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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迦葉笑了:“他不小了,二十六,和你年紀差不多。”
余晚一愣,轉頭看他。有個奇怪的念頭轉瞬即逝,卻沒有來得及抓住,余晚只是驚訝:“你侄子都這麼大了?”
“嗯。”
季迦葉又說:“就看這個吧。”
余晚卻說:“這個是英文版的,看到太監宮女說英文,我就彆扭,還得看國語。”
季迦葉仿佛有些累,他不和她爭執,只是說:“隨你。”
余晚在架子上找了找,有些意外的說:“還真有。”
沒有椅子,只有舒服的懶人沙發。
余晚問:“這也是你侄子要求的?”
季迦葉點頭。
余晚抱膝坐下來,季迦葉也坐在她旁邊。
這兒的音響效果一流,片頭音樂從音響里流淌出來的那一瞬,環繞在耳邊,余晚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片頭閃過或是昏沉,或是明亮,瞬間將人勾進那個頹靡而奢華的世界。
季迦葉在旁邊點了支煙。
他懶洋洋的靠著沙發。
慢慢抽了一口煙,他伸手,將余晚攬過來。在余晚開始掙扎之前,他說:“別動,今天聽話一些。”
男人聲音就在耳邊,溫熱拂過耳畔,余晚僵在那兒,季迦葉輕輕擁著她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卻也沒有別的動作,正如他自己說的,不會對她怎麼樣。
他只是一邊抽菸,一邊看電影。
攬在懷裡的余晚更像是一個慰藉。
這個電影時間長,將近三個小時。因為靠著季迦葉,余晚起初渾身僵硬,慢慢看進去之後,倒是勉強忍受。跌宕起伏的人生叫人唏噓,而她唯一的一次不忍,竟然是男主在火車站送別老師,他坐在車裡,外面,一群人拉著二胡、吹著笙、彈著月琴演奏荒腔走板的《友誼地久天長》,用這樣的方式祭奠與告別,真叫人難受……余晚撇開眼。
季迦葉摸她的頭。
余晚看他。
這人臉上是明明暗暗的光影,頹廢,迷離,而英俊。
余晚移開視線。
她坐起來,也點了支煙。
余晚說:“你真的都不看電影的麼?”
“嗯。”
“為什麼?”
“沒時間。”季迦葉回答的簡單。
“那今天怎麼有了?”余晚問。
季迦葉垂眸,慢慢抽了一口煙,半眯起眼,說:“覺得有點累。”
他的眼裡難掩疲倦。
“為什麼累?”
余晚看著他,追問。
季迦葉不答,只是說:“我平時都在工作,也沒什麼消遣。”
余晚不說話。
季迦葉問她:“那你呢?”
余晚默了默,說:“平時上班,周末休息。”
“相親?”季迦葉說。
余晚偏頭笑。
她笑起來,臉上冷意淡下去許多。暗暗的光影里,眼睛卻是亮的,唇角微翹,透著她的柔軟。
季迦葉看著她。
抬起手,指腹摩挲著她的唇,一下又一下。
有些痛。
余晚拍掉他的手,季迦葉也只是笑。
掐著她的下巴,鉗制著,望向自己。
季迦葉慢慢傾下身,余晚亦望著他。說來奇怪,誰都沒有闔眼,季迦葉慢慢的,慢慢的,吻了吻她的唇。
很輕的觸碰。
他的唇很涼,余晚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季迦葉將她擁過去,擁在懷裡。
仍是掐著她的下巴,強迫余晚抬頭,季迦葉再度俯身吻住她。
余晚一直睜著眼。面前是男人清慡的頭髮,還有他半垂的眼帘,藏在金絲鏡片後面,余晚甚至能看到他的眼睫。
輕輕顫了顫,敏感而脆弱。
季迦葉抬起眼,望著余晚。
兩個人靠得那麼近,所有氣息混雜在一起。
誰都不說話,只有電影台詞緩緩流淌著。
二人指間夾著的煙半燃,或明或暗,繚繞出清冽的煙糙味。
季迦葉摸了摸余晚的頭,將她攬在懷裡。
他低下頭,只吻了吻她的長髮。
第27章二七章
晨光淡淡,余晚起床洗漱,施勝男在廚房做早飯。
今天的是綠豆粥,不大的小三居里充盈著米粥咕咚咕咚的軟糯,還有綠豆的清慡,沁在心裡,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輕鬆涼快起來。
灶上還在煮紅棗茶,空氣里飄著若有似無的甜,很香。
廚房裡,施勝男扯著嗓子問:“余晚,你昨天去哪兒了,那麼晚都不回家?打你電話也不接!”
余晚正在洗臉。
聽到這話,她動作一停,抬起頭。
鏡子裡的她皮膚還是白白的,頭髮隨意綁在後面,臉上沾著濕漉漉的水。
最顯眼的那抹亮色,是嫣紅的嘴唇。
柔軟且飽滿。
視線拂過,余晚不自在的垂下眼。
一絲涼意從唇畔溜出來,和這炎炎夏日格外不搭,涼得她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就像是那人傾身時的遍地寒涼。
她被他攬在懷裡,禁錮著,呼吸都是滯住的,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心跳聲。
砰砰砰的,鼓譟在耳邊,也不知是誰。
余晚怔了怔,復又埋頭洗臉。
外面,施勝男終於拐入正題,旁敲側擊的打聽:“你是不是交新男朋友啦?”
這句話飄到耳邊,余晚稍稍有些恍惚。涼涼的自來水從指fèng間滑過,她垂眸,說:“沒有。”又告訴施勝男:“去陪一個客戶吃飯。”
“客戶啊……”施勝男聽了有些失望,“那怎麼不接電話?”
余晚回她:“沒聽見。”
是真的沒聽見。
她的包那會兒放在樓下客廳了,她被季迦葉牽著上樓,什麼都沒拿。
那場電影將近三個小時,他們就在裡面待了那麼久。
昏暗而迷離的環境,一切都是朦朧的。
不像他。
卻又是他。
是余晚從未見過的一個季迦葉。
孤獨而寂寞,還很溫柔。
可後來又不是了……
余晚眨了眨眼,將臉上水漬擦乾,走出衛生間。
施勝男遞了一碗涼過的紅棗茶給余晚。這紅棗是余晚去新疆出差時買回來的,個頭很大,很硬。她每次大姨媽來的時候,施勝男會煮給她喝。
余晚一愣:“媽?”
施勝男說:“你昨天是不是經。期提前了?我今早看到垃圾桶里……”
余晚臉一紅,急匆匆打斷她的話,說:“不是的。”端著碗喝了一口,余晚的臉還是紅。
那個時候,季迦葉將自己手裡的煙摁滅了,他抱她過去,和那回在車裡一樣。
面對面坐著。
他好像喜歡這樣直白而且能夠一手掌控的姿勢。
他的煙滅了,余晚的還沒有。
余晚指間夾著煙,垂在身側。
他捉起她的手腕,就著余晚的手,深深抽了一口煙。
半眯著眼,打量著面前的女人,他又慢慢吐出來。
煙霧繚繞,迷迷亂亂。
一切都不真實。
那一刻的他,特別頹廢,像極了民國那種紙醉金迷的公子哥兒,全是骨子裡的靡靡之音。
通通是他陰暗的一面,不為人知。
他還是掐著余晚的下巴,禁錮著,吻她。
涼涼的吻。
並不深,淺嘗輒止。
一點一點的觸碰,似是試探,又似是耐心的勾引。
這一刻,他不是度世的佛,也不是地獄的惡魔,他是人世間最純碎的欲。念。
余晚還是僵硬的,並且控制不住瑟瑟發抖。
她提醒他:“你說過的。”
季迦葉輕笑,反問道:“我說過什麼?”
那樣的無恥,又那樣的無賴。
他摸她的頭,季迦葉說:“余晚,今天是你先喊我的。”他再度提示她這個事實。
第一次,他沒有理她。
第二次,她卻又回來。
余晚怔怔看著他。
四目相對,季迦葉牽著余晚的手,讓她摟著自己的脖子。
他將她禁錮的更緊,吻的也比剛才深一些。
原始的松木香味愈發濃郁,情。cháo慢慢堆積著,涌動著,男人手中的涼意順著蜿蜒而下,然後——
季迦葉頓住,有些古怪的看著余晚。
余晚臉紅彤彤的,也看著他。
她說:“我要回去。”
後面的電影幕布上,厚重而奢靡的畫面還在播放著。
季迦葉沒說話,只是看著余晚。
臉色仍然奇怪,也並不好看。
誰都沒有動。
過了許久,他才擠出一個字:
“Fuck!”
……
喝了兩口,定了定神,余晚將紅棗茶放在桌上。
餐桌上,仍只擺了兩副碗筷——餘波昨晚又沒有回家。從濱海回來之後,余晚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
想到那天餘波不小心看到車票時的情形,余晚心裡隱隱有些擔心,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問施勝男:“媽,小波最近在忙什麼?”
“誰知道啊?你們姐弟倆都神秘兮兮的,估計又和他那幫朋友混去了吧。”施勝男說到這兒,開始嘆氣,“就沒一個讓人省心!”
余晚沒接話,走出家門,才給餘波打電話。
這傢伙電話接的倒是快,“姐!”
那邊很安靜,聲音聽著像是被吵醒。
“最近去哪兒了?”余晚問他。
餘波打哈哈說:“在朋友這兒。”
“哪個朋友?”余晚追問。
餘波哼哼了一會兒,吱吱嗚嗚說:“女朋友。”似乎不想多提,余晚不耐煩道:“哎呀姐,你就別問這麼多了。”
“女朋友?”余晚一愣,還是不放心的問他,“你沒去濱海吧?”
“怎麼可能?”餘波乾巴巴的笑,“我沒事兒去那破地方幹嘛?”
余晚沒再說其他,只說讓他今天回家一趟,想了想,再多提醒一句:“既然有女朋友了,就早點帶回來,別耽誤人家。”
“知道。”餘波滿口答應。
一掛掉電話,他罵了句“臥槽”,連忙從床上竄起來,巴拉著牛仔褲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