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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啊。”卡林的語氣輕的仿佛一塊薄的易碎的冰。

  “你明明都聽見了。”珂落別過頭,不去看那張極度哀傷的臉。

  卡林的手臂開始無法遏制的顫抖。

  真希望這就是一場噩夢,哪怕醒來的時候,依然沉浸在安薩死了很久的悲傷中。

  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雙手卻依然不聽使喚的抱緊。

  安薩,原來變成魔殿了啊。

  也是,除了你,誰還會把珂落傷成那個樣子。

  你殺光了包括格萊修在內的幾座城市的百姓,

  你殺了汐涼,

  你殺了我的至親。

  而失去了一切的我還傻乎乎的因為能看見活著的你而覺得有些許的欣慰,渾然不覺是你無情的毀掉我全部的感情和寄託。

  直到愚鈍的被人告知後,就連僅存的那些記憶,也被你新的身份暴虐的踐踏。

  你從來都不給我留下任何一個後退的機會,你就那樣無意識而絕情的讓我無路可走。

  哪怕是這樣,我的手,依然捨不得放開你。

  我還真是,無藥可救啊。

  “卡林,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珂落面色一沉。

  四周瞬間破土而出黑壓壓的地獄軍團,無數的陰影騎士仿佛最陰暗的浪cháo一樣席捲了蒼涼的大地。

  “糟糕!”珂落緊縮著眉,馭冰劍激盪出幽藍的光芒

  黑色暴虐的馬匹嘶鳴著噴出腐臭的鼻息,血紅的十字在暗夜裡撐開,閃著瘋狂嗜血的幽光。

  密集的黑色煙霧將卡林和珂落圍的密不透風,斗篷里的魂魄用力的勒住意欲脫韁的黑馬,血劍散著濃濃的腥臭,偶爾有高高抬起的馬蹄暴躁不安的想要衝襲。

  火紅妖艷的女人從黑霧緩慢的清晰,罌岸緩慢的走進兩人的視線,她緊握著白色的手杖,笑容詭魅。

  “以你們的實力想跑很容易,可是帶著魔殿跑,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罌岸唇邊的笑容緩慢的凝固“只要你們放下魔殿,我會直接讓你們走。”

  “他怎麼就變成你們的魔殿了。” 卡林整理控制著情緒,重新抓起焰裂劍。

  罌岸碧波流轉的眼瞳盯著卡林緊抱著人,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之前在先知里看到的畫面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被認出來了。

  “你要是不交出他,他只有死路一條,別告訴我異遁可以治療他。要知道有些時候,人族的科技是比不過古老的巫術的。”

  與其硬碰硬,不如索性賭面前紅髮的男人是想要救他的。

  “事情已經這樣了,誰都知道你帶走安薩的用意,你利用他復興你們的種族,我們怎麼還會讓你帶走他。” 珂落雖然不希望安薩就這樣死了,但是絕對不想他作為魔殿活著。

  “那就讓他死。”罌岸不想多費口舌為自己狡辯。“而且你們在星宙海陣里呆著這麼久,還想回異遁,恐怕已經被當做叛徒了吧。”

  “這不用你操心,”卡林頓了頓聲音“我把他給你。”

  “……”珂落費解的望著卡林,事情很明顯的利弊,罌岸說的一切也都是明顯的藉口。

  “無論魔殿還是死神戰士,他怎麼選擇是他的事,他已經活了,我不能在眼看著他死去。”卡林看著珂落的眼睛“原諒我這麼自私,希望你也別干涉。”

  珂落不再說話,收起馭冰劍朝外圍走去。

  突然的勁風粗暴的揉亂他額前的碎發。

  稍微能理解下卡林的行為,畢竟是安薩,又是曾經的戰友,換做自己也無法理智吧。

  銀月的流光傾瀉在廣袤的大地上,散著戾氣的黑色騎兵群在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珂落挺拔的身影穿過翻滾的霧氣朝著陰暗的地平線走去。

  第45章 時光碎片

  無邊無盡的純白長廊,魔殿茫然的走,耳邊細瑣的語言模糊嗡鳴猶如盛大的梵音,依舊頭痛欲裂,緊握了手裡了長劍,卻惶恐著不知道能怎麼辦。

  如煙的霧氣隨風散盡。

  他驚奇的望著幽藍的光道藤蔓般的順著身體的曲線從腳底攀爬到頭頂。

  碎裂沾血的鎧甲變成純黑的軍用制服,銀髮褪變成閃著柔軟光芒的藍發。

  他盯著腳底青色的大理石路,仿佛從地面暈染開來的水泊不斷的向前鋪陳。

  純白教堂的走廊盡頭,拽地的白裙在穹頂泄落的陽光里仿佛最純潔的冰雪。她回過頭,滿手聖潔純白的花。晶瑩的液體的從月色般潔淨的面容滑下。

  耳邊的碎語如煙消散,她的聲音熟悉而遙遠。

  “安薩,你還是騙了我。”

  站立的人連同背景一併如沙般散落成破碎的影,內心一陣莫名的絞痛,甚至來不及伸手挽留,就被拉拽到另一個清晰的背景。

  堆滿雜物的幽暗地下室,昏黃搖晃的燈下,她的瞳孔猶如暗涌的黑色波濤。他手裡的重物落在地上,準備轉身離開,卻被她緊緊的抱住。

  “安薩,別走。”

  反手推開她,就像只是置身於一個軀殼,他的動作機械而生硬。

  她低著頭,額發遮擋了她的眼睛,她的身體猶豫的的仿佛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安薩,別離開我,求你,我愛你。”

  他意外的感到脫力,卻無法控制的拒絕。

  看不清表情,她的身體顫抖著退向門口,猶如崩潰的沙袋般癱坐。

  明晃的光線猛的將這抹暗淡撐的一片白熾,然後迅速沉澱成瑰麗的晚霞。

  厚重的火燒雲漫天的鋪陳,鋼鐵城市浸潤在黃昏的陽光里,猶如流金的藏品。

  跟一個有著火紅頭髮的英俊青年面對著交談。突然有人在背後輕拍自己,轉過身,穩穩的接住了貓一樣竄到身上的她。

  她四肢用力的勾住他的身體,燦爛的笑容仿佛最絢麗的花朵。

  胸膛里有溫熱的感情流過,她柔軟的唇瓣在他臉頰上調皮的輕琢。

  “英雄,美女回來了,晚上可以約會嗎。”

  光線再次海浪般洶湧撕裂。

  到處都是明晃晃的陽光,大朵的白雲仿佛湛藍的天幕里燃燒的白色火苗。

  年少的身影在茂盛的植物里飛快的奔跑。眼前濃綠紛亂的枝葉里,女孩後腦的髮辮在發燙的空氣里雀躍。突然停在一片猛烈生長的樹叢中,溫熱的光束從頭頂密集的樹冠中投she下來,細碎的塵在金黃的陽光中搖盪著飛舞,仿佛蔭蔽的宮殿中浮星的光柱。紅撲撲的小臉掛著細密的汗珠,依然緊攥著他冰涼的手,她滿眼的得意和炫耀。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爸爸他們找不到這裡的,我都沒帶幽崎來過,你現在會覺得開心點了嗎。”

  身體再次被抽離,然後急劇的縮小。

  房間裡滿是玻璃儀器和精密的機械。

  穿著白大褂的大人將尖利的針頭刺進皮膚,固定好後就離開了。他低著頭坐在消毒的椅子上,腳在空氣中無聊的晃蕩著。視線里出現一雙亮晶晶涼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瞪著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他。她奮力的攀上椅子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鎖鏈,那是因為大人們受夠了他的亂跑而鎖上的。

  “你怎麼帶著鎖鏈啊,你是小狗嗎。”稚嫩的童音在渾濁窒息的消毒水味里猶如凜冽的清泉。

  “你生病了啊。”她望著他腦門上黏貼的膠布和針管,伸手卻夠不到。

  他搖搖頭,望著她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包著彩色軟紙的東西,纖細的小手麻利的播出一顆琥珀色的珠子塞進他的嘴裡。

  “給你吃糖,吃了糖好的快。”

  陌生的甜蜜在他的口腔里蔓延開來,有人大聲的喊著‘莉蓮’,她跟他擺了擺手,轉身便一溜煙的跑失在門口。

  無數老舊的片段狂躁的拉扯抽離他的身體,置身於一個個熟悉的場景,重複著曾經的動作,即使忘記了當時的感覺,但是那種刻骨的感情卻在記憶的迴廊里cháo水般的洶湧回身體。

  莉蓮,我想起你了,原來,

  我就是安薩。

  突然冒出滾滾濃烈的黑一併刷掉了所有虛幻的影像,莉蓮鮮活的摸樣被覆蓋上一層灰黑的霧氣,迅速的凍結成黑晶里一個無聲的影子。

  手裡的劍怎樣也刺不穿那些煙霧翻滾的巨大晶體,氣浪帶著黑煙盪過自己的身體,銀色的長髮再次翻飛在視線里,瞳孔里尖銳的刺痛,幾乎要流出血液來。

  宮皇忍的摸樣模糊的浮現,和莉蓮不同的臉,卻是同樣的人。

  她們影像在瀰漫的黑煙中翻滾糾纏,仿佛惡魔口中流瀉出的污濁咒語。

  意識逐漸消失的最後,是一片最混沌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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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以往的劑量,這次只有一支退卻記憶的藥劑,

  也是最後一支。

  但是依然會維持一段時間,至於時間的長短,就要看他自己了。

  長長的黑色液體如線般滴進蒼白的唇瓣,罌岸拼命的控制自己顫抖的手,直到藥液完全的流出瓶子。

  這樣的話,即使你醒來,死靈族也不會失去你了。

  我,暫時也不會失去你了。

  我無法忘記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是戰場上你已經僵硬的屍體。

  那場戰役過後,死靈族已經摧毀到沒有丁點的戰鬥力。

  而我,只能在屍橫遍野中尋找可以利用的傀儡,於是我看中了你,人族最強大的戰士。

  我盯著你悲傷的摸樣,心臟從來沒有那麼猛烈的悸動過。

  我就這樣,匪夷所思的愛上你,我愛上了我選的武器。

  用黑巫師的藥液和巫力一點點修補你殘破的心臟,冷凍你的身體害怕它的腐化。

  時光停止在你的身上,卻又怪異的在某些部分流淌,毫無生命跡象的身體奇蹟般的凝結成強大的邪魅,你的身體開始透明蒼白成雪,頭髮也淡成月光般的銀絲。

  數十年如一日的想要復活你,無論多麼的不可能。也許這是上天給我執著的恩惠,我發現你其實是被封印而並非死亡,遏制住封印你的異能便能輕易的召喚回你。

  地下巨大的冰晶里,我呆呆的盯著你天使般的身體,欣喜而驚恐,你終於要醒來了,我害怕你離開,用最黑暗的藥液洗滌你的記憶,植入虛幻的場景。

  用數百個神諭艱難封住致使沉睡的異能,我親手用召喚魔杖帶回了你。

  你終於醒了,以最無可抵擋的姿態。

  我不能允許你在變回安薩,即使真的要那樣,我也不能輕易的就放棄。

  你是死靈族最重要的復興武器,我必須除掉所有讓它失去你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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