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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納妃。”

  “主公…”

  寧晉握住何湛的手:“我知道叔喜歡孩子,卻不想叫你去娶旁的女人。縱然這會讓你遺憾平生,我也不想。你有這樣大的胸懷,容我納妃立後,我卻沒有。”寧晉將他的手按在心臟處,說:“我想要的只有你一個。”

  得到想要的答案,何湛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開心。從前就有兩難的決斷,無論寧晉如何回答,終不是圓滿的。何湛道:“沒有這樣的規矩。當上皇帝,民間該如何議論你?龍陽之癖,不遵禮法,這些都會成為青史冊上的符號。”

  寧晉:“百姓也曾詆毀你,為何你不在意?”

  “詆毀我又有何妨?你…你不一樣。”

  “詆毀我又何妨?三叔於我,也是不一樣的。這本就是我的家事,緣何要顧及他人?天下可負,唯不能負你。”

  “寧晉…”

  寧晉不想再與他糾結此事,他不想何湛為此惶惶不安。何湛為他擋了那麼多年的風雨,如今該是他站在何湛的前頭了,不然該如何對得起何湛滿身的疤痕和病痛?

  寧晉轉而道:“過不了多久就是登基大典了。叔快點好起來,以後都會好的。”

  “景昭帝他…”

  “差不多了,也就是這兩天。”

  何湛將寧晉的神情打量了一番,問:“你當真…不難過嗎?”

  “本就是個外人。”寧晉笑了笑,“有什麼好難過的。”與寧左寧右一樣的外人。因為景昭帝,還讓他與何湛平添了不少隔閡。再怎麼說,景昭帝當初害死何大忠,何湛忘不了這個仇。寧晉到現在都記得當初何湛從梧桐殿出來,拿著刀抵在他的頸間,眼神狠得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說出的話卻比刀都要鋒利,字字要人性命。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四個字像是觸碰到寧晉的敏感神經,他頓了頓,反問道:“如果換了謝驚鴻,叔會怎麼做?”

  “…臣明白。”

  景昭帝駕崩那天,告祭的白綾懸滿城,仿佛這年的冬天下了第一場雪。

  在宮牆外頭巡夜的人都能聽見皇宮裡淒淒艾艾的哭聲,夜裡巡邏時背脊總能生出涼意。

  “這幾年總是不平靜啊,皇帝走了一個又一個,天子比我們這些個打雜的都要短命。看來那個位置,折壽喲。”一個士兵提著燈籠,與另外一個平民打扮的人說著。兩人巡邏在無人的街,平民答道:“總覺得這幾日皇城陰氣重,最近真是冷啊。”

  “可不是麼!等下場雪,天氣就是真冷了。”士兵說,“哎…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皇上死了,睿王繼位,到時候熱熱鬧鬧辦個登基大典,什麼妖魔鬼怪見了真龍,那還不是抱頭鼠竄啊?”

  “是這個理。國不可一日無君,趕緊平靜下來,別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士兵忽地想起什麼,往四周打量一番,壓低聲音道:“哎,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聽了個大秘密,宮裡傳出來的,真事!”

  “啥事兒啊?”

  “我跟你說,你可別往外傳啊。宮裡頭的人不讓說的。”

  “咱們都誰跟誰啊?你還信不過我!?”

  士兵往他那邊靠了靠,低聲說:“你知不知道,當朝的一品公何湛,怎麼爬到那個位置的?”

  “…他爹不是忠國公麼?”

  “哎呀,你動動腦子想想,忠國公當初犯了大罪,還想以死明志,皇帝愣是都沒給他平反,可見他們家貪污包庇一事屬實。就這樣,你說何湛還能承爵啊?”

  “那怎回事兒?我聽人說這人風評不怎麼樣,金釵館知道嗎?聽說那個爺是常客,裡頭哪個姑娘沒叫他睡過。也是有錢。”

  士兵嗤嗤笑道:“咳,我就說這是個大秘密!你曉不曉得,這個國公爺其實是個斷袖。”

  “啊?他好…那一口?”

  “他以為自己藏得深呢,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當上忠國公就是靠著床上那點本事,你瞧瞧他的面相,不偏不倚,長得的確好看不是?就是叫男人見了也失心失神的。”

  他一想,訝異著說:“怪不得。聽說以前就是個九品的忠翊郎,後來碰上睿王,才…啊…難道他的那個…是睿王?”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士兵捂住他的嘴,趕忙往四周看:“噓,可別說出啊!小心你的腦袋。”

  “我肯定不說,我肯定不說。”

  第116章出山

  哪怕是有一個人知道了,嘴多舌長,任憑你有再大本事也堵住悠悠眾口。國公爺斷袖一事,流言於京都,飛謀釣謗如同利箭一般she穿忠國公府的大門,若換作旁人,面對眾口鑠金之事,怎能守得住?。

  可偏偏何湛是個沒心沒肺的,府上的人來給他通氣,他聽後只是一笑,道了句:“眾口鑠金君自寬。”之後就優哉游哉地將他的金玉梅花抱到花廳當中去。

  原本他不在意這件事,流言飛到他忠國公府,困在他這裡,飛不去睿王府便好。卻不想回到天罡寺修行的大國師卻在眾人面前言“寧晉並非真龍天子,睿王繼位,乃是有違天道”。

  薛文柏這一招來得是正中下懷!

  前世大國師一眼著實讓何湛和寧晉兩人陷入了極大的被動當中,大國師手中雖無實權,卻在靖國享有極高的聲望,他的號召力非常人可及。

  那時何湛已不得寧晉信任,他如何處理此事,何湛是一點都不知曉的,當初大國師妖言惑眾一事被寧晉以鐵血手段迅速壓制住,天下再無反對之聲。

  這世何湛留了薛文柏一命,雖有了諸多遺憾,可有失必有得。大國師沒有實權,然而寧祈手中握著雁北軍的兵符,之前何湛參不透為何寧祈和大國師會對寧晉同時發難,此刻卻是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薛文柏對付寧晉,乃是寧祈刺殺寧晉的先聲。

  然而有一點沒有變——寧晉還是不想讓何湛知曉他會如何應對此事。

  此次並非是寧晉忌憚何湛,他只是不想何湛為這些事煩憂,他已派人去追查流言的源頭,在此期間何湛都要受著這些飛短流長。“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最是無形殺人的利器。

  何湛被寧晉按在府上養病大半個月,眼見就要到最冷的時候,寧晉更不允許他出去亂晃蕩了。何湛從不是什麼安分的人,幼年在病榻上臥太久,最嚴重的時候是連風都不能見,如今他身子還算健碩,老是悶著也實在太可惜了。

  何湛非常心疼自己不長的生命,決定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叫寧晉將他放出府去。

  寧晉叫他親了兩口就舉手投降了,一手將他按在懷中,方才忍住自己身上的燥熱,啞著聲說:“罷了。我陪叔到周圍走走,半個時辰,必須回來喝藥。叔要是想早點出去走路,就別再使這樣的法子。”

  最後的警告讓何湛立刻繃直身體,保證道:“臣遵旨!”

  何湛出府一次,搞得卻跟皇帝巡訪一樣隆重,身後跟著兵,又準備了好幾樣禦寒的東西給何湛帶著,這才出了府。

  路上的行人被清走了,何湛是連熱鬧都看不成。湖水已經凝冰,如同打了白霜的地面。

  何湛見冰凝得厚,一時玩興上頭,拉著寧晉就往冰面上走,展眉道:“你以前在冰上走過沒有?”

  “清風山上也有一口湖,冬天結得冰比這個還要厚,那時常跟師兄弟在冰上習劍,也算有意思。”寧晉說,“你別想跑了,跑累之後又要沒精神了,我扶著你去冰上走走?”

  何湛覺得寧晉在把他當爹供著。他故作欣慰嘆息,摸著寧晉的頭嘆道:“哎,乖侄子,長大了,孝順了哎。”

  寧晉見何湛這副找揍的樣子,作勢就要逮住他,哪知何湛溜的功夫這麼好,風一樣地就躍到冰面上去了。

  何湛落地還有些不穩,平衡幾下才穩住步伐,他還一副“你老子還行,不服來抓我”的得意樣,衝著寧晉招手:“來,乖侄子!”

  何湛以前帶著寧左寧右在冰上玩,非得兜得這倆兄弟在冰上摔個狗吃屎才行,仗著自己年齡大些,就拿這些娛玩的一次一次奠定自己孩子王的地位。因此,他在冰上跑得還算快。

  要說何湛不服老也不行,跑了沒幾圈就氣喘吁吁,臉色有些發紅。

  寧晉難得見何湛有活力的樣子,一直不緊不慢地在他身後追著,沒想何湛呼出的白霧越來越重,寧晉才知他是有些撐不住,卻還在不服輸地跑。

  寧晉輕輕皺眉,腳下輕點,用上氣力追過去,如同蜻蜓點水般輕盈,順勢將何湛帶入懷中。

  這次沒跑成。何湛認栽,喘著氣說:“…你…你都不讓讓我…從前我有這樣欺負過你?”

  “不如我幫叔好好回憶回憶?”

  “別!”何湛立刻投降,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心臟,嘆道,“哎,不服老不行了。”

  “叔年輕著呢。”寧晉沉聲答。

  何湛笑著接道:“是。長命百歲。”

  寧晉低低笑了幾聲,見何湛濕了鞋,正要將他往岸上帶,兩人走出沒幾步,寧晉忽然聽見空氣顫動的聲音,攬著何湛的手猛地一收,迅速帶他轉過去,幾枚飛鏢釘入冰面當中,周圍的冰已經裂出細碎的紋路,足見這一記是要人性命的。

  寧晉將何湛推上岸,隨行的護衛將殷霜劍丟給他。

  劍出鞘,寧晉反手格擋,一隻飛鏢與劍刃相撞,發出“叮”的脆響,卻叫人聽得心中發憷。何湛迅疾地抽出一旁護衛的刀,躍至寧晉一側,刀從上而下劃成半月,翻刀立現。

  眼前已有數十人一同從湖的另一側衝過來,護衛已跑到冰面上,抽出刀來應敵。

  “誅殺惡蛟,以正天道!”

  何湛笑了聲:“嚯!還有口號呢?厲害了,挺正規的。”看來來者是受了大國師的蠱惑,還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

  寧晉:“不用叔動手。”

  何湛:“臣在呢,哪兒有主公動手的道理?”

  “叔!”

  何湛一笑,說:“你叔長命百歲,這些個小崽子才活了幾年!”說罷,他不顧寧晉阻攔,提刀就衝上去!

  “何湛!”寧晉咬牙,疾步追上。

  何湛的刀與刺客的劍相碰的那一刻,寧晉已經追上來,只憑劍身便將後方攻向何湛的人硬生生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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