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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才是你需要遵守的東西。”
說罷,杜宴禮將一個充滿獎勵意味的吻落在單引笙的額角。
他笑道:“今天做得不錯。”
客廳安安靜靜。
這安靜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單引笙臉上的錯愕消失了。
青紅染上他的臉頰,陰雲覆蓋他的神情。
他正想說話,而杜宴禮打斷了他。
“單先生。”杜宴禮換了一個更為正式也更為疏離的稱呼,他問對方,“你對包養對象的要求是什麼?”
單引笙冷笑一聲:“你在轉移話題?”
杜宴禮看著單引笙,像是在看一個胡鬧的合作夥伴:“當你和某個人簽署一份有關包養的合同,或者口頭約定一份有關包養的協議的時候,你付出了足額的金錢,你是否要求他乖巧懂事,隨叫隨到?”
單引笙:“那當然,但是我們——”
杜宴禮:“我們簽署了一份教學合同。一份關於‘如何正確包養且不惹麻煩’的教學合同。我必然將我的想法和理念傳遞給你,而你。”
他輕輕一頓,留給單引笙思考的時間。
“可以不接受,但無需在最開頭就心存偏見,處處牴觸。”
單引笙:“……”
他稍微冷靜了一點。被杜宴禮近乎嘲笑的拒絕的憤怒開始從他腦海之中消褪,他的腦筋能夠轉動了。
他承認自己確實卯足力氣破壞杜宴禮的種種包養準則。
但那是因為……
“因為賭氣而簽下一個你不想履行的合同,也許最終會得到一個你無法接受的結果。”杜宴禮又說。
“?!”單引笙受到了驚嚇,“你在說什麼?我沒有!”
杜宴禮彎唇笑了一笑,這一笑容非常禮節。
他並不想做單引笙的人生導師,很快就放過了這個話題。
他轉身走到一樓的吧檯處。
吧檯的背後就是廚房,廚房的落地窗正對著吧檯。
斜月,星光,草地,曼妙夜景展現於窗戶之外,也展現於杜宴禮的背後。
杜宴禮打開柜子,他的指尖在櫃中的各種酒瓶上逐一滑過,從中挑出幾瓶來放在櫃檯上。
單引笙跟過來了。
他納悶地看了杜宴禮一眼,又看了桌上的酒一眼。
這傢伙想幹什麼?喝混酒嗎?
調完了酒,杜宴禮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他又從吧檯中拿出了調酒工具。
種種金屬制的工具出現在了吧檯上。
單引笙這才反應過來。
他說:“你還會調酒?”
杜宴禮:“偶爾玩一玩。”
聲音落下,杜宴禮開始調酒,接著又說:“你對於包養對象的要求是什麼?”
話題又轉回遠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途被接連打斷了幾次,單引笙現在再聽這句話,已經不太生氣了。
他扯過一張高腳椅坐下,目光虛擲在杜宴禮背後的庭院上。
月光之下,野草幽綠。
“還有什麼要求?乖巧聽話,長得順眼,嗯……玩的時候放得開吧。”說到這裡,單引笙惡劣地笑了笑,他確定像杜宴禮這種裝模作樣的人不會這麼直白的,所以他肆無忌憚的描述,“在床上能夠配合我,我讓他幹什麼他就得幹什麼。”
杜宴禮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他耐心聽著,片刻後點點頭:“就這樣?”
一時想不到更多的單引笙:“這樣還不夠?”
杜宴禮沒有對此作出評價,但他說了自己的要求:“對於包養對象,我也有幾個要求。剛才和你說的是最開頭的兩點,接下去還有其他。如果你還想繼續,我們就來談談第三條,溫柔體貼,懂得迎合。”
單引笙:“……”
單引笙:“???”
而杜宴禮還沒有說完:“這一系列要求之中的最先兩條,你是先行實踐再接受理論,應該印象深刻。”
單引笙:“太他媽深刻了。”
杜宴禮:“所以接下去的幾條,我們按照正常的順序繼續就好。我先告訴你理論,隨即你開始實踐。”
單引笙:“等等,憑什麼?”他這時候突然精明起來,“我們簽署的是教學合同吧,沒說我要跟那些真正被包養的人做一樣的事情吧!”
杜宴禮:“說了。”他善意提醒,“合同中寫了。”
單引笙:“……”
杜宴禮:“下次簽署合同的時候多看看合同條款吧。另外,在這場合同之中,你應該明白一點……”
單引笙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什麼?”
杜宴禮:“我的命令既規則,我的給予是恩賜。而你要做的是,接受規則,感激恩賜。”
單引笙:“……”
種種情緒如同野草一樣在他心頭瘋長。
他看著杜宴禮。
他瘋狂地想要說話,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酒調好了。
杜宴禮看了一眼成品。
紅黃藍綠,透明又繽紛的色彩分層於玻璃杯中,絢爛歡快,如同平安夜,也如同一眼可以看透的單引笙。
一杯很適合單引笙的酒。
杜宴禮將這杯酒放到了單引笙面前。
杜宴禮:“請。”
而後他再說:“當然,我們的教學合同畢竟不同真正的包養合同,它不涉及金錢利益,我們不會上床,你也可以在任何時間隨意撕毀這份合同。”
“但是,”杜宴禮說,“在昨天的這個時間,你已經隨意簽署了一份合同;在今天的這個時間,你確定要再隨意撕毀一份合同嗎?”
上述問題並不蘊含任何感情,杜宴禮僅僅提出疑問。
他最後說:
“時間差不多了,回去吧。仔細想想這份合同還要不要繼續。”
杜宴禮轉身走了。
吧檯旁,單引笙坐了一會,突然拿起酒杯,喝一大口酒,壓壓驚。
他再看杜宴禮離去的背影,心情無比複雜。
你可真是,人渣本渣啊……
但是……
是的,但是。
但是空無一人的客廳真的很適合讓人冷靜思考。
單引笙冷靜下來以後,發現自己居然有點被杜宴禮說服了。
我找一個人來包養。
我當然希望對方乖巧迎合,嘴緊聽話。
杜宴禮雖然人渣本渣,但是在包養人、調教人上確實有他的一套。
認清楚了這一點,單引笙不禁認真思考了起來:
難道我之所以花式翻車,只是因為我還沒有杜宴禮那麼人渣……?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交談之後,單引笙就消失不見了。
杜宴禮並不以為意。
他認為單引笙正在著重考慮是否要繼續合同,而這一謹慎是正確的,每個人都應該具有充足的契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