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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進京城那人聲鼎沸的鬧市中,坐在馬車裡的長笑只揭過帘子看一看外面的情況,便興味索然地放下帘子,坐回馬車裡。

  這一幕被坐在馬上,恰巧回頭的白青隱看見,他若有所思地回過頭。想來是自己強逼他來這,讓長笑的心情煩悶,自然不會對這副情景有所興趣,白青隱覺著有些無奈。

  他不想這麽做,但又不得不這麽做。

  第一次偶遇之後,分別已是數年之久,正當以為不能相見時,卻又見面了。雖然再見時,得知了他少年的身份,並且他已是他的姐夫,但那份壓抑沈澱長久的情感仍沒能因此化去,更在一日比一日認識了解他後,開始繼續累積……原不想回京,然這邊的急件一封一封接踵而至,讓他不得不歸。

  不想就這麽與他分開,他唯有利用自己無意中撞見的,那件驚人的事情。

  這麽做的時候就想過後果,可能會讓他厭他惱他,甚至恨他。可他真的不想與他分開……特別是知道他居然對自己的父親有那樣的情感之後……他難以訴清眼見此景時那份陰暗冰冷的感情是什麽,只知道,他不能就這麽放著他不管,不然,他一定會……會更加的遠離他……已經有自己的府邸並且已經搬出來住的白青隱才來到府門前,早已經收到消息等候在外的總管立刻上來迎接。

  「爺,您總算回來了!」

  自白青隱七八歲就照顧他的老總管激動地看著他下馬,「這次多花了些時日,是不是路上遇著了什麽?」「不是。」要是以前出遠門回來,總會跟老總管寒暄一陣的白青隱淡笑著回了他話後,便直接走向馬車前。

  他這番舉止看得老總管很是納悶,既而他又一臉恍然,馬上朝白青隱身邊走去。他以為馬車裡的人是跟隨白青隱順道去蘇州,然後回娘家探親的鄭凝霜。

  可當馬車的帘子被白青隱揭起,一個明眸皓目的俊秀少年走了出來時,老總管不免怔住。

  「爺,他是……」老總管一回神,即向白青隱求解。

  沒有立刻回答他,本來接長笑下車的白青隱在遭受他冷淡的拒絕後,只是笑笑,隨後才回答身邊一直等候的人。

  「他是凝霜的弟弟,這次是隨我一同前來京城的。」「哦哦。」老總管一臉明白了的表情,接著又道,「那夫人不隨您一同回來?」視線一直留在已經下車的長笑身上的白青隱答道:「女人家身子骨弱,我怕她經不起舟車勞頓,便讓她留在蘇州了。」「這樣啊。」老總管點點頭,隨後視線也落在走在府邸大門前,仰望頭上寫著白府兩個龍飛鳳舞大字的匾額的人。

  視線只在此人身上停留片刻,身旁的主子的吩咐聲便已傳來。

  「老言,馬上叫人把暢心園清理乾淨,打今天起,暢心園就讓這位自蘇州來的貴客住。」老管家沒有立即應聲,而是眉頭微蹙,不解道:「爺,暢心園不是您給夫人專門建的……」「不必多言,照做就是。」

  老管家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離他們不遠的長笑聽見了,正當他回過頭朝他們兩人看來時,白青隱已經厲聲打斷他的話。

  聞言,老管家當下點頭稱是,隨後立即叫人收拾一下主人帶回來的行李,喚來其他雜役趕緊整理房間去了。

  做完這一切,老管家才迎接主人,與遠道而來的貴客進了府中。

  夜半時分,睡不著覺的白青隱不知不覺來到了暢心園外,意外地,他看到他以為已經熟睡的人,正倚坐在欄杆上,手中捧著一壺酒,時不時喝一兩口。

  白青隱先是呆了呆,然後飛身朝他而去,一伸手就奪過了他手中的酒壺。

  手中的酒壺被人猝不及防奪走,鄭長笑只是蹙眉掃視一下突然出現的男人,便不發一言撇過臉繼續欣賞夜色了。

  「你為何喝酒?」不顧長笑的冷漠,白青隱壓抑惱怒,低聲問。

  長笑抿唇冷笑:「想喝便喝,需要理由麽?」

  雖已習慣他的淡漠,但此刻,白青隱仍被他不屑一顧般的語氣傷到。臉色黯了下來的他,繼續道:「酒是誰給你的?」白青隱聲音低沈,話里的責難之意顯而易見。

  長笑扭頭睨笑道:「你吩咐過下人,說只要是我的吩咐便一一照辦的,不是嗎?」一句話,要論罪的話,就直接摑他自己的耳光吧。

  白青隱沒有說話,直接把手中的酒壺摔至牆角。 !啦一聲,酒壺與酒灑落了一地。

  「你不應該喝酒,你才十五歲。」白青隱深沈的目光自破碎的酒壺移到長笑身上。

  「有律法規定十五歲之人就不能喝酒嗎?」長笑反唇相譏。

  白青隱坐到了長笑的面前,表情看起來認真且難過:「長笑,你非要如此待我不可嗎?」「我怎麽待你了?」

  「故意冷落我,故意惹我生氣!」

  「啊哈,姐夫言重了,小弟本來就是這性子。」「長笑!」

  他的不以為然,他的冷漠,真的惹怒了白青隱,只見他低吼一聲,倏然站起來逼視長笑。

  長笑沈默不語,不過片刻,他站起身。

  「我累了,想睡了,姐夫,恕不奉陪。」

  面無表情地越過沈著臉的人,可方才走上一步,他便被生生拉了回來,正驚訝間,一雙濕熱的唇已然覆上了他的唇──澄清的眼睛瞪到最大,開始意識到這是什麽行為時,長笑開始劇烈掙扎,可是身體羸弱的他,抵抗不過人高馬大的白青隱。

  難以自處之下,長笑不顧一切伸出手臂,用力往緊緊糾纏他的人臉上揮去──「啪!」地一聲脆響,震住亂了心的人。

  白青隱退後一步,愣愣地凝視用惱怒的目光狠狠盯住自己的人。

  「姐夫,您請自重!」

  白青隱慢慢地用手捂住腫痛的臉頰,呆滯地注視著某一處,無視長笑自他面前走開……「我不要做你的姐夫。」

  白青隱在長笑準備步入房間裡時,捂著臉靜靜道。

  他沒有扭頭去看長笑,因而他錯過了長笑毅然走進屋裡前,落在他身上的,憐憫哀傷的目光。

  這一夜,很寧靜。

  然而這寧靜的夜裡,卻有什麽在慢慢改變,慢慢消逝。

  長笑一直守在屋裡,當他輕輕打開門來到白青隱之前停留的地方時,他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只留下一地的酒,還有一地破碎的酒壺。

  「我只能如此。」

  長笑悲傷地蹲下,訥訥地搖頭。

  「我不想傷你,但我只能如此……我真的不想傷你……」風之中,他寂涼憂愁的聲音在迴蕩,然後飄散在無盡的深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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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夜風推窗,燭火瞬熄瞬燃,閱書伏案不覺間成眠的人驚醒。

  搖曳的燭火,清涼的晚風,於夜中透露一絲寂寥,白青隱起身欲關窗,心念不由一動,眉目一轉,人已翻身推門而出。

  待走進暢心園中的樓閣之前,望見園內的夜景,思忖片刻低頭自嘲,正欲走回書房時,眼角瞥見閣樓未盡闔上的門。雙目一斂,他快步上前,手一伸便把虛掩的門應聲推開。

  屋內漆黑,窗外幽光照進,過於平靜不似有人居住,他走向床邊揭開床幃一看,看到未曾動過的被褥,霎時明白了一切。

  恨恨地甩下床幃他轉身走出屋內,再過片刻,之前還沈寂於夜色寂寥中的白府燈火通明。

  夜幕下,一個纖細的人影形色匆匆,踏著街道上鋪平延綿的青石路,在四處瀰漫水霧的夜色中行進。

  他早已計劃好一切,摸黑離開京城,出城後在外頭的小鎮買馬買乾糧,往去蘇州相反的方向,讓以為他會回蘇州便沿路追去的白青隱撲空。

  就這麽離開,縱然有千萬般不舍,但他明白如若自己不暫時離開蘇州,完全於他們眼中消失,只會令白青隱鄭凝霜這對夫妻承受更多的痛苦。

  這一世即使他是女兒身,他也償還不了白青隱前一生的情誼,因為他的情早在千年之前就全數給了另一個人。

  對別人,他再也愛不了。

  如今,就算陰差陽錯,白青隱與姐姐鄭凝霜也已經是夫妻,他看得出來,姐姐凝霜對白青隱的痴與情。如若他消失,假以時日,像凝霜那麽好的人一定能打動白青隱的心,令他忘了他接受凝霜。

  ──是的,他明白,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

  如果深刻於心中的愛能夠輕易忘記,那他今天又為何站在這裡,那白青隱的上一世又為何到最後仍對他痴戀不忘?

  而,他只能這麽想,並且僅能如此做,總比維持著原樣繼續下去的好。

  於夜中,他憑藉來時偷偷記下的路線,匆匆趕至城門下,然,當他正欲通過被士兵守衛的京城大門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到。

  城門處,不知為何駐守了比白天更多的士兵,每一個趁夜出去的旅人都被攔下告之此刻不能離開京城,不管是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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