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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機子將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雪貂重新揣到懷中,喃喃自語,卻不知是對雪貂說的還是對薛文柏說的:“你若是老死,貧道還有心思換個寵兒,可如此你卻要貧道記掛一生了。”

  玄機子回到清風道觀,再不出山。

  因著先皇喪葬一事,除夕過年一切從簡,朝中上下開始準備登基大典,寧晉已經開始全面接手朝事。

  薛文柏的死訊傳到何湛的耳中,他恍然了半晌才醒過神。何湛去祠堂中給何大忠上香,獨跪在牌位前很久很久,方才出來。

  何大忠包庇一事屬實,這是他生平的污點,日後都要留在史冊當中,何湛無怨;如今寧晉肯為何大忠洗清殺人滅口的冤屈,何湛無悔。

  何湛跪得腿麻,叫下人扶出祠堂,坐在冰冷的石桌上,忍著萬蟻啃噬的痛感,祈求這份麻痛趕緊退下去。如此這一幕,讓寧晉看了正著,他一言不發地半跪在何湛面前,跪得何湛忘記腿麻,只曉得腿軟了。

  寧晉按住何湛腿上的幾個穴位輕輕揉捏著,不一會兒麻痛就全消下去了。

  不行,還是腿軟。

  寧晉說:“好些了嗎?”

  “我沒事。”何湛伸手將他虛扶起來,方才鬆了口氣,叫別人看見又該如何傳?男寵禍國?何湛被自己噁心得一陣哆嗦,轉念問道:“主公怎麼得空過來了?”

  “登基大典已定,乃是大國師欽定的吉日,就在上元節那天。宮中正準備著,我快要啟程去天罡寺誦經祈福了,想在走之前多陪陪你。”

  “臣等你回來。”

  何湛曾給自己許過諾,他會一直看著寧晉,從千歲到萬歲,萬萬歲。這次他沒有食言。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話,卻聽得寧晉心中一動,何湛的話就像拂退寒冬的東風,吹開千樹萬樹的桃花枝兒。唇舌舔舐過何湛的唇,再到頸,繼而又在何湛耳畔流連。

  何湛的腿不軟,腰倒是軟了。

  寧晉將他抱起來,走到南閣子中去。何湛越發形銷骨立,身上的骨頭硌得寧晉手臂疼,可卻讓他越放不開手。

  寧晉將他的手扣在床上,與他唇齒糾纏不休,隱約聞到南閣子當中飄著的輕微苦味,再大欲望也叫寧晉強壓了下去。他將何湛放開,喘著粗氣伏何湛的胸膛上。何湛知道他在顧及什麼,沒由來地笑出聲,不知死活道:“怎麼?不行了?”

  寧晉抬起臉來,望向何湛:“叔真得想試試?”

  “我說笑的。”他不想到中途再求饒,到了那時便真是無力回天了。

  寧晉將何湛整理好,將他抱在懷中,暖著他涼涼的身子:“回頭再讓青霄換幾味藥試試,別再加甘露糙了,苦是不苦,可藥性沖淡不少。”

  “好。”何湛不在意這個,隨意應答著,心念的都是寧晉去天罡寺誦經祈福的事。他問:“在天罡寺,提防刺客。”

  “叔還不放心?”

  何湛:“護衛一事,是誰在安排?”

  “是我親自部署的。”

  “我…還是覺得不太妥,你什麼時候走?我想再去巡察一次護衛的情況。”

  寧晉親了親他的發:“你怎麼總不想著清閒?”

  “臣不是…”何湛頓聲,“別大意。不如…不如將淮庸請來,讓他跟著你?”

  寧晉低低笑道:“如果能讓叔放心,我就讓他跟著吧。”

  第118章炎涼

  前世寧祈是在登基大典上行刺,何湛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皇宮的御林軍部署上。除去隨行到天罡寺的御林軍,宮中的防衛皆由鐵驍騎接手,其中還有寧晉從雁武軍調入宮的幾個心腹,皆為副將副尉,統領御林軍。

  加之此次還有淮庸相助,定能萬無一失。

  何湛去請淮庸的時候,他還在給自家娘子洗衣服。

  聽聞淮庸娶了大戶人家的小姐之後,對方沒有要他入贅的意思,小姐嫁到他李家來,成了個響噹噹的李夫人。怎麼個響噹噹法?大概就是讓淮庸成為遠近聞名的妻管嚴。

  李夫人見是國公爺來請,什麼都沒說,就對淮庸說:“你自己作主。”

  “哎…這個…國公爺親自來請,這樣恐怕…”

  李夫人擺弄著架子上曬得暖融融的被子:“你想去嗎?”

  “…你看,這個…”

  “那就去吧。我又不會攔著你,只是別叫咱們李家丟人,換套新衣服再去。”

  淮庸一聽就樂了,連忙點頭道:“好。好。遵命,遵命。”

  “少得意了你。走之前把衣服洗完,把菜給炒了,別想偷懶!”

  “…哎,哎。”淮庸苦瓜臉地應承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何湛。

  等他洗完衣服炒完菜,他才從家裡出來,李夫人晾著衣服,臨淮庸走前還囑咐了一句:“早點回來。回來給你下麵條。”

  淮庸一聽能吃麵條,別提多美。何湛見淮庸喜孜孜地飄了一路,陪他去鐵匠鋪挑稱手的兵器的時候,淮庸還在哼著小曲兒,看著一排的兵器說:“都好,都好。”

  何湛笑道:“您這日子是過得越來越滋潤了。”

  “沒辦法,誰讓咱娶了個好娘子呢?”

  何湛:“這一晃都十幾年了,算算日子,你們的孩子也快成年了吧?怎麼不見他?”

  淮庸嘆了一聲:“你不知道,從前年少輕狂的時候,我還自詡風流客,在她那裡留了情卻不當回事,將她一個人扔下,非要到處跟人比武去。那時我還未娶她,她懷了胎,只能偷偷瞞著,瞞又能瞞得了多久?到最後她爹娘發現了,一碗湯藥下去,我們的孩子就沒有了。”

  “我並非有意…”

  淮庸舉手止住何湛:“無妨,只當是故友敘舊。”

  “那…之後就是你賣了劍的那次?”

  “她剛烈得很,跟她爹娘一直扛到我回來,那時我才發現自己多麼混蛋,為表決心,就將自己的劍賣掉了,希望他爹娘能放心將她交給我。之後…挺好的,只是她不能再懷上孩子,一直讓我挺愧疚的。這麼多年來,她還想作主給我納房小妾,為我李家延續香火。你瞧著我是不是長了個混蛋樣兒,才逼得我的女人這樣想我?”

  何湛不防地一笑,將淮庸上下打量一番,故作認真道:“恩…的確是有點…”

  淮庸挑出把劍來,翻個劍花掂量掂量劍的長度和重量,眼睛瞄向劍尖兒的方向,細細看著劍身:“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唄。就我賣劍那次,坑了你不少錢,夠我們倆活一輩子。”

  “…你倒是看得開。”

  “這不是看得開,這才是男人。男人該這樣活,有情有義有女人。”

  “……”娘的,這麼熱血的台詞,他就當沒聽見。

  淮庸頓了頓,想起坊間的傳聞,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不對,轉而對何湛說了句:“有男人也行。”

  他沒聽見。

  淮庸說:“我聽說過你的那些事,你也別在意那些虛的,管他狗娘養的說什麼,老子活得就是比你好。”

  很好,很直接很通俗的教誨,何湛表示很受教並將淮庸推出了鐵匠鋪。

  淮庸挑了把順手的武器,跟隨寧晉一同到天罡寺中去了。

  何湛按例到宮中巡察御林軍的訓練情況,民間對國公爺的定位在於睿王的男寵,如今睿王馬上就要登基為皇,何湛在皇宮中橫著走,都沒人敢管他。

  後宮中的較低等位的嬪妃已經被放出宮,可任其該嫁;位份較高且有子女的,留在宮中贍養,等到子女封王封爵,再出宮隨子女居住。還有像皇后這樣為先皇殉葬的,也有自請出宮削髮為尼的。

  何湛很少能從後宮中見到先皇的嬪妃,曾與淑妃打了幾個照面。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縱然現在有些垂暮之感,何湛也能看出她年輕時候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這天在宮中巡察的時候,正好碰見淑妃,她身邊還跟著寧恪。

  淑妃見何湛,就將寧恪往前推了一把:“不是成天要找太師麼?今兒倒是碰見了,快去給大人拜個師禮。”

  寧恪癟了癟嘴,不甘心不情願地往何湛面前走去:“師父。”

  “恪兒他想你了。”

  何湛明白淑妃的意思,說:“臣今日得空,正好教教四殿下的功課。”

  寧恪跟著何湛往鼎資堂的方向走去。看淑妃如此急切想抓住浮木的樣子,便知她在宮中的處境大不如前,她想保住自己和自己的兒子,方才如此急切地找上何湛。

  何湛許久未見寧恪,卻發覺這個孩子長高不少,從前的囂張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苦悶。

  何湛問:“怎麼不說話?”

  寧恪答:“你為什麼都不來宮裡了?我好久才能見你一次,你不說會來教我功課嗎?”

  “臣有疾,怕將病氣過給殿下。”

  “你騙人!”寧恪陰戾著眼,“你也跟其他人一樣去討好寧晉了!”

  “皇上賢明得人心,何來討好一說?不過是大勢所趨。”何湛說,“殿下與其責怪別人不肯效忠於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有何本事讓別人效忠。”

  寧恪不說話了。宮裡的人情冷暖要比外頭變化得快,寧恪身處其中,自是知其中滋味。

  何湛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寧恪的功課倒沒有落下。何湛問什麼,他也能對上一二,他的邏輯與常人不同,卻能悟出很多不一樣的道理來,有時候叫何湛聽了都甚覺新奇。

  因新皇登基一事,宮裡挑選了一批新的宮女入宮侍奉,新宮女眼皮子淺,一時未能吃透宮中的局勢,她們未曾得見真龍天子,卻先在後宮中見著寧恪,寧恪再怎麼不濟也是四皇子,加上生得英俊,不少大膽的宮女就真敢往他床上爬。

  有天何湛早早來到鼎資堂等,往前寧恪來得早,此次卻是遲遲未見,何湛正好要提醒他還幾本書來,就想到他的宮中坐坐。一進去,幾個宮人皆戰戰兢兢地看著何湛,只言“四殿下在忙”,將何湛攔在宮外。

  何湛也不急,就站在外頭等,沒一會兒就聽見宮內傳來曖昧的聲響,隔著厚厚的牆都能傳出聲來,聽得何湛面上一熱,心想“這位大兄弟果然是長大了”。

  宮外守門的人一看這樣下去可不行。四皇子白日宣yín,叫太師看了去定要受罰,回頭四皇子發了脾氣,豈不是要拿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撒氣?宮人提著半吊子的膽就走進宮裡去,何湛在外等了半晌,寧恪才理著袖口從宮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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