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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後來方丈把我送出去上學,我媽不知道聽他說了什麼,鐵了心讓我考大學,我文化課不好,復讀了兩年,勉勉強強上了天美,油畫系,大學賣畫賺了不少錢……扯遠了,以前方丈說我有『靈氣』,當時不太明白,現在交了這麼多屆學生,好像有點懂了。」
他指了指那疊畫,總結道:「老天賞飯吃。」
葉斑補充:「他沒正經上過幾節速寫課,我的課上老是睡覺,到現在顏色和名字都還沒對上號,也記不清冷暖色調,跟他說加點春日青他能一筆給你戳進鈷藍里去,但是這樣就已經超出別人一大截了,很敏銳的色感直覺。」
「很好的苗子。」劉星宿說。
葉斑頷首,皺起眉:「但是他心不在這,不夠用功,畢竟是應付考試,分數高的大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沒到拼天賦的高度,他這樣占不到好處。」
劉星宿摸著下巴:「他文化課怎麼樣?」
葉斑看了他一眼:「和你差不多。」
「……」
劉星宿站起來往沙帶上打了幾拳,半晌說道,「那他和我挺像的,行了,知道了,我對他上點心。」
葉斑沖了杯子,倒扣在杯墊上,拿了車鑰匙:「我晚上沒課先走了,你出去嗎?」
「不出去,回宿舍補覺。」劉星宿打了個哈欠,他住教師宿舍,沒有租房。
晚上是給劉星宿的歡迎會。
這風氣他媽的到底是誰帶起來的。
酒過三巡,葉斑開著車,載著三個酒氣熏天的大老爺們。他時不時從後視鏡看看狀況,生怕哪個吐了。
但這夥人醉歸醉,目的倒是一點沒忘,大叫著讓他跟緊了前面的車,葉斑問他們去哪裡一個個都不吱聲,東扯西扯地笑。
葉斑猜的到不是什麼好地方,那種「是男人都懂」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
他向來比較反感這些,但男人本性,這群搞藝術的老光棍常年懟天懟地懟學生,正經談戀愛成家立業的沒幾個,生理需求免不了,也沒必要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大不了送到就走就是了。
他這麼想著,停了車一看,果然是家銷金窟模樣的KTV。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走進去,定了一個大包廂,葉斑就準備告辭了。
「我就先回去了。」他道。
劉星宿滿臉通紅地跟著他站起來,大舌頭道「我我也先走了啊……」
「哎哎哎,走什麼。」另一個老師站起來,拉著劉星宿道,「你可是壽星,還有你,老葉你又沒老婆,怕什麼嘛,一起玩玩。」
誰是老葉啊我年輕著呢。葉斑不痕跡地退了一步。
「不了,今天不太舒服,回家早點歇了。」他推辭道。
那老師老大不樂意,但也沒再強留,意思著勸了幾句:「這家會所質量很高的,都乾淨,還有很多學生妹,真不留下了挑挑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他平日裡還是個嚴厲的老師,這會兒說話的時候倒不把自己當老師了。
劉星宿擺手:「別了別了,我還是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啊,費用都算我頭上。」
那老師佯怒道:「這怎麼行呢!」
一行人打了一圈太極,葉斑就拉著面紅耳赤的劉星宿離開了。
「你在車上等我一下,我上個廁所。」他把車鑰匙放進劉星宿手裡,給他指了停車的位置。
順著服務員的指引找到了洗手間,他解了褲腰帶放完水,正拉拉鏈,餘光瞄到門口進來個人。
那人低著頭,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白襯衫黑西褲,簡單的搭配俊得一塌糊塗。
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這裡!
葉斑一瞬間怒髮衝冠,上前一步抓著他手腕直接把人摁進了隔間,雙手扣在隔間擋板上,微微低頭。
廖東星被猝不及防地一摁,立刻回過神來,出手迅猛地反擊回去,上腿直攻下三路。
葉斑預料到了他的反抗,硬生生地受了他一胳膊肘,左邊肩胛骨劇痛,但仍沒放手,死死地鎖著他的一側手腕。
他壓著聲音,盯著廖東星道:「你成年了嗎?來這種地方?」
「今年十八。」廖東星掙了掙,沒掙脫開,直直對上對方的目光,挑釁地說,「我在這裡工作,不像你,來嫖的?」
葉斑氣得幾乎失去理智,脫口而出:「你做鴨?一晚上多少錢?」
廖東星嗤笑一聲,撇開頭:「五百萬,怎麼的,你想給我介紹客人?」
「五百萬?」葉斑曲起膝蓋懟進他雙腿之間,另一隻手撐在他耳側,怒極反笑道,「能日嗎?健康嗎?技術到位我包你啊。」
「包你媽——」廖東星猛地一爆發,把葉斑推開,後背撞在門板上。
葉斑擋住了門,有意不讓他走,他找回了些理智,沉聲道:「你回家去。」
廖東星笑了笑:「你誰啊?」
「你老師。」葉斑活動了一下肩膀,這狼崽子還真一點沒留手,幸好是左肩,不然上課做范畫都困難。
他想了一下,覺得回家也不是上策,於是說:「跟我回學校,不然我聯繫你父母了。」
廖東星無所謂地笑了笑:「你去聯繫唄,沒爹沒媽,家長電話填的是我另一個手機號。對了,忘記給你說了,我不上學了。」
葉斑愣了一下,眉頭中間深深的一道褶子,之後的語氣和他平時比起來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他緩緩地說:「你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你知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