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楓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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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上最難割捨的,大概就是血緣親情和藏在心底的人了。我與沈黎鬧的再怎麼難看,小姨的那邊總還要顧著的,她對我有恩我不能忘。

  我慢慢的走下樓梯。腳步邁的非常沉重,心也在打,到底是做不到嘴上說的那麼平靜。

  「顏姐,」沈黎見到我甜甜的叫了一聲,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在樓梯上停了下來,驟然的聞到客廳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刺激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那麼兩下,心裡也跟著有些難受,一慌一慌的。

  「顏姐。」沈黎沖我又喊了一聲,我怔楞著有些恍惚過來,淡淡的瞅著她也沒什麼好臉色給她看。狀引找劃。

  沈黎倒是不以為意的朝我走來。伸手來挽我手臂,要是以前我必然會拉著她回應她相應的熱情,可是現在我做不到……她可以當做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但是我不行。

  「你怎麼來了?」我冷冷的推開她的手,坐到了沙發上。

  她依舊是天真的笑著,嘴裡甜甜的說:「我來看自己的姐姐也不行嗎?顏姐這些日子你過的好嗎?」那雙眼睛賊溜溜的在我身上打轉,像要看穿我似的。

  「你說呢?」我面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她穿著一條寬鬆的深色連衣裙,小腹已經有些明顯了。看她這樣我不自覺得將雙手交疊到自己的肚子上,這裡也有一個生命。

  沈黎抿著櫻桃小嘴一笑:「顏姐,你瘦了不少。」

  「是啊,又是冥婚又是死裡逃生的,不瘦也對不起你呀。」下樓的時候我想過要心平氣和的跟沈黎談談,可是面對她我才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我根本做不到大度的原諒她對我的所作所為。

  沈黎乾乾的一笑。假裝沒聽懂我說的話:「媽媽一直念著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看看她啊?最近又經常往醫院跑,藥不離口。」

  我是很想念小姨,可是我與沈黎鬧成這樣,就算回去我該怎麼面對她呢?

  「你真的希望我回去看小姨嗎?我跟著有夫之婦跑了,成了老男人的小三,要是小姨知道了這些不知道她會怎麼想我哦?」姐妹一場。她卻在毀我的路上越走越遠。

  沈黎終於有些受不住了,那張人畜無害的漂亮臉蛋上面一陣青一陣白的。不過沈黎就是沈黎,她很快的在我的眼皮底下恢復了鎮定,柔柔的一笑:「顏姐,你在說什麼啊,這些都是誰在造謠,你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哦?我不是那種人,那我應該是哪種人呢?」我繼續冷冷的瞅著她,卻總覺得客廳的香味有些奇怪,好好舒適的天氣。不禁讓我莫名的燥出了一身汗。

  這時候清芷端了兩杯茶過來,很有禮貌的放了一杯在沈黎面前。又遞了一杯給我,關心的問:「要不要我去把門窗都打開。」清芷是不是也聞到了奇怪的香味?

  我感激的點點頭,沈黎說道:「怪冷的。」她只穿了一條裙子,若是在外面有太陽的地方應該挺舒服的,在家裡陰涼的地方會冷是難免的。

  清芷收住步子詢問我的意思,我掩了掩鼻,她笑著對沈黎說:「我們兩個人的身材差不多,我去樓上給你拿件衣裳披著。」

  沈黎面上唰的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轉眼又對清芷甜笑:「那麻煩你了。」

  「說吧,你今天來找我做什麼?」清芷一走我就開門見山的問。

  屋子裡的怪香讓我坐不住,我確定之前家裡是沒有這種香味,一定是沈黎帶過來的,她現在懷孕了身上搽這麼香也不怕刺激到了肚子裡的寶寶。

  沈黎長長的指甲,輕輕的刮著杯沿,我聽著那聲音有些不舒服,她卻怡然自得,淡淡的說:「真的,就是來看看你,其實你沒死也挺好的,這說明你該吃的苦頭還沒有吃完呢。」

  聽著沈黎的話,我不禁打了寒噤,倒吸了一口涼氣——沈黎呀沈黎,這才是真正的沈黎吧,那個恨我入骨的沈黎!

  「哼哼……」我冷笑。「你殺過我一次,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第二次的,你要是沒有什麼事就走吧。」

  從姐妹情深到現在這步境地,我自己都為我們的關係感到悲哀。

  沈黎繼續刮著杯沿笑的頗有深意,我太陽穴漲的越發的厲害了,眼睛也是昏昏的。

  沈黎笑著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文軒哥下個月就會娶我過門,到時候你要不要過來喝喜酒?」

  「哦?那恭喜咯。」我按著頭好難受啊。

  「文軒哥已經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做的很好,他也很顧家下班之後就回家陪我和寶寶,外面的應酬能推的他都推了。」

  「是他告訴你我在這裡吧?」我只想沈黎可以快點走,心裡燥的跟螞蟻鑽著一樣。

  沈黎的臉突然唰的一變這讓我很意外——剛才她盯著我的眼睛還充滿了挑謔和炫耀,這一秒立即就變成了怨恨,怎麼回事?

  沈黎咬牙切的問:「文軒哥來過?」

  蔣文軒來找過我,沈黎居然不知道?那是誰告訴她我住在這裡的?

  「是啊,就在下午,不是他告訴你我在這裡的?」我頗為好奇的望著沈黎越來越難看的臉,蔣文軒果然是成了她的軟肋,什麼事只要提到他沈黎的陣腳就亂了。

  「我……我當然知道。」她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抄起桌上的茶水就朝我臉上潑來,我沒防備居然讓她潑了個正著!「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文軒哥的主意,他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你瘋了!」那茶水感覺怪怪的,潑到我的身上一沾皮膚好像是往我毛孔里鑽一樣——好難受啊!

  「喂!你幹什麼啊?」清芷衝過來連忙用手裡的外套替我擦著茶水,幸好茶水是溫熱的,不然非燙一層皮掉不可。

  「媽媽痛,媽媽好痛!」忽然我的耳邊又響起了那一聲童稚的聲音,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而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小腹忽然絞痛起來,整個人痛的完全是坐立不是,清芷想要扶我也扶不住,我直接痛的滾到了地上,豆大的汗珠將我的頭髮都汗濕了!

  「秦顏!你怎麼了?」清芷急的手忙腳亂。「你不是她表妹嗎,你對她做什麼了?」

  沈黎冷冷的看著我,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淡淡的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知道嗎?」她好看的櫻桃小嘴輕輕的動著,卻像是毒蛇吐著蛇信子,讓人渾身發麻的同時又深受其害。

  她又說:「所以……顏姐,你跟我斗,你是永遠也鬥不過我的!」沈黎帶著她的得意轉身要走,清芷氣不過一把拽住了她:「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對她做什麼了?」

  「做一些她該承受的事情!」沈黎反手一甩,力氣大的清芷也沒站穩,整個人撞到了桌子上,額頭上立馬就青紫了一大塊。

  「我奉勸你一句,她就是一個掃把星倒霉命,從小到大都是,你最好是離她遠點,不然被她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沈黎朝著清芷身上補了一腳,彈了彈袖子抓起沙發上的包包就離開了,出門的時候我清楚的看見有一輛豪華汽車駛了過來,車上面下來一個一身黑衣裳瞧著死氣沉沉的中年女人——我隱隱約約覺得她的樣子很熟悉,我肯定是在哪裡見過的。

  女人跟沈黎交頭接耳的說了什麼,兩個人同時的將目光投向了痛苦的我,她們會心的一笑之後一起上了車,一溜煙的就不見了。

  清芷追著沈黎出去攔也沒有攔住,揉著被沈黎踢疼的地方,朝著我跑來將痛的快要死的我從地上扶了起來,「秦顏,你振作點我這就給學長打電話,他們很快就回來的。」

  我痛的已經是渾身麻木,耳邊總像是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似的呱呱的吵,自從阿七給我喝了那個什麼蒼靈符之後我這種感覺已經是消失了的,可是現在怎麼又冒出來了?

  肚子上的痛漸漸的朝著全身蔓延去,好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往我全身的毛孔里鑽,一寸一縷的啃著我的肉,喝著我的血。

  「媽媽痛,媽媽好痛……」稚嫩的聲音在我耳邊揪的我的心痛。

  沈黎她到底是對我做什麼了,我怎麼會突然這麼的痛苦?

  清芷慌張的撥著電話,我也想給莊以誠打電話,如果我要死了我也想再見見他,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們就要為人父母,我居然沒有告訴他!

  轉念想想沒有告訴他也好吧,如果我死了,孩子難免也要死他知道又能怎樣呢,無疑就是難過。

  我的雙手四處找著,才知道在樓上的床上,我居然想給莊以誠打個電話也不行。

  清芷打通電話之後不知道跟阿七他們說著什麼,我難受的昏迷了過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又看見了初雪,她還是光著腳丫子坐在石頭上,踢著水裡的浪花。

  「秦顏,」她好像是特意在等我一樣,也沒轉身。「過來坐會,我有些話跟你說。」

  我雙手不自覺的在身上摸了摸,尤其是肚子上面,並沒有感覺到痛苦——莫非我又進入了那個夢境嗎?

  我愣了楞,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初雪輕輕的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石頭,手上戴著的一個小鈴鐺手鍊,輕輕一動就有清脆的聲音傳出來,瞧著很好玩:「到我身邊坐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七的緣故,雖然知道初雪偷命續命的事情很惡劣,但我對初雪並沒有什麼討厭與反感,反而這幾次的見面之後對她總有一種別樣的情懷,有種把她當妹妹的感覺,也許她比我還大些。

  「你跟苦瓜認識多久了?」她怡然自得的踢著水花,也沒等我回答,突然說:「我就是在這裡認識苦瓜的,那時候我六歲,他九歲,我用炮竹驚了他的牛,他抓著我把我丟進了水裡……」

  初雪抿嘴笑,笑的很甜蜜幸福,嘴邊的兩個小酒窩非常的可愛好看。

  而我聽著初雪的回憶,似乎也被帶到了那個畫面里去了,卻總也無法想像阿七,牛,炮竹,這是怎樣的一個組合?而且有些滑稽。

  「然後呢?」我忍不住問。

  初雪又是淺淺一笑,不得不說她真的很像百合花清清純純瞧著人心醉。

  「我小,又懶怠不喜歡學本領,自然是打不過他的。不過打不過他不要緊,一有機會我就欺負他的牛,苦瓜他沒有朋友只有一條牛作伴,別人要是敢動他的牛,他一定會抓狂,我那時候真喜歡看他生氣抓狂的樣子。時日一久,他見到我一次就把我往水裡丟一次……直到有一天我們倆一起掉到了水裡。苦瓜水性不好,他有些怕水,那一回我差點害死他,那時候我十三歲,他十六歲。」初雪心痛喃喃:「那時候我調皮,差點就害死了他……」

  「他怕水啊?」這個我倒是沒有覺得。

  初雪點點頭,緊緊抓著手似乎還在為那時發生的事情感到害怕。

  「他很怕水,那一次我在他身邊守了三天三夜,求慕修救他,他才脫離了生命危險。」初雪的指關節都白了,緩緩吐了口氣說:「現在大概是不怕了。我有太久太久沒有見到他,如今再看見他的樣子我的心都碎了,我雖然喜歡叫他苦瓜,可是他以前是很快樂的,那時候我們都很快樂……如果沒有那件事情的發生。」

  「初雪,」我喚了一聲,她輕輕一嗯。「阿七,他找了你很久很久,他的幸福快樂都牽繫在你身上,他找不到你自然就開心不起來了。」

  初雪有些傷感的掬了一捧水在手裡,慢慢的水都從指縫裡漏掉了,她輕輕拍了拍手,幽幽說道:「秦顏你知道嗎,我死的那天是我與慕俢的大婚日子,在我們那兒被選中的神女十八歲之後,必須要嫁給慕家的繼承人,這種事原本在我的家族裡是及其光榮的一件事情,可是從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就不開心,我不在乎自己嫁的人是不是擁有尊貴的身份,但是那個人必須要是苦瓜!」

  初雪的心思我太懂了,但凡是摯愛過一個人可能都會懂的,有時候愛就是那麼的偉大,偉大到不惜你與世界為敵。

  我以前在蠟燭那裡大略的知道一點初雪與阿七的事,沒想到是這樣的,也不知道他們的家族是怎樣的家族,怎麼會有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呢?畢竟現在是新社會了,別說十八歲剛成年不讓領證,就算是能結婚也該是戀愛自由婚姻自主才對呀。

  「可是阿七他、他不就是慕家的族長嗎?」上回在浮屠陣里對付那些藤蔓的時候,那些傢伙不就是這樣說的。

  「那是後話了,他那麼的上進,那麼的優秀,樣樣都比慕修優秀族長的位置當然是不在話下的。」初雪輕嘆了一聲,面上綿綿不盡的都是對阿七的欽佩與仰慕。

  她又說:「我是家族幾百年來唯一一位能夠跟慕家聯姻的神女,我是家族的驕傲,也是別人羨慕嫉妒的人,可是這份榮耀我不想要……大祭司在我死後為了永葆家族榮譽,帶著我天南地北尋找著宿主寄存我的命,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那一年要不是大表姐從中作梗,殺死了大祭司千挑萬選的宿主,只怕我們的命運又會不同。不過你是例外……大祭司她失算了,差點就散了我最後一縷魂魄。」

  「什麼?」不知道初雪口中的大祭司是誰,我整個人更是驚訝的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她輕輕拉了我的手,又重新的坐到石頭上,淡淡的說:「那年你是十三歲吧?我在東華鎮見過你,你與那位少年鬼很像我與苦瓜,一樣的年輕,一樣的不怕天不怕地……」

  我有些不懂初雪說的是什麼,畢竟我十三歲以前的記憶是沒有了的,她說的話我根本就找不到求證。

  「我的家人也不允許我與苦瓜交往,說他是庶出無法繼承正統,就像人鬼殊途,你的爺爺會憤怒的阻止你與那位少年鬼一樣。不過你比我勇敢至少你懂的反抗,而我卻只會一味的順從,如果我那時候敢跟苦瓜私奔,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初雪喃喃的說著她與阿七的事情,兩行清淚順著她瑩潔的面龐流了下來,看的人心疼不已。

  我別過目光思緒一直停留在那個「少年鬼」「爺爺」這些身份上面,在我的記憶里我並不記得有什麼少年鬼,更加不知道我自己還有爺爺,只是恍惚間不免的想到了那時候在浮屠陣做的夢,那滿樹的柿子,那年輕的莊以誠和樹下打盹的老人……

  「秦顏,替我好好照顧苦瓜。」我的思緒突然的被初雪這突如其來的傷感言語打斷,我有些茫然的望著她。她輕輕的捋了捋我耳邊低垂的頭髮,模樣溫柔的就像是一個大姐姐——好笑我剛才還把她當妹妹來著。

  「有些事情勉強不得,就像我與苦瓜,姻緣薄上並無我與他的姻緣,我與他註定是無緣的,就算是強求最終不過是害人害己。秦顏,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好嫉妒你……」

  嫉妒我什麼?我傻傻的望著一臉傷感的她,多麼希望阿七可以出現在這裡,多麼希望阿七可以輕輕的把如此傷感柔弱的初雪擁在臂彎小心的呵護。

  「你是個好女孩,很高興你願意用孩子的性命救我,這點我真的好意外,可是沒必要,我應該要為自己犯下的一切罪孽贖罪……只求你以後替我好好照顧苦瓜好嗎?他面冷心熱,什麼事總是藏在心裡,以前他會跟我說說,可是以後他該怎麼辦呢?」

  初雪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啊?我越聽越難過,不知道初雪是想做什麼,抓著她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輕輕的一笑,真的就像是一朵白雲一般,輕柔純潔,讓人深深入迷。

  初雪輕輕推開了我的手,頓了頓,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緩緩說:「這麼多年,除了你以外,我從來沒有在苦瓜的心裡,看見過別的女孩的身影……」

  初雪的眼神,初雪的話語,讓我的身心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我忙解釋:「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朋友,好朋友……」可以為彼此豁出性命的朋友!

  「我知道。」初雪笑的釋然。她知道就好,阿七是愛她的很愛很愛。「他不喜言辭,不善表達,我知道。」

  我一咯噔,初雪還是誤會我與阿七了吧?可是我望向她的時候,她分明沒有戀人間吃醋的樣子,反而笑的十分的超脫,她說:「秦顏,很高興認識你,和你說了這麼多話,你快回去吧不然他們該要擔心了。」

  「初雪……」我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身體突然狠狠的晃了晃,一股股痛感在我的四肢八脈來回的穿梭,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分明看見阿七那張俊美無儔冷漠蒼白的在臉在眼前晃動。

  「初雪……我見到初雪了……」我迫不及待的對阿七說。

  身體好痛,身上早就跟淋了大雨一樣的濕透了,不知道是不是痛暈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沒有看見清芷,只看見一貫冷漠的阿七紅著眼,臉上寫滿了痛,是那種看一眼就會心碎的痛苦。

  頭頂轟隆隆的雷聲大作,暴雨傾盆的砸在屋頂,一時間世界好像就要毀滅掉一半。

  我只能緊緊的抓著阿七的手臂:「莊……莊以誠……」

  「他就來。」阿七痛苦的說著。「堅強點,不要有事。」

  一盞昏黃的燈突然由遠及近,我隱約瞧見兩個類似黑白無常打扮的人在我的眼前飄來飄去,沉沉的鐵鏈子聲音拖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我難受的呻吟:「黑白無常……勾魂來了,是勾魂……」

  「阿七兄弟快抱她過來!」老羅的一聲高呼伴著一記響雷,我心臟亂顫,總覺得那雷是要劈我一樣。

  我漸漸的失去了知覺,風聲,雨聲,雷聲,和阿七的心跳聲統統的都不見了——我是已經死了嗎?

  我這樣沉思著,隱約聽見老羅急切的聲音問:「還是遲了……怎麼辦?」

  一長串的沉默,就像是日記的空白頁,一頁一頁一頁的被風吹了起來——「孩子!」

  「那初雪……?」

  「孩子!」阿七強調。

  「孩子他……」

  我眼皮好沉重,腦子裡一片的空白,仿佛是又回到那個夢境裡,我看見初雪和阿七嘻嘻鬧鬧的在水花四濺的河裡,你追我趕,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們清澈簡單的幸福笑聲就像是初雪手上的那個小鈴鐺鏈子,清脆的久久的響徹在我生命里,這一生我恐怕都忘不了——她是他的雪,他是她的苦瓜,姻緣薄上沒有他們的名字。

  很快笑聲沒有了,水花也不見了,那像百合花的女孩就像是個幻覺一般隨風幻化了,粼粼波光間阿七那高瘦寂寥的黑色身影,真的很像那詩里寫的那樣:「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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