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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涼拌菜!涼拌菜!”巧巧聲音不大、但口齒清楚地喊著,能夠讓附近的人聽見,同時也不會讓聽到的人感到討厭。

  很快就有兩個熟客找了過來,然後,客人漸漸地就多了起來。

  涼拌菜賣完之後,趙杏花和巧巧開始收攤。

  “娘,今天的菜賣得最慢。”巧巧冷靜地說道。

  趙杏花贊同地說道:“是比平常慢了很多,我們明天得早點來占位子才行,不然,來晚了又得擺到這邊來。”

  “娘,不如我們以後把攤都擺到賣小菜的那條道的最前頭去吧,這樣客人就不用到處找我們了,前頭的位置比中間的好占。”巧巧建議道。

  趙杏花贊同地說道:“也行!”

  巧巧突然想起昨天和趙杏花在布店裡的時候,布店的老闆說今天要來買涼拌菜的,而且還讓巧巧要記得他,於是,巧巧便朝她娘好奇地問道:“娘,昨天那個布店的老闆今天來了嗎?”

  趙杏花平靜地回答道:“沒有來,人家或許只是在說玩笑話罷了,當不得真的。”

  “喔。”巧巧立馬就把這件事情給拋諸腦後了,飛快地收拾著東西,她們得儘快趕回家了,因為現在就快要到中午了,她們得趕上家裡平常吃午飯的時候才好,畢竟餓到自己不要緊,可千萬不能把家裡的幾個小娃娃給餓到了。

  ——

  學堂里,講台上那意氣風發的中年夫子正在給下面的學生們講著他考取秀才的經歷,語氣抑揚頓挫,話語滔滔不絕,從他十年刻苦讀書,講到他考試前夕碰巧做的一個預知高中的夢,再講到他那年考秀才遇到的考題以及他自己怎樣答題的過程,然後就開始講解歷年的考題。從他那驕傲的神情來看,在青山鎮的人裡面,考取秀才絕非易事。

  坐在教室的最後面一排的虎子、小峰和小山都聽得十分地仔細和認真,不過,課堂里還是有幾個學生在打瞌睡或是神遊太虛。

  熬到了中午下學,虎子、小峰和小山開始朝山陽酒樓的方向飛奔而去,三人飛快地吃過午飯,又幫著金大娘幹了一大堆的活。

  金大娘樂得合不攏嘴,朝著曾家三兄弟笑著催促道:“行了,你們今天已經幫我做了很多活了,現在該去學堂里念書了,快去吧!呵呵……”

  “多謝金大娘!”虎子、小峰和小山連忙洗乾淨手,站起身來,跑去石桌邊把書袋斜跨到肩上,然後朝著廚房裡喊道:“爹,我們去上學了,尹伯伯、向伯伯,我們走了!”

  “唉!”曾大樹大聲地答應著,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這時還沒有到上下午課的時間,虎子三人跑去了學堂的書院,書院裡有十幾個又高又長的書架,書架上的書擺得滿滿當當的,不過,幾乎所有書的書頁都是已經泛黃了的,而且還有很多書被灰塵覆蓋著,因為年頭太久遠了。

  書院裡還沒有人比虎子他們三人到得更早的,他們三人分開去尋找各自想看的書。書院裡沒桌椅,同時,為了儀態著想,他們找到喜歡的書之後,只能夠像所有來書院裡看書的人一樣,筆直地站著看。

  三個認真的人完全沉浸在書的文字間了,絲毫不覺得疲累和不耐煩,直到上課的鈴聲響了,他們才和書院裡的其他人一起,飛跑著往教室里趕去,這些人裡面也包括趕著去上課的夫子。這裡的讀書人絕對是“活到老,讀到老。”這句話的忠實實踐者,讀過書的人,普遍都成了重讀書、輕勞力的清高之士,甚至有很多人就算是讀書讀得就快要把全家都給餓死了,也不肯去用勞力賺錢來養家餬口。

  下午的課是由一個學識淵博的老夫子來教大家怎麼寫文章,針對的還是秀才的考試。因為寫應試的文章應該要遵守的條條框框的寫作規則太繁瑣了,所以那些做和尚撞鐘的學生因為只想認幾個字就行了的,就又開始各有所思、各有所夢了,而那些懷揣著秀才夢或是更高遠的舉人夢、進士夢或是狀元夢的學生,就在認真而又倍感壓力地聽著、用筆記錄著、用心揣摩著。

  正文第九十八章突然的不幸

  下午,巧巧一家人吃過午飯後不久,韓葉子的娘帶著沉重的心情來到了巧巧家。

  巧巧家的院門因為要接待來雜貨鋪買東西的顧客,所以白天一直是打開的,韓葉子的娘腳步沉重而猶豫地踏進了巧巧家的院門,走進了院子裡,聲音嘶啞而無力地朝堂屋喚道:“親家母在家嗎?”

  正在堂屋裡fèng衣裳的韓葉子耳朵更為靈敏,她感覺好像是聽到了她娘的聲音,連忙跑到門邊,見果然是她娘來了。

  “娘!”韓葉子先對著院子裡的親娘喊了一聲,然後又對堂屋裡的趙杏花叫道:“娘,我娘來了!”說完,就跑去了院子裡,挽住了自己親娘的胳膊,朝堂屋裡走來。趙杏花聞言,也連忙起身,走過去迎接,兩人照舊寒暄了幾句,不過韓葉子的娘顯然興致不高,神情里也帶著隱藏不住的苦悶。韓葉子給自己親娘和婆婆都端來茶水、遞上,她看著自己親娘的臉色不大好,顯得有些憔悴,就連眼眶也有些紅腫,便十分心疼,她心下以為自己釀肯定又是因為自己遲遲沒有懷孕的事情而擔心,就一個人默默不語地低頭坐在一旁,神情里滿是愧疚和苦澀。

  “親家母,我對不起你!”韓葉子的娘聲音悲涼而哽咽地說道,同時,眼淚也從紅腫的眼眶裡滾滾落下。韓葉子聽了自己娘的話之後,心下更為肯定了,也默默無聲地埋頭流起眼淚來。

  趙杏花聞言,又見韓葉子的娘如此傷心,心下十分不解,但是也是十分動容,連忙安慰道:“親家,您可別這麼說。有什麼事情,你同我說,我也好替你分擔分擔。”趙杏花一邊勸慰,一邊給韓葉子的娘遞去擦眼淚的手帕,韓葉子的娘感激地接過,一時情緒卻是更加不能自控,眼淚流得更加地凶了,還用手一下一下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趙杏花連忙把韓葉子娘的手給捉住了,更加著急而擔憂地勸慰道:“親家,有話咱好好說,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啦?”

  “都是我不好。”韓葉子的娘稍稍制住眼淚,聲音也鎮定了一些,對著趙杏花歉疚地說道:“今天上午,小天的爹來我家同我說,讓我來跟您提退親的事情,還讓我先瞞著小天的娘,不要讓她知道。”

  趙杏花聽著覺得萬分地震驚,心裡很不安起來,韓葉子的娘聲音沒有停頓,繼續說道:“我問他是什麼原因,他說小天生病了,大夫說,大夫說沒有剩下多少日子活了。嗚嗚——”

  “啊?”趙杏花震驚極了,簡直不敢相信,怎麼會突然就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呢?趙杏花急切地問道:“怎麼會生病的?什麼時候的事情?”

  韓葉子的娘因為羞愧,甚至都不敢再去看趙杏花的眼睛,悲痛地說道:“小天他爹說有一段日子了,就在商量成親的日子之前幾天。”

  趙杏花聞言,雙手緊握,全身都發起抖來,心裡又是氣憤,又是難過。

  韓葉子的娘見狀,連忙拉著趙杏花的手解釋起來,語氣十分地緊張和誠懇:“親家,那時我真不知道有這事,我也是今天上午聽小天他爹說,這才知道的。小天他爹說,這些天他心裡很不安,覺得對不住你們家,所以,讓我來跟您說退親的事情。”

  趙杏花極力地使自己鎮定下來,艱難地問道:“是什麼病症?”

  “小天他爹只說病很嚴重,覺得孩子遭罪,其他的就沒有說。村里人都不知道,小天她娘上次對我說小天是去他外婆家小住去了,我也就沒有太在意,想不到事情竟然是這樣子的,我都覺得我對不起親家你。”韓葉子的娘聲淚俱下地訴說著。

  趙杏花心有不忍地問道:“那孩子現在還在家中嗎?”

  “嗯。”韓葉子的娘點點頭,說道:“應該就在家裡,不過很多天沒有出門來了。”

  趙杏花握住韓葉子娘的手,懇求道:“你能帶我去看看那孩子嗎?”

  “嗯。”韓葉子的娘在猶豫中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趙杏花用紙包包了一包糖和一包果脯,用稻糙系住,然後進了東屋裡。東屋裡,雙雙、對對和小虎正在床上睡午覺,床邊的小燕正在捂著嘴傷心地哭。

  趙杏花走過去,憐惜地撫了撫小燕的頭髮,輕聲說道:“你在家裡照顧好雙雙她們,我去一趟韓家村。”

  趙杏花又同堂屋裡的韓葉子交代了幾句讓她看好家和小燕的話,然後就和韓葉子的娘一同往韓家村去了。

  路上,趙杏花又向韓葉子的娘詢問了韓雲天的具體病情,但是韓葉子的娘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然後兩人就在倍感焦急中沉默地趕路。

  路上,趙杏花的腦中閃現了各種念頭,是被毒蛇咬了?得傷寒了?出天花?癆病?她一個普通農婦所知道的嚴重病症終究是太有限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麼年紀輕輕的就突然活不長了呢?韓雲天的娘在知道韓雲天的病況之後,還隱瞞著實情,讓媒婆來找自己商量成親的日子,他們這是預謀讓小燕嫁過去當寡婦嗎?

  兩人進到了韓家村里,有些路過的或是坐在屋子外面的村人紛紛熱情地同韓葉子的娘打招呼,並且好奇地看了看趙杏花,韓葉子的娘只是簡短地回答大家的招呼,繼續帶著趙杏花往韓雲天的家走去。

  因為韓家村裡屋舍的的前後都有池塘,有些甚至三面環潭,池塘里是一潭乾枯的殘荷,池塘邊又栽種了許多棗樹、橘樹、桃樹和李樹,隔著水塘和樹木,低低的屋舍被掩映著,看不大真切,道路也是沿著池塘的邊,曲折、蜿蜒地繞轉著。韓葉子的娘帶著趙杏花繞過了七八個水塘的邊,轉過了三四個彎,然後來到了一戶稍大的院子裡。

  院子很安詳,雞在院子裡散步,鴨子在水塘里閒散地叫著。

  屋子的大門打開著,但聽不到人聲。

  “親家,這就是小天他家。”韓葉子的娘回頭告知趙杏花,然後稍稍大聲地朝屋內喚道:“嫂子,你在家嗎?”

  正在兒子的床邊看著兒子睡覺的韓雲天的娘聽到聲音嚇了一大跳,連忙輕手輕腳地快步走了出來。她看到趙杏花的時候,神情既疑惑又緊張,顫抖著聲音招呼道:“親家來了,親家、葉子她娘,你們快請進屋來坐。”

  趙杏花見到韓雲天娘的憔悴、蒼老的模樣之後,心裡溢滿了同情和難受。韓葉子的娘被韓雲天娘的變化傷感得鼻子發酸,前些日子還顯得年輕、矯捷的一個人,這會子竟多出了那麼多的白髮和皺紋來了,連背都佝僂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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