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約會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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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秋接到太子妃羅敏的消息,約她一起去東山寺燒香。

  沈靜秋有些疑惑,將信件看了又看,同羅隱說道:「太子妃快要生了吧,這個時候出宮,會不會太危險。」

  羅隱說道:「太子妃出宮,身邊必定有無數宮女內侍嬤嬤跟隨,估計還會帶一個太醫在身邊。就算遇到什麼意外情況,也不用擔心。」

  「太子妃為什麼想在這個時候出宮燒香拜佛,這可不像是太子妃的作風。她向來穩重,極少做冒險的事情。五郎,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沈靜秋心裡頭有些不安,有種預感,似乎有事情快要生。

  羅隱握住沈靜秋的手,輕輕的摩挲,「既然太子妃叫你去,你去便是。」

  沈靜秋放下信件,不贊同的看著羅隱。「你們肯定有事情瞞著我。五郎,你必須同我說實話,否則我心頭南難安,也沒辦法配合你。還有,你就真的放心讓太子妃挺著大肚子出門嗎?」

  羅隱輕聲一笑,「最近宮裡面不太平,太子妃出門禮佛,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沈靜秋心頭一驚,「莫非是陛下要對寧貴妃動手?還是要對我們國公府動手?」

  「你多慮了。太子妃出宮禮佛,不過是以防萬一,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希望你跟太子妃一起,這樣我才能安心留在京城處理事情,不至於因為擔心你們而分心。」羅隱鄭重的說道。

  沈靜秋嘆了一口氣,「到了最後時刻嗎?你準備好了嗎?或者我該問,太子那邊準備好了嗎?」

  羅隱輕蔑一笑,「時刻都準備著。至於太子那邊,他不是蠢人,他知道該怎麼做。最後時刻,各憑手段,成王敗寇,無怨無悔。」

  沈靜秋心頭很緊張,她緊緊握住羅隱的手,「很危險對不對。我留下來陪著你。」

  羅隱搖頭,「不。你不能留在我身邊,我會分心。」

  沈靜秋沉思良久,最後點頭應下,「你說的有道理。我留在你身邊,既不安全,也容易讓你分心。那我就帶上朝哥兒一起去禮佛。」

  「好!就這麼說定了。」

  沈靜秋將國公府內做了一番安排,也讓人盯著二房那邊,防備著羅四郎趁機難,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然後在約定的日子裡,帶上朝哥兒前往東山寺禮佛。

  太子妃羅敏比沈靜秋早到半日,沈靜秋帶著朝哥兒到東山寺的時候,太子妃羅敏已經安頓下來,正在廂房休息。

  沈靜秋由宮女迎進廂房,見到太子妃羅敏的那一刻,沈靜秋生出無限的感慨。趕緊上前幾步,帶著朝哥兒給太子妃羅敏行禮。

  太子妃坐直了身體,虛虛一扶,笑道:「都是自家人別這麼多禮。一晃眼,咱們也有兩三年沒見面了。當年朝哥兒還那么小一點,沒想到轉眼間已經是個半大孩子。」太子妃羅敏還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當年朝哥兒的模樣。

  沈靜秋笑了起來,「是啊,和太子妃有好些年沒見了。當年多虧了太子妃及時趕到相救,否則我同朝哥兒怕是要命喪破廟,不得善終。」

  太子妃羅敏輕聲笑道:「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我只後悔沒能早點找到你,不然你也不用遭遇那樣的事情。不過好在一切都過來了,朝哥兒也一日日大了,你的身體也養好了,定邦的腿也治好了。一想到這裡,我心裡頭就松活了一大半。如今就只剩下肚子裡這孩子,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出生。」

  沈靜秋望著太子妃隆起的大肚子,笑道:「這孩子是有福氣的,肯定能平安出生。」

  「借你吉言。朝哥兒,到姑母這裡來,讓姑母好好看看你。兩三年沒見,我家朝哥兒越長越好看,越來越像定邦小時候的模樣。長大後定是個英俊瀟灑的少年郎,不知會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婦。」

  沈靜秋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朝哥兒靦腆的笑著,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妃大笑出聲,「哎呦,我家朝哥兒還害羞了。姑母剛才說的話,你聽得懂嗎?」

  朝哥兒點頭,「回稟太子妃,我聽得懂。以後會有很多姑娘傾慕於我。」

  沈靜秋同太子妃都愣住了,這小子簡直是人小鬼大。這才多大一點,就知道這些事情。沈靜秋扶額,「我從來沒教過他關於這方面的。肯定是五郎偷偷告訴他的。」

  朝哥兒左右張望,然後說道:「娘親,兒子是從書上看的。」

  沈靜秋更感無奈。

  「咦,朝哥兒已經會識字了啊。」太子妃驚喜異常。

  朝哥兒說道:「回稟太子妃,我已經認識了六百個字。」

  太子妃朝沈靜秋笑道:「你們也太拘著他了,這么小就學這麼多東西。朝哥兒,你告訴姑母,讀書累不累?」

  「不累,讀書可以知道好多事情。娘親和爹爹不肯告訴我的事情,我只要翻書就能知道答案。」朝哥兒得意的說道。

  沈靜秋再次扶額,她是將朝哥兒教得太好,還是朝哥兒太早熟。這小子長大了後,只怕是管不住的。沈靜秋已經開始想像,羅隱同朝哥兒,父子兩人針鋒相對的情況,真是不忍直視。

  太子妃大笑出聲,「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靜秋,你將朝哥兒教得很好。」

  沈靜秋恭敬的說道:「太子妃謬讚,我就擔心他聰明過頭,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

  太子妃笑道:「你擔心的太多了。朝哥兒這樣的孩子,自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和肩上的擔子,遇上事情的時候自然也知道該如何取捨。」

  「但願吧。」

  太子妃羅敏換了個姿勢坐下,苦笑一聲說道:「前面兩個孩子懷的時候都挺輕鬆的,感覺沒怎麼樣,孩子就生下來了。反倒是懷這個孩子,本宮是吃夠了苦頭。先是晨吐,將近一個多月才好。晨吐過後,胃口還是沒能轉好,整日裡昏昏沉沉的,半點精神都沒有。如今腿腳又都腫了起來,以前的鞋襪都不能穿,害的本宮走路稍微久一點,都會覺著腰酸背痛。」

  沈靜秋笑道:「再有一個多月,孩子就出來了。到時候太子妃就能輕鬆下來。」

  「是啊,本宮如今也盼著早點生下這個孩子。」說完後,太子妃站了起來,「坐久了也覺著累得慌。靜秋,你隨本宮出門走走吧。」

  「遵命。」

  兩人攜手走在樹蔭下面,為了照顧太子妃,沈靜秋儘量放慢了腳步。就算如此,太子妃也走不了多久,就累得一頭的汗水。沈靜秋指著前面說道:「不如到前面坐下休息。」

  太子妃點點頭,她是真的累了。「好,本宮累得夠嗆,是要到前面坐著休息一會。」

  沈靜秋同宮女一起扶著太子妃坐在石頭上,石頭上的涼意傳到身體上,太子妃出一聲舒服的呻吟聲。沈靜秋輕聲一笑,「瞧著娘娘的氣色還不錯,這一胎一定能夠順利生下來。」

  「但願吧。」太子妃的神色有些茫然,心思早就跑偏。

  沈靜秋也跟著沉默下來,處在太子妃的那個位置上,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她能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唯獨能做的就是安靜的陪在太子妃的身邊。

  太子妃揮揮手,宮女內侍都朝後退去。沈靜秋意識到太子妃是有話同她說。

  太子妃望著遠處山巔,問道:「宮裡面的情況,定邦都同你說過吧。」

  「是。他說娘娘的處境不太好,太子似乎……相信這些都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沈靜秋小心翼翼的說道。

  太子妃自嘲一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處境我比誰都清楚。我甚至有想過,乾脆勸定邦放棄算了。不爭那個位置,太子一定會死,但是我卻有機會活命,孩子們也有機會活命,只是活得比較辛苦而已。」

  沈靜秋吃了一驚,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太子妃苦笑搖頭,「不過最終我還是沒能將這番話說出來,是本宮太膽小,對嗎?」

  「不。我相信娘娘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就算娘娘真的想要放棄這一切,五郎也肯定能夠理解。」

  「是嗎?」太子妃疲憊的笑了笑,「本宮處境艱難,對此本宮是心知肚明。太子早有廢我之心,一次不成,還有兩次。若是太子真的成功登基,就算他迫於定邦的威懾不得不立我為後,立大郎為太子,總有一天,等他羽翼豐滿的時候,也會下旨廢了我,廢了太子,立別的女人為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為太子。屆時不光是我,就是國公府,整個羅家也要跟著陪葬。國公府,定邦,整個羅家耗費無數的心力將他捧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最後就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值得嗎?」

  「不值得。」沈靜秋堅定的說道:「只是我們全都上了這條船,除了繼續前行外,已經沒有回頭或者下船的機會。」

  太子妃慘澹一笑,臉色也變得蒼白,「你說的對。事到如今,已經不允許回頭退縮,後退一步是死,前進一步還能活命。不過我們雖然下不了船,卻可以將他趕下船。就是不知道定邦有沒有這個決心。」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這些話題絕對是大逆不道,要砍頭的。不過既然太子妃都無所顧忌,她也沒什麼好怕的。「娘娘,五郎肯定有這個決心。很早之前,五郎對太子就有諸多不滿。只要娘娘有決心,五郎就一定會替娘娘保駕護航,阻擋風雨。」

  太子妃笑了起來,緊緊握住沈靜秋的手,「本宮有定邦這位兄弟,是本宮的幸運。定邦能夠娶到你為妻,同樣也是定邦的幸運。也只有你才有這個膽子同本宮談論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題。能將心頭的話說出來,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起來。」

  「希望娘娘能保重身體,兩位公子還有肚子裡這位小公子都離不開娘娘。」沈靜秋鄭重請求。

  太子妃點頭應下,「我知道,我全都明白。無數人的性命都寄與我一人身上。就比如我身後那些宮女太監,我若是不能活命,他們都得給我陪葬。可就算如此,我也不得不防。這世上不怕死的人太多,想要本宮死的人更多。本宮會保重自己,一直好好的活著。活到老,活到壽終正寢。」

  沈靜秋頓時笑了起來,她很高興太子妃能有這樣的決心和這樣樂觀的態度。只要心中有所堅持,就算老天不肯憐惜,也不會淪落到絕望的地步。

  見沈靜秋笑了起來,太子妃也跟著笑了。海棠樹下,兩位宮妝美人,相映成趣,美得如同一幅水墨畫。太子妃隨手掐了把腳邊的野草,拿在手裡面把玩著,將葉子一片一片的撕下,整齊的放在衣衫上。她玩得不亦樂乎,沈靜秋就安靜的陪在旁邊,也不主動說話。

  太子妃玩過癮了,這才回頭看著沈靜秋,說道:「這次本宮出來,主要是想散散心。打算在東山寺里住上個十天半月。靜秋,你會陪著本宮嗎?」

  「娘娘有所要求,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太子妃笑道:「有你陪在本宮身邊,本宮也就不覺著寂寞。還有朝哥兒相伴,想來這廟裡的日子也不會太枯燥。來,扶著本宮起身,我們再往前走走。好些日子沒出宮,這次機會難得,可不能錯過了這裡美景。」

  沈靜秋有些擔心,扶起太子妃手,不動聲色的灌入靈力,一邊擔心的問道:「娘娘的身體吃得消嗎?要不改明兒再來。」、

  「放心,我的身體還沒到不堪一擊的地步。這點路,對本宮來說不成問題。至於明兒自然有明兒的事情。」太子妃的態度很堅決,沈靜秋只能依著她的意思。

  一直是上坡路,普通人走著自然不成問題,太子妃挺著個大肚子,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些吃不消。偏生周圍也沒個坐的地方,大家只能盡力扶著太子妃,減輕她的身體負擔。而沈靜秋則一直持續不斷的將靈力灌入太子妃的體內,她感覺得到,太子妃因為懷孕的緣故,身體變得很虛弱。體內氣息也有些混亂,血脈也不通暢,難怪會容易疲勞,腿腳也會腫脹。

  沈靜秋壓著太子妃的穴位,輕聲問道:「娘娘有沒有覺著好一點?」

  太子妃額頭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喘著氣點頭,「感覺好了點。沒想到靜秋還有這等本事,不錯,不錯。」抬頭望著前方,最美的景色就在不遠處,可是貌似她無力走到那裡去,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心腹宮女小聲建議,「娘娘,不如坐軟轎上去吧。娘娘可是雙身子,萬萬不能逞能。萬一有個好歹,奴婢等人就是有一百條性命也不夠賠的。」

  太子妃苦笑一聲,朝心腹宮女看去,「擔心本宮出事,你們也要跟著陪葬,是嗎?」

  「奴婢不敢,奴婢有錯,請娘娘責罰。」心腹宮女並後面的一大串宮女內侍全都跪在了地上請罪。唯獨沈靜秋還站在太子妃的身邊。

  太子妃也沒理會他們,只望著遠處的風景,心生嚮往。她同沈靜秋說道:「上次本宮出宮,還是為了你和朝哥兒。一轉眼幾年時間過去,本宮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今兒好不容易出來了,偏生還有人在耳邊聒噪,不肯讓本宮痛快一回,真是晦氣。」

  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們,個個哆嗦著,卻不敢出聲求饒,生怕打攪了太子妃的興致,讓太子妃越生氣。

  沈靜秋瞥了眾人一眼,然後小聲的勸解,「娘娘息怒,他們也是太緊張娘娘的身體才會如此。」

  太子妃笑了笑,「你說的對。本宮如今是四面楚歌,不能再寒了身邊人的心。要是身邊人都對本宮生出怨憤之心,那本宮真的就沒了出路。」

  「娘娘可別再這麼說,怪嚇人的。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沈靜秋小聲勸解,她現太子妃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樂觀豁達。這一回,沈靜秋明顯現太子妃有很重的心事。或許是因為太子傷她太深,讓她失去某種支撐和信念,加上身上有孕,身體又不適,更是加重了她精神上的負擔,讓她急需找一個出口狠狠的泄一通。

  太子妃冷冷一笑,微微抬手,說道:「都起來吧。」

  「謝娘娘開恩。」宮女內侍們都爬了起來,個個低著頭,不敢肆意看一眼。

  太子妃說道:「去將軟轎抬來,本宮今日就坐轎子上去。」

  「奴婢遵命。」

  軟轎抬了過來,沈靜秋親自扶著太子妃坐上去,然後跟隨在後面,一起上山看風景。走在後面,沈靜秋才現太子妃的背影竟然如此瘦削。從她的背影看過去,根本就不像是懷有身孕的樣子。沈靜秋大皺眉頭,她真的不敢想像,這幾個月太子妃究竟是如何撐過來的。能夠撐到這一天還沒有倒下,還在堅持,並一直堅持下去,沈靜秋深感佩服。果然能在宮裡面生存下來的女人,都有著非一般的承受力。只是這樣的日子太苦太難。只可惜太子妃沒有回頭路可走,除了前進外她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到了山巔,頓時生出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感。沈靜秋深深的沉醉,感覺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開,靈力開始在體內運行,身體恍如身處仙境一般。

  太子妃扶著宮女的手,表情凝重的看向遠方,思緒也跟著飄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太子妃的表情突然抽動了一下,顯得幾分猙獰。沈靜秋回過神來,擔心的看著她,生怕太子妃會想不開,就從山巔跳下去。她想起當初懷朝哥兒的時候,情緒起伏頗大,時常會生出極其悲觀的想法來。或許太子妃如今的情況,同她當年差不多。

  沈靜秋突然大著膽子握住太子妃的手,緊緊的握住,無聲的支持和鼓勵。太子妃回頭看著沈靜秋,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擔心本宮。不過本宮剛才是有種想要從這裡跳下去的衝動,但是本宮克制住了。本宮不會做傻事,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你的手很冷。」沈靜秋平靜的說道,實則心裡頭早已經是心驚膽戰,出了一身虛汗。她對太子妃說道:「娘娘,山上風大,不如現在就下去吧。」

  「不。本宮難得上山一次,豈能白白錯過。再讓本宮停留一會。」

  沈靜秋當即示意內侍將凳子端過來,扶著太子妃在凳子上坐下。

  太子妃手一揮,內侍宮女全都無聲的後退。太子妃望著山那頭,神情不悲不喜的說道:「本宮從來不後悔嫁給太子。就算今日處境艱難,本宮依舊沒有後悔。你知道衛什麼嗎?」

  沈靜秋換換搖頭,她無法準確的揣摩太子妃的心思。

  太子妃輕聲一笑,眼中卻帶著深沉的哀傷,「當年本宮不是非要進宮不可。那時候父母兄嫂俱都過世,家中遭受巨大打擊。很顯然,本宮已然不是太子妃的最好人選。只需本宮流露出不想進宮的意思,自有無數人替本宮解決賜婚的問題。可是本宮卻不改初衷,依舊堅持要嫁給太子。祖父讓我慎重考慮,說我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這個樣子嫁給太子,只怕日子不會好過。可是我卻鐵了心要嫁,也順利嫁給了太子。那些年,本宮同太子也著實過了幾年甜蜜溫馨的日子。後來,諸位皇子一個接著一個成年,個個野心勃勃,東宮的女人也越來越多,太子的壓力越來越大,不知什麼時候,我和太子已經回不到從前。」

  沈靜秋輕聲說道:「太子傷害了娘娘的感情,這是太子這輩子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太子妃嘲諷一笑,「是嗎?只怕他永遠都不會這麼認為。後來定邦有了出息,本宮同太子的感情又漸漸好了起來。加上孩子們也討人喜歡,本宮在東宮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太子的性子開始變得多疑,甚至自大,加上謀士們私心太重,眼光也有所局限,使得太子在陛下眼中的印象漸漸變差。陛下不滿意太子,太子就急躁,就想火。周而復始,只是讓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與此同時,其他皇子們卻得到了陛下的青睞,這給了太子莫大的壓力。一度太子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需要做一些極端的事情,才能讓情緒平復下來。」

  沈靜秋替太子妃難過,她握著她的手,心疼得問道:「那段時間很艱難,對嗎?」

  「都過去了。」太子妃雲淡風輕的笑了,「那麼艱難的日子都能熬過來,如今本宮同樣也能熬過來。」

  沈靜秋低著頭,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很傷心,因為太子背叛了你的感情,背叛了對你的承諾。你們曾經同甘共苦,對太子來說,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你是他最堅定的盟友,會一直支持他。可是太子卻在中途改弦易轍,他放棄了過去,放棄了你們的感情,選擇忘記那段難忘的時光。」

  太子妃表情怔愣的望著沈靜秋,緩緩的說道:「你說的很對,他背叛了本宮,本宮卻要強裝堅強,假裝不在乎這一切,假裝什麼都沒生過,假裝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傷害到本宮。本宮累了,本宮其實沒有大家所看到的那樣堅強。」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這段時間,你承受了太多太多,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吧。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沈靜秋輕輕的抱住太子妃。她願意相信,太子妃此刻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她甚至想問問太子妃,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擁抱過。是不是覺著很孤單很無助。

  太子妃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手來抱住了沈靜秋。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彼此依靠,彼此打氣,畫面看上去很美。

  太子妃趴在沈靜秋的肩頭,微微抽動了兩下。沈靜秋不確定,太子妃是不是哭了。其實哭出來也很好,將心頭的負面情緒全都哭出來,哭完後又是新的人生。

  沈靜秋輕輕的拍打太子妃的背部,她想告訴她,無論什麼時候,她和羅隱都會是她最堅強的後盾。凡事不要一個人扛著,累了的時候,不如停下來好好休息一會。

  太子妃離開了沈靜秋的懷抱,偷偷擦拭眼角,笑道:「我好多了。」

  沈靜秋也笑了起來,「起風了,不如下山吧。」

  太子妃笑道:「好,就聽你的。朝哥兒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到你,怕是要哭鼻子的。」

  沈靜秋失笑,「還真說不定。這孩子有時候表現得很早熟,有時候又顯得格外得稚氣。我也不想太拘束著他,只願他的童心能夠保持得久一點。」

  「你們將朝哥兒教得很好,不用太擔心他。」

  沈靜秋笑了起來,她也希望真的不用太擔心朝哥兒的將來。

  下山的時候快了許多,到了東山寺後山花園,太子妃要求下轎,自己走回去。沈靜秋擔心的問道:「會不會太累?」

  「不會。眼看臨盆在即,本宮要多走動走動,這樣生的時候才會更輕鬆一些。」

  沈靜秋點點頭,「娘娘說的極是。就是太辛苦娘娘。」

  「為了孩子,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

  兩人慢慢的走回廂房,比起出門的時候,這會太子妃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

  晚上,沈靜秋同朝哥兒一起陪著太子妃用飯。沈靜秋現太子妃吃的很少,夾了幾筷子飯菜就是一餐,難怪人那麼瘦。沈靜秋小心翼翼的建議道:「娘娘不多吃點嗎?孩子這會正在長身體,娘娘吃這麼少,只怕還不夠孩子一個人的。」

  太子妃笑著搖頭,「不了,本宮近段時間胃口不行,吃一點點就覺著飽了。等那天胃口好了後,本宮再多吃一點。」

  沈靜秋不好多勸,畢竟兩個人的身份差別擺在那裡。

  沈靜秋給朝哥兒夾了一筷子愛吃的菜,同朝哥兒說道:「多吃點。」

  朝哥兒抬起頭朝沈靜秋笑了笑,又埋下頭大口吃起來,胃口很好的樣子。

  太子妃笑道:「嗯,看著朝哥兒這模樣,本宮又覺著餓了。」於是拿起筷子,又多吃了兩口。

  沈靜秋心想,看來以後想讓太子妃多吃點,就讓朝哥兒出馬,保准一個頂兩。

  當晚沈靜秋帶著朝哥兒在東山寺後院廂房住了下來。接下來的日子,她還會陪著太子妃一直住在東山寺,直到太子妃認為可以回宮為止。能夠暫時脫離國公府那個喧囂的環境,來到東山寺暫住,沈靜秋並不反對,甚至體會到了久違的平靜。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人一物,就算是最不起眼的野花野草落在沈靜秋眼裡,也能看出別樣的風景來。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過如此安寧的生活。國公府那個大牢籠,快要講她變成一個世俗的,斤斤計較的女人。能夠暫時的掙脫那個環境,也算是一種幸運。

  沈靜秋在享受這種日子,朝哥兒也快活得想要飛起來,每天都由護衛帶著上山下山,就跟猴子似得。太子妃也暫時放下宮裡的事情,真正的修養起來,氣色比之最初也好了些許,胃口也大了點。總之一切看上去都在朝好的方面展。

  轉眼已經在東山寺住了十來天。沈靜秋很擔心羅隱那邊的情況,只可惜羅隱傳來的消息都沒有多少實質的內容,多半都是報喜不報憂。再看太子妃那邊,完全沒有要啟程回宮的打算。沈靜秋微蹙眉頭,莫非太子妃打算快要生的時候才回宮嗎?亦或是乾脆就在宮外面生孩子。

  沈靜秋沒有深想下去,這不是一個好的苗頭。看樣子京城不太平啊。只是所有的波濤洶湧全都掩藏在平靜的海面下,沈靜秋派出去的那些人還沒有本事透過海面窺探其裡面的內容。這也是沈靜秋不能得到最真實的消息的根本原因。

  沈靜秋心中擔憂,於是找到太子妃,直言不諱的問道:「娘娘,臣婦想要知道五郎的情況,還請娘娘如實告知。」

  太子妃放下手中的書本,輕聲一笑,「定邦沒有給你送信嗎?」

  沈靜秋表情堅定的說道:「有。不過五郎在信裡面什麼都沒透露。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的安危,不想讓我操心。可是我既然已經身在局中,又豈能置身之外。而且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被人瞞著的滋味很難受,我難免會胡思亂想,如此一來何談心安。」

  太子妃笑了起來,這才符合沈靜秋的性格,她絕對不是一個一味忍耐,以夫為天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在為難時刻可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也能在風平浪靜之後安心的相夫教子。太子妃很喜歡沈靜秋的性格。她笑道:「既然你想知道,本宮告訴你也無妨。寧貴妃在數天前已經被秘密囚禁起來,寧家那邊已經是強弩之末,陛下隨時都可能下旨讓寧家傾覆。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因為陛下派去西北的人還沒有傳回消息。另外,二王爺已經在計劃秘密造反,東宮已經被陛下下旨封了宮門,不准任何人進出。至於羅家,定邦被陛下的一紙詔書打出京。按照陛下的計劃,在塵埃落定之前,定邦都別想回京。」

  沈靜秋心頭大驚,臉色巨變,心中擔憂無比,「怎麼會這樣。陛下究竟想做什麼,想要達到什麼目的?難道收拾了二王爺不夠,還要對太子動手嗎?」

  「有這個可能。」太子妃輕聲一笑,「不過陛下暫時還沒有流露出這方面的意思,所以我們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閒。」

  沈靜秋雙手攥緊,悄聲問道:「娘娘可有想過,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太子妃笑了起來,「陛下的心思,本宮多少知道一點。他對老二不滿,想要剪除老二的羽翼,將老二囚禁。同樣,陛下對太子也有諸多不滿,心裡頭未必願意讓太子來繼承大統。所以,陛下這是在為心目中那個真正的人選掃清障礙。因為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趁著還活著的時候將這些威脅最大的兒子們處理掉,他最寶貝的兒子可沒機會登上大位。」

  沈靜秋大驚失色,這個說法完全顛覆了沈靜秋一貫的認知。她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陛下已經有了真正屬意的人?誰?」太子不行,二王爺也快倒霉,三王爺已經被光啟帝廢掉,至於五王爺只剩下半條命,難道是宋賢妃所出的六王爺?

  沈靜秋不敢相信光啟帝會選擇無才無德的六王爺繼承大統。

  太子妃輕聲一笑,「陛下成年的兒子也就那麼幾個,但是還沒成年的兒子卻有不少。如今還住在宮裡面的皇子就有四五個。」

  沈靜秋頓時醒悟過來,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十五皇子,俱都是十幾歲的年紀。不過十三皇子同十五皇子是宮女所出,可以不用考慮。至於九皇子,生母為嬪,多年沒有晉升位份。不過九皇子的生母出身書香門第,從出身來說也算是不錯的。十皇子的生母只是一個美人,出身也很一般。

  沈靜秋怔愣的望著太子妃,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九皇子還是十皇子。」

  太子妃讚許的點點頭,「以本宮得到的消息,經過多人的分析,一直認為是九皇子。」

  「這麼說來,其實誰都沒有確定陛下心目中真正的人選?」沈靜秋大感意外。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太子妃他們的猜測就太大膽了,一著不慎,極有可能全軍覆沒,萬死不能生。

  太子妃挑眉一笑,「在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只要有六成的把握,就足夠拼盡全力。」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努力消化這個消息,「太子知曉嗎?」

  「本宮並沒有告訴他,不過定邦從始至終都清楚這件事情。為此,定邦也做了諸多準備。陛下下旨將定邦調出京城,其實也是給了定邦一個機會。所以,你儘管放心。我們住在寺里,反而比京城安全多了。等到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我們就能風光回京。」太子妃淡漠一笑,語氣篤定,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中。

  原來羅隱瞞了她這麼多事情,說不傷心難過是假的。可是她也明白羅隱這麼做的理由,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太子妃連太子都瞞著,想來知曉全盤計劃的唯有太子妃同羅隱二人。沈靜秋自嘲一笑,問道:「娘娘能告訴我,你們最終的計劃是什麼?」

  「趁著宮裡大亂的時候,漁翁得利。陛下老了,是時候退位讓賢。」太子妃輕描淡寫的說道。

  難怪事先不肯告訴她,羅隱這是準備逼宮造反啊。沈靜秋深吸一口氣,「娘娘認為太子會是一位仁君嗎?」

  太子妃笑了起來,似乎是在笑話沈靜秋問的這個問題太愚蠢。她笑道:「太子當然不會是一個仁君。不過如今咱們同太子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只能帶著他一起上路。等到將來,他下了船之後,屆時我們同他便是敵對共存的關係。總有一天,他會死在我們的手裡。」

  說起太子的生死,太子妃沒有任何的不適,就好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的生死一樣。沈靜秋在猜測,難道太子妃對太子真的半點感情都沒有了嗎?如果沒有感情,為什麼又會感到傷心難過。還是說,她決定放棄對太子最後那一點點可憐的感情。

  沈靜秋嘆了一口氣,「此事變數太多。就算有周密的計劃,只怕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擔心我們未必能贏。」

  太子妃輕聲笑道:「未慮勝先慮敗,不錯,不錯,這是該有的態度。靜秋,你該相信定邦,他不會將我們送上絕路的。就算真的到了絕路,他也能另外開出一條路,讓我們能夠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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