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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棠想知道的媽媽的事情呢?”商懷硯問。

  “怎麼,那小子覺得自己贏不了,讓你來敲邊鼓?”老頭兒笑道。

  “我看他確實贏不了。”商懷硯實話實話,說完了時候,他笑起來,也慢慢說,“而且我覺得,這種事情,白棠沒有選擇權,至少應該有知情權吧?”

  老頭兒這回不說話了。

  他在搖椅上快速一抻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將蒲扇和菸斗往桌上一丟,麻利地溜進廚房,只丟下一句話:“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再給那個小崽子空餘,就該我趕不上他的速度了。茶和水果都在桌子上,不要客氣,想吃什麼自己拿。”

  商懷硯:“……”

  臉呢?!

  他瞪著跑進廚房的矯捷身影,沒瞪到對方重新出現,倒把本來在廚房裡的易白棠給瞪了出來。

  易白棠目標明確,直接走到了商懷硯面前,默不作聲看著商懷硯。

  商懷硯有點心虛,心想我剛才說的話難道被聽見了?

  他問:“怎麼……”

  易白棠突然說:“我會補償你的。”

  商懷硯:“?????”

  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事情,包括出軌和絕症和處宇宙毀滅。

  易白棠一臉隱忍與委屈:“待會如果你吃到了更好吃的東西,不許拋棄我,不許提分手。”

  商懷硯:“……”

  喂!誰會做這種事情啊!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軟成了一灘水,接著不由傻笑起來。

  第104章 傲嬌的霸道。

  易白棠選擇的菜式毫不複雜。

  商懷硯挑的兩條魚是鱸魚,於是他就做了一道清蒸鱸魚。

  鱸魚去鱗去內臟,洗淨入水已燒開的蒸鍋,並不上火,只蓋了蓋子,悶在裡頭以熱氣慢慢蒸。

  然後就開始準備這一道菜最重要的漬汁。

  取檸檬、橄欖油、姜、辣椒、韭蔥、香菜、海鹽、以及胡椒一同備用。

  檸檬取青檸檬,青檸檬用檸檬皮屑,姜切成細細的薑絲,辣椒選擇不太辣的那種切成圓圈,香菜去葉,韭蔥切片,再連同海鹽、胡椒、橄欖油一起放入鍋中煮開。

  此時將依舊半生的鱸魚自鍋中取出,將鍋中煮開的漬汁如同澆頭一樣反覆傾倒在魚肉之上,再用刀將魚肉切成極薄的薄片,卻不使任意片魚肉離開魚身,魚擺入盤中,猶如一朵盛開的花。

  此時再用保鮮膜將魚肉與漬汁一同覆蓋,其上堆積剛自冰箱中取出的冰塊。

  等冰塊化成了水,熱騰騰的魚肉與漬汁也一同變成溫涼溫涼的,吃進嘴裡是涼的,吞進肚子是溫的,正適合這剛起了一絲燥熱的夏天。

  兩盤魚擺上了桌面。

  但晚餐當然不止有這通兩盤魚,剩下還有三菜一湯,全是易白棠看著菜籃子裡有什麼就做什麼,做完後端上桌的。

  作為現場僅有的第三個人,商懷硯得到了座上賓的待遇,兩盤一模一樣,整整齊齊的魚一同擺在了他的面前。

  商懷硯捏著筷子,試圖從魚的造型與刀工上分辨出不同來,未果;又試圖從易白棠與董老頭的表情上得到提示,依舊未果。

  他只好拿起筷子,相信自己的舌頭,嘗了左邊的魚肉。

  鮮甜清涼。

  柔嫩多汁。

  入口既化。

  化作一道有滋有味的甘泉,從喉嚨一路搖頭擺尾入了肚子中,又在肚子裡遨遊一圈,像真有條魚跳進了你的肚子裡,一道菜就這樣硬生生被吃活了!

  商懷硯這時候突然能夠稍微體會易白棠說出剛才那句話的心情了。

  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可笑的……

  他以絕大的毅力將自己的筷子從董老頭的魚上挪開,轉到了易白棠的那條魚上。

  ——沒有錯,就在魚肉入口的那一剎那,他已經清晰地分辨出了究竟哪一道菜是董老頭做的,哪一道菜是易白棠做的了。

  當筷子再把易白棠的魚肉夾入嘴裡的時候,商懷硯感覺到了身心的放鬆。

  確實是我家白棠寶的。

  一吃就是一嘴甜蜜的味道。

  而且也鮮甜清涼,也柔嫩多汁,也入口即化!

  但似乎……

  說起來……

  為什麼吃一道魚菜會感覺魚進入了肚子裡呢?這明明不符合客觀科學規律啊!也許剛才只是我的錯覺——

  商懷硯捏著筷子,遲遲不能決定是否再吃一夾,總覺得要是再吃了那邊的一夾,就說明了易白棠做的不如外公做的好吃……

  看著商懷硯的模樣,易白棠什麼都明白了。

  他臉都綠了,一點也不想看商懷硯,面無表情地對董老頭說:“你贏了。”

  董老頭:“呋——”

  他又靠著自己的躺椅上,慢吞吞地搖擺起來了,以一種勝利者的淡然說:“好了,吃飯。”接著將自己做的那盤魚推到易白棠面前,“吃。”

  易白棠含恨坐下,把董老頭的魚全夾到自己碗裡,把自己做的魚全夾到商懷硯碗裡,自己把魚吃光,也盯著商懷硯把魚吃光!

  飯後,兩個年輕人全撐了肚子。

  易白棠洗了碗,拉著商懷硯站起來,對董老頭說:“我和他走了。”

  董老頭:“嗯。”

  易白棠:“下次見面就是廚王爭霸賽的時候了。”

  董老頭:“嗯。”

  易白棠鄭重:“我會打敗你的。”

  董老頭:“呵呵。”

  說完這三句話,易白棠拉著商懷硯向門口走去,當他一腳跨出門檻的時候,後頭傳來董老頭淡然的聲音:“你媽媽當年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和她理念不合。”

  易白棠轉回頭,面無表情吐槽說:“我媽和我爸離婚是理念不合,我媽離開也是和你理念不合。”

  董老頭躺在搖椅上。

  夕陽已落,星光遍野,他在夜色里說:

  “你媽媽對於食物的理念和我不同。我們不能融合,所以我讓她離開了。”

  從董家村往回走的路上,燈火闌珊,車水馬龍,自天空往地面一看,天上群星盡落人間,盞盞照亮前行的道路。

  等回到了家裡,商懷硯先趕易白棠去洗了個澡,接著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一個小時眨眼就過,商懷硯忽然驚醒,左右看看,發現在浴室里洗澡的易白棠居然還沒有出來,不由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門:“白棠?”

  “咕嚕。”

  “白棠……?”

  “咕嚕咕嚕。”

  商懷硯直接打開了浴室的門,氤氳的霧氣中,看見易白棠仰面躺在按摩浴缸裡頭。浴缸的按摩功能被打開,水流在浴缸中間滾珠般冒泡,易白棠只有眼睛、鼻子、嘴巴浮在水面之上,並正用嘴巴模擬魚嘴,跟隨水流氣泡一起,咕嚕咕嚕地吐著水。

  水流之下,秀色可餐。

  商懷硯見易白棠好好地玩著水,也不著急了,站在門口好好地欣賞了一番,接著才捲起衣袖走到浴缸邊,手掌探入水中,指尖在易白棠的肩頭與脖頸處曖昧地打著轉,問:“今天怎麼有心情這麼玩?”

  易白棠:“晚上吃了條魚,咕嚕。”

  商懷硯:“所以?”

  易白棠:“見了水就突然想過魚的生活了,咕嚕咕嚕。”

  商懷硯讚嘆:“老爺子手藝夠好。”

  這句話瞬間就讓易白棠找回了人類的自覺!

  只見坐在浴缸中的易白棠神色一緊,被同一個人打敗了整整二十年的仇恨瞬間湧上心頭,他“嘩啦”一下自水中坐起身,扯過一旁的白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珠:“很好,我清醒了。”

  商懷硯:“……不,其實你不用這麼早清醒。”

  他有點後悔了,剛才把時間全花在飽眼福上,想著循序漸進,結果脫光了的鴨子眼看著又重新穿起了衣服來……

  不過算了,來日方長。

  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水裡Play早晚也會有的。

  商懷硯扯過一旁的毛巾,替易白棠按了按臉上的水珠,一下一下擦他濕漉漉的頭髮,指尖穿梭在濕發之內,慢慢摸索,不大一會兒,就摸到了被頭髮藏著的傷痕。

  那道傷痕確實已經不明顯了。

  如果不仔細留意,很容易被人忽略過去,但一旦有意識地去摸索,哪怕時隔二十年,也依舊能夠清晰地當時這一道口子開得究竟有多長。

  商懷硯拿手指在這裡繞了兩下圈,就聽易白棠突然問:“今天你動作很快。”

  “什麼動作?”商懷硯一愣。

  “我們的事情。”易白棠說,他有點小小的不開心,總覺得這件事應該由自己來說,就算不由自己來說,也應該在兩個人一起的時候說,所以他小小指責,“我進廚房轉一圈的功夫,你已經說了。”

  “可是我什麼也沒說……”商懷硯回答。

  “咦?”易白棠。

  “我真的什麼也沒說。”商懷硯強調。

  兩人面面相覷。

  “那老頭為什麼說得這麼篤定?”易白棠迷惑。

  “不知道……”商懷硯也想不透,“是有別人告訴他了嗎?”

  “有可能吧?”易白棠不太確定,他最近確實也帶商懷硯見了一兩個和老頭有聯繫的人。

  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反正結果是一樣的。商懷硯轉了話題,說起比較重要的事情。

  “外公晚上說的有關你媽媽的事情,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你覺得過去的情況是這樣子的嗎?”

  “是。”

  “這麼確定?”商懷硯一怔。

  “他不會騙我。”易白棠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面上掠過一絲古怪,還有些不堪回首的陰影,“就是有時候正話反說反話正說開玩笑,有時候把話說一半留一半,有時候非常蓄意的誤導我——反正真正算下來,除了廚藝上邊,他老老實實和我說話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吧。”

  “也算不少了……”商懷硯違心說。

  “我打算見見她。”易白棠又沉聲說。

  “嗯——”商懷硯很快回答,“你打算什麼時候見她?”

  “暫時不急。”易白棠覺得頭髮被人擦得差不多了,他一下從水中站起來,甩了甩頭髮,剩餘的水珠全貢獻給商懷硯的衣服了,“等我先參加完明天的廚王爭霸賽,再去找她。既然從別人那裡知道過去的真相這麼麻煩,我到時候直接問她就好了。”

  “好。”商懷硯看著易白棠,慢慢笑了。他也跟著站起來,為赤裸的易白棠披上浴衣,並在對方的肩窩處輕輕一捏,側頭吻了他頭髮下的那道傷痕,“沒煙了,我出去買包煙。”

  半夜時分,開車出去的商懷硯先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尋找一個人的行蹤。等從助理那邊得到確定的消息之後,他一打方向盤,將車子停在繁華街道上的一處排擋之前,接著下車抽了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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