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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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沈靜秋依舊坐在妝檯前,不曾動一下。

  羅隱坐在床頭,看著沈靜秋的背影,心頭一嘆。「靜秋,該歇息了。」

  沈靜秋拿起梳子,羅隱卻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沈靜秋身邊,搶過梳子,說道:「我來。」然後輕柔的替沈靜秋梳著一頭柔順黑亮的頭髮。

  兩人都在沉默。最後還是羅隱率先說道:「如果不想說,那就不要說。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勉強你。」

  沈靜秋笑了起來,「就因為如此,我心頭才會越發愧疚。行了,別梳了。」沈靜秋起身,走到床邊,頓了頓,這才對羅隱說道,「我們安歇吧。」

  沈靜秋睡在裡頭,羅隱睡在外頭,燭火已經熄滅,屋裡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羅隱翻了個身,抱住沈靜秋,他喜歡兩人身體緊貼著身體的感覺。沈靜秋此時此刻只想安靜的將事情理清楚,所以她拒絕了羅隱的擁抱。將羅隱的手拿開,然後又朝裡面移動。

  羅隱用手肘撐著身體,半靠在床頭,雙目盯著沈靜秋的背影。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沈靜秋卻感覺到羅隱的目光一定帶著幽怨,帶著不滿。心頭一嘆,她是不是反應過度了。或許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嚴重。

  羅隱問沈靜秋,「你想不想現在談一談?」

  沈靜秋搖頭,「我還沒有準備好。」

  「那你告訴我,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何不請大夫過府診治?」羅隱不滿的問道。

  沈靜秋蹙眉,嘆息一聲,「你還記得司徒閱嗎?」

  「他對你做了什麼?」羅隱咬牙切齒,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沈靜秋平靜的說道,「他救了我的命,卻也在我的身體裡埋下了隱患。」

  羅隱突然伸手抱住沈靜秋,這一次無論沈靜秋怎麼掙扎,羅隱都不肯放手。羅隱祈求道:「靜秋,全都告訴我,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你不要害怕,任何困難我都會同你一起克服。你要確信,我們是彼此在世上最信任的人。」

  沈靜秋莫名的覺著心酸,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羅隱一下一下的親吻著沈靜秋的面頰,心疼得無以復加。「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的,我該死。你要是不想說,那就什麼別都別說。你放心,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

  沈靜秋頻頻搖頭,「五郎,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怕你會失望。」

  「怎麼會。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會失望。至於孩子,等個三五年,十來年也沒關係。」羅隱緊緊的抱著沈靜秋,給她溫暖,給她力量。

  沈靜秋擦掉眼淚,真奇怪,只要羅隱在身邊,她就會變得特別的脆弱,特別的情緒化。她抬起頭親吻著羅隱的嘴唇,羅隱激烈的回應她,兩人激動的無以復加,差一點就要擦槍走火。沈靜秋趕緊喊了停,「五郎,你去點燃蠟燭。今晚上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羅隱鄭重的問沈靜秋,「你確定?」

  沈靜秋重重的點頭,「是,我已經想好了。反正這輩子肯定是同你過下去,那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

  羅隱哼哼兩聲,「莫非你之前還想過要同別人過一輩子?」

  沈靜秋哭笑不得,他是關注錯了重點吧。難道不該關心她即將要說的內容嗎?再說了,她何時說過要同別的人過一輩子。於是沈靜秋很不忿的在羅隱嘴巴上咬了一口。羅隱則反咬過來,於是兩人又**了一把。

  沈靜秋檢討自己,她不該咬羅隱的。明知道羅隱這會正是最容易激動的時候,還去咬他的嘴唇,那無疑就是一種撩撥,撩撥得羅隱意亂情迷。

  羅隱喘著粗氣,「娘子的熱情,為夫已經感受到了。不過娘子你確定要繼續下去嗎?我自然是樂意之至,恨不得整日裡都過著這樣隨心所欲的生活。」

  沈靜秋紅了臉,「不准說笑,現在該說正事了。」

  羅隱斂了笑意,有些遺憾的說道:「好吧。」點燃燭火,然後細細的打量沈靜秋。將她抱在懷裡,羅隱檢討,他真的忽略她太久太多。他自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其實他做的遠遠不夠。他讓沈靜秋承擔了太多的壓力,太多的痛苦。羅隱恨透了自己,真是個自大的無能的男人。

  沈靜秋反過來安撫羅隱,「你不必如此,這本不是你的錯。」

  「我們夫妻一體,我沒能及時察覺到你身體的異樣,本就是錯。」羅隱很自責。

  沈靜秋笑了起來,「何必如此。好了,不說誰的錯,你還想聽我說正事嗎?」

  「你說吧,我聽著。」羅隱抱著沈靜秋,不打算鬆手。

  沈靜秋享受著依偎在羅隱懷裡的滋味,所以她不曾拒絕。她握住羅隱的手,說道:「當初我被司徒閱救下,五感缺失,經脈寸斷,猶如活死人一樣。」

  瞬間,沈靜秋就感覺到身體一緊,羅隱的手分明是在顫抖。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司徒閱為了救我,將他的靈力強行灌入我的身體,助我修復經脈。不過他的靈力屬陰寒之氣,而我修煉的卻屬於正陽之氣。這兩股靈力在我的體內遭遇上,結果可不美妙。如今那股陰寒之氣,雖被我壓制在丹田,我卻始終沒有辦法將這股陰寒之氣排除體外。我如今不確定,這股陰寒之氣對我的身體到底有多大的影響,更不確定我能不能懷上身孕。」

  沈靜秋說完這番話,就沉默了下來。她在等待羅隱的追問。

  羅隱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急著問問題,而是緊緊的抱住沈靜秋。「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沈靜秋笑道,「不,並不是你的錯,是我太自大。」

  「司徒閱故意的嗎?」羅隱終於問了出來。

  沈靜秋搖頭,「他不是故意的。他這樣做,純粹是為了救我一命。」抬起頭來,看著羅隱,「你曾說,你已經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其實那只是冰山一角。」

  羅隱神色凝重,「不想說就不要再說了。」

  沈靜秋笑了笑,「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有必要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沈靜秋起身,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翻開後從裡面拿出幾頁紙,然後交給羅隱,「這才是我真正的秘密。就因為有了這份口訣,我才能用自身之力救人,才能替你解毒,才能在司徒閱的幫助下活下來。」

  羅隱不解,接過那幾頁紙,默默的看起來。

  沈靜秋繼續說道:「這份口訣名叫《養生訣》,修煉後,可使身體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變化。比如我之前同你提起的靈力。按照口訣修煉,可使身體獲得一種神奇的力量,這股力量不僅能夠強健身體,使我們的身體擁有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同時還能滋養別人的身體,使別人宛如獲得新生一樣。當初你中毒,就是靠這股靈力解毒。太子的腿,也是靠這股靈力修復好的。我的身體,同樣是靠著靈力恢復過來的。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如今我卻沒辦法將體內那股陰寒之氣逼出去。對了,這份口訣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煉。」

  羅隱神色凝重,「靜秋,這很危險。」

  是的,這很危險。要是讓世人知道了這一切,沈靜秋就成了靶子。

  沈靜秋低聲出去,讓我陷入危險中嗎?」

  「當然不會。」羅隱蹙眉,「你不准胡思亂想。」

  沈靜秋鄭重的說道:「我從來不胡思亂想。其實關於我體內的陰寒之氣,我自己也有些想法。我想我們可以一起修煉這份口訣,若是你能成功入門的話,屆時我或許能在你的幫助下,將那股陰寒之氣逼出體外。」

  羅隱深吸一口氣,拉著沈靜秋的手,讓沈靜秋坐在自己的腿上。「我會修煉這份口訣。不光是為了你的身體,更重要的是下一次換我來保護你。還有,明兒我會請太醫過府診治。不管陰寒之氣對你的身體有沒有影響,都該請大夫來看一看,調養一番。」

  沈靜秋沉默了一會,「好吧,我接受你的意見。」

  羅隱笑了起來,「這才對。以後不要一個人承擔,遇到事情後,要記得你身邊還有我。」

  沈靜秋摟住羅隱的脖頸,「我聽你的,以後遇到事情肯定會找你替我解決。」

  「這才對。」親吻一下沈靜秋的額頭,輕輕的將沈靜秋放在床上。這一晚,二人相擁入眠。

  次日,羅隱請來名動京城的婦科聖手李大夫,給沈靜秋檢查身體。李大夫果然有兩把刷子。一臉古怪的盯著沈靜秋看了又看,然後才說道,「觀夫人氣色舌苔,夫人的身體應該是極為健康的。可是老夫診脈,卻發現夫人有宮寒之症,這著實有些說不通。」

  沈靜秋笑道,「既然說不通,那不如暫且放下。還請大夫開藥,助我調養身體。」

  「這是當然。」李大夫連連搖頭,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說,一個人身體出了問題,從面部上就會反應出來。可是沈靜秋的情況完全顛覆了這個認知。李大夫不甘心,又盯著沈靜秋的面容看又看,就差直接湊到跟前。最後,被羅隱提著領子給丟了出去。

  沈靜秋笑了笑,讓人去安撫。李大夫也不在意,一心都在病情上面。開藥方之前,又腆著臉求羅隱,要多檢查一次。羅隱本是有些不滿,不過因擔心沈靜秋的身體,還是應了下來。

  李大夫沒能找出原因來,最後開好藥方後就遺憾的告辭離去。

  羅隱吩咐下人照方抓藥,又安慰沈靜秋不用擔心。一邊用藥調養身體,一邊修煉《養生訣》,肯定能夠將陰寒之氣逼出體外。

  羅老夫人才消停了兩日,得知羅隱將婦科聖手李大夫請了來,當天就同國公爺嘀咕上,「莫非那沈氏身體有病?要是耽誤了定邦的子嗣如何是好。我看不如給定邦說一門良妾。」

  國公爺沉默了一會,「此事不好辦。」國公爺也在操心,要是沈靜秋的身體真的不利於子嗣,那麼給羅隱納妾也是應有之理。

  羅老夫人就說道,「要不我出面,先問問沈氏的意思。她要是真賢惠,就該主動給定邦納妾。」

  國公爺蹙眉,「你可別亂來。要是惹出是非來,又是一場雞飛狗跳。」

  羅老夫人不高興,「什麼叫**飛狗跳,分明是五郎兩口子不孝。」

  國公爺瞧了眼羅老夫人那表情,還是說道:「算了,此事不急。兩人成親才數月,中間又分開了幾個月,暫時沒動靜也是情有可原。等明年吧,等明年就滿了一年,到時候要是沈氏還沒動靜,我親自同定邦商議納妾的事情。」

  羅老夫人不滿,「何必等到明年。這婦科聖手都請了來,還能沒問題。」

  國公爺板著臉說道,「那要是定邦請婦科聖手過府,只是為了給沈氏調養身體,助她早日懷孕,你又當如何。此事咱們還沒弄清楚,就別亂出主意。要是定邦因此事落了你的面子,到時候你可別找我哭訴。」

  這話將羅老夫人氣的半死,狠狠的掐了把國公爺,將國公爺掐得嗷嗷叫。不過也暫時打消了羅老夫人要給羅隱納妾的主意。

  蘇玉兒自從上次丟臉後,一直閉門不出。就連羅隱回來,也不曾出門看一眼。不過當得知婦科聖手上門給沈靜秋檢查身體的時候,蘇玉兒整個人都活了過來。眼神明亮的有些灼人,眉眼間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和得意。為免出錯,蘇玉兒又派丫頭出門打聽消息,務必確定此事是真的。

  等丫頭帶回確定的消息後,蘇玉兒的心跟著活了。她在屋裡焦躁的走來走去,盤算著要如何利用此事。要是能從李大夫那裡拿到沈靜秋的脈案就好了,如此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一個生不出兒子的世子夫人,就算美若天仙也毫無價值。

  蘇玉兒呵呵一笑,雙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她同沈靜秋不一樣,從重生那一天起,蘇玉兒就很仔細的在保養自己的身體,她做夢都想著要為羅隱生下一個兒子。沈靜秋要是生不出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不用等十年,不用等五年,或許很快她就能心想事成。

  蘇玉兒精心裝扮一番,拿上早就為羅隱做好的衣衫,守在羅隱必經的路口,靜靜的等候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見到了羅隱朝她走過來。那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做夢都在想念他,都快要入魔了。等羅隱走近後,蘇玉兒嬌羞一笑,怯生生的走出樹叢,微微低著頭,「玉兒見過表哥。」

  羅隱挑眉,有一瞬間,竟然沒想起蘇玉兒這個人。「你是?」

  蘇玉兒心中大痛,面上依舊帶著嬌羞的笑意,「表哥忘了嗎,我是玉兒啊,蘇玉兒,就住在梅香院。」

  羅隱哦了一聲,冷麵說道:「這裡是進出外院的地方,人多嘴雜,蘇表妹不該來這裡。」

  他是在關心她嗎,他一定是在乎她的吧。蘇玉兒心頭原先的那一點不快,頓時煙消雲散,瞬間又歡快起來。「多謝表哥關心。我今日來這裡,是有些話想同表哥說。」一副又羞又怯的模樣,眼梢眉角都帶著春意。

  羅隱挑眉,「你若是有事的話,應該去找老夫人,或者找你五表嫂,而不是在這裡攔著我說話。」

  蘇玉兒深吸一口氣,羅隱還是這麼不解風情,同上輩子沒有絲毫的區別。蘇玉兒雙手捧著包袱,「表哥,這裡面是玉兒花費一個月的時間,精心縫製的一套衣衫鞋襪,還請表哥笑納。」

  羅隱說道,「既然是孝敬你五表嫂的,那你應該親自送給你五表嫂。」

  蘇玉兒臉色驀地一白,半點血色都沒有。死死的咬著牙,才忍住沒罵出口。她真想狠狠的詛咒沈靜秋,沈靜秋憑什麼能夠得到羅隱的關心和愛意,這不公平。

  蘇玉兒深吸一口氣,貌似平靜的說道,「表哥誤會了,這是我送給表哥的,還請表哥收下玉兒的心意。」

  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蘇表妹,你逾越了。男女授受不親,我們是表兄妹,更應該避嫌。這些還請你拿回去,以後也不要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言盡於此,希望你好自為之。」羅隱越過蘇玉兒,毫不留念的離去。

  蘇玉兒望著羅隱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喊道,「表哥真的這麼狠心?」

  羅隱聽到了,或許沒有聽到。反正羅隱一直沒有回頭,連腳步都不曾停頓過。

  蘇玉兒眼中飽含熱淚,臉上蒼白一片,一顆芳心碎成了一片渣。忍著淚意,不肯哭出來,也不肯讓人看了笑話。急匆匆的回到梅香院,趴在床上狠狠的哭了一場,這才感覺好受了一點。最後擦乾眼淚,拿出精心縫製的衣衫鞋襪,看了又看。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拿起剪刀,一剪刀下去,將自己的心血親手毀滅。

  衣衫鞋襪全成了碎片,最後蘇玉兒又忍不住哭了一場。好沒良心的羅隱,竟然將她的心血棄如敝履。罷了,罷了,總歸上輩子,羅隱也是這個德行,她就不指望羅隱能夠惗相惜玉,能夠回應她的心意。她現在需要做的是,更努力的靠近羅隱,然後名正言順的成為羅隱的女人。只要讓她近了羅隱的身,她就有信心將羅隱的一顆心從沈靜秋那裡搶過來。

  等羅隱同蘇玉兒都走了後,小張氏才從樹叢背後走了出來。冷冷一笑,然後帶著人前往二房。

  小張氏將自己見到的那一幕,悄聲的告訴了羅張氏,然後問道:「姑母,如今咱們要怎麼做?」

  羅張氏笑了笑,「沒想到那蘇玉兒還真動了心。動了心就好,動了心才有決心。這樣吧,你先去試探一下她的意思,試著讓她走老夫人的關係。老夫人肯定是樂意給沈靜秋添堵的,最好的添堵的方式,莫過於給羅隱納妾。只是羅隱那人,不好拿捏。不過若是老夫人同蘇玉兒聯合起來,一個有心添堵,一個有意嫁給羅隱,那倒是有趣的很。必要的時候,我也會同蘇玉兒談一談,好讓她知道咱們的心意。咱們幾方聯手,說不定還真能將此事做成。總之,咱們的目的就是將羅隱從世子之位上拉下來。只有如此,才有我們二房的出頭之日。」

  小張氏奉承道:「還是婆母高見。只是那蘇玉兒若是真的做了羅隱的妾,豈不是站在了羅隱那邊。到時候說不定會反過來對付咱們。」

  「怕什麼。就算蘇玉兒真的嫁給了羅隱,有沈靜秋攔著,她也站不穩腳跟。屆時她還是得靠著咱們幫忙。她要的不過是羅隱的人,咱們要的是羅隱的身份,各取所需不是挺好嗎?」羅張氏得意一笑,「總歸,你照著我吩咐的去做。另外,派人將蘇玉兒盯緊了。」

  「兒媳明白。」

  小張氏領了羅張氏的吩咐,果然帶著禮物去見蘇玉兒。自從蘇玉兒丟醜後,因為小張氏的關心,蘇玉兒同小張氏親近的不少。偶爾還會反省一下,當年她怎麼沒發覺小張氏其實是個好人,而且還是個可以利用的好人。

  所以,蘇玉兒得知小張氏來了後,很是親熱。

  小張氏關心的問道,「玉兒妹妹都好了吧。這些日子你不出門,大家都怪想你的。好幾次在老夫人那裡,都聽到老夫人在念叨著你。」

  蘇玉兒有些意外之喜,「老夫人果真念叨著我?我還以為老夫人生了氣,再也不理我了。」

  「怎麼會。玉兒妹妹冰雪聰明,又孝順又體貼,這府中誰不喜歡。老夫人親口說過,沒有玉兒妹妹在身邊陪著說話,怪沒意思的。」

  蘇玉兒紅著一張臉,有些興奮,有些得意。「其實早前我也想著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只是心頭擔心老夫人不曾消氣,怕見了老夫人,會惹老夫人嫌棄。如今聽了二表嫂一席話,我總算是放下心來。明兒一早我就去給老夫人請安。」

  「玉兒妹妹有心了。明兒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不妨帶上你最近做的針線活,相信老夫人見了定會欣喜異常。」

  不得不說,小張氏給了蘇玉兒莫大的自信心。次日一早,蘇玉兒果然就帶著親手縫製的衣衫鞋襪去見羅老夫人。在門口的時候,不出意外被婆子們刁難奚落了一番,後來還是小張氏幫忙,才讓蘇玉兒順利進了內院。

  鍾嬤嬤一見蘇玉兒,就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今兒一早喜鵲就在門口喳喳叫喚,我道是誰,原來是表姑娘來了。老夫人可是一早就盼著表姑娘能夠過來坐坐,沒想到這一盼就是一個多月。」

  蘇玉兒微微低著頭,顯出幾分羞澀。「是我的不是,我這就去給老夫人道歉。」

  鍾嬤嬤在門口攔住去路,「蘇姑娘別急著進去,先讓奴婢進去通報一聲。要不然,老夫人可要怪罪奴婢當差不利。」

  蘇玉兒客氣的說道,「那就辛苦嬤嬤了。」說罷,送上一個荷包。

  鍾嬤嬤掂量著荷包的分量,心頭冷笑一聲,莫非以為區區一點銀子就能收買她,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不過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鍾嬤嬤去稟報了老夫人,很快就將蘇玉兒請了進去。

  蘇玉兒恭恭敬敬的羅老夫人請安,又送上自己的精心縫製的衣服鞋襪。然後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等著羅老夫人示下。

  羅老夫人瞧了眼蘇玉兒的心意,不置可否。語氣淡淡的說道:「你有心了。身體可有養好?要是身體還有不適,也就不必來給老身請安。免得又出現尷尬的一面,你臉上也不好看。」

  蘇玉兒心頭很緊張,「多謝老夫人關心,玉兒已經全好了。玉兒日日想念老夫人,就盼著能替老夫人分憂解難。」

  羅老夫人嗯了一聲,「你也算是伶俐的,也是用了心的。罷了,以後跟著嬤嬤好生學規矩,可不能將小家子氣帶到咱們國公府來。」

  蘇玉兒漲紅了臉,很是不堪。輕聲應了一聲,心裡頭難過得不行,又恨羅老夫人人老糊塗,刁蠻刻薄。不過蘇玉兒不會被人輕易打倒,她一直留在屋裡,等大家都告辭離去了,她還守在羅老夫人身邊。

  羅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老身乏了,你也退下吧。」

  蘇玉兒瞧了眼屋裡的人,悄聲對羅老夫人說道,「老夫人,玉兒有些話想同老夫人私下裡說。」

  羅老夫人挑眉,不過還是揮揮手,讓丫頭們都退了下去。「這會沒人了,有什麼話直說吧。」

  蘇玉兒深吸一口氣,「老夫人,玉兒一直知道您為了世子房裡的事情操碎了心,只恨世子不能理解您的一片良苦用心。玉兒這些日子細細看來,只怕這裡面多半都是世子夫人的功勞。奈何,東院那邊就跟鐵通一樣,使得老夫人有心無力。」

  羅老夫人盯著蘇玉兒看著,「說下去。」

  蘇玉兒斟酌著說道,「玉兒想了許久,認為還是得在東院安排幾個人才行。這安排進去的人,位置不能太低,當然也不能太高,太高就成了靶子,遲早會被世子夫人給解決掉。」

  羅老夫人呵呵一笑,「年紀不大,倒是有些想法。那你說說,老身如何才能將人安排到東院?」

  蘇玉兒低著頭,「玉兒聽聞世子請了婦科聖手來給世子夫人診治。其實此事是個極好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給世子納妾?」羅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蘇玉兒。

  蘇玉兒心頭一跳,差點就說出『是』,好在關鍵時刻忍住了。蘇玉兒定了定神,這才說道,「世子同世子夫人,如今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這個時候給世子納妾,十有**世子是不肯答應的。玉兒以為,與其給世子納妾,不如給世子夫人安排兩位擅長藥膳的廚娘。正所謂藥補不如食補,安排廚娘也是替世子夫人的身體著想。相信這一回世子不會拒絕老夫人的好意。」

  羅老夫人皺眉深思,不得不說蘇玉兒的提議有幾分可取之處。羅老夫人點點頭,「你倒是用心了。」

  蘇玉兒笑道,「能替老夫人分憂,就是玉兒的福分。玉兒同母親能在國公府住下,能生活無憂,玉兒還能讀書習字,這一切都是老夫人賞賜的。玉兒一日不敢忘記。」

  羅老夫人高興的笑了起來,「是個懂事的孩子。鍾嬤嬤,去將老身的那套紅寶石頭面首飾拿來,今兒就賞賜給玉兒。」

  蘇玉兒大喜,「多謝老夫人厚愛。」

  鍾嬤嬤心頭很是不忿,蘇玉兒就憑著幾句口舌,就得了這麼貴重的賞賜。她伺候老夫人這麼多年,也不曾有這樣的體面。這一比較,高下立見。鍾嬤嬤隱忍著,將頭面首飾拿出來,送到蘇玉兒的手中,「蘇姑娘拿好了,這可是老夫人的心意,你可要時時記著。」

  蘇玉兒羞澀一笑,「多謝鍾嬤嬤提醒,我會時時記著老夫人的好。」

  羅老夫人呵呵一笑,「玉兒是個懂事的孩子,鍾嬤嬤,你以後不可為難她。」

  鍾嬤嬤笑道,「瞧老夫人說的,奴婢尊敬蘇姑娘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為難她。」

  蘇玉兒笑道,「老夫人,鍾嬤嬤對玉兒挺好的。這些日子承蒙嬤嬤關心,改日玉兒也做一身衣衫,以表心意。」

  羅老夫人點頭,「不錯,不錯,是個有良心的孩子。比某些所謂出身書香世家的人好多了。」

  蘇玉兒低頭,得意一笑。

  鍾嬤嬤暗自呸了一聲,打量著旁人不知道蘇玉兒心思嗎?哼,上趕著給人做妾,也只有蘇玉兒這等賤皮子才做的出來。

  蘇玉兒圓滿達成目的,開心的離去。心裡頭算計著沈靜秋,同時將鍾嬤嬤也算計了進去。等到將來有機會,定要給讓鍾嬤嬤吃不了兜著走。

  鍾嬤嬤有些酸酸的想到,這蘇玉兒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老夫人的心也是偏的。對看的順眼的人總是格外的寬容大度。對看不順眼的人,則是格外的偏執苛刻。即便如此,鍾嬤嬤也沒想過要將這裡的事情偷偷的告訴東院。她看不慣蘇玉兒,不代表她就認同東院。

  這一日小張氏領著蘇玉兒來見羅張氏。

  羅張氏招呼蘇玉兒坐下,「今兒叫玉兒過來,是有些事情想同你說說。」

  蘇玉兒低眉順眼的,「還請嬸娘示下。」

  羅張氏似笑非笑的,「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只一句話,就讓蘇玉兒瞬間變了臉色。尷尬一笑,「玉兒不知道嬸娘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羅張氏呵呵一笑,「在我面前,就不必要裝傻。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你蘇玉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心心念念著想要嫁給羅隱為妾,我說的可對。」

  蘇玉兒心頭一驚,心道莫非羅張氏也是重生的。不,不可能。

  見蘇玉兒變了臉色,羅張氏得意一笑。心道,小丫頭片子還想同她耍心眼,簡直是不自量力。羅張氏笑道,「玉兒姑娘不必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二郎媳婦也不會處處幫著你。」

  蘇玉兒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嬸娘想要做什麼,若是玉兒能夠幫上忙的,定不會推辭。」這也算是間接地承認了羅張氏的說法,她的確是想嫁給羅隱為妾。不對,她是想嫁給羅隱為妻。

  羅張氏放下茶杯,「我就喜歡同聰明人說話。你想嫁給羅隱,我可以幫你。甚至你想對付鍾嬤嬤,我也可以幫你達成心愿。」

  蘇玉兒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羅張氏,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嬸娘想讓我做什麼。」

  「玉兒姑娘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的目的。」羅張氏似笑非笑的看著蘇玉兒。

  蘇玉兒蹙眉,「嬸娘想要爵位。」

  羅張氏點頭,含笑不語。

  蘇玉兒心頭糾結,「嬸娘就不怕我嫁給羅隱後,會倒戈相向。」

  羅張氏哈哈大笑,「你確定靠你一個人能取沈靜秋而代之?而且你別忘了,羅隱只要身為世子一天,你一天都別想出頭。他身邊即便沒有了沈靜秋,也會有張靜秋,李靜秋,總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你。」

  蘇玉兒瞬間就想起了上輩子的心酸日子。明明她是羅隱唯一的女人,可是羅隱依舊不肯給她正妻之位,不肯給她足夠的尊重和信任。

  羅張氏繼續蠱惑著蘇玉兒,「只有當羅隱不再是國公府的世子,不再是眾人矚目的那個羅隱,你才有機會獨占羅隱。玉兒姑娘,你是聰明姑娘,我想你該知道如何選擇。」

  「羅隱要是失去了一切,那我又能得到什麼?」蘇玉兒猛地抬起頭,「我的孩子又能得到什麼?」

  羅張氏冷冷一笑,「做人可不能太貪心。你除了答應我的要求外,還有什麼籌碼能夠在我面前談條件?蘇玉兒,這個府中能夠給你足夠幫助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你是想一直蹉跎下去最後被隨便打發給老男人為妻,還是同我合作,在你最美的年紀嫁給羅隱為妾?如何取捨,就看你究竟想要什麼。」

  不用羅張氏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無比的確定,她想要羅隱,想要羅隱的人更想要羅隱的心。她不要蹉跎十年,不要讓自己最美好的年華白白蹉跎浪費。可是羅隱若是沒了世子之位,那還是羅隱嗎?蘇玉兒很糾結,很猶豫。

  羅張氏端起茶杯,神情輕鬆的喝了一口茶,「我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希望你能帶來大家都滿意的答覆。」

  蘇玉兒一臉糾結的離開了二房。走到半路,突然改變主意,轉道朝東院走去。

  沈靜秋剛喝完藥,門房就來報,說是蘇玉兒求見,問沈靜秋要不要見。

  沈靜秋有些奇怪,她同蘇玉兒沒交情,蘇玉兒怎麼會一個人來見她。沈靜秋朝羅隱看去,「五郎,你說要不要見她?」

  羅隱想起蘇玉兒之前攔著他,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就說道:「不想見就不見吧。」

  沈靜秋笑道,「那不好。我估摸著她是聽說了我的事情,所以才上門求見。直接將人趕走,太不近人情。畢竟住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好歹也要給點臉面。」於是讓人將蘇玉兒請進來。

  羅隱沒有阻攔沈靜秋,只說道,「你要見她,那我先避開。」說罷,起身去了外書房。

  蘇玉兒被請了進來,在沈靜秋面前顯得小心翼翼的。坐下來後,就偷偷的打量著屋裡的擺設。同上一次相比,屋裡明顯多了另外一個人的痕跡。不用說,定是羅隱的。瞬間,蘇玉兒心裡頭就開始發酸,她真的是恨死了沈靜秋。這個女人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竟然能得到羅隱的看重。

  蘇玉兒貌似關心的說道,「得知表嫂身體不適,故此特意來看望。希望沒有打擾表嫂修養。」

  「表妹有心了,表妹喝茶。」沈靜秋淡淡一笑。

  蘇玉兒喝了一口茶,笑道,「表嫂這裡的茶水真好喝,我都捨不得走了。」

  沈靜秋笑道,「這有何難。夏月,去將太子妃賞賜的茶葉稱一兩給玉兒姑娘帶回去。」

  蘇玉兒連連擺手,「這怎麼好意思。」

  「不過是一點茶葉罷了,表妹何必同我客氣。茶葉嘛,就是給人喝的。」沈靜秋笑著說道。

  蘇玉兒心頭嫉妒得發狂,什麼叫做一點茶葉罷了。她雖然不懂茶,可是也知道這茶葉定是千金難買。沈靜秋隨隨便便的送人,果然是沒將羅隱的東西當成一回事。就憑沈靜秋這大手大腳的姿態,她就不配留在羅隱身邊。

  蘇玉兒深吸一口氣,笑著說道:「還是表嫂大方,那玉兒就卻之不恭。咦,怎麼不見表哥。難道表哥都不陪著表嫂嗎?」

  沈靜秋淡漠一笑,「世子是爺們,哪有整日裡在內院廝混的道理。表妹,你說對吧。」

  蘇玉兒訕訕然,「是我嘴笨,還請表嫂不要介意。」

  「我自然不介意。說起來,表妹年齡一日日大了,對自個的婚事可有想法?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替你保媒。」

  蘇玉兒一臉緊張的說道,「不勞煩表嫂費心,我還小,婚事不急的。」

  沈靜秋似笑非笑,「這女兒家的年齡,是一日比一日大的,轉眼間就及笄,再轉眼就該出嫁了。玉兒妹妹也該早做打算才是。相信有我們國公府給玉兒妹妹做娘家,玉兒妹妹一定能夠說一門如意的婚事。此事,我得提醒老夫人一聲。可不能蹉跎了玉兒妹妹的青春。」

  蘇玉兒漲紅了臉,滿心怒火。沈靜秋是什麼意思,嫌她礙眼嗎?迫不及待的要將她打發出去嗎?真是豈有此理。明明是沈靜秋鳩占鵲巢,她有什麼資格將她趕出去。蘇玉兒努力的克制自己,以免在沈靜秋面前露出痕跡來。低著頭,輕聲說道:「表嫂就愛取笑我,我還想多孝順老夫人幾年,可不想這麼早就定下來。」

  沈靜秋意味深長的笑著,「原來如此,表妹有心了。難怪老夫人那麼疼愛你。」

  蘇玉兒羞澀一笑,「表嫂莫要取笑我。表嫂該知道,我在府中有多艱難。唯有靠著老夫人,才能有立足之地。老夫人對我好,我自然要孝敬老夫人。表嫂,你說我說的對嗎。」

  「自然是對的。」沈靜秋神情淡淡的。

  蘇玉兒笑著,同沈靜秋東拉西扯的拖延時間,就想再看羅隱一面。可是羅隱一直沒有出現,反倒是紫竹這死丫頭,來提醒沈靜秋該喝藥了。

  沈靜秋當即抱歉的說道,「玉兒妹妹,嫂嫂不能陪你說話了。改日我們再聊,可好?」

  「嫂嫂身體很不好嗎?」蘇玉兒沒見到羅隱,還是不甘心就此離去。

  沈靜秋輕笑一聲,「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太勞累,大夫囑咐要多休息。」說罷,端茶送客。

  蘇玉兒的屁股牢牢的黏在凳子上,就是不肯主動離去。

  紫竹只能上前,說道:「蘇姑娘,奴婢送你出去。」

  蘇玉兒不好意思再留下去,只能起身告辭。離去之前又對沈靜秋說道,「表嫂,改日我再來看望你。」

  沈靜秋笑了笑,不置可否。

  總算將蘇玉兒送走了,東院上下都鬆了一口氣。這人一點都不自覺,非得讓人下逐客令才肯離去。

  蘇玉兒一走出東院,那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此時此刻,她對沈靜秋的恨意又到了一個新高點。所以她已經決定接受羅張氏的條件,幹掉沈靜秋,幹掉鍾嬤嬤,獨占羅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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