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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的事情就是上床睡覺。
他把單引笙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想在睡前聊一會天的。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精神狀態。
連著十天沒有好好休息,他剛一沾枕,就差點睡著。
房間安安靜靜, 桌上的小檯燈閃著爍爍的光。
原本興致勃勃想要說話的單引笙見到杜宴禮這模樣, 也瞬間噤了聲。
他用手肘撐起身體,仔細打量杜宴禮。
幾天不見,對方的眼瞼下多了兩道青黑,臉上更帶洗也洗不去的疲倦,就連眉頭之間, 似乎都有了一點痕跡。
單引笙看了一會,悄無聲息關了燈,悄無聲息躺下睡覺,給杜宴禮製造一個良好的睡眠環境。
認識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杜宴禮累成這個樣子。
這一趟出差對杜宴禮而言,應該非常重要。
他有一點後悔。
其實這幾天,我也沒有什麼事,我完全可以先去國外陪杜宴禮,然後再把合同給改了……
杜宴禮確實有點困了。
安全熟悉的環境也有助於睡眠。他的呼吸漸漸平緩,意識也慢慢沉下去,即將沉到底端的時候,突然,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
單引笙輕聲說:“杜宴禮……”
杜宴禮將要沉入黑暗的意識被重新撈起。
他有點清醒,正要開口說話,單引笙又新的動作。
一個吻映在了他的臉頰上。
同樣小小的,同樣輕輕的。
單引笙又說:“我想你。”
杜宴禮徹底清醒了。但不再急著動作,他又等了一等。
黑暗裡再傳來點響動。
單引笙似乎笑了一聲,接著他嘟囔道:
“你的工作未免也太忙了吧……”
接著,身旁的床被就抖了一下,似乎是單引笙平躺回去的響動。
杜宴禮睜開了眼睛。
他趁單引笙躺下的同時,反身壓住單引笙。
剛剛閉起眼睛的單引笙飛速睜眼,杜宴禮欣賞對方睜圓的眼睛。
單引笙:“你沒睡著?!”
杜宴禮特意打了個哈欠:“本來睡了,被你偷親醒了。”
單引笙:“……”
他一時失語,失語幾秒後,反應過來,理直氣壯說:“我是偷親你了,偷親你了又怎麼樣?我們可是合同關係,可以上床的。杜先生,注意你的契約精神。”
杜宴禮:“……”他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
按照單引笙的理論,他謹守契約精神,開始親吻單引笙,直到把人吻得縮成一團迷迷糊糊,才滿意停下,摟著這個可愛的傢伙,一起睡覺。
一晚上的安穩睡眠讓杜宴禮徹底恢復了精力。
他在和往常一樣的時間裡精神奕奕地睜開眼睛,剛剛從床上下來,就見睡在旁邊的單引笙同樣睜開眼睛。
醒了?
杜宴禮有點意外。
醒了也好。
他正要和單引笙說話,單引笙突然掀起被子,重新蓋住自己的腦袋,模糊的呻吟接著從被子底下傳出來:
“天都還沒有……亮。別叫我,別騙我,不起……”
杜宴禮:“……”
他哭笑不得地扯扯被子,把單引笙的腦袋從被子中解放出來。
單引笙倔強地將臉重新埋入床單中,用後腦勺對著杜宴禮。
杜宴禮有些好笑:“不叫你起來。”他一語雙關,“只是準備和你說,我去上班了,待會見。”
此後凡事如常。
上午八點,杜宴禮在公司的會議室召集了這次出差的全體成員。
五分鐘後,秘書小姐帶著全體團隊成員出現會議室中。
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大家都帶三分喜氣,按照杜宴禮的慣例,每一項大項目的簽字落實總會有一筆及時到位的獎金和來自老闆的讚許,工作雖然辛苦,為了工資和獎金,當然要繼續拼死工作。
杜宴禮:“這一次的項目,你們做得很好,辛苦大家了。”
秘書微笑,團隊微笑,他們齊聲回答,歡欣鼓舞:“杜總也辛苦了!”
套路結束,杜宴禮說正事:“現在我們要開始又一項新的工作。之前的春季秀結果不錯,我準備在此基礎上,讓杜氏財團和MUSES進行全方位的更深入的合作,這一初步的合作,我要在今天……”他看了一眼手錶,“下午兩點見到可以擺上談判桌的規劃案。幫我預約下午四點和MUSES方面的會談。”
最後一句話杜宴禮是對秘書說的。
秘書小姐:“?!”
團隊成員:“?!”
笑容漸漸凝滯。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看見彼此於凝滯笑容之中逐漸浮起的如喪考妣之色。
老闆,您就說吧,您喪心病狂的指數,是不是快要爆表了?
這天下午,在杜宴禮床上磨蹭來磨蹭去,就是不想起床的單引笙接到了一通來自許婭的電話。
他懶洋洋說:“什麼事?”
許婭:“是這樣的,單總,下午有個會議可能要您親自出席……”
單引笙:“什麼會議?”
許婭:“呃,是個商業合作的會談,對方是家大公司。”
單引笙嗤笑:“大公司,和杜氏財團一樣大嗎?”
許婭可疑地沉默。
單引笙:“幹嘛要我去,公司里沒有其他人了嗎?”
許婭可疑的沉默×2。
單引笙無可無不可:“算了,我去就我去,時間呢?除了我以外還有誰?有專門負責談合同的業務經理吧?”
“有的有的。”許婭連忙道:“您不用準備其他的事情,就在下午四點到達公司會議室就好了!”
單引笙:“知道了。”
下午三點五十五分,單引笙到達公司。
雖然現在距離會議開始只有五分鐘,而許婭的奪命連環CALL已經打到第五個了,但他就是有一種謎一般的自信與從容,不止不接電話,還用最後的兩分鐘時間拐去咖啡室接了杯咖啡,才晃晃悠悠往會議室走去。
下午三點五十九分,單引笙來到會議室前的走廊,見到快要瘋了的許婭。
許婭:“單總,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單引笙批評對方,“有什麼好咋咋呼呼的,公司又不是就我一個負責拍板的,我這不就來了嗎?”
說罷,漫不經心地推開會議室的門。
門被推開,會議室中的人齊齊將目光轉到單引笙臉上。
所有人看著單引笙,單引笙看著一個人。
謎一樣的自信與從容從單引笙身上消失了。
單引笙結巴一聲:“杜、杜宴禮?”
全場寂靜,兩人對視。
須臾,杜宴禮十指交叉,彎唇一笑:“單先生,又見面了。”
單引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