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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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大娘做好的藥膳,親自端來給沈靜秋食用。

  藥膳就擺放在桌面上,沈靜秋瞧了一眼,並不打算動用。不是隨便哪個人做出來的東西,她都會入口。

  丁大娘微微低著頭,問道,「夫人不肯用這碗藥膳,定是因為不放心小婦人。擔心小婦人是老夫人派來謀害你的。畢竟很多時候,有些藥既可救人,換個方式卻可以殺人。小婦人精通藥膳,的確有許多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了夫人,也可以讓夫人終身不孕。」

  「你放肆!」江瑤怒斥。

  沈靜秋擺手,示意江瑤稍安勿躁。沈靜秋此刻對丁大娘生出了很大的好奇心。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在第一天,如此直白的就將所有的事情托盤而出。

  沈靜秋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的撥動水面上的幾片茶葉。然後輕聲說道:「你倒是敢說,膽子的確不小。你是老夫人送給東院的,此事千真萬確。說你是老夫人派來的,這話不算錯吧。老夫人對我這個孫媳婦有些意見,突然派你來,任何人都難免要多想一想。老夫人派你來的目的,真的只是做藥膳這麼簡單嗎?這話,不止我不相信,就連你自己也不相信。不是嗎?」

  丁嬤嬤面無表情的點頭,「夫人說的沒錯,老夫人派小婦人來,的確是有些目的的。老夫人苦於不能及時得知東院的情況,更不知道夫人同世子之間的相處情況,想要離間夫人同世子的關係,卻苦於無處下手。於是這才將小婦人派到東院來。小婦人的確會做一手好藥膳,極少人能夠比得上小婦人的手藝。但是很顯然,老夫人並不在意這一點,她更在意的是小婦人能給她帶去什麼消息。」

  沈靜秋挑眉一笑,「這麼說來,老夫人並沒有讓你下藥害我?」

  「的確沒有,小婦人不敢有一句虛言。若是有一句謊話,就叫小婦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丁大娘眼神堅定的說道。

  沈靜秋淺淺一笑,「這就很有趣了。按理是老夫人請你來的,為何你卻在第一天就出賣了老夫人的用意?說說吧,說的有理的話,我或許會選擇相信你。」

  丁大娘不卑不亢的說道,「小婦人這麼做有兩個理由。一是,這國公府遲早是世子同世子夫人當家,而老夫人已經是日薄西山,說句不敬的話,老夫人的日子不多了。與其幫著老夫人,賠上自己的下半輩子,不如幫著夫人,還能求個一世安穩。二是,小婦人見不慣老夫人的做派。老夫人是夫人的太婆婆,卻拿著正經婆母的架子,著實讓人看不過眼。而且小婦人年輕的時候也受過婆母的刁難苛待,對那等行徑最是厭惡透頂。所以小婦人不樂意幫著老夫人。要是夫人對小婦人依舊不能釋懷,不如過個十天半個月,找個藉口將小婦人打發了吧。」

  沈靜秋挑眉一笑,「你真的很有趣。現在我已經不想知道老夫人的用意,我只想知道你進入國公府的目的。」

  紫竹青竹頓時緊張起來,警惕的看著丁大娘。

  丁大娘一臉疑惑的模樣,「小婦人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不明白嗎?」沈靜秋嘲諷一笑,「你說你做的一手好藥膳,這話我信。我也相信這第一碗藥膳肯定沒問題,而且對我的身體肯定有幫助。但是,你不覺著你表現得太好了一點嗎?看你的年紀,再看你做藥膳的手藝,你做這一行應該有些年頭了。你靠著給大戶人家做藥膳謀生,按理說應該很懂規矩才是。即便見不慣大戶人家的一些事情,也不該對自己的僱主評頭論足,挑撥離間。你過去如果也像今日這樣當差的話,我相信沒有哪個大戶人家願意請你,更不可能讓你掙下偌大的名聲。偏偏今日你在我面前,為了獲得我的信任,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表面看起來很真誠,一心替我打算。可惜,這不符合你的身份,而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你只是煮藥膳的,又不是我的父母,幹嘛這麼關心我的情況。丁大娘,本夫人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說說你的目的。」

  丁大娘輕聲一笑,看上去還是那個人,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有些不同了。「夫人睿智,沒想到小婦人會有這麼多的破綻。」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按理,你不該露出這麼多破綻的。說吧,將你的目的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丁大娘朝周圍的丫頭看去,沈靜秋輕笑一聲,「她們都是我信得過的人,但說無妨。」

  丁大娘卻連連搖頭,「我的來意只能夫人同世子二人知曉。其實按照小婦人最初的意思,只能有世子知曉此事。」

  這就極為有趣了。沈靜秋又將丁大娘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隱隱的猜測到了一點。因為,沈靜秋從丁大娘身上,找到了似曾相識的感覺。沈靜秋點點頭,「紫竹,去將世子請來,就說我有事情找他。青竹,你去外面守著,江瑤,你去院門口看著。總歸,除了世子外,其他人都不要放進來。」

  江瑤擔心,「夫人,萬一……」要是這個丁大娘意圖不軌,對沈靜秋做了什麼,那就是她們失職。

  沈靜秋笑了笑,「說的也是。丁大娘,咱們不妨等等世子。」

  丁大娘在沈靜秋對面坐下,「一切但憑夫人吩咐。」表現得很坦然,其目的自然是告訴沈靜秋,她沒有任何惡意。

  羅隱被請了過來,江瑤等人都退了出去。沈靜秋對丁大娘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的來龍去脈還有你的目的了吧。」

  丁大娘笑著應下,「之前,小婦人雖然同世子沒打過交道,不過小婦人也聽說了很多關於世子的傳言。他們都說世子是做大事的人,也是信守承諾,有擔當的人。故此,小婦人斗膽前來,希望世子不會讓小婦人失望。」

  羅隱挑眉冷笑,「你是鴻烈太子後人安排來的?」

  丁大娘哈哈一笑,「世子敏銳,夫人睿智,二位結為夫妻,果然是天作之合。沒錯,小婦人是小王爺派來的。」

  羅隱刷的一下抽出靴筒裡面的匕首,「說說你的來意。最好不要撒謊,否則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丁大娘神色淡定,絲毫沒將羅隱的威脅放在心上。鎮定的說道,「世子放心,小婦人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取得世子的信任,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然,若是世子想要知道我家小王爺具體在何處,京城安排了多少人這類消息,恕小婦人人微言輕,這些一概不知。」

  「不要廢話,說說你的來意。」羅隱表現得有些不耐煩。

  沈靜秋好奇的看了眼羅隱,羅隱的耐心向來很好。這會做出這個樣子來,十有**是為了麻痹對方。

  丁大娘笑道:「我家小王爺的目的很簡單,他只想同世子聯手。我家小王爺說了,他同老王爺目的不一樣。老王爺想要推翻仁宗一脈,繼承大統。而我家小王爺的意思,他不打算推翻仁宗一脈的統治,他只想報仇,順便拿回屬於鴻烈太子的那一部分遺產。」

  羅隱冷著臉問道,「你家小王爺想如何報仇?」

  丁大娘咯咯一笑,「最好的報仇方法,自然是將光啟帝給宰了。相信世子爺也很想這麼做吧。」

  沈靜秋緊緊的握住羅隱的手,她很擔心。她擔心這個丁大娘會放出羅隱心中的惡魔,讓羅隱黑化成另外一個人。

  羅隱手上用力,反握住沈靜秋的手,讓她不要擔心。羅隱嘲諷一笑,「一個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同我講條件。叫你家小王爺親自來見本世子,咱們還有可能談下去。」

  「這不可能。我家小王爺不會來京城。」丁大娘肯定的說道。

  羅隱輕蔑一笑,「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你告訴你家小王爺,要麼來京城,我們面對面的談。要麼就給我滾蛋。總之,本世子不想在國公府見到你們這些人。一旦讓我發現,殺無赦。」

  一番話,殺氣騰騰,羅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丁大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努力鎮定的說道:「小婦人會將世子的意思傳遞出去,我家小王爺會不會來京城同世子會面,卻不是小婦人能夠決定的。另外,小婦人認為,世子最好還是將我留在國公府,如此方能對老夫人那裡有個交代。若是將小婦人趕走,老夫人那裡肯定會一而再的往東院塞人。而且,小婦人的的確確做的一手好藥膳,此事童叟無欺。若是世子同夫人需要,小婦人留在國公府這段時間,可以為夫人調養身體,助夫人早日懷上身孕。」

  羅隱想要一口拒絕,沈靜秋卻攔住他,微微搖搖頭。羅隱想了想,認可了沈靜秋的決定,「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你既然是那邊的人,就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若是犯了本世子的忌諱,本世子定會將你扒皮抽筋。」

  丁大娘頓時鬆了一口氣,「多謝世子,小婦人一定會恪守本分,不會讓世子有藉口將小婦人扒皮抽筋。」

  羅隱重重的哼了一聲,「你下去吧。自有人安排你的去處。」

  「小婦人告退。」

  等丁大娘一走,沈靜秋就跟著一嘆,「他們怎麼會找上你。」

  羅隱冷哼一聲,「顯然他們在宮裡有人。而且他們安插在京城的人,當初並沒有被肅清。看著我被陛下罷官去職就以為有機可趁。這群人,就是一夥自以為是的失敗者。」

  沈靜秋微微蹙眉,「那你打算做什麼?」

  羅隱冷冷一笑,「全都抓起來,一刀宰了。」羅隱的語氣中懷有深刻的厭惡和仇恨。

  沈靜秋嚴肅的對羅隱說道,「我有不同的想法,你想聽嗎?」

  「你說。」

  沈靜秋斟酌了一番,「他們想找陛下報仇,這是毋庸置疑的。五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可以反過來利用他們。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走出這一步。因為這極有可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羅隱皺眉問道,「你想怎麼利用?」

  沈靜秋讓羅隱附耳過來,然後悄聲嘀咕。羅隱的臉色慢慢變了,最後已經是一臉凝重。

  沈靜秋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是我的初步想法,肯定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我認為,與其徹底消滅這股勢力,讓皇室為所欲為。不如留著這股勢力,必要的時候就是牽制皇室的關鍵砝碼。」

  「萬一那邊的人倒打一耙,甚至是反過來利用我們?」羅隱擔憂的說道。

  沈靜秋神色鎮定的說道:「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這件事情本就帶有極大的風險。而且這也只是我的個人淺見。我只是想,你或許可以換個思路來處置這件事情。」

  羅隱蹙眉,「光我們來做這件事情,肯定不行。」

  沈靜秋淺淺一笑,端起青花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去年狩獵的時候,我隱約記得聽到關於謝家的一些傳聞。只怕謝家背後沒那麼乾淨吧。」

  羅隱哈哈大笑,「你啊!說的沒錯,謝家的確不夠乾淨。此事還需仔細謀劃。否則一著不慎,咱們就要跟著受累。」

  沈靜秋笑道,「等時機成熟的時候,事情自然回水到渠成。」沈靜秋靠在羅隱的身上,她依舊沒有告訴羅隱,關於光啟帝想要謀算她的事情。但是她卻會用自己的力量,一點一點的蠶食光啟帝,讓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嘗到最深沉最絕望和痛苦。

  自此,丁大娘就在東院住了一下。果然恪守本分,每日給沈靜秋做藥膳,並且定期給羅老夫人傳遞一些『消息』。

  有了丁大娘這個『眼線』,羅老夫人自認為已經慢慢的將東院掌控在手中,心情很好,見了沈靜秋後,也能和顏悅色的說上幾句話。當然主題還是對沈靜秋橫挑鼻子豎挑眼,各種看不順眼。沈靜秋心情好的時候,就回應幾句。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然是徹底無視了羅老夫人的嫌棄。

  羅隱身上沒了差事,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家中,陪著沈靜秋。沈靜秋卻從羅隱的眼中,看出他的苦悶和不甘憤怒。想想也是,讓一個整日裡忙碌算計的人,突然閒下來,什麼事情都不做,這日子的確是不好過的。

  這一日,羅隱痴纏著沈靜秋親熱,沈靜秋應了下來。事畢後,沈靜秋依偎在羅隱的懷裡,咯咯一笑,「五郎,我們越來越墮落了。竟然會白日宣淫。」

  羅隱閉目養神。聽到沈靜秋的話,嗯了一聲,「不覺著很刺激嗎?想想看,丫頭婆子們都守著在外面,你只要稍微叫大聲一點,外面的人就全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沈靜秋紅了臉頰,狠狠的捶了羅隱一拳頭。羅隱抓住沈靜秋的拳頭,放在嘴邊親吻,「喜歡嗎?」

  沈靜秋用著低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聲,心裡頭自然是甜蜜的。一根手指在羅隱的心口畫著圈圈,「五郎,其實你不必每日留在家裡陪著我。我每日忙著內務,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只是你……這樣太委屈你,我看著不忍。」

  羅隱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只是暫時不習慣。等過段時間,將骨頭養酥軟了,我也就習慣了這樣悠閒的日子。」

  「你甘心嗎?你真想習慣這樣的生活嗎?」沈靜秋總是會在羅隱想要逃避的時候,狠狠的撕開傷口,將裡面的膿瘡給擠出來。手段狠毒,卻立竿見影。

  羅隱皺眉不語。

  沈靜秋繼續說道:「即便沒了差事,你也不必整日裡困在內院。你如今算什麼,算自我墮落嗎?京城內外,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你真的想讓那些人如願嗎?五郎,不就是罷官去職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留名青史的那些人,有幾個人沒被罷官去職?你這麼年輕,早早的遇上這樣的磋磨,不得不說其實也是一種幸運。至少現在遇上了,你還能再站起來。等十年後,二十年後,如果等那時候你才遇上這樣的打擊,我都不敢想你還能不能站起來。」

  「嫌棄我?」羅隱笑著問道。

  沈靜秋哭笑不得,「我說嫌棄,你會如何?」

  羅隱笑道,「那就振作起來,讓你沒機會嫌棄我。」

  沈靜秋緊緊的抱著羅隱,「這才是我認識的五郎,永不言敗,永遠不會被人打敗。」

  羅隱呵呵一笑,「真高興你會這麼認為。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被區區一點小挫折打敗的。不過你說的也對,我不能再困於內院。靜秋,不如我們出去散心吧。到莊子上住些日子,一來為你調養身體,二來遠離府中這些是非,最後,最近骨頭都鬆軟了,是該打磨打磨。你可願意?」

  沈靜秋連連點頭,「我自然願意的。」

  沈靜秋主動吻上去,羅隱抱著沈靜秋的身體,再次痴纏起來。

  羅隱同沈靜秋的動作很快,上午才決定出府散心,下午就吩咐下人收拾行李。等行李準備得差不多後,才去稟報羅老夫人。

  羅老夫人得知兩人想出府住些日子,頓時大皺眉頭。「在府中住的好好的,為何要出去住?莫非偌大的國公府,還不能滿足你們。」

  沈靜秋笑道,「老夫人說笑了。這不是因為世子被陛下罷官去職,心中苦悶,所以才打算出去散散心,住些日子。等世子調整過來後,我們就會回來。」

  羅老夫人蹙眉,「既然是五郎要出去住,那就讓五郎一人去就行了。你跟著去算什麼?你是做正妻的,就該打理好府中事務。跟著爺們出門的事情,讓身邊的丫頭們代勞就行了。」說完後,還特意朝江瑤等人看過去。

  沈靜秋淡漠一笑,「老夫人這話,恕孫媳婦不敢苟同。出去散心,正是增進夫妻感情的時候。身為正妻,首要任務就是努力促進夫妻關係,使兩人相處和睦。有這樣一個機會,正妻不去,卻讓丫頭陪在爺們身邊,這是給自己找麻煩添堵嗎?連夫妻感情都經營不好,如何談打理內務,更別說什麼孝敬長輩。所以老夫人的提議,在孫媳婦看來,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將身為妻子的最重要的責任給忽略了,卻一味的強調什么正妻風範。」

  沈靜秋不屑一笑,「若是所謂的正妻風範,就是有苦忍著,有痛憋著,不能同丈夫歡愛,不能同丈夫交心,整日裡讓小妾姨娘在眼皮子底下亂晃。這樣的正妻風範,孫媳婦情願不要。」

  這話當真解氣。說出了無數原配正室們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不過這番話卻將羅老夫人氣了個好歹。羅老夫人心想,別怪她看沈靜秋不順眼,瞧瞧沈靜秋這做派,再聽聽她的這番話,就沒有讓人喜歡的地方。羅老夫人真想一巴掌扇在沈靜秋的臉上,真是不要臉。竟然大庭廣眾之下,說什麼歡愛,說什麼交心。這根本就是小妾姨娘的做派。有哪個做正室的像沈靜秋這樣,如此不莊重。

  「老夫人息怒。」羅張氏趕緊勸解。羅隱同沈靜秋想到外面去散心,羅張氏舉雙手贊成。沒有沈靜秋的掣肘,她在府中行事更為方便大膽。「老夫人,其實五郎媳婦說的那些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五郎同五郎媳婦成婚還沒有一年,兩人又沒有孩子。這個時候,五郎要出門散心,五郎媳婦自然該跟在身邊。說不定等回來的時候,五郎媳婦的肚子裡就有了好消息。」

  羅王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羅張氏,然後笑道:「二嫂這話說的對。老夫人,咱們可不能攔著。要是耽誤了五郎的子嗣,那可是罪過。」

  羅老夫人冷哼一聲,「罷了,老身不攔著就是。」說完,還朝沈靜秋狠狠的瞪了眼。

  沈靜秋含笑不語,心想她同羅老夫人果然八字不合。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這種天然的不對付,是不可調和的。故此,沈靜秋從來都不指望能夠化解同羅老夫人的矛盾,更不指望能得到羅老夫人的喜歡。能讓羅老夫人少說幾句嫌棄的話,就算是謝天謝地謝祖宗。

  向來在人前沉默的蘇玉兒,突然出聲說道:「表哥同表嫂能出去玩耍,玉兒真心羨慕。只可惜玉兒沒這樣的機會。」

  羅老夫人當即說道,「這有何難。讓你表哥表嫂捎帶上你,不就行了。」

  蘇玉兒眼睛一亮,又故作羞澀的說道,「這不太好吧。我跟著去,豈不是打擾了表哥表嫂。」

  羅王氏作壁上觀,等著看戲。羅張氏滿臉的笑意,別人不知道,她卻清楚蘇玉兒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在羅張氏看來,以沈靜秋的性子,肯定不會同意的。蘇玉兒同羅老夫人的盤算註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有什麼。」羅老夫人不甚在意的說道,「老身讓你去你就去。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沈靜秋手上端著茶杯,輕飄飄的說道:「這件事情,只怕還決定不了。」輕蔑的掃了眼蘇玉兒。

  瞬間,蘇玉兒一張小臉變得煞白。沈靜秋冷漠的說道,「蘇姑娘,跟著嬤嬤學規矩也有一年多的時間吧。難道這一年多的時間都白白浪費了嗎?本夫人同世子出門,你一個未婚小姑娘,又是八百里遠的表親,巴巴的跟著算什麼?基本的規矩和避諱你難道都不懂嗎?老夫人年齡大了,考慮事情有不周到,沒想到規矩這上頭,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一個小姑娘,沒病沒災,平日裡也聰慧的很,怎麼到了這會卻開始犯蠢?莫非你打算趁著本夫人沒注意的時候,想做什麼?想謀害世子,還是想監視世子?亦或是想離間本夫人同世子的感情?」

  「不,不是的。表嫂誤會了。我,我只是隨口一提,並沒有真的想跟著去。」蘇玉兒臉色煞白,連連解釋。

  沈靜秋冷哼一聲,「虧得老夫人痛愛你,一到了關鍵時刻,就只知道護著自己,也不知道替老夫人考慮考慮。」

  蘇玉兒急的都快哭起來了。這個沈靜秋,簡直就是個惡魔。先是搶了羅隱,如今又處處刁難她,苛責她。比嘴皮子,她根本就比不上沈靜秋。蘇玉兒可憐兮兮的望著羅老夫人,「老夫人,玉兒只願意陪在老夫人身邊,除此之外,哪裡都不肯去。」

  羅老夫人也被氣的臉色發白,「夠了,都給我少說兩句。」明顯是對蘇玉兒生出不滿來。蘇玉兒低著頭,顯得又可憐又委屈又無助,只可惜表錯了情。在座的都是女人,又沒有人有特別的喜好,自然不會生出憐香惜玉的心思。

  羅老夫人又江炮火對準沈靜秋,「五郎媳婦,老身就知道你的膽子不小,竟然敢編排老身,說老身人老糊塗。我看你是膽大包天。」

  沈靜秋微微低下頭,「老夫人教訓的是。孫媳婦的確不該那樣直白的說話,下一次孫媳婦會更委婉一點。」

  「你,你……你是成心想要氣死老身,是不是?老身死了,你就如願了,是不是?」羅老夫人氣的口不擇言。

  沈靜秋淡定的說道,「老夫人息怒。若是老夫人不喜孫媳婦說實話,那孫媳婦以後儘量少說就是。」沒直接說她人老糊塗,已經算是客氣的。羅老夫人又何必動怒,實在是沒必要。

  羅老夫人氣的急促喘氣,沈靜秋站起來,「顯然老夫人不太喜歡看到孫媳婦,孫媳婦這就告辭。」

  走之前,又對蘇玉兒說道:「蘇姑娘,以後可別再將你們蘇家的規矩帶到國公府來,免得惹人嗤笑。」

  蘇玉兒被氣的眼淚都下來了,卻有人捂住嘴忍著笑。能看到羅老夫人吃癟,其實也是一樁極好的事情。只可惜,無法同沈靜秋做同盟,羅王氏感覺很遺憾。

  等沈靜秋走後,羅老夫人才大聲斥罵,「忤逆不孝,全是忤逆不孝。你們這些聾子瞎子,看著五郎媳婦那麼囂張,你們都不知道吭聲嗎?」

  羅張氏一臉委屈的說道,「老夫人,五郎媳婦可是一品誥命。兒媳在她面前,論品級都要低上一頭。拿長輩架子吧,東院那邊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兒媳實在是沒辦法出這個頭啊。還請老夫人體諒兒媳的難處。」

  羅王氏也跟著附和,「是啊,誰讓我們老爺沒有世子能幹,不能給咱們也請封一個一品夫人的誥命回來。不然,兒媳同二嫂也能同五郎媳婦打擂台。不過,老夫人您是超品國公夫人,又是長輩,完全可以轄制五郎媳婦。只是老夫人每次都重拿輕放,讓兒媳們也心裡沒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後老夫人若是有什麼吩咐,還請明示,兒媳婦也好助老夫人一臂之力。」

  羅張氏沉默不語。給羅老夫人做兒媳婦自然不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今有了沈靜秋這個戰鬥力彪悍的女人同羅老夫人打擂台,其實羅張氏同羅王氏,從心裡頭是感覺到痛快和解氣的。只是從利益角度來考慮,讓沈靜秋一點一點的坐大,絕不符合他們的利益。所以關鍵時候,他們還是會站在羅老夫人這邊,同羅老夫人同仇敵愾。

  羅老夫人連連冷笑,「你們一個二個,打的什麼主意,指望著老身不知道嗎?老身告訴你們,那是妄想。老身還沒有年老糊塗的時候,想要在老身面前矇混過關,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五郎媳婦的事情,你們都給我放在心上,下次再敢置身事外,老身就拿你們開刀。」

  羅張氏同羅王氏都是一臉苦悶的樣子。羅老夫人還真是半點都不客氣,讓她們出面同沈靜秋斗個你死我活,能有什麼好處。瞬間,羅張氏同羅王氏就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

  羅老夫人揮揮手,道了聲乏,讓所有人都退下。不過等蘇玉兒起身的時候,羅老夫人又特地對蘇玉兒說道:「玉兒,以後好好跟著嬤嬤們學規矩,不要再讓人說你規矩不好,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老身可丟不起這個臉。」

  蘇玉兒漲紅了臉,簡直是無地自容。這話讓她的里子和面子都沒了。

  羅王氏似笑非笑,看蘇玉兒的笑話,也算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至於小張氏等人,也都樂意看到蘇玉兒吃癟。一個寄居在國公府的破落戶,還敢整日裡調三窩四,攪風攪雨,真當自己是國公府的主子了嗎?認不清自身身份的人,就該被人狠狠的打擊。

  羅張氏卻大皺眉頭,心裡頭對蘇玉兒很是不滿。這個蘇玉兒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到關鍵時刻就出狀況。就好像同沈靜秋深仇大恨一般,一見到沈靜秋就失去了冷靜。

  走出正院,羅張氏朝蘇玉兒那裡看了眼。蘇玉兒若有所覺。一抬頭,正好同羅張氏的目光對上。

  羅張氏瞪了她一眼,蘇玉兒心頭一顫,又趕緊低下頭。緊咬著下唇,心裡頭難受得要死。

  羅張氏同小張氏吩咐道:「你抽空去見蘇玉兒,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提醒她,下次再犯糊塗,可別怪我撕毀協議。」

  「姑母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同她說。」小張氏笑道。一個企圖給人做妾的女人,眼界也就那麼丁點大。羅張氏將籌碼放在蘇玉兒身上,小張氏以前覺著是一步挺好的棋,可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沈靜秋回到東院,讓下人將部分行禮放到馬車上面,明兒一早就出發。接著又來到書房。

  沈靜秋在羅隱手邊放下一杯茶,瞧了眼羅隱手中的書,笑道:「都準備好了,明兒一早就能出發。」

  羅隱放下書本,握住沈靜秋的手。用力一拉,沈靜秋頓時倒在羅隱的懷裡。羅隱親親沈靜秋的嘴唇,問道:「老夫人可有為難你。」

  沈靜秋笑道:「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內容,沒什麼好說的。」

  羅隱輕撫沈靜秋的面頰,「祖父答應我,我們可以住到年底才回來。」

  沈靜秋意外驚喜。原本以為這次出門只能住個十天半月,卻沒想到可以一直住到年底。沈靜秋緊緊的抱著羅隱,「真好。這樣算下來,咱們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獨處在莊子上。」

  「有這麼長的時間,光住在莊子上可就沒意思了。我想好了,我們先去郊外莊子上休整幾天,然後我帶你南下。我們不走遠,就在周邊幾個地方看一看。你說好不好?」

  沈靜秋連連點頭,「我都還沒出過京城,我當然想出去看看。」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沈靜秋都被困於京城。當然司徒閱帶走她的那一次,不能算在其中。那時候回家心切,根本就沒有心思欣賞沿途風光。而且那此事hi冬天,所謂的風光也就是光禿禿的樹丫子。而這一次不同,她同羅隱帶著不一樣的心情走上旅途,定會有不一樣的體驗。

  羅隱咬著沈靜秋耳垂上的珍珠耳環,輕聲笑道,「為夫定會滿足娘子的願望。若是娘子有別的願望,為夫也會一併滿足。」手悄悄的伸進沈靜秋的衣服里。

  沈靜秋忍著身上的燥熱感,將羅隱的手從身上拿開,「不准亂來。」

  羅隱失笑,「娘子的意思為夫不懂,是這樣算亂來,還是那樣算亂來?」隨著羅隱的話吐出口,那手也不規矩起來。

  沈靜秋佯裝惱怒,「你若再這樣,我可不理你了。」

  羅隱將頭埋在沈靜秋脖頸出,憋著笑,肩膀一抽一抽的。「娘子好狠的心,為夫被你傷害了,你要如何補償我?」

  沈靜秋輕輕咬著羅隱的嘴唇,眼波流傳,神情魅惑的說道,「晚上一併滿足你,可滿意?」

  「沒有比這更滿意的。」羅隱緊緊的抱著沈靜秋,恨不得將沈靜秋揉進骨血里。他加深了這個這吻,他喜歡沈靜秋的味道,所有的味道。讓人想要永遠的沉迷其中。

  羅隱用著強大的意志,才忍著沒在書房要了沈靜秋。兩人氣喘吁吁,沈靜秋衣衫不整。沈靜秋頓覺著沒臉出門見人。

  捶打了羅隱一下,羅隱笑著幫沈靜秋收拾,差一點就擦槍走火。沈靜秋再也不敢讓羅隱幫忙,趕緊將人趕走。等收拾整齊後,沈靜秋才起身離去。

  羅隱喝了一杯冷水,這才平復下身上的燥熱感。將蔣林叫進來,吩咐道:「給謝明遠去信,讓他加快速度。告訴他,本世子沒那麼多時間等他。」

  「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去傳信。」

  等蔣林一走,書房就只剩下羅隱一人。羅隱突然拔出匕首把玩了一番。最後將匕首狠狠的插在桌面上。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容,光啟帝不義,就別怪他不仁。大周同南越的一戰,必須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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