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那裡呀。”小黑指了指公共廁所，然後擰開瓶蓋就喝。
“不是吧……”白小芙表情擰巴，捂著嘴巴：“廁所里的，自來水？”
“嗯，是啊，要不哪兒來的清水喝？”小黑反問道。
“髒死了，咦喲。”白小芙把瓶子丟在石墩上，看著他又灌了一大口，“還喝，多髒呀。”
“不偷不搶，哪兒髒了？”
“有寄生蟲啊，喝了會肚子疼，哼。”
小黑摸摸肚子，蓋上瓶蓋：“你不說，還真有點兒，我去一下，你……”小黑在袋子裡翻出來衛生紙，“不行了。”捂著肚子橫穿馬路，又被司機一通臭罵。
“走吧。”白小芙哈氣連天，真想一走了之，想想還是留下來了，打算跟他道別再走。
一個老頭推著三輪車過了馬路，紅燈亮了，三輪車停在橋下：“姑娘，那個廢瓶子還要嗎？”
“不要了。”白小芙搖搖頭，看著這老頭佝僂著的身軀怪可憐的。
“哎，還要一瓶水。”那老頭偏頭看著她，白小芙連忙擺手，說道：“大爺，那是自來水，喝了肚子疼。”
“哦，那我倒了。”老頭擰開蓋子，走到小樹叢里倒掉整瓶水，把那蛇皮袋子拖了出來，然後放到三輪車裡，“姑娘，別在這兒站著，車多灰塵大。”
“哎。”白小芙應聲道，看著老頭騎著三輪車過了馬路。
小黑神清氣慡的從公共廁所出來，看著她還在橋下目光一閃，過馬路走去：“怎麼，還沒走呢。”
“怎麼著，盼我走嗎？”白小芙略顯失望。
“不是，我覺得意外，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基本沒人跟我說話的，你不怕我嗎？”
“你有什麼好怕的，又不吃人。”
小黑定睛一看，他的老窩空空如也，走進小樹叢翻找一通：“咦，我的東西呢？”
“什麼東西？”白小芙道。
“就是剛才那個袋子呀。”
“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裡面嗎？”白小芙側身，指了指馬路對面：“在那兒，讓那個老頭拿走了。”
“那是我的，我的全部家當啊……”小黑痛心疾首，捶打一下石墩。白小芙嚇了一跳，瞅瞅他的手：“我還以為是垃圾……”
“你還真客氣，我撿了七八天的廢品啊，唉！”
“你撿廢品幹嘛呀？真是的，我又不知道是你的全部家當，那老頭還沒走遠，快去追回來吧。”白小芙急道。
“算了。”小黑收回目光，遺憾道：“老頭兒生活也不易。”
白小芙噗嗤笑了，咯咯的樂：“你都窮得跟乞丐似的，還在可憐別個，真逗。”
小黑瞅著她，呿了一聲道：“窮怎麼了，我自食其力，不像你去賣，一點兒原則都沒有。”
“你，你再說。”白小芙委屈快哭了。
“好了好了，千萬別哭，別哭，我，我活該，我……對不起。”
白小芙吸著鼻子：“你那一袋子廢品能賣多少錢，我補給你。”
“不值幾個錢，以前一個塑料瓶子一毛，廢紙殼子三毛一斤，聽收廢品的老闆說現在經濟不好，都跌價了，兩個塑料瓶子才一毛錢，廢紙殼一毛一一斤，唉，這日子沒法過了。”小黑感慨搖頭。
“那你幸虧收集的一大袋子也不值幾塊錢呀，真是的，我還以為你在袋子裡藏了什麼寶貝咧。”
“哎，蚊子的腿兒也是肉哇，別嫌少，積少成多啊。”
“你去哪兒？”白小芙跟上他的腳步。
“撿廢品啊，還能幹嘛。”
“給你三萬你又不要，偏要去撿破爛，假清高。”
“嘿！我說你……”小黑看著她。
“我怎麼了？盯著人家看嘛，看路燈，過馬路啦。”二人過了馬路。
“還不是因為你昨夜哭沒錢，再說了，來路不正的錢我不能要，會玷污了我的節操的。”
“去去去，噁心巴拉的，你以為你救了我就相信你是好人了麼？自命清高，受不了你了。”白小芙白眼。
小黑彎腰，撿起糙叢里的空瓶子，說道：“我又沒要你信我，這不天亮了麼，你可以走了。”
“喂，你，你怎麼老是趕我走呢？”白小芙氣鼓鼓的。
“我是乞丐，你是個身材曼妙的大美女，瞧瞧，路人都在回頭看我們咧，走在一起不和諧。”
“你的肚子好了沒？”
小黑揉揉肚子，皺眉道：“是不是那個油有問題？吃了不舒服。”
“說不好，路邊攤嘛，來路不正的油也不奇怪呀，比如說地溝油、轉基因油什麼的，誰知道呢，幸虧我沒多吃，嘿嘿。”白小芙眼珠子一轉，瞅著他彎腰伸手到小樹fèng隙間，“不對呀，你是喝了自來水才拉肚子的，跟雞蛋灌餅有什麼關係呀！”
小黑咳嗽咳嗽：“啊，是我喝涼水喝多了，不怪你。”
“這還差不多。”白小芙四處瞅了瞅，指著前面不遠處，“那裡有咖啡廳，我們去坐一會兒吧。”
小黑連連搖頭，瞅瞅全身上下：“不行，我這個鬼樣子去那種高端場所不合適，會被人趕出來的。”
“這倒也是，唉，瞧你這個不修邊幅邋遢樣兒哦，誰見了你都會躲得遠遠的，不把你當賊就不錯了。”
“小姐，別跟著我了，人家都老看我們，很不自在的。”
白小芙皺眉：“什么小姐，說話那麼難聽，哼，你以為誰想理你似的！”
“我說話難聽嗎？過去大家閨秀才稱呼小姐的，你這種身世，咳咳，頂多算個丫鬟。”
“去去去，我叫白小芙，記住我的名字，記不住就叫我美女，美女，懂嗎？以後不准叫我小姐，哼！”
“嗯，知道了。”小黑點頭道，心裡默念：怎麼跟吃錯藥似的，惹不起的怪女人。
轉過街角，白小芙看著幾個人圍在一個小麵包車旁邊，那攤主不停地叫賣著：“襯衫，褲子，全場甩賣了啊，29元一件，50元兩件，任意挑任意選啊，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走，幫你換一身行頭。快啊，愣著幹嘛，待會城管來了，快快。”白小芙噠噠噠踏著高跟鞋走去，對著小黑不停地招手。
“哎呀，美女，你剛才叫城管嚇死我啦。”那攤主驚魂未定。
“大哥，不好意思啊。這件襯衣不錯，可以試試嗎？”
那攤主瞅瞅她凸起的胸部，露著一條溝fèng兒，色眯眯的看著：“美女，這是男裝，你要穿也行，呵呵，要不要布遮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