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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兒?」

  鄭其淵奇怪地開口,但下一刻,他的唇被什麽柔軟的東西封住……他的身體僵住,待察覺壓在自己唇上的是什麽時,他錯愕地睜開雙眼,但卻說不出任何言語。

  近在自己眼前的是一雙含著淚光的眼睛,眼睛之中,是讓他啞言甚至是震驚的,深情。

  強烈的情感,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傾壓而來,仿佛是沈積了無數的歲月,厚重與深沈,讓人難以忽視難以忘記,甚至忘記了呼吸。

  長笑慢慢放開他,一直含在雙眼中的淚如珍珠般一顆一顆落下,有一些還滴到了鄭其淵的衣服上。

  鄭其淵呆在原地,為長笑臉上那悽美的笑容,為長笑眼中那濃烈的愛意。

  長笑痴痴地凝望他,終於開口一字一字清晰沈重地對他說道:「不要忘記……不要忘……我愛你……」什──

  鄭其淵一驚,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好不容易穩住身體,他心有餘悸地抬頭看看關上的窗戶,還有緊閉的大門。

  夜已深沈,燭火還在靜靜的搖曳,帳簿攤開放在桌上,書房之中除了他之外再無其他人。

  鄭其淵重重地喘息。

  方才,是夢?

  白青隱離開京城後的第十天,凝霜一直木然地坐在房中,在她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張文書,書頁的第一行寫著兩個黑體大字:「休書」。

  在文書的最後面,已經寫上白青隱的名字並且蓋了手印,但是旁邊卻沒有凝霜的名字。

  那天,白青隱離開之前叫人送來了自己已經簽好名並蓋上手印的休書,他的意圖非常明顯,凝霜若是簽下名字蓋上手印,他們的夫妻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凝霜沒有接下休書,更沒有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她只是失了魂般望向房中的某處,靜靜坐在一旁,手中緊緊抓著被白青隱剪下的頭髮。

  這天的天氣陰暗濕冷,天空被厚厚的烏雲籠罩,就像要把人給困住,讓他們只能呆在看不到陽光與希望的地點。

  進不來也再出不去。

  凝霜一直呆坐著,門外不知何時卻傳來一陣嘈雜聲,沒過片刻,緊閉的房門被一臉鐵青的言總管自外面推開。

  言總管一看到凝霜,立刻朝她奔過來。

  「夫人!夫人!」

  他急切地呼喚沒有讓凝霜有任何回應,但言總管卻沒有半點心思去勸她安慰她,而是慌亂地對她道:「不得了了,夫人!方才從其他地方傳來消息,小舅爺的馬車在行進到一段山路時遭遇山崩──」「你說什麽?」

  聽到這些,一直沒反應的凝霜一臉蒼白地抬頭看著慌張的言總管。

  言總管看她,猶豫一陣,最後還是無奈悲痛地告知她:「小舅爺連馬車帶人一起被埋住,等到被人挖出來時……人已經、已經……」凝霜沒有聽完他的話,闔上雙眼,整個身子向後倒去。

  「夫人!夫人──」

  第26章

  鄭其淵的妻子季煙雅在廳堂看到了坐立不安的丈夫,她不禁抿唇微微笑,向他走去,並柔聲道:「相公,一大早的你在這晃什麽啊?」鄭其淵聞聲看向妻子,眉頭蹙得更緊,張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季煙雅笑著搖頭,明了地道:「你是不是想長笑了?」鄭其淵停下腳步,看一眼妻子後,終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思忖一陣,他才沈聲道:「夫人,咱們是不是該把孩子接回來了?」季煙雅一聽果然如此,更是笑得無奈,她欺身向前,輕柔拍拍丈夫的肩膀。

  「你呀,兒子在的時候呢,老是想讓他獨立。現在兒子離開了,你卻又想得茶飯不思,怕是兒子回來後看到,會笑破肚皮呢。」被妻子取笑,鄭其淵看她一眼,但又無以反駁,因為事實確是如此。

  「我不信夫人你就不想孩子。」

  「我想呀。」季煙雅坐在他身邊,笑道,「但我沒說出來啊。」意思就是,先說出來的人才是最掂記著長笑的人。

  鄭其淵皺著臉想了一會兒,最終豁出去般說道:「不管了,想兒子就想兒子吧,我現在就叫人去京城把笑兒接回來。」鄭其淵說完站了起來,季煙雅也跟著一塊站起來,並問道:「相公,前段時日看你不吭一聲,還以為你不想兒子呢,今天這麽突然決定要接長笑回來了?」鄭其淵停下腳步,頓了一會兒才轉身面對妻子,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猶豫了一陣,才遲疑地說道:「昨晚……昨晚我夢見笑兒了……他說……咳,沒什麽,就是夢見孩子了。」季煙雅一臉恍然:「難怪今天你決定要把長笑接回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不過,也是該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了,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一離開就離開這麽久,還怪讓人想念的。

  就在鄭其淵準備走出廳外叫人的時候,鄭府的管家已經急匆匆地走進廳堂中,一見到兩位主子,立刻俯首道:「老爺,夫人,姑爺來了。」「青隱?!」

  鄭其淵與季煙雅不禁面面相覷。

  「少爺是不是也跟著回來了?」鄭其淵很快便對管家問道。沒想到管家卻搖頭:「沒有,老爺,僅姑爺一個人。看起來風塵僕僕,像是一直在趕路。」「哦。」

  正說著,看起來格外疲憊的白青隱走進了廳堂中,看見站在堂里的鄭其淵與季煙雅後,他卻什麽都沒說,默默站著。

  「青隱,你怎麽突然趕到蘇州來了?」

  鄭其淵奇怪,但仍是上前詢問。

  白青隱的視線在廳堂里轉了一圈,像在找什麽,然後才反問鄭其淵:「長笑沒跟你說?」「長笑?」鄭其淵再次困惑地於妻子對視,然後才蹙眉問,「長笑說什麽,他不是還在京城裡嗎?」鄭其淵的話讓白青隱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難不成是我趕得太快錯過了?也許他們還在路上──」低頭呢喃一陣後,白青隱突然抬頭,抱拳抱歉地說聲失禮後,便又打算轉身離開。

  「青隱。」

  鄭其淵眼明手快的攔住他。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告訴我?」

  白青隱側過身直勾勾地看著鄭其淵,其中的感情複雜得讓人意外。

  「鄭老爺……」白青隱一開口時的冷漠令在場的所有人震驚,「長笑已經離開京城,估計此刻還在回蘇州的路上。我為了追上他快馬加鞭趕至蘇州,沒想到卻錯過,因而決定再原路返回去尋找。」「青隱……」鄭其淵微微睜大眼,錯愕地盯住他,「你剛剛叫我什麽?」他是他的女婿,之前他一直都叫岳父,此刻一聲鄭老爺,完全就像是在叫喚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叫他怎能不意外?

  白青隱低下頭,再直視鄭其淵時,眼底閃過無奈與抱歉。

  「鄭老爺,我與凝霜已經不是夫妻了。」

  他的一句話,讓季煙雅倒抽一口氣,令鄭其淵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鄭其淵極力讓自己冷靜,但他的聲音卻越說越嚴厲,「是不是霜兒做錯了什麽?」「不是。」白青隱誠懇地搖頭,「錯全在我,是我配不上凝霜。」「那凝霜的意思是……」

  雖然有點自私,但是這時候鄭其淵唯一想到的就是女兒對這件事的看法,她是不是也同意這件事。如果兩個人都同意,而且理由充分的話,他也許沒什麽話好說,他們鄭家又不是養不起人,頂多讓女兒回來住。但若不是……白青隱垂下眼帘,久久才沈重地道:「我已經把休書交給凝霜了,我想,她應該會在上面簽字。」「應該?」一直不說話的季煙雅走上來,對他質問,「也就是說凝霜並不贊同這件事?」白青隱低頭不語,但所有人都從他的態度里知道了一切。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白青隱,你對我女兒到底有何不滿?居然讓你寫下休書?!」季煙雅一想到女兒居然會被人休掉,想到以後她該如何面對眾人的冷言冷語,她就對眼前的男子氣恨不已。

  「夫人……」

  白青隱悲傷地看她,語氣中充滿自責:「凝霜無錯,錯的是我。凝霜太好,好到讓我認為她不該為我這樣的一個人辜負一生,所以我才會這麽做。」「但是我女兒愛你啊!」季雅煙的眼眶紅了,她記得清楚,當初凝霜回家時對白青隱的態度她一一看在眼底,深知女兒凝霜已經深愛上這名男子,她曾經還為她能獲得如此良緣而欣慰,為何現在卻發生這樣的情況?

  「但是我卻不能夠愛她,青隱的心,已經給了別人。」「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為何還要娶她!」

  鄭其淵立於他面前,指著白青隱聲色俱厲地責問他。

  白青隱望著眼前的兩位長輩,無盡哀傷地道:「我要娶的是蘇州首富鄭其淵的女兒,但她不是凝霜。」「我們家就只有凝霜一個女兒啊,不是她還有誰?」眼眶發紅的季煙雅一臉不解。

  白青隱不知如何作答地用力睜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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