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許芳齡嘆氣,起身離開,房門輕輕關上,許亦歡繼續在被子裡悶了很久,胸口堵得發慌,喉嚨澀澀的,鼻子也開始發酸。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束手無措地想起她爸,親爸。如果那個人在的話,會讓他女兒受委屈嗎?

  肯定不會的。

  許亦歡擦擦眼淚,把臉埋進枕頭小聲哭了一會兒,哭得頭昏腦漲,暈沉沉就睡著了。

  第二天被鬧鐘吵醒,起床洗漱完,看見許芳齡已經做好早餐,並朝她使了個眼色:“去叫你爸。”

  她拖著步子來到他們臥室門邊:“爸,起來吃飯了。”

  裡頭沒聲。

  她接著又喊了兩句,那人方才回答:“來了。”聲音分明清醒的很,顯然剛剛是故意不搭理的。

  許亦歡頓時感覺一股強烈的怒火直衝腦海,當下就要發作出來——他在跟誰耍性子?難道被許芳齡寵壞了,以為全世界都該哄著他?媽的,簡直有病!

  這一生氣,片刻不想多留,她抓起書包,早飯也不吃,換上鞋就走了。

  第5章

  清晨六點四十五分,因為下雨,天色遲遲拖著不肯亮,老城區人煙寥寥,街燈幽暗,雨水沖刷著路面的塵垢,沿著狹窄的溝槽流入下水道中。203路公交車在薄霧中駛來,細雨里一對大燈蒙蒙亮著,江鐸收傘上車,投了硬幣,走到後排落座。

  他家離學校遠,幾站過後車裡人多起來,位子已經滿了,乘客大多是二中的學生,擠擠挨挨,隨著車子搖搖晃動。

  “晚照西路到了,請從後門下車。”他聽見機械的女聲,下意識望向窗外,滾滾雨水中,看見許亦歡頭頂著書包,先是往前門走,前門大概已經站不下了,她從後門擠上來,嵌入方寸之地,然後把錢遞出去:“同學,麻煩幫我傳一下。”

  一元紙幣輾轉數人之手,成功塞入投幣箱中。

  車裡很悶,下雨又不能開窗,每個人都濕漉漉的,氣味不太好聞。江鐸見許亦歡籠罩在人影里,手緊抓著欄杆,臉色異常麻木。

  約莫二十分鐘後,公車抵達終點站,也就是他們學校。

  門一開,發現大雨已經瓢潑起來。

  許亦歡一時不敢下去,躲在一旁讓大家先過。

  忽然有人拍她的肩。

  “走吧。”

  江鐸打開傘,說:“已經七點二十了。”

  學校七點四十上早自習,通常七點半打遲到鈴,從校門走到教室也得花幾分鐘。

  “不用,我自己走。”許亦歡臉色很冷,她一想到岳海就窩火,這人是岳海的外甥,自然也看不順眼,於是跳下車,一頭跑進了雨里。

  可惜沒走幾步,感覺像被潑了一盆水,雨實在太大了,她只得本能地退回來,鑽到他傘下躲避。

  好尷尬呀。

  許亦歡努努嘴,低頭看鞋。

  江鐸倒沒說什麼,只問:“你校卡呢?”

  聽到這句話,她恍然抬頭,見他看著自己,那傘下的輪廓似乎比平日柔和了幾分,尤其又在大雨里,陰霾的天,是這樣一個場景。

  “校卡……”胸前空空如也,她心頭一驚:“完了完了……”

  江鐸望向門口執勤的老師和同學,說:“下這麼大雨,他們應該不會查太嚴。”

  許亦歡把濕掉的書包背到前邊,又伸手按他的胳膊:“你把傘往下壓一壓。”

  他卻說:“自然一點,你別那麼心虛。”

  說著話,就這麼走進了校門,周遭撐傘的學生前赴後繼,還有幾人神色匆忙地跑起來,果然沒誰留意她那塊校牌。

  快走到綜合樓的時候,許亦歡悶悶地說:“你一點兒也不像你舅舅。”

  江鐸愣怔:“他怎麼了?”

  許亦歡撇撇嘴:“鬧情緒,給我擺臉色呢。”

  江鐸聞言沒有吭聲。

  她越想越不舒服,索性一通發泄:“真是……總說別人看不起他,就他那副德性誰看得起啊?自己沒能力就回來發牢騷,不僅我媽得慣著他,連我這個晚輩也要順著他,呵,真當自己是吃軟飯的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擇言,把話說得太重了,尤其“吃軟飯”三個字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但心裡實在舒服了很多。

  許亦歡自認從來不是勢利眼,當初許永齡嫌棄岳海是個保安,她還覺得是舅舅不對。保安又怎麼樣呢,只要勤勤懇懇,踏實工作,那就是值得尊重的。可岳海顯然和“老實本分”搭不上邊兒。再加上許永齡常在她面前抱怨,耳濡目染之下,心裡難免排斥厭惡。

  然而江鐸聽在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我知道,你們家一向看不起我們。”他打量她鄙夷的表情,略微冷笑。

  許亦歡睜大眼:“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又沒說你!”

  上課鈴響了,江鐸收傘,逕自朝樓上走。

  走前低頭看看她,撂下一句:“你和你舅舅倒是挺像的。”

  許亦歡張張嘴,頓時頭昏腦漲。他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簡直莫名其妙!

  許亦歡氣得原地轉了兩圈,狠狠一跺腳,轉身從另一個樓道回教室去。

  從那以後她每天上學堅持帶傘,即便天氣預報說接下來一周都是晴天。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