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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想你怎麼辦?我會一天給你打一百通電話的。」

  陳恕思忖道:「國際長途這麼貴,別打電話了,發郵件吧,改天我就去申請一個郵箱。」

  「爸,」她無力地靠在他肩頭,悲傷地說:「你怎麼那麼狠心呢?你就不怕我不回來了嗎?」

  「因為我還是你爸啊,」他說:「我不能阻礙你的前途,你還這么小……」

  「你總是拿年齡來堵我,到底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他沉默片刻:「如果將來你有孩子,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

  ***

  雷歐.佩蒂特抵達中國的第二天,陳恕帶著陳諾前去與他見面。老頭子開朗健談,背著一個舊背包,穿的像個驢友,因為擔心語言障礙,特地請了一位翻譯跟在身旁。但當他發現陳諾能用流利的法語和他交流的時候,老頭感動得眼眶濕潤,竟然哭了。

  「外公很慈祥呢,」回去的路上,陳諾笑說:「看上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陳恕「嗯」了一聲:「你媽媽走的早,他也沒有其他孩子,會對你很好的。」

  臨走那天,老頭來島上接她,順便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中午簡單吃了頓便飯,陳恕送他們去坐船,到碼頭的時候把行李遞給陳諾:「看看東西都帶齊了沒,尤其是護照證件什麼的。」

  陳諾打開箱子仔細檢查:「我的腳鏈一直沒找到……其他的都帶齊了。」

  「嗯。」他喉結滾動,緩緩深吸一口氣:「那我就送到這裡吧,店裡還有事……你……要聽外公的話,好好念書,有空給我發郵件,知道嗎。」

  陳諾望著他,倏地眼眶通紅:「爸……」

  他不能再逗留了,同老頭子打過招呼,轉身坐上電動三輪,鑰匙一插,發動,揚長而去。

  「爸……」

  陳諾隱隱作痛的心好像突然被撕開一個大口子,疼瘋了,她不由自主跟上去,走了幾步,忽然拔腿追著車跑:「爸爸……爸爸……」

  陳恕撥開後視鏡,不看,也裝作聽不到她的哭喊聲,緊繃的雙手加大馬力,飛快離開碼頭。

  陳諾哭得聲嘶力竭,眼淚糊住視線,只看見他的綠色車子越來越遠,頭也不回消失在拐角。

  「爸爸——」

  她跑不動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陳恕穿過兩條街,也不知自己在往哪裡開,他本來要去店裡的,可是車頭不受控制,拐來拐去,把他帶到了東街一條僻靜的小巷,接著車沒電,自動停了下來。

  他臉色蒼白,「靠」了一聲,從口袋裡掏煙,動作太急躁,打火機和那條紅色的腳鏈掉在地上,他下車去撿,一蹲下不知怎麼竟站不起來了。

  他也懶得站起來,就這麼坐在地上,雙手劇烈發抖,點燃香菸,他按住額頭,把紅繩戴在手腕上,酸楚的眼眶啪嗒掉下兩滴眼淚,他毫無察覺,緊接著三滴,四滴,五滴……

  諾諾。

  他在心裡叫她。

  諾諾……

  諾諾……

  他們分開的這一年,她十六,他三十七。

  一個青蔥年少,一個風華漸老。

  餘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了。

  第十二章

  胡菲的婚期選在八月八,北京奧運會開幕式那天,舉國歡慶,日子頂好。阿隆和老周吃完酒席回來,晚上約陳恕到大排檔喝酒。

  「我說陳老弟,你到底怎麼想的,」老周感嘆:「人家菲菲西施死心塌地跟了你四年,三寶港多少男人眼紅啊,這麼好的女人你都不要,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就是,」阿隆憤慨:「白讓陶大海撿便宜了,就算菲菲不跟你,那也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吧,那姓陶的一天到晚跟個木頭似的,除了家裡有幾套房子店面出租,也沒見他多大本事,菲菲到底看上他什麼呀。」

  陳恕晃晃啤酒瓶子,微醺的瞳孔沉靜而寡淡,輕聲接話說:「對她好就行了。」

  老周和阿隆齊拍桌子:「你倒想得開,今天婚宴你沒去,我看菲菲西施一點兒都不高興,敬酒的時候眼圈兒都是紅的!」

  陳恕搖頭:「你們想多了吧,是她甩的我,女人結婚哪有不哭的?」

  「無緣無故做什麼甩你?肯定是你幹壞事了。」

  正聊著,小暖過來送燒烤,一屁股坐下,胳膊往陳恕肩上搭:「喲,陳哥哥,聽說你跟菲菲西施吹了?怎麼,在這兒喝傷心酒呢?來,我陪你呀。」

  阿隆和老周笑著起鬨:「鑽什麼空子,你陳哥哥不喜歡小姑娘,等過兩年長大點兒再找他或許有戲。」

  「人家早就長大了好不好。」

  陳恕輕輕推開她的手,拿著鑰匙起身:「你們喝吧,我先回去了。」

  「你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回去幹嘛啊?」

  陳恕不搭理,徑直走到街對面停車的地方,這時手機震動,收到一條簡訊,篇幅不長,他掃了兩眼,略微嘆氣,刪掉,坐上三輪獨自回家。

  九月底的一天,他抽空去了趟網吧,登錄郵箱,發現陳諾給他發了十來封郵件,每一封都巨長。

  北部加萊,與英國隔海相望,這座邊境城市沒什麼旅遊景點,中國人也很少,但是熟悉的港口和海灘讓她覺得有幾分親切。

  加萊夏季很短,一到天熱,人們都跑到沙灘上去曬太陽,吃冰淇淋,但大多時候這裡陰雨綿綿,氣候並不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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