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薄情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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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原配正室突然得知丈夫養了外室,心情必定是大起大落,傷心失落憤怒仇恨,等等情緒撲面而來。袁夫人身為將門世家的當家女主子,心理承受力自然要強於一般女人。畢竟自家男人長年在外征戰,心理不夠強悍,如何當家理事。

  所以,不到天黑的時候,袁夫人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那個叫蘇玉兒的外室既然敢鬧場子,那麼對這件事情自然不能再裝作不知道。是時候將一切攤開來說清楚。袁夫人想清楚了,她要同袁將軍好好談一談。此時此刻,袁夫人對袁將軍還是抱著希望的。畢竟幾十年的夫妻,所謂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沒了的。

  傍晚,袁將軍歸家。小廝們已經搶先將白天發生的事情稟報給了袁將軍。袁將軍面無表情,不動聲色,見到袁夫人,也如同平常一樣。

  袁夫人壓抑著憤怒的情緒,心平氣和的同他討論。

  卻不料袁將軍一開口就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此事也就沒必要再隱瞞下去。改明兒就將玉兒接回來,讓她給你奉茶。她伺候我很是用心,就讓她做二房吧。」

  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袁將軍,「你說什麼?讓她做二房。袁信,我們夫妻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竟然讓那個賤人騎在我的頭上。」

  袁將軍不滿的看著袁夫人,「注意你的言辭,玉兒不是賤人,她是真心實意的待我,我也要真心實意的待她。再說了,這二十年我都沒有納妾,難道還不夠嗎?難道還要我下一個二十年,都只能有你一個女人嗎?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模樣,這可不是賢良妻子該做的。」

  「我現在是什麼模樣?」袁夫人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憤怒情緒。

  袁將軍請蹙眉頭,「就你現在這個樣子,為人兇悍,人老珠黃。我堂堂三品武將,身邊連個妾都沒有,像話嗎。你若是真賢良,就該主動將玉兒接回來安頓好。若是非要鬧下去,那你就是在逼我將這個家交給玉兒的孩子。」

  「你威脅我?」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袁將軍,「我同你夫妻二十年,哪裡做的不夠好,以至於你讓一個賤人來侮辱我。大郎二郎哪裡不夠好,以至於讓你竟然想到將這個家交給一個賤人生的孩子。更何況那個賤人還沒生出兒子來。」

  「玉兒遲早會替我生下兒子,此事不用你來操心。總之,我一定會讓玉兒進門,此事沒得商量。」袁將軍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副心裡頭除了蘇玉兒,再也裝不下任何人的樣子。

  袁夫人怒極攻心,真想一口血吐在袁將軍的臉上。她從來沒有想過,男人變心後,可她以幫這樣的無情,這樣的冷酷,這樣的殘忍。這種打擊,幾乎快要擊垮了袁夫人。

  袁將軍見袁夫人不吭聲,冷哼一聲,「今晚我不住家裡,我先去看看玉兒。白日裡,肯定被你給嚇住了。」

  嚇住了,蘇玉兒被嚇住了。原來這件事情,比什麼夫妻感情,父子情分,全都重要。袁夫人呵呵一笑,心中冰冷一片。對袁將軍,對兩人的夫妻感情,徹底失望。

  袁將軍來到別院,蘇玉兒一見他,就哭著撲了上去。「老爺,都是玉兒的錯。玉兒不該好奇,更不該在門口吵鬧,惹得夫人動怒。夫人打我是對的,老爺千萬別同夫人置氣。不然玉兒將愧疚難當。」

  袁將軍心疼的撫摸蘇玉兒的臉頰,她是多麼的懂事知禮啊。對比袁夫人的無理取鬧,兇悍跋扈,蘇玉兒渾身上下都透著聖潔的光芒。袁將軍心疼的說道,「她打你哪裡呢?打痛你了嗎?」

  「不痛。哎呦……我就是擔心孩子。夫人打我是應該的,她是主母,我不過是一介婢妾。」蘇玉兒神色黯然的說道。

  「她那樣對你,你還替她說好話,玉兒,你真的太好了。不過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經公開,我定會接你回府。」袁將軍鄭重的對蘇玉兒保證。

  蘇玉兒一臉驚喜的望著袁將軍,「老爺,這是真的嗎?夫人她願意嗎,夫人會不會很生氣。如果夫人不同意的話,我還是不要進府。老爺,玉兒不想老爺因為我的事情同夫人鬧矛盾。玉兒不求名分,只求能夠長伴老爺身邊。」

  袁將軍擲地有聲的說道:「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我都會接你進府。她若是足夠大度,我還給她三分體面。她若是不識趣,不怪我對她不客氣。」

  「老爺不可以。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同老爺幾十年的感情,老爺不可以對夫人這麼冷酷。不然,玉兒會心中不安,對孩子也不好的。」蘇玉兒牽著袁將軍的手放在腹部。

  袁將軍頓時化作一灘爛泥,「玉兒,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傷害你肚中的孩子。就算是夫人也不允許。我會儘快將你接回府中,讓你做二房,讓我們的孩子名正言順的出生。」

  蘇玉兒落下感動的淚水,「老爺,你對我真好。玉兒能遇上老爺,是玉兒這輩子最大的福氣。玉兒要替老爺生兒子,生很多很多的兒子。」

  袁將軍被蘇玉兒的淚水化作繞指柔,一臉深情的望著蘇玉兒。活了幾十年,直到遇見蘇玉兒,他才嘗到情愛的滋味。才知道愛一個女人會讓人如何的瘋狂。他抱起蘇玉兒,就朝裡屋走去。蘇玉兒一臉柔弱,求君憐惜的模樣,雙腿卻已經牢牢的纏在袁將軍的腰上。就算已經有了身孕,蘇玉兒依舊不忘用身體牢牢的俘獲袁將軍的身和心。

  袁夫人枯坐了一夜,沒有等到袁將軍。接下來三天,袁將軍都不曾露面,除了去衙門當差外,其餘的時間全都陪在蘇玉兒身邊,享受他心目中真正的男歡女愛。

  袁大郎很氣憤,沖袁夫人說道:「母親,就讓兒子去將那個野女人宰了。」

  「宰了她,然後等你父親奪去你嫡長子的身份嗎?」袁夫人一臉冷然。「就算真的宰了蘇玉兒,也還有王玉兒,李玉兒,張玉兒……總歸,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不用你們操心。」

  袁二郎問袁夫人,「母親打算怎麼做?不妨同兒子們說說,兒子們也想為母親分憂。」

  袁夫人沉吟片刻,說道:「我已經給世子夫人下了拜帖,明兒我會先去一趟國公府拜會世子夫人,探探國公府的口風。」

  袁大郎同袁二郎有些不明白,此時此刻,難道不應該解決蘇玉兒嗎?

  袁夫人輕笑一聲,「蘇玉兒不過是個賤人,沒必要為了她,壞了二郎的姻緣。總之,你們不要私下行動,更不能在你們父親面前表露出絲毫的不滿,聽到了嗎?」

  「母親難道想要一直忍耐下去,然後坐視那個女人進門,最後在父親的縱容下讓那個女人騎在母親的頭頂上嗎?兒子做不到。」袁大郎很氣憤的說道。

  袁夫人擲地有聲的說道:「在這個府里,沒有任何人能夠凌駕在我的頭上,任何人。」就算是袁將軍也不行。

  袁夫人要來國公府拜訪,沈靜秋欣然應允。一大早,備好茶點等待袁夫人的到來。

  袁夫人盛裝打扮來到國公府,被婆子們迎到東院花廳。沈靜秋上前握住袁夫人的手,笑道:「沒能親自去迎接,還請夫人見諒。」

  「世子夫人太客氣了。咱們既然平輩論交,又何必在乎那麼多虛禮。」

  沈靜秋笑道:「夫人說的是。夫人請坐。之前收到夫人的帖子,我還有些意外。難道說夫人的家事已經處理好了嗎?」

  袁夫人說道:「不過是些小事,當不起世子夫人關心,更不能影響咱們兩家的交情。世子夫人,你說呢?」

  沈靜秋呵呵一笑,「夫人請喝茶。來人,去將蕊姐兒請來。就說袁夫人到了,讓她收拾齊整了,出來見袁夫人一面。」

  袁夫人難掩心中激動,沈靜秋抬手,笑道:「我知道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無論這門婚事成不成,我也該讓夫人見見我家蕊姐兒。」

  「多謝世子夫人。」袁夫人真誠的說道。

  羅蕊被請了過來,面容微微泛紅,在沈靜秋的鼓勵下,神情鎮定的上前同袁夫人見禮。袁夫人見到羅蕊,很是滿意。拉著羅蕊的手,問了許多問題。諸如平日裡都做些什麼,學了些什麼,讀書了嗎?還問及羅蕊平日裡都喜歡什麼等等。又送上貴重的見面禮。

  羅蕊不敢收下,最後得了沈靜秋的默許,羅蕊才勉強收下袁夫人的見面禮。福了福身,「多謝袁夫人。」

  袁夫人笑道,「好孩子,我見你第一眼就喜歡得緊,咱們之間肯定有緣分。」

  羅蕊耳根泛紅,很不好意思。沈靜秋笑了笑,插了個話題,順便讓羅蕊退下。

  等羅蕊走了後,袁夫人很是慎重的說道:「不瞞世子夫人,我是真心喜歡蕊姐兒這個孩子,也是誠心誠意想促成這門婚事。我們袁家的門第雖然不高,可是我家二郎也是一表人才,而且還是個有責任心的孩子。不知世子夫人,意下如何。」

  沈靜秋淡漠一笑,手裡端著青花茶杯,說道:「貴府二公子,是個良才,也是良配。不過,夫人也知道那位蘇玉兒同我們家有些親戚關係。當年我家老夫人可憐她們母女沒處落腳,所以開恩讓她們母女寄居在國公府內,待她們如同府中的正經主子。只是沒想到,這人啊,總是不滿足,竟然敢……總歸,那也算是我們國公府的家醜,不足外人道。我家老夫人還因為這母女二人,氣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如今這蘇玉兒竟然做了袁將軍的外室,很快就要進袁家門,我是做嬸娘的,實在是不捨得我家蕊姐兒整日裡面對這麼一個人。夫人一定能夠理解我的苦心吧。」

  袁夫人面色怔愣,「世子夫人的意思是,這門親事做不成?」

  沈靜秋淡淡一笑,「我想夫人還是先將家事處理了吧。等到將來,說不定咱們還有機會來往。」

  袁夫人明白過來,沈靜秋這是拒絕了她。就因為那個同國公府有點親戚關係的蘇玉兒。袁夫人心頭後悔不已,她該先將蘇玉兒解決了再來見沈靜秋的。不過今日也不算白走一趟,至少知道了國公府的態度。

  袁夫人試著問沈靜秋,「世子夫人,若是我將那蘇玉兒給解決了,這門婚事還能繼續談下去嗎?」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袁夫人,「這就要看兩個孩子的緣分。」沈靜秋沒將話說死,也算給了袁夫人一點希望。

  袁夫人鬆了一口氣,「世子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那個蘇玉兒絕對進不了袁家的大門。」

  沈靜秋挑眉一笑,「據我所知,袁將軍很在意蘇玉兒,為此還不惜同夫人爭吵。夫人確定蘇玉兒進了不袁家的大門?」

  袁夫人篤定的說道,「袁家是我說了算,我說她進不了門就一定進不了。就算我家老爺說了也沒用。」

  沈靜秋好奇的問道,「莫非夫人打算讓蘇玉兒做一輩子的外室?」

  「具體如何安排,世子夫人不妨拭目以待。」袁夫人神秘一笑。

  沈靜秋笑著點頭,「那好,那我就靜待袁夫人的好消息。」

  卻在此時,有丫頭進來稟報,說是羅老夫人得知袁夫人來了,請袁夫人過去一見。沈靜秋沒有理由拒絕這個要求,於是帶著袁夫人去正院見羅老夫人。

  羅老夫人是戰鬥力強悍的人,也是適應力強悍的人。上一次,被沈靜秋叫人架著送回正院,雖然面子裡子都沒了,不過不到三天羅老夫人就調整了過來,訓找著下一次再同沈靜秋戰鬥的機會。

  沈靜秋同袁夫人來到正院拜見羅老夫人,羅老夫人精神頭很好,笑呵呵的說道:「一看袁夫人就知道是極有福氣的人。聽說袁家同咱們國公府正在議親,怎麼樣,蕊姐兒同你們家二郎的婚事什麼時候能夠定下來?」

  袁夫人不知該如何回答,沈靜秋笑道:「老夫人,關於兩個孩子的婚事,我們還需要再商量一下。」

  羅老夫人臉色一板,「還要商量什麼?當初慕容家,你們說不合適。如今袁家,是你們親自找的,難道還不合適?就因為你們這種辦事態度,蕊姐兒的年紀都被拖大了。難道你們做叔叔嬸嬸的,一心一意要讓蕊姐兒做老姑娘嗎?就算蕊姐兒做了老姑娘,那些嫁妝也輪不到你們。」

  袁夫人張口結舌,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局面。「老夫人誤會了。晚輩正同世子夫人商議兩個孩子的婚事,只因為關係著兩個孩子的終身,所以我們都認為要慎重。」

  沈靜秋笑道:「多謝夫人替我解圍。只是夫人不知我家老夫人的脾氣,她可是聽不進這樣的解釋。」

  羅老夫人冷哼一聲,「沈靜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安了什麼壞心,非得將蕊姐兒的婚事拖延下去。」

  沈靜秋淡定的說道,「不管老夫人信不信我,我都要說,我是一心一意替蕊姐兒打算。只盼著她能嫁到好人家,有一如意郎君。老夫人既然不知道這內里實情,我看就無需就此事多說。」

  「你放肆。」羅老夫人怒斥,「沈靜秋,老身來問你,為何定邦最近老是住在書房。你若是照顧不好定邦,那老身自會派體貼的人去照顧。你就頂著你的世子夫人名頭,繼續囂張下去吧。」

  沈靜秋輕聲一笑,「老夫人,無論世子是住書房還是住臥室,無論我同世子是如何相處的,那都是我同世子之間的事情,就不勞煩老夫人您操心了。袁夫人,今日讓你看了笑話,真是hi不好意思。老夫人乏了,我們這就告辭離去吧。免得打擾了老夫人歇息。」

  袁夫人有些不安,「好,好,我就聽世子夫人的。」她算是看出來了,沈靜秋同羅老夫人是互相看不順眼,看來外面的那些傳言也不是全無根據。只是讓她吃驚的是,沈靜秋竟然絲毫不懼羅老夫人,敢這樣同羅老夫人說話,難道不怕被人說不孝嗎?

  「誰准你們走的。」羅老夫人怒斥,「都給我站住。」

  沈靜秋看了眼羅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們,「老夫人身子乏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你們做下人的怎麼不知道照顧老夫人。非得我來提醒你們嗎?」

  「奴婢不敢。」丫頭婆子們一哆嗦,趕緊圍在羅老夫人身邊,擋住了羅老夫人的視線。

  羅老夫人衝下人們怒吼,沈靜秋則面帶微笑,同袁夫人說道,「夫人,我們走吧。老夫人這兩天性子燥的很,說了些不合適的話,還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當然,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袁夫人尷尬一笑,趕緊跟著沈靜秋離開了正院。出了正院,之前那種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沒了。

  袁夫人沖沈靜秋尷尬一笑,「世子夫人,剛才的事情……」

  「剛才的事情,夫人就當沒發生過吧。你也知道,人年齡大了,很多時候性子都很古怪。偏偏我家老夫人要面子,要是傳出不好的流言出來,怕是要氣的急怒攻心。」沈靜秋一本正經的說道。

  袁夫人深吸一口氣,「世子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世子夫人放心,之前的事情我全都忘記了。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朝外說一句。」

  「我自然是信任夫人的。今日是我的不是,竟然讓夫人受了驚嚇。我命人置辦了一桌酒席,就當是給夫人壓驚。」

  「不了,不了。府中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我就先告辭。」袁夫人拒絕了沈靜秋的宴請,想要趕緊回去想辦法處理了蘇玉兒。沈靜秋也不強求,親自將袁夫人送到二門。

  等袁夫人走了,青竹上前稟報,「夫人同袁夫人一走,老夫人那裡就鬧了起來。這會正在砸東西。」

  沈靜秋輕聲一笑,「去請三夫人,告訴三夫人,老夫人正在發脾氣。讓她多費點心,好好安撫老夫人。」

  「奴婢這就去。」

  江瑤笑道,「當初夫人給三房好處,奴婢還不明白。如今總算明白過來了,三夫人還是有點本事的。至少在安撫老夫人方面的本事,沒幾個人比得上。」

  沈靜秋淡漠一笑,羅王氏生了一顆玲瓏心,在國公府內左右逢源,這樣的人豈能沒點本事。她這樣做也算是知人善用。

  羅王氏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趕到正院。羅老夫人指著羅王氏大罵了一通,接著又在羅王氏面前大罵沈靜秋的不是。

  羅王氏連連附和,「老夫人說的是。要兒媳說,老夫人就該多享幾天兒孫福,何必再操心這些事情。而且當初國公爺也說了,蕊姐兒的婚事全交給五郎同五郎媳婦兩人。是好是歹,那也是蕊姐兒一個人受著,要怪也怪他們兩人。兒媳的意思,咱們冷眼旁觀就行了。沒必要費心費力的操心,還落不到一句好話。」

  羅老夫人又是惱怒又是嘆氣,惱怒羅王氏,明面上在替她考慮,實則處處替沈靜秋他們說話。嘆氣形式比人強,沈靜秋那個賤人竟然已經全面掌控了國公府。就連身邊的婆子丫頭,一個個都被她給震懾住。每每想到這裡,羅老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齒。

  見羅老夫人不鬧騰了,羅王氏也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完成了沈靜秋交代的任務。

  袁夫人從國公府胡來後,並沒有直接回袁府。而是讓車夫拉著馬車在京城裡亂轉了小半個時辰,才轉到袁將軍給蘇玉兒置辦的宅子前面。袁夫人沒有下馬車,而是躲在馬車裡偷偷的觀望外面的情況。

  宅子大門口,不時有婆子出門採買。遠遠的,還能聽到婆子們大聲的喧譁聲,其內容都是在顯擺蘇玉兒被袁將軍如何的寵愛,袁將軍對蘇玉兒多麼好,又送了多少名貴的珠寶首飾。

  袁夫人咬牙切齒,等親眼見到袁將軍騎著高頭大馬進入宅子的那一刻,心中的恨意達到了頂點。

  心腹嬤嬤拉著袁夫人的手,「夫人,你千萬不能衝動啊。老爺這會正在裡面,夫人要是就這樣衝進去,那夫人同老爺之間的情分,怕是要……」

  「我同他之間還有情分可言嗎?他為了一個賤人,竟然威脅我要拋棄妻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袁夫人壓抑著情緒,自始至終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那個狠心絕情的男人,不值得她哭泣。她更不會讓蘇玉兒那個賤人看了她的笑話。

  袁夫人聲息一口氣,搖了搖馬車上的鈴鐺。車夫打馬離去。馬車搖晃,袁夫人的身體也隨之搖晃,神情不悲不喜,仿佛心如死灰。心腹嬤嬤看著擔心不已,「夫人,你說句話吧。你這樣子,奴婢看著心疼的很。」

  袁夫人冷笑一聲,「有什麼號心疼的,還死不了。」

  心腹嬤嬤擦了擦眼淚,「夫人太苦了。」

  袁夫人冷笑,不以為意。回到袁府後,袁夫人將自己關在房裡一直到半夜,將袁大郎袁二郎袁大奶奶都給嚇壞了。生怕袁夫人會想不開,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等到半夜,房門從裡面打開,見到袁夫人完好如初,眾人這才放心下來。

  袁大郎怒聲說道:「母親,就讓兒子去將那個女人解決了。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愚蠢。那個賤人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事,就算沒有證據,你父親難道就猜不到是你們兩兄弟做的嗎?」袁夫人顯得很沉穩,「我之前已經同你們說的很清楚,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們不准私下裡行動。」

  袁大郎很是無措,袁二郎擔心的看著袁夫人,「母親,不值得為了一個蘇玉兒,使自己陷入危險中。」

  袁夫人輕聲一笑,「傻孩子,母親不會做冒險的事情。」她怎麼可能為了一對賤人賠上自己的一生。她還要親眼看著孫子出生,看著袁家興旺發達,看著兒孫成材。所以,她一定會活著,活的比誰都久,比誰都要幸福。

  第二天,袁夫人派人去衙門將袁將軍請了回來,直接說道:「挑選個日子,讓蘇姑娘進門吧。到時候在家裡擺上兩桌酒席,就算是給老爺慶賀。」

  袁將軍先是意外,接著又是得意一笑。不過是冷落了幾天,袁夫人就這麼痛快的答應了蘇玉兒進門。這女人啊,果然是經受不起任何風雨。袁將軍也自認為掌握住了袁夫人的命門,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就依著夫人的意思,夫人認為哪天合適?」

  袁夫人看著袁將軍那得意的模樣,暗自冷笑一聲。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如同過去二十年中的每一天。她笑著說道,「十天後是黃道吉日,不如就將蘇姑娘進門的日子定在那天吧。」

  袁將軍欣然點頭,雖然十日長了點,不過袁夫人已經讓步,他也不會得寸進尺。

  袁將軍迫不及待要將這個消息告訴蘇玉兒,於是同袁夫人說完話後,就急匆匆的去見蘇玉兒。

  袁夫人暗自冷笑一聲。心腹嬤嬤悄聲問袁夫人,「夫人既然不甘心,為何還讓那個女人進門。不如拖下去,拖到孩子生下來,那她的孩子就是實實在在的私生子。」

  袁夫人輕聲一笑,「不用那麼費力,我也沒那麼多時間同他們耗下去。」

  心腹嬤嬤不太明白,「夫人是想做什麼?」

  袁夫人笑了笑,「過兩天我有要緊事情吩咐你去辦,此事你一定要辦好。」

  心腹嬤嬤心頭一驚,「夫人是想?」

  「總之現在你別問,等本夫人準備好一切,自然會安排你去辦。」

  袁大郎同袁二郎得知袁夫人竟然同意蘇玉兒進門,都很失望。難道袁夫人這麼快就妥協了嗎?袁夫人一句解釋也沒有,只讓兩個兒子不准插手此事。誰敢插手,那以後就別叫她娘。袁夫人霸氣側漏,將兩個兒子都給鎮住了。袁大郎同袁二郎縱然很不甘心,也不敢輕舉妄動。

  袁夫人大張旗鼓要接蘇玉兒進門,仿佛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賢惠。消息傳到了沈靜秋的耳朵里,沈靜秋心中好奇,讓人盯著袁家那邊。她自認為看人還有些准,袁夫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甘心接納丈夫外室的女人。所以突然聽到這樣的傳聞,沈靜秋很吃驚。

  江瑤好奇的問沈靜秋,「夫人,難道袁夫人不想同咱們家結親嗎?之前看袁夫人那麼看重這門婚事,怎麼轉眼間就變卦了。」

  「事情沒到結束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這個時候下結論,為時過早。」沈靜秋淡然一說。她相信自己沒看錯人,袁夫人這麼做,背後肯定有理由。

  袁府這邊,過了兩日,袁夫人果然吩咐心腹嬤嬤去辦一件要緊的事情。心腹嬤嬤懷裡揣著上千兩銀票出門,戰戰兢兢的來到指定的酒樓,上了樓進了包間,果然一個人都沒有。將銀票放在花盆下面,然後四處打量了一下,不敢耽誤,急匆匆的又走了。等心腹嬤嬤一走,就有人進包間裡拿走了花盆下面的銀票,翻窗離去。

  回到袁府後,心腹嬤嬤悄聲問袁夫人,「夫人到底想做什麼,能否同奴婢說說。奴婢也能替夫人分憂解難。」

  袁夫人侍弄著花草,輕聲一笑,「你不用知道真相,只需同本夫人一起看好戲就成。」

  心腹嬤嬤心中驚疑不定,總覺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不得不說,心腹嬤嬤的預感是正確的。蘇玉兒得知袁夫人鬆口讓她進府做二房,那心情美的可想而知。袁將軍見蘇玉兒高興,自己也跟著高興起來。兩人夜夜笙歌,也不顧及一下肚子裡的孩子。

  這一晚,兩人都喝了酒。喝的不多,卻感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兩人也不在意,彼此抱著就上了床,開始胡混起來。

  已是三更天,京城某處宅子突然燃起火來,火光沖天。火勢兇猛,已經燒到了隔壁房舍。街坊四鄰紛紛起身滅火逃命,在衙門的幫助下,總算弄出一條隔火帶,將火勢給控制住了。

  與此同時,袁府大門被敲響。小廝驚慌失措,大喊,「著火了,著火了。蘇姨娘的宅子著火了,老爺同蘇姨娘在一起,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袁府上下皆被驚醒,袁夫人披衣出門,神情驚慌失措,「怎麼回事?哪裡著火了?」

  「蘇姨娘的宅子著火了,老爺還在裡面。」

  袁夫人啊的一聲大叫,昏了過去。眾人驚慌,婆子們趕緊將袁夫人扶進房裡躺下。唯獨心腹嬤嬤清楚,袁夫人根本就沒有昏過去,之前所有的表現,什麼驚慌失措,什麼關心備至,全是裝出來的。到此時此刻,心腹嬤嬤才知道袁夫人究竟做了多麼大膽的事情。渾身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腹嬤嬤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她嚇得跳了起來。就見袁夫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到了這會,心腹嬤嬤才發現其他人都出去了,屋裡就她們兩人。

  袁夫人打量著心腹嬤嬤,「你知道了什麼?」

  心腹嬤嬤連連搖頭,「夫人放心,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夫人擔心老爺安危,昏了過去。要到明日才會醒過來。」

  袁夫人輕笑一聲,「你說的對。本夫人著實擔心老爺的安危,也不知這會怎麼樣了。你替本夫人出去看一眼,瞧瞧情況吧。」

  「不,不,奴婢就陪在夫人身邊,哪裡都不去。」

  袁夫人盯著心腹嬤嬤,「你確定?」

  「奴婢確定。」心腹嬤嬤急切的說道:「奴婢這輩子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老爺同蘇姨娘,只能說他們命不好。誰會想到那宅子會著火。」

  「是啊,都是命不好。所以我一再強調,府中一定要小心火燭。」袁夫人疲憊的嘆氣,「既然不想出去,那你就在這裡陪著我吧。我一個人待著,也是擔驚受怕。有你在身邊,也能安心。」

  心腹嬤嬤鬆了一口氣,「夫人放心,奴婢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袁大郎同袁二郎點齊人馬,趕去救火。在眾人的幫助下,袁將軍同蘇玉兒都被搶救了出來。只是,兩人都吸入太多煙塵,昏迷了過去。能不能醒來,也是個未知數。不僅如此,兩人身上還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袁將軍的情況稍微樂觀一點,蘇玉兒的情況就有些嚴重。

  袁大郎當即命人將袁將軍送回袁府,又派人去請大夫。袁二郎在旁邊說道:「將蘇姨娘也送回袁府吧。」

  袁大郎瞪了眼袁二郎,「她算哪門子蘇姨娘,二弟難道糊塗了嗎?你這是成心在給母親添堵。」

  袁二郎神色複雜的看著袁大郎,壓低聲音說道,「母親已經做了這麼多,我們不能讓母親的努力功虧一簣。」

  袁大郎不明就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袁二郎瞥了眼燒得不成樣子的蘇玉兒,說道:「就讓她替母親掙一個賢良的名聲回來吧。」

  袁大郎還是不太懂,不過卻看明白了,這蘇玉兒還有用,不能就丟在這裡讓她自生自滅。於是乎,蘇玉兒也被送回了袁家。

  大夫被請到袁家,先是給袁將軍診治。大夫開了藥,內服外用的都有,讓人好生照顧著,順利的話估摸著一兩天內袁將軍就會醒來。只是醒來後會是什麼情況,現在還說不準。接著又去給蘇玉兒看病,不出意外,蘇玉兒流產了。

  袁夫人一聽蘇玉兒流產了,就『掙扎』著從床上下來,親自來看望蘇玉兒。哀求著大夫,「大夫,她真的流產了嗎?我家老爺格外重視這個孩子,要是真沒了,那我家老爺不知會失望成什麼樣子。求大夫再給看看。」

  大夫暗自點頭,這袁夫人果然賢惠。對待小妾的孩子,都這麼用心,可見是個良善之人。之後,因大夫無意識的宣傳,袁夫人果然得了一個賢良的名聲。此事後話,暫且不表。

  大夫不忍袁夫人失望,又給蘇玉兒診治了一番,很遺憾的說道,「這位姨娘確定已經流產了。夫人也不要太傷心,姨娘年輕,身子骨也好。等養好了傷,以後還會有機會懷孕的。」

  「是嗎?謝天謝地,我家老爺總算能有點安慰。」袁夫人面上歡喜,雙手卻已經攥緊,心裡頭已然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大夫見袁夫人這麼重視蘇玉兒,自然是用心診治。袁夫人暗自冷笑一聲,真是個榆木腦袋。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著蘇玉兒,就起身去看望袁將軍。

  袁將軍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渾身多處燒傷,已經上了藥,看上去怪可怕的。袁夫人從丫頭手裡接過毛巾,親自給袁將軍擦臉,擦手。在沒人看到的角度,袁夫人露出了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袁夫人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然後湊到袁將軍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你不是愛那個蘇玉兒愛的死去活來,甚至要拋棄妻子嗎?那著火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保護那個蘇玉兒。可見,你最愛的還是你自己。前面二十年,你用我成全了你的好名聲,讓世人都注意到你。後面二十年,我會用你來成全我的好名聲,也讓世人都知道我有多賢良。你放心吧,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逝去的那一天。」

  說完這番話,袁夫人似乎放下了一個天大的心結,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門從外面打開,袁二郎端著藥罐子走了進來。「父親好點了嗎?」

  袁夫人輕聲說道:「你父親遲早會好起來的。」

  袁二郎猶豫了片刻,「母親,這是給蘇姨娘準備的傷藥,我不方便送過去。就先放在母親這裡。」

  袁夫人奇怪的朝袁二郎看去,一眼就看到藥罐子裡面的鐵鏽,心中一頓,瞬間明白了過來。袁夫人起身,走到袁二郎身邊,接過藥罐子,將藥重新和了一遍,將鐵鏽遮掩住。除非刻意查看,不會有人知道傷藥裡面已經參進去了鐵鏽。這些鐵鏽將會使蘇玉兒的傷勢雪上加霜,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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