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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余晚冷冷拒絕。

  駱明川瞬間有些尷尬,他年少成名,還沒有這麼挫敗過。

  很快,一輛出租過來。

  余晚攔下,她打開后座車門,徑直坐進去,再沒有多看駱明川。

  車開出去,余晚繃著的身體才稍稍緩下來。

  視線拂過後視鏡,那人仍舊像個傻子似的站在那兒,定定沒動。

  余晚收回目光,眨了眨眼,忽而悄悄轉眸,又望了一眼。

  那人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真叫人難過。

  上出租還好,下了出租,外面徹底陰沉下來,恐怕要下雨。

  沈世康如今總是躺在病床上,見余晚過來,他說:“推我下去走走。”

  余晚說:“外面起風,怕是要下雨。”

  沈世康笑呵呵道:“起風了才涼快,難道出去曬太陽麼?”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余晚笑了笑,推他下樓。

  樓下小花園裡人不多,沈世康穿著條紋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看著確實老了不少。

  余晚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停下來。

  風拂過,是挺涼快的,余晚眯起眼,稍稍仰面,感受這颯颯涼風。旁邊,沈世康說:“小晚,那人似乎在看你。”

  余晚循著望過去——

  還是那道清雋身影。

  這人心細,估計是怕下雨,所以特地過來。

  余晚臉色微紅,撇開眼,沒說話。

  沈世康會意,便多打量了駱明川幾次。

  駱明川知道余晚八。九不離十來了醫院,天氣要下雨了,余晚沒有帶傘,他不放心,所以過來。

  如今只坐在小花園的另一側,也不過去打擾他們。

  目光拂過駱明川的側臉,沈世康悄悄蹙了蹙眉。他一言不發,戴起老花鏡,又不動聲色的端詳。

  駱明川生的清瘦,眉目俊朗,抿起唇的時候,有點冷意,半邊側臉與印象中的某些人在慢慢重疊……沈世康還是蹙眉。

  收回視線,他摘下眼鏡,重新笑呵呵的。“小晚,”沈世康旁敲側擊的說,“新的追求者看著不錯。”

  風大了,天色愈發陰沉,余晚連忙推他回去,又說:“老爺子您想多了。”

  “哦?”沈世康似乎不信,問余晚,“小伙子姓什麼,我替你查查,把把關?”

  余晚沒答,只是送沈世康回病房。

  快要下雨了,沈世康也不多留她,只是提醒她:“路上小心。”

  “知道。”

  余晚下樓。

  沈世康故意沒給她傘,而是站在樓上的窗邊,往下打量。

  “爸,你在看什麼?”沈長寧恰好過來。

  指著駱明川,沈世康說:“這人是誰?認識麼?”

  沈長寧看過一眼,就答道:“國外回來的一個小提琴演奏家,好像姓駱。”——他熱衷於這些,之前還想約溫夏去聽的,熟料直接被拒絕。

  “姓駱?”

  沈世康喃喃重複了一遍,他對沈長寧說:“你去查查這個人。”稍稍一頓,他說:“再去查查駱家。”

  “駱家?哪個駱家?”沈長寧不明所以。

  沈世康不悅,睨了一眼,沒好氣道:“二十多年前的駱家。”

  這麼一說,沈長寧有了點印象:“駱家啊,不是都死了麼,還查什麼?駱廣林心臟病發,他兒子駱蕭跳樓死了,兒媳當年抑鬱症發,直接一把火自盡。”

  “駱蕭還有個兒子。”

  “也死了吧……”沈長寧努力回憶,“似乎也在那場火里死掉的。”

  沈世康並不說話,他面容冷峻,停了一停,不知想到什麼,還是說:“連季迦葉一塊兒再調查一遍。”

  “季迦葉?”

  沈長寧一聽就搖頭:“不可能是他。當年那個兒子才五六歲,到現在也才二十多。季迦葉都三十多了,根本對不上啊。”

  “駱廣林有幾個兒子?”沈世康忽然有些糊塗。

  “一個啊,就駱蕭。”沈長寧說。

  沈世康還是冷著臉,想起當年的事,他身上忽然陣陣發涼。

  “長寧,替我安排出院。”

  “回家麼?”

  “不,去療養院那邊,安靜點。”

  那邊醫療條件不比醫院差,而且安保一流,不用受無關人等騷擾。

  真的要下雨了,出租爆滿,醫院門口更是難攔到車,余晚一時擰眉。

  身旁,駱明川鼓著勇氣,說:“余晚,就要下雨了。”他先前才被她冷臉拒絕,如今不過是擔心她,才重新拉下臉。

  余晚望著前面,沒說話。

  駱明川垂著眼,說:“余晚,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我們都好好的,是不是因為見到了我二叔?那天我真的不應該貿貿然帶你回去的……”他還是懊惱。

  聽到那個稱謂,余晚僵硬的說:“不是,和你二叔無關。”

  駱明川又無措了,他安靜下來。

  一陣勁風颳過,豆大的雨噼里啪啦隨之掉下來,駱明川手裡拿著傘。他連忙撐開,將整個傘面移過來,替余晚擋雨。

  余晚往旁邊躲,並不接受他的好意。

  駱明川皺著臉,氣道:“你幹嘛要和我這麼倔?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難受,更加……心疼。”

  全部是他難言的委屈,還有最直白熾熱的關切,貼著人的心,讓人心裡都是暖的。

  大雨落下來,砸在余晚臉上,順著眼帘滴下來,她的眼眶莫名溫熱cháo濕。

  余晚狠狠心說:“我已經說過不喜歡你,你這樣,知不知道很煩?”

  駱明川一怔,低低垂下眼。

  他將傘塞進余晚手裡,轉身回車裡。

  他開車頹唐離開。

  余晚撐著傘,眨了眨眼,別開臉,望向前面。

  大雨瓢潑,蓋住了這個世界,全部是迷濛水汽,讓人辨不清方向。她忽然覺得累,一點都不想動。

  過了幾分鐘,駱明川居然又回來。

  他將車停在余晚面前,探過身,打開車門,駱明川堅持說:“就算是煩我,也請讓我送你回家,現在下雨了。”

  余晚是固執的,可面前的這人也是固執的。

  余晚坐進車裡。

  駱明川一路沉默,再沒說其他,只是將她送回家。

  到了小區門口,余晚道過謝,直接下車。駱明川便追下來,還是將傘遞給她。

  余晚仍然不要,他捉起她的手,將傘放到她的手裡:“余晚,你就算跟我倔,也別傷了自己的身體,女人身體本來就弱。”

  雨很大,兩個人都淋濕了,將他的話也撕的支離破碎。

  他身上的T恤耷拉下來,頭髮也濕透了,遮著眉眼。

  余晚莫名酸楚,她握著傘,駱明川就跑掉了,似乎生怕她拒絕。

  還是叫人難受。

  直到駱明川車開走了,余晚才撐傘回去。

  ……

  直到沒有了人影,只剩漫天漫地的大雨。季迦葉遠遠的,收回視線,對司機說:“回去吧。”

  他倦倦闔上眼。

  忽而想到什麼,又吩咐道:“別回別墅,去公寓。”

  “好的。”

  是他原來帶餘晚來過的那套頂樓公寓。

  電梯門開,直接入戶。

  沒有開燈,一切都是灰濛濛的。

  房間裡,衣帽間的門是開著的,有家政來打掃過,一切乾淨。

  他曾在這兒,攬著余晚,說,我們去紐西蘭吧。

  如今只剩他一個人。

  季迦葉將衣帽間的門闔上。

  因為時差的緣故,他的頭很疼,季迦葉難得喝了兩杯紅酒,還是頭痛。夜裡又突然接到管家的電話,說是明川病了,季迦葉忙趕回別墅。

  管家已經請醫生過來,量了體溫,開了藥。

  這會兒明川已經睡下了。

  “怎麼樣?”季迦葉問醫生。

  “還行,就是淋了雨,有點熱度,睡一覺就好。”

  季迦葉“嗯”了一聲,讓管家送醫生回去,他獨自去書房。

  靠在椅背上,他的手頹然垂在那兒,忽然,輕輕的,打開旁邊的抽屜。

  抽屜里,還是那條黑色的髮帶。

  那是在濱海,他胳膊傷了,余晚給他扎傷口用的。當時在醫院,她打了他一巴掌,直接跑了。

  這條髮帶就留在病房裡,孤零零的沒人要,就被季迦葉帶回來了。

  摩挲在指間,還是涼,涼的人心裡很不好受。

  他闔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鋪天蓋地的雨,還有雨里的兩個人。

  季迦葉起身,下樓。

  “先生去哪兒?”劉業銘問。

  季迦葉只是說:“我出去一趟。”

  夜漸漸深了,季迦葉獨自開車出去,表情肅穆。

  經過購物中心,居然還沒關門,他停了車。

  滿目琳琅,燈影璀璨,繁華而奢靡。

  他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去了一家珠寶店。

  店員認出他來,問:“季先生,要買什麼?”

  “鑽戒。”

  店員愣了愣,說:“什麼款式?”

  “女式,求婚。”

  這人永遠言簡意賅。

  店員忙將大顆大顆的鑽戒拿出來,捧在他的面前,季迦葉略略掃過,“這款。”他還是面無表情。

  鑽石雕刻成雪花一樣晶瑩的六角形,純潔、細膩而且美,關鍵還很大,價格不菲。

  “好的。”店員問,“季先生,要不要刻什麼字?”

  “余晚。”

  季迦葉說完,直接刷了卡。

  店員將刻好的鑽戒包好,放在袋子裡,遞給季迦葉,微笑道:“季先生,祝你求婚成功。”

  “……謝謝。”季迦葉一頓,難得說了這兩個字。

  他將鑽戒放在副駕。

  夜色更加深了,街上沒什麼人,季迦葉看了看這微涼的夜色,又偏頭看了看副駕上的袋子。

  他去找余晚。

  第52章五二章

  老舊的小區路燈暗暗的,裡面的路太窄,車開不進去,季迦葉停在路邊。他下了車,探過身,直接將副駕上的紙袋勾在指間。

  一邊往裡走,季迦葉一邊給余晚打電話。

  嗯,還在黑名單。

  他換了工作用的手機。

  這個號碼季迦葉之前沒有告訴過余晚。私人號碼被拉黑後,他也一直沒有用。季迦葉是商人,最會給自己留個後招,留條後路,留個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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