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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楓挑挑眉，沒吱聲，意思是你繼續。
“騙人的滋味並不好受。”許世昀嘆了口氣，“尤其是相處之後，我發現你也沒那麼討厭。”
應楓的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許世昀馬上補話：“不僅僅是沒那麼討厭，其實也挺好，真的，挺好。”好的許世昀很愧疚，自認為配不上應楓的喜歡。
應楓等了一會兒，見許世昀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便問道：“說完了？”
許世昀搖搖頭，他還沒有說完，他想對應楓說不僅是挺好……但是……其他的話他現在沒有什麼資格再說出口，許世昀猶豫了一下，才又點點頭，表示自己說完了。
應楓的雙眸慢慢沉了下去，就好像夕陽的餘暉沒入山坡，最後的光湮沒，剩下的只有一片冷寂，他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謝謝您好評。”
應楓的陰陽怪氣讓許世昀有些不適應，然而這也是他自作孽，是他把可愛的小白兔給弄丟了。
許世昀凝視著應楓，千言萬語最後只變成一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就像投進深井的石子，聽不到水響。
過了半晌，應楓才給了一絲反應：“現在說這話有意思嗎？”唯二的兩次戀愛，唯二的兩次真心相待都是個笑話，好像這兩人就是上天派下來告訴他，他的人生有多失敗。
不愉快的對話讓兩人之間陷入謎一樣尷尬沉默的氣氛中，病房裡只剩下滑鼠按動的聲音。
“許帥！您怎麼樣了啊，城達的人太狠……”天藍許世昀這個項目組的人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就嚷嚷，喊到一半就見到應楓這尊活祖宗墩在旁邊，眾人立即噤聲。
應楓看了眼他們，很識趣的起身退到一邊。
“應經理。”天藍的人稀稀拉拉打了聲招呼，應楓點點頭。
“許帥，你腿摔的嚴重嗎？”
“不重，醫生說大概半個月就能出院了。”
“哇，那不是可以不上班了。”
“你怎麼不摔到胳膊呢，真是個勞碌命。”
“有你這麼咒人的嗎。”
天藍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病房頓時一片熱鬧，應楓站在旁邊，顯得格格不入。
“許哥餓了嗎，先吃點東西吧。”徐尚嘉是幾個人里最靠譜的，在她們嘰嘰喳喳議論紛紛時，他從一群叫喳喳的烏鴉中脫穎而出。
許世昀一臉感動：“餓癟了，還是小嘉好，不像她們都沒良心。”
“是啦是啦，我們都是壞人嘛，小嘉最貼心。”幾個妹子痛快地承認了。
徐尚嘉細心地把熱湯倒出來，主動餵許世昀吃，許世昀感覺跟隨著湯勺而來的還有應楓身上散發的森森冷氣，他連忙擺手道了聲謝：“我自己來就好。”
徐尚嘉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但也沒強求，又乖乖的去盛粥。
應楓將這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其實沒有絲毫曖昧，應楓卻依然覺得這兩個狗男男十分礙眼，他冷冷哼了聲，轉頭離開。
“應楓，晚點我聯繫你。”許世昀雖然在和同事說話，但是注意力其實始終沒有離開應楓，所以應楓一動身，許世昀就發現了。
“工作之外的事就不用了。”
兩人的對話讓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不好意思細問。
早早下班的應楓在離開病房後忽然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平時繁忙的工作壓得他幾乎沒有私人時間，有的話也用去談戀愛了，現在既然失戀，時間自然也空下來，應楓有些茫然的在大街上壓馬路。
渾渾噩噩中，應楓回了家，倒頭就趴沙發上，這樣竟然也睡著了，夜裡11點，應楓餓醒了，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呆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去做晚餐。
原本應楓覺得自己會很難過，很憤怒，但現在他才發現，他心中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就是渾渾噩噩的，腦袋仿佛僵化了一樣，思考不了任何東西。
應楓隨便煮了碗麵條，口感味道都大失水準，不過現在對他來說都沒差，他捧著碗坐在茶几前吃，一眼正好瞥見手機屏幕閃爍著提示燈。
應楓拿起手機看了看，全是許世昀發來的信息。
“今天我同事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路上注意安全。”
“如果你還沒消氣，可以明天來醫院，隨便你打隨便你罵，別憋著。”
“應楓，你別生悶氣。”
起先是道歉、安慰、關心，最後還是道歉、安慰、關心。
沒有……
沒有……沒有……
應楓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都沒有他最想看的那句話。突然，手機震動起來，伴隨響起的是一首老歌，那時應楓經常在坐許世昀的車時聽到這首歌，他就換了。
屏幕上顯示著許世昀的名字，應楓猶豫了很久，深深吸了口氣，正準備接電話，電話就斷了，然後應楓的QQ上收到一條信息，應經理，設計已經發你郵箱，請查收。
公事公辦的語氣，就像他們剛認識時那樣。
應楓看著手機屏幕上冷冰冰的這句話，忽然如鯁在喉。
是不是到現在你只有對不起我，根本沒有喜歡我。
所以這幾個月的相處，你是不是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說了那麼多，你怎麼就沒有一句，我喜歡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許世昀，你讓我的喜歡卑微到塵埃里，連趾高氣揚，耀武揚威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濕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裡，鹹鹹的，那苦澀的滋味仿佛在告訴他，他的愛情一文不值。
憋了一天的情緒此時如同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淹沒了應楓。
第20章
晚上醫院的走廊空蕩蕩的，顯得格外陰森。
許世昀發送工作文件之後，遲遲等不到應楓的回覆，他有點擔心應楓的狀態，怕應楓這個死心眼想不開，許世昀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可仔細想想，他似乎沒有應楓其他好友的電話，因為在這段日子的交往中，許世昀怕穿幫，所以有意無意地隔絕兩人之間朋友的交集。
如此做的後果就是，許世昀現在想找個人去看看應楓都不行。
醫院裡靜悄悄的，越是靜反而越讓許世昀心煩意亂，他腦海里閃過應楓要哭不哭的畫面，不由得心裡發緊，猶豫一番後，還是決定親自去應楓家看看，許世昀費力地挪動著殘腿，好不容易下床後，又拄拐杖慢慢往病房外挪，剛開房門就和護士撞上了。
“706，你不好好休息，大半夜要去哪？”護士吹鬍子瞪眼，就像半夜抓翻女生宿臭流氓的宿管。
“呃，我、我回家一趟。”好在許世昀機智，馬上想到個好理由：“我想起我寵物還沒餵。”
見慣了風浪和謊言的護士無動於衷，架勢就像訓兒子：“真以為你腿沒事了是不是，醫生讓你這幾天好好躺著就好好躺著，亂動！萬一留下後遺症怎麼辦！”
“我真怕寵物餓著，你讓我回去吧。”許世昀求繞道。
護士特來氣的說：“治病療傷這種事，需要病人好好配合才能早點好，別胡來，你實在擔心家裡的貓貓狗狗的話，可以聯繫你朋友幫喂，但是你不能走，回去躺著。”
“護士姐姐，你行行好，放我出去吧，我去一趟馬上就回來。”
“叫妹妹都沒用，別想用美男計攻陷我，我不吃這套。”護士硬把許世昀塞了回去，“躺著，睡覺。”
第一次‘越獄’失敗的許世昀等了幾分鐘，外面安靜了，他又想再跑幾次，結果被十分熟悉套路的護士給逮住。
“別給我工作和醫院添亂。”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許世昀只能想其他辦法，他找了一圈好友，最後buck這個財迷受到了資本主義的腐蝕，歡天喜地的收下許世昀發的紅包後就去了應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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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楓一個坐在地板上哭的嗓子也幹了，面也涼了，哭累了之後，他又把泡脹的面熱了熱繼續吃。
‘叮咚’，突然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應楓宛如行屍走肉的向門口走去，心裡納悶，這麼晚了誰會來，總不會是醫院裡那瘸腿吧……想到這，應楓走路的速度一下進化成高級行屍。
應楓湊在貓眼上瞅了瞅，然後一臉失望地打開門，屋外站著提了一袋零食和酒的方輕卓。
方輕卓看清應楓臉上的失望後佯裝受傷地捂著心口：“你怎麼好像不希望看到我。”
應楓沒回應他的打趣，只是側身道：“進來吧。”
應楓帶著方輕卓進了屋，困惑地問道：“你怎麼會突然來我家。”
“你失戀了，我當然要來看看你是死是活。”
被戳中傷疤的應楓怔了怔，臉上閃過一絲苦澀：“你怎麼知道？”
“從朋友圈推斷出來的。”方輕卓有些支支吾吾，因為他知道這事的過程的確有些複雜，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給應楓聽，徒增應楓煩惱為好。
好在應楓也無心分辨他話里幾分真幾分假，因為應楓已經把腦袋埋進購物袋裡找吃的了，哭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應楓翻到一袋薯片就拆開來吭呲吭呲的吃。
方輕卓看了嘴饞，大咧咧伸了個手過去也想吃薯片，但被應楓狠狠拍掉。
“你個沒良心的。”方輕卓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也去找吃的，應楓見狀，就把購物袋勾過來放到身邊，跟小動物囤食護食一樣，不給方輕卓動。
“我的良心真是為了狗！”方輕卓那個氣呀，自己買的東西還不能吃了。
狗這個字好像戳到了應楓的傷心處，他忽然想到那條真的對不起的他的狗還瘸了一條狗腿在醫院躺著呢，許世昀是狗，那他是什麼，狗不理包子嗎，想著想著，應楓就又哭了起來。
“……”方輕卓趕緊安慰，“好了好了，你吃你吃，都是你的。”
話音剛落地，就一個購物袋砸進他懷裡。
“給你，我不稀罕！”
方輕卓一臉看神經病的模樣，臥槽，這失戀的人沒法理解，而且他怎麼覺得這次應楓的失戀症狀比上次還恐怖。
一年多前，應楓失戀的時候只是抓著方輕卓大醉一場，然後一個人唧唧歪歪說了一夜，今天應楓一個字不說，抱著東西就是吃，情緒反覆無常，方輕卓覺得事情有點嚴重。
“應、應楓啊……”方輕卓的口氣也溫柔起來，“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也沒有忘不掉的渣男，再找一個，馬上就能生龍活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