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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6 章

  陸老爺口吐鮮血,看樣子撐不了多久,還是儘快把他送回雷神殿,那裡有小澗和他最得意的徒弟,人在臨死前最想見到的當然是自己的親人,剛才我提到他孫兒時,他眼睛一亮,仿佛想起美好的事情,讓人看了惻隱不已。

  他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

  谷尾找到了我們,對我們的慘狀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特別是小澗的橫空一撲,差點沒把老子脊椎壓斷。摸著小澗腦袋,現場發揮,只道是陸老爺見我躺了太久,想帶我出來走動走動,活動下筋骨,可人年紀大了,又遭受道了如此打擊,突然間中風倒下也是情理之中的。谷尾一向精明,自然是不信這套說辭,但陸老爺點頭後,他也沒再多問。

  小澗見我沒事連問都不問下他爺爺,虧他爺爺還一直看向他,在小澗眼裡,我沒事就好,管他爺爺老子是死是活都沒關係。

  趁他們不注意,從地上撿起剛才賭氣扔掉的三顆藥丸,龍鴉如此的看中這東西,甚至可以為了這東西掐死我,想著,恨不得將這藥丸捏個粉碎。

  回到雷神殿,我最後一次在昏睡中夢到了牽牛姐,她就站在雷神殿,救立在我躺的稻糙邊,只是,他們都睡著了,只有我一人看到了她。

  她似在抽泣,她老是再抽泣……

  我走上前問她,“牽牛姐,那人已經找到我了,他救了我,但也差點要了我的性命,不過托你的福,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還有!”我猶疑一會兒道:“還有,你做的雞翅膀很好吃,可惜——可惜我再也吃不到了,你真的和我陰陽兩隔了!”

  牽牛姐沒有回頭,我看不到她的臉,卻能感受她的痛苦與悲哀。我哽咽著,強忍悲傷繼續道:“牽牛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未了?”

  一定是的!

  “少生,我只是捨不得你。”她嗚咽著,身影越來越模糊,我想抓住她,卻什麼也抓不住。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湧出:“只要你願意,你就永遠住在我的夢中吧!我願意夜夜和你做伴。”

  她微微一笑,剎那間雷神殿裡火焰瀰漫,燒得她的笑容如飛舞的蝴蝶。我大驚,想要衝過火焰,想要拉住她的手。但漫天大火,她已經消失無蹤。我猛地醒來,只見眼前竟真得大火漫天,燒得雷神殿都在搖晃,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被他們拖了出來,人是沒事的,但我們歇腳的地方,眼見著全塌了。

  “怎麼回事?”我問道。

  谷尾背著還處在昏厥中的陸老爺,一臉的無奈的看著我。

  “問小澗去!”他埋怨道,“睡得好好的突然爬起來扇你巴掌,還死命搖你,結果你怎麼都不醒,他竟然就一把火燒了雷神殿,這下好了,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小澗拉著我的手緊緊地,眼睛死盯著已燒成灰燼的廢墟默不吭聲,擋在我身前一臉的憤怒和戒備,像極了護子的老母雞。

  山風吹拂著我的衣衫,突然一股寒流從骨子裡透出來。嗓子忽然湧出甜腥,扶住小澗一口黑血嘔了 出來,眼睛一黑仰頭倒下。但覺五臟六腑說不出的苦痛,前塵往事齊齊翻滾在腦海中,那個月色清幽的夜晚,父親臨時前蒼白的臉色,牽牛姐在溪邊洗衣時的笑容,師兄嘶喊叫我們逃走的腔調。還有,龍鴉轉身離去時孤獨悲涼的影像……

  我的親人們一個個離開了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就是流浪的孤魂,不知道為何生?為何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自己終將走向何方……我嘶啞地叫著,猶如黑夜中一匹最孤寂的野狼。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到太陽出來的,醒來時是在小澗懷裡。他像個母親一樣一直摸著我的頭髮、臉頰。一覺醒來,便見他難過的臉。

  那孩子年紀雖小,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心智和城府。他抱著我一晚沒睡,我臉上是濕的,不知道是他落到我臉上的,還是我自己分泌的。

  從那晚後,我便再也沒夢見過牽牛姐,但是我心中的謎團並沒有解開,總覺得牽牛姐的死沒那麼簡單。

  身體一天好似一天,就像老人們說的,年輕人,皮實!其實只有我知道,小澗一路上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偷偷留給我,嫉妒得谷尾他們只撇嘴。

  陸老爺終究是熬不住了,沒多久就走了。他走的當晚,龍骨劍不知從什麼地方又突然冒了出來,我握在手裡,只感覺沒以前那般親切了。

  帶著陸老爺的囑託,帶著小澗偷偷渡過琴斷口,一路沿著隱秘山路往南,朝戚家堡進發。繞過幾個已被北軍收歸的城方後,經過一個叫臥琴的地方,鎮守臥琴的依舊是中原大將吳浩勇。谷尾曾和他有過來往,而吳浩勇也聽說過我在軍中的表現,對我們十分熱情。臥琴雖被北軍收編,但他是主動投城,這讓魚頭十分鄙視,但好在魚頭說話不利索,又是遇到吃的就全情投之人,所以也沒給我們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同吳浩勇談起北軍的步伐。他說,北軍並不像世人說的那樣,所到之處男殺女yín,稻穀顆粒不留。他們並沒那樣做,他們似乎對中原有更長遠的打算。不但沒有傳說中的屠城,反而開放糧倉,讓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和散落在城外的流民進城,讓人人都有養息溫飽之所,也能有開墾種稻的田地,也有了收穫來年的希望。

  我只是聽著,偶爾道一聲“哦!”,想問他在北軍中有沒有見到一個黑髮及地,面色青灰,氣質有如地獄魔魅的瀟灑得不得了的恐怖美男子,可直到我們離開,我都沒勇氣問出口。總覺得不好意思,好像在從別人那裡打聽自己老婆的下落,又尷尬又猶豫。

  離開臥琴到戚家堡的路上,沿途所遇到的,無論是投降的還是歸順了的,甚至偶爾遇到留守城防的北軍將士,他們不但沒有襲擊我們,反而都對我們十分熱情,我們還沒到,就已經打開城門,迎接戰神!

  萬萬沒想到自己在他們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那些手持重兵的將領們,沒有因為我身份低微,僅是一座邊塞小關的閒散將軍而有所怠慢,反而對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生怕沒伺候好。雖然他們稱我‘戰神’,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也讓谷尾嘔吐不已,但大家吃肥睡好可是事實。

  到達戚家堡,已經是三個月後了,時令漸入寒秋,琴斷口的河面在清晨都會有寒氣籠罩。不過和北邊的大雪相比,戚家堡還是很溫暖的。而我,很好,除了對龍鴉近乎麻木的思念。忙的時候根本想不起他,可一旦閒下來,那小心肝抽得快連呼吸都承受不住了。

  進入戚家堡地域,我記得陸老爺臨終的叮囑——不可魯莽不敬,以免戚家長老不悅。所以一到戚洲,我不敢四處走動,直接詢問戚家的府邸。

  戚家人現在人丁凋零,掌權的戚家長老也於上半年駕鶴西遊,他早在身體硬朗的時候,就將全部家業傳了自己唯一的女婿——我師兄陸道塵。可我師兄一直忙於經營田玉的防守,又要應付朝廷對他的不時試探,哪有功夫來繼承戚家的龐大家業。他一直以為總會有時間,可直到死,也沒能回來再看上一眼。

  第 57 章

  戚州人的話音很好懂,聽說我在打聽戚家堡,就有人指點道:“這還用問嗎,看哪座府邸最豪華,就是戚家堡了。”

  心中暗想,我一路走過來,沿途軍中將領也多有豪奢之輩,但是府邸要說到華麗的還真不多。或許因為大家都是駐軍,或處於前線,或外任與他處,都不需要太豪華的府邸。但戚家堡的主人,據說在接到朝廷調令的時刻,就是帶足了工匠來的。而且人人都說已經去世的戚老爺喜怒無常,不料住所會竟會如此張揚。

  按照戚州當地人的指點,我很快來到戚州大街的東門繁華街道,走到盡頭,果見一座豪華的府邸,青條石砌的院牆很長,幾乎占據了半條街面。門口立著一對八尺高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威武雄壯,門楣上高懸一塊金匾,上書“戚公府”幾個鏨金大字,匾的東側用金繩斜懸著一支極大的羽箭,箭尖向上,箭杆大約有雙臂展開那麼長,拇指般粗細,箭羽用的是孔雀翎,綺麗飄逸,喻示著府邸的主人是個百步穿楊的神箭手。

  戚府門前十分熱鬧,不少人上前和門口的兩個守衛談笑,然後遞給他們一個包裹,守衛就笑逐顏開地引他們到側門。我觀察了一會兒,見側門裡進出的人都挑著擔子,擔子用紅色的布匹包裹著。

  看了好一會兒,我有點明白這些人是來給現任戚家當權人送禮的。奇怪,戚家老爺不是早辭世了嗎?他們這又是給誰送的禮?

  自己從軍以後,雖然名號叫的好聽,是個將軍!但軍餉並不算高,完全靠以前打劫那幾個不法商販的銀兩支撐。話說,我既不像谷尾有那麼多地花花開銷,也沒魚頭那麼吃得;外加上出門有小澗付帳,兄弟不在身邊時又有龍鴉管飽,所以私下也確實積攢了不少,但這次一行三月有餘,沿途雖然沒有花什麼吃飯住宿的費用,可是遇到軍隊裡熱情招待,我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總是要多少償還他們點的。不知不覺間,竟然囊中羞澀。如今遇到這種收開門禮門犬,我還真沒有什麼禮物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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