不要命啦,打著消炎藥還這麼抽菸!你們站著幹嘛,快把窗戶給他關上呀,要是感冒了,你還想出院不?”

  護士正被這群帥哥氣得七竅生煙,看來男人和女人沒差別,長得好看的,都沒腦子。她抬頭看見游暢赫然在列,不禁問他:“你不是出院了嗎?怎又回來了?沒住夠啊!”

  游暢的臉熱的可以煎雞蛋,他唯唯諾諾地回答:“我來看朋友。”

  “人都說久病成良醫,你說你這醫院的常客,怎麼還跟他們胡鬧?”護士明顯夠了,“得了,今天都別探視了,下午讓他睡覺。”

  她撤下快要空的點滴瓶子,回頭見三個男人還都戳在那兒,不耐煩了:“還等什麼呀?門不是開的嗎,還等他下床送你們呀?”

  沒辦法,三個人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走了。外頭開始下濕雪,粘粘的,沾在頭髮上,抖都抖不掉。於海洋去停車場取了車,他打算先送石鑫回店裡,再送游暢。結果,游暢不肯,他說公車站就在醫院門口,很方便,他們學校離這裡不遠,三五站就到。

  “下雪天你等車冷不冷啊?”於海洋的“強迫症”又犯病了,“你今天害我輸這麼慘,就別和我爭了,我說什麼你就聽著吧!”

  雖然和游暢剛認識兩天,他已經掌握了能讓游暢迅速投降的秘訣。游暢一聽,趕忙上車,再不爭執了。石鑫並不討厭於海洋,覺得這人還算仗義,不像“老賊”那麼討人厭。車停在外院側門,石鑫上班的髮廊生意依舊不錯,好幾個小姑娘已經在排隊等了。石鑫簡短說“謝了”,就朝店裡跑進去。

  “這一帶我很熟的。”游暢朝窗外看著說,“我以前在這裡念書。”

  “那好啊,咱找個地方吃飯吧,你以前都在哪裡吃?”

  “我都在食堂吃。”游暢說,“不怎麼出來吃。”

  “你們食堂的東西那麼香?”

  “也不是,挺難吃的,還貴。但是出來吃,就得找伴兒,也不能一個人點菜,很彆扭。”

  於海洋贊同地點頭,想起某個電影裡演的一個孤單的美國老頭,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去飯店吃飯……那電影曾經讓他對老年生活充滿恐懼。不過,游暢這麼帥的人,大學時候肯定老多人追了,怎麼可能吃飯沒伴兒?外院美女如雲,他就是一天換一個,四年下來都不帶重樣兒的。

  “沒女朋友?”

  “啊?什麼?”游暢並不是沒聽清楚,他只是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於海洋沒在這問題上死纏濫打:“我念書的時候沒吃過食堂,我走讀,常回家吃飯。”

  “我也走讀的,”游暢說,“可我回家也沒人給我做飯,我媽很忙。一個人做飯很無聊。”

  於海洋在一家韓國燒烤前停了車,這一帶日本菜韓國菜很集中。

  “行嗎?你能吃燒烤不?”

  “可以的,”游暢跟他下了車,“我請客,不好意思,今天讓你輸那麼慘。”

  第14章

  於海洋心裡這叫得意啊,他就知道游暢這種人特別怕拖人後腿,他現在肯定覺得虧欠自己整個世界,他臭美得心臟都要抽筋了。剛過午飯時間,店裡人不多,他們跟著穿著漢服的服務員走到靠窗的座位,對面而坐。

  韓國菜都是贈送的鹹菜比主菜還多,主菜就是幾片薄的不能再薄的肉擺成一大盤。而且自己不用動手,服務生都幫你弄,干坐著就行。兩人不禁看向窗外,雪大起來,沒有風,沉甸甸地墜落。

  “我記得大學有一天,我們剛下課,當時腦袋很混很脹,走出教學樓,外頭就是這麼下著大雪,當時覺得特漂亮。”

  “是,這幾年這樣的大雪少了,”於海洋給游暢倒了些熱大麥茶,“你研究生換專業了啊?”

  游暢點了點頭,他盯著杯子裡淺褐色茶水,於海洋是那樣一個隨和幽默,和他在一起,似乎做什麼都可以,這讓游暢放鬆了戒備:“我念書挺坎坷的,不是特別順利。”

  “哦,怎麼說?”

  “我媽對我學習要求很嚴,從小到大,我都在各種補習班裡過周末,因此成績一直很好。我當時是市第二的成績考入重點高中的,可自從上了高中,我身體就很糟糕。高考那年更差,可我媽就想我考北大……”游暢說著,看了看於海洋,他苦笑一下,“我沒考上,我媽是在政府工作,她同事的兒子就靠上了,她特別失望。”

  游暢突然打住,似乎不想再說下去:“別老說我呀,你呢?”

  “我?”於海洋雖然覺得游暢才是那個需要把心事好好清理的人,不過他也不想太強迫,“我上的高中估計和你的是一家,不過我不是自己考的,靠家裡的關係,那個學校的黨委書記是我爸部下的哥哥……唉,我在一群全市的尖子生里渾水摸魚三年,其實高考就是個形式,你知道,我這種紈絝子弟。可是,我分數竟然夠了重點,老爺子差點開個滿漢全席慶祝,他平時也沒見我則怎麼刻苦學習,能考上重點估計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的機率。”

  “你很謙虛,”游暢側頭審視著於海洋,“你都不怎麼學習,已經能考上重點了。不過,倒是少有人承認自己是紈絝子弟的。”

  “唉,那有什麼。現在這社會,紈絝子弟特多,我朋友里就一群,個個不學無術,沒有你這樣兒的……”

  “我是什麼樣兒的?”

  “低調,”於海洋想到一個詞,“恨不得自己有個殼,可以蜷進去藏著。”

  游暢楞楞地看著於海洋,他怎麼可能在短短几天之間,將自己拆分得這麼清楚?這人貌似大咧咧,眼睛可真毒,好像是超市的掃瞄儀,自己心裡的條形碼,他一掃就讀個清楚。以後和他相處,真得小心。誒?還有以後嗎?難道自己沒下決心以後不能輕易和他出來?怎麼還主動掏錢請他吃飯?

  結果結帳的時候,於海洋如何也不肯讓游暢付錢:“你還是學生呢!我窮得只剩錢了,別跟我搶了,你不是說你會做飯嗎?改天給我做點家常菜就行,我在外頭吃夠了!”

  “那,那好吧!”其實游暢也不在乎這頓飯錢,可是他就是拗不過於海洋,這麼一來,自己不僅要再見他,還要給他做飯吃!游暢雖然懊惱自己完全守不住陣地,卻不真的覺得頭疼,相反,他挺期待。

  第15章

  石磊出院的前一天,范洪章找人把家裡從內到外打掃一遍,窗明几淨。那天天氣也好,很晴朗,雪映she著太陽光,到處都是亮堂堂的。石磊進門就看見玄關處一大捧香檳色玫瑰花,淡淡的香氣瀰漫著小小的空間,他突生一股淺淺的眩暈。曾經有段時間,他極端反感玫瑰花,他永遠無法忘記范洪章強迫他的第一次,車后座放的九百九十九朵紅色玫瑰花,如果鮮血一樣提醒他的恥辱。

  范洪章在這方面很細心,他格外鍾情送花這件事,於是在品種上做調整,變著花樣兒,但最終他又回到玫瑰上,似乎只有這一種特外能表達他的心意,他換著顏色,黃色的,白色的,桃色的,甚至比較罕見的淡紫……這種香檳色,石磊是第一次見到。開始的時候,他是無法接受男人送他花,總覺得花是討女人歡心的,可漸漸的,在范洪章百折不撓的努力之下,他似乎不再覺得那些花扎眼,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他自己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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