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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引笙徹底愣在了沙發上。

  他還沒有從杜宴禮突然偷親他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杜宴禮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一通話,然後他就走了。

  然後,他!就!走!了!

  單引笙氣炸了肺。

  他親了我,他就走了?!

  杜宴禮正在書房中看書。

  他剛剛坐下還沒有五分鐘的時間,響聲就從門口處傳來。

  有人侵入了他的地盤。

  這個侵入者還十分放肆,那雙漆皮的鞋子從他書房的左邊走到書房的右邊,從他書房的右邊再走到他書房的左邊。

  然後鞋子來到了他的書桌前。

  鞋子的主人動了他的檯燈,動了他的書,還動了他的筆。

  杜宴禮看書的情緒被打擾了。

  他抬起了眼睛,靜靜地看著單引笙。

  單引笙一臉壞笑,手中轉筆。

  杜宴禮的筆就像杜宴禮,黑管,金尖,毫無特色,毫無驚喜。

  他專門挑釁,故意說話:“宴禮,你的書房布置得還挺不錯的,怎麼不讓人進來?不過我看你也沒有關門,就直接走進來了。房間不關門,那不就跟裸女邀請人進入她一模一樣嗎?”

  說話之間,單引笙笑吟吟和杜宴禮對視,為了徹底挑釁對方也為了報剛才被親臉頰的一箭之仇,他還特意繞到了桌子旁邊,他正在等杜宴禮對他的指責,只要杜宴禮一開口,他就彎腰將杜宴禮圈在椅子裡,大肆嘲諷杜宴禮只會嘴炮,沒有本事——

  既然好好說話對方不聽,那就先教導對方學會聽話吧。

  杜宴禮做了決定。

  他自位置上站起來,直接動手,輕鬆一扯一推,就將單引笙剪手扭臂,臉朝下壓在桌子上邊。

  而後他同樣彎下腰。

  他在單引笙耳旁說:“單先生,我通知過你,不要進我的書房……”

  一瞬間天旋地轉之後,單引笙手中的鋼筆掉在了桌子上,掉落桌面的鋼筆旋轉一圈,逼奸正對單引笙的眼睛,藍色的墨水從其中滲出,掛在金尖上,也映在單引笙的眼中。

  他有點蒙。

  蒙圈之中,杜宴禮的聲音響起來了,穿透他的耳朵,響在他的腦海,那像是冬夜裡的一陣涼風,激得他渾身一個激靈。

  單引笙的抖動只換來杜宴禮更冷酷的轄制。

  他直起腰,繼續說話,聲音又恢復了不疾不徐:“單先生大概沒有仔細看合同吧,我在合同之中寫得很清楚,我的‘生活助理’不得擅自進入臥室、書房等重要地段,否則視為盜竊杜氏財團的商業機密,將賠償杜氏財團一切損失。”

  “單先生,我們身份相似,盜竊商業機密罪將面臨的刑罰和賠償你都清楚。我現在就可以報警請警察過來,警察是否將你留在警局中過夜並不重要,甚至最後法院怎麼判的也不重要,反正大小報紙肯定聞風而動,主動替你預約明日頭條……MUSES總裁夜闖杜氏財團檔案室的標題聳人聽聞,這消息一旦結合你深夜進出警察局的照片,再加上不久以後法院傳票,我相信MUSES的股票會經歷一陣劇烈的動盪。”

  “當然,引笙,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上,我不會這樣做的。”

  杜宴禮倏忽一笑。

  他鬆開了手,將被自己按在桌面上的單引笙拉了起來,自己則坐回原位。他看似溫和:

  “畢竟你爺爺和我爺爺交情匪淺。為了不讓老人失望,我深切希望我們能夠維持表面上的和睦。”

  “但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夠明白,每一個人最終都是獨立的個體,爺爺是爺爺,我們是我們。”

  單引笙被杜宴禮一拉,重新站直。

  剛才被扭到背後的手腕與胳膊還殘留著疼痛,被手掌卡著的脖子同樣冰冷,還有撞擊到桌面的臉頰,鈍鈍的,有點麻。

  單引笙愣愣地看著杜宴禮。

  他的思維慢慢轉過來了。

  杜宴禮方才所說是可以實現的。

  按照司法流程而言,這個官司要出結果至少半年,而流言從散布到傳開只需要三天!

  三天之後,MUSES的股票價格就會因此而波動,如果杜氏財團再趁機展開針對MUSES的狙殺,MUSES股票一路下跌,持股人難免驚恐,拋售並非不可想像……

  合同就是一個陷阱。

  這時候他的腦袋無比清醒。

  有了這份合同,杜宴禮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杜宴禮說得沒錯,一切秘訣都在合同上邊,或者說,一切秘訣就是杜宴禮這個人的行事作風上。

  所以被杜宴禮包養的人乖巧像鵪鶉,嘴緊如蚌殼……不乖巧不嘴緊的,都被杜宴禮送監獄面對巨額賠償去了吧。

  這個人非常危險。

  單引笙承認了這一點。

  他的好奇消散了,不忿萎靡了,他開始後悔自己簽署的那個合同了。

  如果現在我說解除合同,杜宴禮會勒索我嗎……

  單引笙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心煩意亂,腳後跟沒踩著地面,反而撞到了桌子腳。

  他當即一晃,整個人都跌向桌子。

  他連忙將手一撐,但心煩意亂的時候做什麼錯什麼,他一下撐得太用力,又把自己往前推。

  這一次,沒有地方給他支撐,他直接摔進了杜宴禮的懷中。

  杜宴禮:“……”

  單引笙:“……”

  單引笙連忙起身。

  但他倒下的姿勢太過彆扭,這一撐居然也沒有把自己給撐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來了。

  杜宴禮看了手機一眼,順勢伸出手幫了對方一把,把人扶正,讓倒在懷裡的人安穩地坐在自己腿上。

  這個姿勢正常,正確,而且便於使力,單引笙想要站起來還是想要靠過來,都簡單。

  而後杜宴禮接聽電話:“什麼事?”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杜宴禮靜靜聽著。

  兩人靠得很近,坐在杜宴禮懷中的單引笙不止能夠聽見電話之中隱隱約約傳來的女音,還將杜宴禮的側顏完全收入眼中。

  這個時候,杜宴禮又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

  他神色寧靜,目光看向前方,腰背放鬆靠在椅背上,但並不是那種松松垮垮的頹唐姿勢。

  他再度變成單引笙印象之中的人。

  彬彬有禮,嚴肅古板。

  這個轉折讓單引笙又產生了一陣恍惚。

  所以這傢伙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就在單引笙發呆的過程之中,杜宴禮聽完了這通電話。

  他的目光從前方轉移到單引笙身上。

  他有點納悶,這都一通電話結束了,單引笙還沒想好要怎麼做嗎?

  他問單引笙:“感覺如何?”

  單引笙:“?”

  杜宴禮保持禮貌,但說得更直白一點:“還不打算從我腿上起來嗎?”

  單引笙:“……”

  第八章

  單引笙做了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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