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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面對面坐。

  余晚沒有相親過,和陌生男人在一起,總會有點不自在。她單手撫了撫胳膊,垂眸。徐思文已經相過好幾次,悄悄觀察著余晚,心裡挺滿意的。

  “余小姐,聽說你在凌睿做總裁助理?”

  “嗯。”一頓,余晚也問他,“徐先生在大學裡教什麼?”

  徐思文博士畢業,在本地大學當助教,年內有望評副教授,所以真的非常搶手!這會兒笑了笑,他說:“我是生物專業的,整天做實驗。”又主動提議說:“我們別這麼文縐縐的,你叫我老徐或者名字也行,我喊你小余可以嗎?”

  余晚滯了滯,抬起頭來。

  面前的人戴著眼鏡,嘴角上揚,笑容滿面。

  余晚抿了抿唇,善意一笑,她說:“叫我余晚就好。”

  余晚話不多,徐思文倒是健談,一頓飯下來,不至於冷場。最後送她回家時,徐思文約余晚:“你什麼時候有空?請你看電影吧,最近有幾個片子不錯。”

  余晚是電影發燒友,剛才吃飯的時候閒閒聊過幾句,這人就記住了……余晚心下微暖,躊躇了一會兒,她說:“老徐,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什麼,你儘管說。”徐思文根本沒有猶豫。

  余晚攥著包,低頭,有點尷尬:“我下周要參加一個婚禮,是前男友的……”

  徐思文聽明白了,他立刻答應下來:“我陪你去。”

  余晚感激,微笑著認真道謝:“謝謝你,老徐。”

  “別客氣。”徐思文也跟著她笑。

  就這麼約好了,余晚沖他點點頭,往家走。

  “哎,小余!”

  身後突然有人這麼喊她,聲音清清朗朗,像這暗夜的一股風,余晚又是一滯,她回頭——

  徐思文說:“你還沒說什麼時候有空看電影呢,周三晚上可以嗎?我這一周都是下午有教學任務,怕來不及去接你。”

  面前的人還是朝她微笑,態度和緩,余晚默了默,點頭說:“好的。”

  這才正式告別。

  余晚回家,施勝男追著她問怎麼樣。想到徐思文,余晚含糊的說:“還行吧。”

  “小徐有再約你麼?”施勝男問。

  “嗯。”

  施勝男念了句“阿彌陀佛”,對余晚說:“這次你可要抓緊了啊,別再沒本事!”

  余晚默然。

  她頭有些疼,骨子裡帶著倦意,格外疲憊,此時懶得再說,直接回房間。

  從濱海回來的行李還沒有收拾,余晚將衣服一件件拿出來,餘波就推門進來了,汗衫從腹部卷上去,露出硬邦邦的腹肌,板寸上面全是汗,“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他好奇。

  余晚說:“公司還有別的事。”

  餘波抵著桌子,看她收拾東西,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忽然,餘波皺著眉,拿起桌上的一張車票。拂過一眼,他抬頭說:“姐,你這幾天去濱海了?”

  那是從濱海回來的汽車票,余晚忘了扔了……沉默兩秒,她不在意的說:“嗯,去那邊見一個領導。”

  餘波也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問:“姐,你在那兒沒遇到什麼事吧?”

  “沒有。”余晚笑了笑,將車票撕掉丟在旁邊的垃圾桶里。她說:“就是怕你們擔心,我才沒說。”

  餘波卻沒有笑。

  安靜片刻,他說:“姐,遇到事一定要告訴我。”

  “知道。”余晚轉過頭,將衣服疊好放進柜子里,淡淡的叮囑他,“你也要好好的,讓姐放心。”

  余晚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耳畔是瓢潑的大雨,一直沒停。

  夢裡,有人在親她,親她的脖子,那樣涼的唇,貼著她的頸子,像是要嗜血。溫熱的氣息拂過,余晚忍不住戰慄,還很害怕……她知道自己夢魘了,余晚強迫自己睜開眼。

  面前是鋪天蓋地的黑夜,黑的宛如男人冷靜到可怕的眸子。

  夜深了,辦公桌上的玻璃杯從溫變涼。

  醫生開了好幾種藥,劉業銘在上面仔細貼了標籤,這個吃幾片,那個吃幾頓。季迦葉隨手拿起來掃過幾眼,通通扔在一旁,哪種藥都沒吃。

  傷口很疼,疼的讓他想罵人,季迦葉緊蹙著眉,低頭點了支煙。

  上一次這麼疼的時候,大約還是二十年前,他死裡逃生。

  被火炙烤的難受,他拖著明川跳到後面的河裡。北邊的河,謂之為北川。

  季迦葉闔上眼。

  暗夜淡淡撫過他英俊的眉眼,像是有人俯身慢慢親吻著他,溫溫柔柔,流連不舍,一切都靜謐了。季迦葉的半邊臉還有點紅,被余晚在病房裡用力扇過一巴掌,紅到現在。他的皮膚白,天生帶一點脆弱、敏感的特質。如今這樣的紅襯的他越發墮落、頹廢。

  指間的煙還在燃著,煙糙味飄來,淺淺緩著他的疼。

  季迦葉睜開眼,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罵了句“沒良心的小東西”!

  季迦葉在濱海待了兩天,直到張書記空下來,他請他吃飯。沒見到余晚,張書記倒是明顯不高興:“余小姐怎麼不在?”

  季迦葉應付道:“小余家裡突然有事,就先回去了。”

  張書記皺著眉,打了個官腔:“這麼沒誠意?如果以後他們中標,還怎麼合作?”

  季迦葉淡淡的笑:“有我在,您完全可以放心。”

  “哦?季先生這是打算和凌睿合作?”張書記問。

  抿了口茶,季迦葉唇角微彎,他說:“是啊。”這人不喝酒,只喝茶,面容沉雋,總讓人安心。

  “行,那我知道了……”張書記這樣含糊說了一句,卻也相當於給季迦葉一個保證,但又好奇,“季先生看中凌睿什麼?”

  季迦葉微微垂眸,讓人看不清眸色。口吻涼涼的,他只是回說:“我就是看中他們是沈家。”

  季迦葉將這個結果轉告給沈長寧,沈長寧很高興:“還是得靠迦葉兄出面。”

  季迦葉提醒他:“沈總別忘了答應我的條件。”

  一想到那個苛刻的條件,沈長寧哈哈笑,也轉了個彎:“迦葉兄什麼時候有空,咱們之間先訂一個合作意向書?有些具體條款要商議。”

  “當然。”季迦葉面無表情的答應下來。

  沈長寧掛掉電話,對著面前的余晚,問:“都聽到了?”

  這人剛才開的免提,季迦葉的聲音余晚聽得清清楚楚,冷的和空調吹來的風一樣……余晚“嗯”了一聲。

  沈長寧敲了敲桌子,說:“幸虧沒出什麼岔子,不然看你怎麼交代!”周一看見余晚從濱海回來上班,沈長寧完全懵了。他讓余晚去濱海,是為了看著季迦葉,放一顆棋子在季迦葉身邊,沒想到余晚自己跑回來,將季迦葉丟在那兒……他還沒見過這麼任性的余晚!

  松去一口氣,沈長寧說:“老爺子那邊你親自去解釋。”余晚從濱海突然回來,沈世康也是不滿的。

  余晚說:“好的。”

  她還是買了沈世康愛吃的點心過去。

  別墅里,沈世康仍在伺候他那一堆瓜果蔬菜,見到余晚來,笑呵呵的說:“聽長寧說,季迦葉答應合作了?”

  “嗯。”余晚站在他旁邊,畢恭畢敬。

  沈世康回頭,看著余晚:“小晚,你覺得季迦葉這人怎麼樣?”

  旁邊是絲瓜藤,黃色的花就在旁邊,有些還開著,有些早早蔫兒了,生出小小的絲瓜。

  垂下來,像是人的手。

  略略斂起心神,余晚客觀評價道:“季迦葉這個人並不好相處,性格非常尖銳、直白,而且極度自我,很少顧慮旁人的感受……”不知想到什麼,頓了一頓,她繼續說:“但季先生對凌睿還算照顧。在濱海,他親自對計劃書修改了很多有用的意見,而且,我在張書記面前有些地方沒做好,他也替我圓回來,想來是有合作的誠意。”

  沈世康仍看著她,直白的問:“小晚,你說這些,不是出於他幫過你的私心?”

  余晚一愣,立刻否認:“絕對不是。”

  沈世康負著手,點點頭,說:“小晚你看人的眼光,我總是信的。”

  想到那個人,余晚默然。

  這天是周三,徐思文答應了請余晚吃飯、看電影。得知余晚在沈家別墅這兒,他便過來接她。徐思文開一輛白色的高爾夫。沈世康見到徐思文,悄悄對余晚說:“這個比小江穩重。”——也不知他從哪兒得知余晚和江成分手的事。聽見這話,余晚知道沈世康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才見第二面。”

  沈世康說:“第二面也很用心。”

  兩個人晚上吃韓國烤肉。無論是肉還是蔬菜,徐思文一律烤完夾給余晚,體貼極了。

  這樣的殷勤和體貼卻讓余晚微微有些不適應,她習慣和人保持距離,她也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余晚猜,徐思文現在這樣對她,不過是因為人有風度,而且她又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到了徐思文這樣的年紀,找個合適的對象安定下來,算是常態。

  吃完飯兩人又按部就班的去看電影。

  最近暑期檔,各類大片輪番上映。他們最後隨大流挑了一部火爆槍戰片,余晚堅持付錢。見她這樣,徐思文嘆氣:“小余,你沒必要和我客氣的。”

  余晚還是一怔。

  抿了抿唇,她微微一笑,說:“應該的。”

  和季迦葉合作的事,最後由沈世康拍板定下來,但仍提醒沈長寧不要輕易答應那些苛責條款。周五這天,沈長寧邀請季迦葉正式過來商議合作細節。

  知道這位要來,顧菁菁很興奮,這天更是化了淡淡的妝。剛畢業的小姑娘皮膚白嫩水靈,淡妝一抹,整個人越發年輕朝氣,連話都多了起來。其他部門的同事知道了季迦葉,上班前都過來八卦。這個問是不是傳說中的高富帥,那個問是不是文質彬彬,迷人極了。

  嘰嘰喳喳的,很吵。

  余晚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有些懶得回辦公間,她抵著牆,發呆。再回去時,那群八卦的已經散了,顧菁菁在高興的哼歌。

  余晚一直在處理工作,中午下樓吃飯,那幾個八卦的妹子又圍過來,坐成一桌,七嘴八舌交流網上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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