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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手腕由於骨折沒恢復完全,一下子使用頻繁還有點疼。

  他畫一陣就得緩一緩鬆快鬆快。

  將近一個小時,廖東星呼出一口氣,把扇形筆往水桶里攪了攪擱下,由於沒怎麼洗筆,水桶里的水透明度高,扇形毛刷上的顏料在水中散出迴環的軌跡。

  他伸長脖子往前看,前一排的遊子意剛開始第三幅的打形,束游之還沒結束第二幅的大色稿。

  ……他們倆怎麼這麼慢。

  廖東星左右兩邊都沒人了,於是他回頭看,頓時一震。

  大眾臉老師在後邊兒站著,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了。

  老師的後面是一圈學生,個個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你這畫的,有點兒意思。」宋哲摸著下巴笑眯眯道。

  這幫人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廖東星心頭髮毛,轉回去看了看自己的畫,自己覺得還成。

  宋哲指著他的調色盤道:「誰教你這麼畫的?」

  他的從調色盤最上面一直混到最下面,明度由大至小向外散,大拇指握的圈隔開,三百六十度抿出一道完完整整的色環。

  由於時間短,盤上的顏料都沒幹,隨便哪個色都可以沾兩筆往紙上畫。

  廖東星炫酷地說:「畫著畫著就會這樣啊。」

  宋哲笑了笑:「你叫什麼?」

  「廖東星。」

  他於是露出一種「哦原來是你的」的表情,說:「這張拿掉,把每一幅畫成全開的,明早交給我。」

  全開787x1092mm,相當於是一塊大畫板的大小,這個班絕大多數人都沒嘗試過的尺寸。

  畫紙越大,就意味著畫的細節更多,需要斟酌的地方更多,在普通畫紙上看起來沒毛病的缺點會被放大數倍,對物體的形和光把握需要非常精準。

  對於畫室速度名列前茅的遊子意來說,一天兩張是極限。

  同學們紛紛露出同情的神色,束游之回頭朝他握拳加油以示鼓勵。

  廖東星摸不著頭腦,皺起眉看著宋哲。

  宋哲早就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慈眉善目地說:「你要是來不及,三張也可以。」

  廖東星伸出兩根手指頭,要不是他表情實在嚴肅,看上去就像正經比了個耶。

  宋哲見狀搖頭:「兩張不行,我……」

  「不是,我是說,」廖東星清清嗓子,「下午兩點之前可以交上來。」

  宋哲:「……」

  他提醒道:「我不滿意是要一罰三的,一張不過,罰三張。」

  廖東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上課可以畫麼?」

  宋哲:「可以。」

  廖東星於是更放心了,說:「那我兩點之前可以給你四張。」

  下了課宋哲回到辦公室,看見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

  「葉斑啊,」兩人碰了個拳,他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剛到。」

  宋哲摸了支煙點上,他知道葉斑不抽,所以沒給他。

  兩人聊了幾句,他彈了兩下菸灰說起廖東星:「你的那個學生,有點意思。」

  把廖東星插到這班裡是葉斑的安排,他提前給宋哲通過氣。

  葉斑眯起眼:「怎麼?」

  宋哲笑道:「和頭狼崽一樣,一來就把我學生趕得嗷嗷叫。」

  葉斑搖搖頭:「會嗷嗷叫的才是狼,趕羊群的說不定是牧羊犬。」

  他腦補了一下長著狗頭的小廖同學,情不自禁地彎了眼睛。

  「來幫我管管學生不?」宋哲見他心情好,見縫插針問,「一個班標配兩個色彩老師,我這兒都一枝獨秀挺久了,累得慌。」

  之前另一位老師辭職週遊世界去了,他的助教前不久投入了考研大軍,他就剩了個光杆司令。

  總部不像鳴鶴,畫室在杭州相當有名氣,大班教學,每班四十個人,一個一個指點過去都能把人唾沫說干。

  葉斑想了想含糊道:「再說吧。」

  廖東星說兩點就兩點,一秒都不帶遲的。

  束游之盯著他的手看了半天,低頭就對自己的手恨鐵不成鋼道:「看看人家!兄弟!你怎麼就快不起來呢!」

  手:「……」

  廖東星也見識了他的速度,有些好奇地問:「那你打飛機也是慢慢的嗎?」

  「……」束游之的臉上出現兩秒空白,「啥?」

  廖東星十分坦然地說:「就是擼啊。」

  「才、不是……」束游之頓時漲紅了臉,目光游離,純情得不得了。見廖東星還看著他,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用他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一直在偷聽的遊子意嘲笑道:「小處男。」

  他自詡是談戀愛的老手,十分看扁這些內向的□□絲們。

  廖東星回頭看他:「你不是嗎?」

  「……」

  嘖,怎麼一個兩個臉皮都那麼薄。

  葉斑收到廖東星信息,頓時臉一黑。

  他正巧和負責人談完具體安排,匆匆走到後門把廖東星提了出來。

  「你怎麼又翻牆!」他大怒道。

  路燈底下廖東星頂著一頭亂毛理直氣壯道:「我餓了!要吃宵夜!」

  葉斑一看表,才八點,於是說:「不許吃。」

  廖東星頓時像個放了氣的皮球,一點一點癟下來,耷拉個腦袋嘟囔道:「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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