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需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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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深夜,才有內侍來到偏殿。奉陛下的口諭,偏殿內的人都可以回去。

  眾人此刻又累又餓又怕,能聽到這個消息,無疑是極大的振奮了大家。不顧疲累的身體,急匆匆的離開行宮,生怕在行宮裡面多停留一刻。

  沈靜秋回到帳篷,沉默無語。夏月進來稟報,說是沈靜坤回來了。沈靜秋這才開口,讓夏月將沈靜坤請來。

  沈靜坤面上明顯的疲憊之色,見沈靜秋完好的,頓時鬆了一口氣。「我出行宮之前,見了三叔一面。三叔讓我囑咐你,好好休息,不要隨意出門。暫時可能還不能離開獵場。」

  「父親他還好嗎?」沈靜秋關心的問道。

  沈靜坤點頭,「還好。就是精神有些不振。三叔父同朝中大臣們都在偏殿候著,等候陛下隨時召見。我聽說長安公主同長樂公主都被關了起來,連兩位駙馬都尉也沒能倖免。還有,宮裡同行宮都抓了不少人。至於今日當值的人,三叔父說讓你不用太過擔心。等調查清楚後,靜卓就會被放出來。」

  沈靜秋沉穩的說道:「我不擔心四哥,我只擔心陛下會藉此機會大開殺戒。屆時參與秋狩的人,只怕沒誰能夠獨善其身。」

  沈靜坤微蹙眉頭,「三叔父也是這麼說的,讓你我二人這幾天都不要出門,有任何人來找,都別見。免得惹禍上身。如今說什麼都有的,有說是宗室要造反,有誰是前朝餘孽,還有說是異國派來的刺客。總之是眾說紛紜,沒有一個確定的說法。偏偏陛下也是聽之任之,沒有絲毫要阻攔的意思。」

  沈靜秋絲毫不意外,笑道:「這是有人故意要將水攪渾,混淆視聽。陛下估計也是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想要辨辨忠奸。」

  「就擔心陛下會大開殺戒。」

  沈靜秋不甚在意的說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算要殺,也是殺功勳殺世家殺宗室。這些人對陛下來說,才是心腹之患。只是如此一來,可就讓真正的兇手笑歡了。」

  沈靜坤驚疑不定的看著沈靜秋,「莫非三妹妹知道誰是兇手?」

  「我非神仙,怎麼會知道誰是兇手。我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三哥仔細想想,這次的刺殺,怎麼看都不單純。無差別的殺人,誰家刺客會這麼蠢?就不怕殺錯了人,該殺的沒死,不該殺的卻死了?我倒是覺著這場刺殺就是一個陰謀,用來掩蓋別的事情。」

  沈靜坤很直接的表示,他不明白。沈靜秋也沒同沈靜坤解釋,又說了會話,兩人就散了。

  夏月端來稀粥和菜蔬,請沈靜秋用飯。

  沈靜秋沒什麼胃口,只略微用了小半碗,就放下了。洗漱過後,沈靜秋就躺在床上休息。

  夜深人靜,就算只是輕微的動靜,也將沈靜秋從睡夢中驚醒。穿衣起床,來到帳篷門口,來人是羅隱身邊的人。對方交給沈靜秋一封信後,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去。

  沈靜秋什麼都沒問,等來人消失在黑夜中的時候,沈靜秋才返身回到帳篷,就著燭火打開信件。

  信件是羅隱寫給沈靜秋的,讓沈靜秋最近不要四處走動,安心等待消息。又讓沈靜秋不要擔心他,皇帝遇刺的事情雖然十分棘手,可是並非沒有線索。相反,線索很多。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留下這麼多線索,至少這也給了羅隱極大的幫助。羅隱還在信裡面告訴沈靜秋,不要擔心沈青康。光啟帝就算異常暴怒,就算喜怒不定,也不會對文官開刀。這一次真正會倒霉的只會是宗室和勛貴,以及那些不開眼的御史直臣。

  沈靜秋看完了信件後,將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等信紙化為一撮灰燼後,沈靜秋這才坐下來,閉目沉思。

  光啟帝遇刺的事情,可謂是迷霧重重。沈靜秋也沒自大到靠她自己就能將此事看透,只是擔心羅隱。光啟帝只給了他三天的時間,眼看已經過去了一天,剩下的兩天時間,希望羅隱的調查能夠取得明顯的進展。至少要找出關鍵的證據,讓光啟帝將怒火朝別的人身上發泄。

  這一夜許多人都無法入眠。謝家的燈火一直亮著。

  謝聞,謝然,謝明遠,祖孫三代圍坐在一起,俱都沉默。帳篷里的氣氛顯得格外的凝重。

  齊國公謝聞微微眯起眼睛,好似入定了一般。

  謝然有些沉不住氣,最先開口,小心翼翼的問道:「父親,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謝聞沒有回答謝然的問題,而是看向自己的孫子謝明遠,「明遠,此事你怎麼看?」

  謝明遠斟酌著說道:「刺客甲曾經在我們謝家出現過,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若是在平時,這也沒什麼,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人,想來不會有人特意關注。不過如今發生行刺陛下的大事,平日裡不起眼的事情,也有可能成為我們謝家的催命符。」

  謝然著急發慌,「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那個刺客甲已經死了,要不乾脆將見過此人的人都殺了。」

  謝明遠搖頭,「光殺人是沒用的。」謝明遠看向謝聞,「祖父,正如孫兒之前擔心的,我們被鴻烈太子的後人反噬了。他們利用了我們,他們的根本目的就是刺殺陛下。」

  謝聞微微抬起眼皮,「你當真這麼認為?刺殺陛下是真,可也不見的就是事實。當時的情況,你們都看到,就憑軒轅端的那點功夫,真的能擋住頂尖刺客的刺殺?老夫雖然老了,可是心眼還沒老,眼睛還明亮著。怎麼看著都像是一出事先排練好的戲目,真正的目的只怕不是刺殺陛下這麼簡單,而是要引起朝廷的恐慌,引起朝政的混亂,引起陛下對宗室對勛貴的猜疑。若是陛下藉此事情大開殺戒,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頓了頓,謝聞又說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陛下真的在這次刺殺中死了,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屆時太子名真言順的繼位,然後名正言順的清除異己。相比較陛下的手段,太子自然會溫和許多,朝廷震動也是極為有限。只可惜啊!」

  謝聞老爺子可惜光啟帝沒有被殺死,這話當真是大逆不道。不過謝然同謝明遠父子連眉眼都沒動一下,顯然這樣的話聽過不少。

  謝聞老爺子說完後,長嘆一聲,「如今看來,鴻烈太子的後人不僅想要那個位置,更想借陛下的手來報仇。當年鴻烈太子身死深宮,宗室同勛貴沒少助紂為虐。如今他回過頭來,借著陛下的手收拾宗室和勛貴,也是大家的報應。」

  謝然有些急切,「父親,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繼續囂張下去嗎?若是我們謝家被牽連,那該如何是好。」

  謝聞看著謝明遠,「明遠,你說如今有什麼辦法?」

  謝明遠堅定的說道,「為了保存我們謝家,唯一的辦法就是禍水東引。既然長樂公主同長安公主都被牽連其中,那咱們何不將這灘水攪渾一點。只有如此,我們才能渾水摸魚,安然脫身。」謝聞老爺子點點頭,「同老夫想的一樣,是該將水攪渾,分散一下陛下的注意力。既然那個軒轅端,已經成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那咱們謝家就再助他一臂之力。等他封王后,就請陛下為他賜婚。」

  謝明遠挑眉,「不知祖父的意思是?」

  「老夫看那南越的昭武公主極好,就她吧。讓陛下給他們兩人賜婚,也是一樁良緣。」謝聞老爺子呵呵的笑著,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鴻烈太子的後人敢利用謝家,敢在京城攪風攪雨,敢同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聯手擺他一道,不回敬回去,豈不是讓人小瞧了謝家,小瞧了他。

  昭武公主掀開窗戶帘子,朝外看了眼。同之前一眼,帳篷里三層外三層的被圍了起來。最裡面的是南越的士兵,最外面的是大周的禁衛軍。說什麼獵場危險,有刺客出入,所以特意派人來保護。實則是為了監視他們的行蹤。關於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值得安慰的是,西涼也沒能獨善其身,同樣被大周的禁衛軍給團團圍住。

  南越二皇子周烈走進帳篷,昭武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怎麼這個時候才來。」

  周烈一臉凝重,「情況有些不妙。」

  昭武公主冷哼一聲,問道:「首尾都處理乾淨了嗎?」

  周烈點點頭,「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只是如今咱們被人監視,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做。而且那邊的人,不值得信任。他們除了聯絡了我們,暗中還有同其他人合作。就是不知是哪一家勛貴同那邊的人在合作。如果知道的話,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昭武公主又朝外面看了眼,「如今說這些有用嗎?想辦法吧,咱們得早點離開。晚了,只怕這輩子都別想回到南越。」

  周烈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沒這麼嚴重吧。咱們可是來給杜太后賀壽的,料想大周也不敢扣留咱們。」

  昭武公主冷笑一聲,「為什麼不敢。你只是一個皇子,而我只是一個公主。一個皇子加一個公主的性命,你認為能讓大周忌憚,能讓南越為了咱們開戰嗎?咱們兩人的分量還沒那麼重。所以,別太自以為是了。」

  周烈心情很煩躁,「那咱們什麼時候提出告辭?至少也要等到杜太后的壽辰過後吧。」

  昭武公主不容置疑的說道:「杜太后壽辰三日後,我們啟程回南越。」

  周烈點點頭,然後帶著點僥倖的說道:「其實情況未必就有你想的那麼壞。畢竟誰也沒有懷疑到我們的頭上。就算那個羅隱厲害無比,能查到別人查不到的,線索到了鴻烈的後人那裡也就斷了。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昭武冷笑一聲,「愚蠢。羅隱能不能找到證據重要嗎?他只要在光啟帝面前說此事是我們南越人做的,想要什麼證據炮製不出來。再說了,光啟帝真的會在意證據嗎?他要的只是一個答案。羅隱那麼聰明的人,豈會不知道光啟帝的心思,等必要的時候,他自然會拋出一個讓光啟帝滿意的答案。屆時你我二人的人頭可就要留在大周了。」

  「那西涼呢?憑什麼西涼人就能夠置身事外。」周烈暴躁的問道。

  昭武冷笑一聲,「西涼人外憨內精,別看一個個蠢得如豬一樣,實則個個精明厲害的很。你看著次秋狩,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被牽連其中,唯獨西涼能夠獨善其身。你能說是因為他們蠢嗎?他們要是真蠢,早就成了別人的靶子,哪裡還能高枕無憂。」

  周列心中煩躁,「那如果光啟帝不讓咱們離開,那該如何是好。」

  昭武冷冽一笑,「那就殺出一條血路出來。」頓了頓,又安慰周烈,「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不到萬不得已,光啟帝也不願意撕破臉皮,將咱們逼到絕路上。且等著吧,看看羅隱在光啟帝面前如何說,看看光啟帝的動作,咱們再下決心也不遲。」

  「那我聽你的。」

  獵場氣氛凝重。本來今日該啟程回京,如今卻只能繼續在獵場留守,等待光啟帝的旨意。杜太后得知此事後,已經派了人來行宮慰問,詢問事情進展,卻沒有問光啟帝何時才能啟程回京。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杜太后的壽辰就在十日後。

  沈靜秋聽從羅隱的囑咐,整日裡都留在帳篷里,不曾出門一步。儘量避免同外人接觸,減少自己的危險性。

  半下午的時候,江瑤偷偷的同沈靜秋提起,半個時辰之前,有大隊人馬離開獵場。另外對普通朝臣的監視已經放鬆,但是對勛貴對宗室卻依舊保持著嚴厲監視。似乎這一次光啟帝真的要對勛貴還有宗室開刀。

  沈靜秋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光啟帝身為天子,指望他有一顆柔軟仁慈的心,那是妄想。這次勛貴和宗室,總歸是要倒下一批。端看誰的運氣更好,誰手段更高。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轉眼就到了羅隱的最後的期限。這一日,羅隱必須給光啟帝一個交代,或者說一定要給光啟帝一個答案,一個靶子。

  太子妃羅敏伺候在太子軒轅龍身邊。有沈靜秋的暗中治療,太子軒轅龍的傷腿已經好了許多,就連太醫都說這是一個奇蹟,軒轅龍的腿極有可能能夠恢復如初。這的結論使得軒轅龍格外的興奮,原先對羅敏的不滿也減輕了幾分。畢竟是羅敏同羅隱拯救了他,使他逃離了被廢的危機。

  太子軒轅龍看了眼時辰,問羅敏,「定邦進行宮了嗎?」

  羅隱回頭也看了眼時辰,搖搖頭,「還不曾進宮。」

  軒轅龍有些擔心的說道:「你說這一次定邦能夠安然無恙嗎?父皇只給了三日時間,要在三日內查出真相,找出真兇,孤怎麼想也覺著不太可能。那些刺客都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能夠指使這些人行刺父皇,定然做了周密的布置。如此一來,定邦想要找到合適的線索,只怕很難。」

  「殿下說的是,臣妾也擔心定邦。只是皇上將此事交給他,也是對他的信任和考驗。無論有多艱難,定邦也不能退縮。」太子妃羅敏輕輕一嘆,「希望定邦這次能夠順利,能夠讓陛下滿意。」

  太子軒轅龍問羅敏,「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羅敏微微搖頭,「此事不可。這幾日陛下脾氣暴躁,動輒斬殺。就連惠妃娘娘,貴妃娘娘她們都不敢近身。要是讓陛下知道咱們派了人去窺伺消息,陛下一定會震怒,說不定還會牽連到殿下的頭上。」

  太子軒轅龍臉色有些灰暗,作為兒子,他對光啟帝是懼怕的。光啟帝一句話就能決他生死,讓他從天上跌落塵埃。這樣的權勢,他如何不怕。聽到羅敏的解釋,軒轅龍也打消了派人去打探消息的念頭。

  羅敏輕輕的掖了掖被子,「殿下不用擔心,定邦那麼能幹,這次也一定能查出真兇。殿下安心養身體,這次的事情無論如何都牽連不到殿下的頭上。」

  這是唯一能讓軒轅龍安慰的地方。「老二他們如何呢?」

  羅敏笑道,「一個個都是惶惶不可終日。唯獨老七得了陛下的讚賞。」

  軒轅龍冷哼一聲,「沒想到老七藏得這麼深。以前孤還當他沒有威脅,如今看來,是孤太小看了人的野心。」

  「殿下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等殿下養好了傷,有的是機會教訓老七。」

  軒轅龍皺眉,「只怕到時候老七已經坐大,不是輕易能夠壓制的。」

  「哪又如何?殿下是嫡長,占著名分大義。只要殿下不犯錯,不被人抓到把柄,不被陛下厭棄,任何人都不能動搖殿下的地位。」

  軒轅龍握住羅敏的手,「你說的對。從今以後,孤不能再犯錯,不能再給人抓住把柄。雖然這一次秋狩,孤損失慘重。可是反過來一想,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按照你之前說的,孤先修身養性兩年,屆時父皇自然會對孤另眼相看。說不定孤同陛下還能重修父子之情。」

  羅敏笑著點頭,「殿下能夠這麼想,真的太好了。殿下放心,臣妾會一直陪伴在殿下身邊。」

  夫妻二人貌似冰釋前嫌,實則只有當事人心裡頭才清楚,兩人之間有多大的心結。

  且不管羅敏同太子軒轅龍之間的糾結,待到傍晚,羅隱這才進入行宮,面見光啟帝。此時,整個行宮,甚至整個獵場,乃至京城都在關注著此事,都想知道羅隱究竟查出了什麼有用的東西。更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被牽連其中,哪些人即將倒霉。

  羅隱單膝跪在地上,稟報這三日來調查的情況。抓了幾百人,死了上百人,總算找到了關鍵線索。羅隱將調查情況呈上,供光啟帝翻閱。

  內監總管汪德,眼睛都不敢亂瞄一下,將資料送到光啟帝的面前,就趕緊躬身退下。大殿內,就只剩下光啟帝還有羅隱。

  光啟帝看完資料,大皺眉頭,很意外的竟然沒有暴怒。他皺著眉問羅隱,「又是鴻烈太子的後人?」

  「是!不過此事並不單純。」羅隱實事求是的說道。羅隱沒有告訴光啟帝的是,自始至終都有人在偷偷的給他提供線索,而所有的線索都是指向鴻烈太子的後人。看來想要鴻烈太子的後人死的人,不僅僅是光啟帝。獵場內還藏著不少心思各異的人。不過此刻,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如何讓光啟帝滿意。

  「南越?」光啟皺眉,「可有證據?」

  「微臣無能,沒有找到有用的證據,不過各種線索都在南越那裡斷了,所以微臣以為南越……」

  「不用以為,此事定有南越參與其中。」光啟帝冷哼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越發陰沉,一副想要大開殺戒的模樣。

  羅隱沉默不語,等著光啟帝垂詢。

  光啟帝將資料反覆看了幾遍,最後對羅隱說道:「擬旨,魯王忤逆……圈禁……」

  羅隱猛地抬頭,意識到不對,又趕緊低下頭去。光啟帝果然對宗室出手了,沒想到第一個倒下竟然會是魯王。魯王同此事並無聯繫,羅隱可以很確定的說。但是光啟帝偏偏拿魯王第一個開刀,可想而知光啟帝是早就不待見魯王,就等著找機會收拾他。

  也就是說,這次的刺殺,無論查出來的結果是不是光啟帝想要的,光啟帝都不會放過那些礙眼的人。宗室如此,勛貴也逃不了。羅隱不擔心羅家,既然光啟帝還用他,就說明羅家是安全的。不過其他的勛貴,會有什麼後果,羅隱可就說不清楚了。

  光啟帝一連下了幾道旨意,不光是魯王,蜀王等人遭了秧,長安公主的婆家魯國公府,長樂公主的婆家安國公府,都沒能辛免於難。至於長安和長樂公主二人,依舊是公主,不過卻從食一萬石降等到食三千石。而且經過此事後,兩位公主還想參與朝政,還想攪風攪雨,也已經不可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陛下開恩,說不定還會容忍她們繼續活命。若是不老實,說不定哪一天一杯毒酒賜下,就是個命喪黃泉的命運。

  二王爺軒轅戰被光啟帝下旨申斥,寧家在軍中的勢力被光啟帝一刀砍掉大半。寧家軍已經名存實亡,可謂是損失慘重。相比光啟帝對付太子一派的手段,那真是溫柔太多了。至少光啟帝從來都沒有一刀砍掉周家的勢力。最多就是免職幾人,敲打敲打太子軒轅龍。

  同時光啟帝下旨嘉獎七皇子軒轅端,說他勤勉政事,侍親至孝,賞賜金銀無數。同時下令禮部擇期冊封軒轅端為親王,封號『定』。

  一日之內,下旨意數十道,這是光啟帝繼位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人人側目。

  有欣喜之,有後怕之,有慶幸之,有恐懼之,有惶恐之。總之人生百態,在這獵場內看了個清清楚楚。

  光啟帝嘉獎了該嘉獎的人,在外人眼裡,唯獨遺漏了三日內順利完成任務的羅隱。對此羅隱只感到慶幸。光啟帝不賞賜他,正是因為光啟帝要用他。若是光啟帝這個時候賞賜他,那後面的情況只會更嚴重。

  光啟帝在下了那些旨意後,就暗中吩咐羅隱繼續調查鴻烈太子的後人的情況,派羅隱釘牢了南越還有西涼,決不能讓兩家使臣偷偷離開京城。再有就是,讓羅隱內松外緊,繼續徹查此事。光啟帝認定了有宗室還有勛貴參與其中,如今這區區幾家倒下的宗室和勛貴,還不能滿足光啟帝胃口。光啟帝需要更多的名單,所以羅隱必須繼續調查下去,將光啟帝看不順眼的宗室還有勛貴,借著這次機會一網打盡。

  羅隱領命而去。對於光啟帝瘋狂的言行,羅隱沒有任何質疑。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光啟帝都不會聽。光啟帝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就不會容許有人反對。

  同時光啟帝還下令,兩日後啟程回京城。

  羅隱面無表情的走在獵場內,所見之人,都偷偷避開,沒人上前同羅隱打招呼。仿佛羅隱是個災星,只要沾染上了,就會倒霉。

  不過也有不信邪的,主動找上門來。

  羅隱看見擋在前面的謝明遠,絲毫不覺著意外。

  謝明遠笑笑,「羅兄是早就料定我會找你嗎?」

  羅隱挑眉,「謝公子請吧。」羅隱將人請進帳篷,親自斟茶。

  謝哦明遠表示榮幸,如今能夠喝到羅隱親自泡製的茶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羅隱直接的問謝明遠,「謝公子找我,有何貴幹。」

  「我是來表示誠意的。」謝明遠也沒有拐彎抹角。

  羅隱面無表情,眉眼都沒動一下,「誠意?我可看不到謝家的誠意。」

  謝明遠笑笑,「人頭一百,算不算誠意?」

  羅隱挑眉,「原來一直在暗中給我消息的人是你。」羅隱有些意外,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在情理之中。能有勢力做這些事情的世家,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家。其他家都有各自的立場,唯獨謝家態度曖昧,立場不明。所以謝家的嫌疑也是最大的。羅隱有過懷疑,只是一直沒有採取行動。同對方保持著隱秘的互不侵犯的合作關係。只是萬萬沒想到,謝明遠會親自出面,打破這份神秘。他就不擔心他會出賣謝家嗎?還是說謝明遠有什麼儀仗。

  謝明遠笑道:「單看今日從行宮裡出來的旨意,大家都很清楚,陛下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可是若是坐視陛下繼續下去,勛貴必將淪落為文臣的附庸,將不復今日的榮耀和前程。屆時勛貴就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一把能用就祭出來殺人,無用的時候就丟在庫房裡生鏽的刀。這樣的結果,同為勛貴的羅兄,你願意看到嗎?」

  羅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是忠臣,我們羅家都是忠臣。我們只忠於皇命。不像你們謝家,如此野心勃勃,竟然敢動那些人聯繫,不怕翻船嗎?」

  謝明遠笑了起來,「今日我既然敢來找羅兄,就不怕羅兄告發。謝家雖然見不得有多厲害,可是謝家一倒,加上寧家已經倒下大半,屆時你們羅家就成了那出頭的椽子,礙了陛下的眼,早晚要被陛下收拾掉。不用我說,羅兄也該明白,我們謝家,你們羅家,還有寧家,只有我們三家公爵府能夠一直保持平衡,勛貴才不會倒下。勛貴才有同文臣相抗衡的勢力。我們雖然奈何不了文臣,可是同樣的文臣也奈何不了我們勛貴。但是如今的寧家已經倒下一半,天平開始在傾斜,等到文臣做大,騎在我們的頭上作威作福,到那時候羅兄可就成了勛貴中的罪人,成了朝廷的禍害。文臣那幫人是什麼德行,羅兄比誰的清楚。難道羅兄還能指望文臣打仗守衛疆土嗎?說到打仗的事情,還是該我們勛貴來做。」

  羅隱笑笑,「我沒記錯的話,謝公子可是今年文舉的狀元,如今在翰林院行走,十足十的文臣。」

  謝明遠笑了起來,「謝某的殼子是文臣,但是血肉是勛貴。文武孰途,謝某不信羅兄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文臣騎在勛貴的頭上。真到了那一日,以羅兄你的為人和性子,只怕是首當其衝,最先被文臣盯上的。」

  羅隱笑了起來,「說了這麼多,謝公子還是說說你的來意吧。」

  謝明遠笑了笑,「我的來意很簡單,我代表謝家同羅家聯合,加上寧家,以我們三家為主,聯合其他勛貴一起抗衡陛下。迫使陛下收回成命,將矛頭對準外面那幫狼子野心。」

  「逼迫陛下收回成命,你們謝家人的胃口果然夠大,就不怕撐著嗎?就算這一次被你們得逞,那下一次,可有想到陛下是人,是有脾氣的,他遲早會加倍報復回來。」羅隱目光冷然的盯著謝明遠。

  謝明遠笑道:「羅兄,陛下老了。等到陛下要報復的時候,他未必有那個精力。」

  羅隱挑眉,「這話你還真敢說。」

  謝明遠笑道,「羅兄不也是沒有拒絕聽我說話嗎?可見羅兄內心同謝某是一樣的。只不過羅兄內斂,不愛表達罷了。」

  羅隱皺眉,沒有否認謝明遠的說法。而是問道:「你想怎麼做?」

  「禍水東引,既然有現成的靶子,咱們何不聯手做一個局。」謝明遠似笑非笑的盯著羅隱。

  羅隱挑眉,「羅家同寧家立場不同。」

  「這不妨礙我們的合作。就算他日太子榮登大寶,相信羅兄也會保住寧家。同理,若是老二上位,寧家也不會允許他對羅家動手。」謝明遠篤定的說道。

  羅隱笑了笑,「你們謝家還真是自以為是。你憑什麼認定羅家同寧家可以共存。就算沒有寧家,還有杜家。有杜家在,頂的上一個半的寧家。」

  「那是以前的杜家。」謝明遠笑道:「羅兄,你不能否認寧家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軍中的影響力。要是沒了寧家,寧家軍只會被陛下的親信收管,屆時陛下手中有了這樣一股強硬的勢力,你認為還有勛貴說話的資格嗎?勛貴還敢對陛下的決定表示公開的反對嗎?羅兄明明是個聰明人,為何要做糊塗事情。莫非羅兄樂意給自己挖掘墳墓?打定了主意要做陛下的走狗?你可別忘了,羅家若是淪落為附庸,令姐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羅隱微微眯起眼睛,「太子妃的事情就不勞煩謝公子操心。我來問你,說合作,還想將寧家拉進來,寧家同意嗎?」

  謝明遠篤定的說道:「只要你同意,寧家絕對不會反對。寧家如今正焦頭爛額,為了二王爺,寧家可是損失慘重,這會還不知怎麼恨陛下恨二王爺。為了保全寧家的權勢地位,別說做個局,就是行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寧家人也有這膽量。」

  羅隱微微點點頭,「看來我是你第一個需要說服的對象。」

  「是。只有說服了羅兄你,謝某才能說服其他勛貴世家,使得大家能夠擰成一股繩,共同抗衡陛下。」

  「我還真是榮幸。」羅隱笑笑。

  謝明遠盯著羅隱,「還請羅兄給個明確的答覆。」

  羅隱卻反問,「你們的目標?」

  謝明遠笑了,「你認為南越如何?據我所知,南越同羅兄可是有深仇大恨,這一次咱們做局,讓南越死無葬身之地,替咱們分擔壓力,又能替羅兄報仇。」

  「鴻烈太子的後人,謝公子不捨得道出來嗎?還是說你們謝家依舊打算腳踩兩條船。」

  謝明遠並沒有被道破秘密的尷尬,而是嚴肅的說道:「不瞞羅兄,我們也在找小王爺的下落。這些年來,小王爺從不親自露面,都是派下面的人來聯絡。我們曾經試過反跟蹤,尋找小王爺的下落。不過每一次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無回,反倒是謝家多了幾顆死不瞑目的人頭。不過這麼多年的努力也不是全然白費,至少我們可以確定,小王爺曾經在西涼停留過,也在南越居住過。至於如今會在什麼地方,謝家不知道,謝某更不知道。或許是在千里之外,或許就在京城附近。甚至有可能就是朝中某個不起眼的人物。誰知道了,總歸沒人見過小王爺的真面目。」

  羅隱皺眉深思,然後說道:「我可以同你合作,但是我要你們謝家隨時提供小王爺的線索,記住,是任何線索。」

  謝明遠挑眉,「羅兄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這是將我們謝家當做了馬前卒來使喚。」

  「要麼答應我得條件,我配合你們,讓你們謝家免於被陛下抄家清算。要麼你現在直接從這裡走出去,今日事情只當沒有發生過。如何?」羅隱直接給了兩個選擇,個個都是要命的。

  謝明遠蹙眉,「羅兄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罷了,既然是謝某有求於你,那謝某就乾脆一點,答應便是。不過還請羅兄遵循規矩,千萬別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情。」

  羅隱笑了起來,「若是我有心對付你們謝家,早在陛下那裡,我就將你們謝家捎帶進去。那麼這會謝公子可沒時間同我討價還價,只怕正忙著如何逃出生天。」

  謝明遠哈哈大笑起來,「羅兄好意,謝某心領。羅兄放心,我們謝家是識趣的人,定不會讓羅兄失望。」

  羅隱笑道:「那我就等著謝公子的好消息。」

  謝明遠告辭羅隱,打算去找寧家當家人。路遇軒轅端,微微頷首。軒轅端則有些魂不守舍,謝明遠笑著說道:「還沒恭喜殿下被賜封親王,以後就要改口稱呼一聲王爺。」

  軒轅端臉色有些蒼白,「謝公子客氣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殿下哪有什麼心思慶賀。只盼望父皇能夠健康平安,兇手能夠早日伏法。」

  謝明遠含笑點頭,「殿下至孝,讓人敬佩。難怪連陛下都惦記著殿下。」

  「謝公子真會說話。謝公子自去忙吧,本殿下這裡自有人伺候。」

  謝明遠暗自冷笑一聲,面上絲毫不顯,「那殿下先請。」

  「不用。謝公子先去忙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明遠帶著人走遠了,軒轅端則目光陰沉的盯著謝明遠的背影。

  謝明遠身邊的心腹悄聲說道:「公子,七殿下可真奇怪。被賜封親王,不見喜意,只見驚懼,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發現了。」

  謝明遠哈哈一笑,「說不定真是做了虧心事。」一個靠著陰謀詭計,靠著籠絡女人往上爬的人,他真的很好奇軒轅端能夠走多遠。

  心腹又問道:「公子,明歡姑娘還在七殿下里,難道真的不用接回來嗎?」

  謝明遠笑道:「接回來作甚?好不容易將人打發出去了,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行了,少操心這些事情。本公子還有正事要忙。」

  「小的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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