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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敏瑜看不下去道:「你們邊聊邊收拾唄,待會兒還要去填滿顏料,我可不想大半夜還彎腰弓背刮顏料瓶。」
「知道啦管家婆管你家姜宇去吧……」
次日。
大巴行駛在曲折的盤山公路,平均十分鐘一個大迴旋,不暈車的都給旋出三魂六魄。
好不容易過完這一段,一車人都沒回過神來。
沈九摸著朴潔的肚子,憂愁道:「是不是懷了,怎麼還孕吐上了呢寶貝?」
趙幽隔著窄窄的過道笑。
兩個老師坐第一排,老劉從上車起就陷入昏迷狀態,靠著葉斑的肩膀睡得不省人事,葉斑是個合格的人行靠墊,全程一動不動隨他靠。
好不容易停了車,沈九下車一看,差點順拐著溜回大巴上去。
「鄉村農家樂?」朴潔懷疑人生。
謝敏瑜嚴謹地糾正道:「鄉村的本來就是農家樂,語義重複了。」
沈九一路都沒吐,看著一地的家禽屎尿胃裡翻江倒海,神色一言難盡:「可以回去嗎……我……怕雞。」
老劉正好相反。他下了車就盤活了,如魚得水地穿梭在菜圃田中藤下,叉腰大喊:「快點放好行李,我們去寫生了!」
「……」
葉斑也不太喜歡住處的氣味,對學生道:「回房間整理一下,十五分鐘後樓下集合,不用帶工具,我看了一下前面有風景好的地方,我們先考察拍拍照。」
女生歡呼一聲,趕緊回房間換衣服。
不用穿校服,花枝招展的女學生們興奮壞了,一個賽一個嬌艷水靈,帽子防曬驅蟲噴霧樣樣齊全。
男生就相對比較粗糙了,沒遮沒蓋的連包都沒拿一個。
葉斑給他們分了組,說了注意事項,給了附近地圖和攻略。想自己玩的占大多數,於是一時間跑得無影無蹤。想跟著老師的自然只有寥寥幾個。
沈九和朴潔也留在原地,葉斑無奈道:「跟著我做什麼,今天不畫畫。」
幾人都表示沒事。
於是在葉老師的帶領下,他們花半個小時就逛完了整個村子,其中包括了走錯路重複經過的各種路線。最後得出結論:這就是個比鳴鶴更加破些的山間小古鎮。
遊子意在和趙幽聊某位大師,廖東星沒聽說過,便也沒有插嘴。
他有些餓了,正好朴潔找到了一家燒餅店,他們各買了一個甜燒餅。
沈九看著鋪子外面那塊「堯並」的豎木牌,表示自己敬謝不敏。
這店的確破舊,樓上和隔壁大概是住人的地方,所以只有樓下十平米的店面,門口堆著一些煤餅,黑乎乎的不太乾淨。
朴潔咬了一口,被燙到了,嘶哈嘶哈地吹了好幾下才說出話來:「——太他媽好吃了吧?」
沈九將信將疑,看向另一個顧客。
廖東星已經啃完了半個燒餅,腮幫子一起一落地說:「真的,挺好吃的。」
葉斑看著直樂,問他:「要不要給你買瓶水?別噎著。」
他擺擺手,嚼三兩下就能吞下一口。
他看見葉斑看著他,嚼的速度慢了一些,猶豫著問道:「你要嗎?」
葉斑看著伸到下巴前面的燒餅,矜持地咬了一口。
葉斑這一口雜糧燒餅吃得精緻又斯文,眉梢嘴角還含著甜津津的笑意,偶爾看一眼前面聊天的廖東星,覺得他比裡面的糖餡兒甜。
作者有話要說:隨便說兩句吧。
這篇是寫給那群人的,過去了那麼久,我仍然清晰地記得好多事。
怕我以後忘了,記一些下來。
他不是他,他們都不是他們,
但我喜歡這個故事也喜歡他。
第33章
32
山間晚上的月亮出乎意料的亮,夜色深處傳來朦朦朧朧的交談聲。
廖東星在向葉斑請假,他如果在這小破鎮呆上一周,回東都怕是怎麼涼的都不知道。
葉斑對此表示理解,但不允許。
「不是——」廖東星轉頭抹了把臉,雙手叉腰道,「葉老師您是有什麼毛病嗎,我這理由都交代清楚了,你憑什麼不讓我走了?」
葉斑無動於衷:「你那理由不是正經理由,換一個上得了台面的。」
廖東星聞言哼笑一聲:「什麼台面,你不就是想讓我趁機服個軟嘛,我不是路邊算命的,講不出你愛聽的話。」
葉斑伸出兩根手指頭,說:「你的作業量,要交到別人的兩倍,內容我會發給你,這裡的寫生結束之前給我。」
兩倍,也就是素描色彩共四十張,速寫一百張。
這什麼神仙速度都搞不完啊。
廖東星氣得要死,口不擇言道:「我是長了個包子樣嗎?怎麼走哪都有狗跟著,就盯上我了是吧。」
他越想越忿忿不平,一抬眼看見葉老師好整以暇略帶戲謔的眼神,頓時靈光一現,覺得這事兒有餘地。
於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上去在葉老師一側臉頰上嘬了一口,退後看著他錯愕的臉一通笑。
葉斑皺眉,抬手想擦頓了一下又把手放下了,他剛想數落,沒成想這小破孩子撩完就跑,他穿著黑T恤黑褲子,長腿三兩步快跑,就像只黑烏鴉展翅飛進了叢林裡。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聲輕輕地嘆息被路過的人攥在拳頭裡。
沈九看著朴潔走進屋子,奇怪道:「你不是買夜宵去了嗎?這麼快回來了?我就說這山里沒夜宵的……哎?你手裡拎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