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平日裡都是丫頭幫著整理,此時就覺得繁瑣起來,怎樣的弄不平整,皺巴巴的非常不雅。

  但楊桃也不急,就站在那裡磨蹭,心裡想著多呆一會兒也好。

  “楊大人可是要趕回去換朝服早朝麼。”身後的聲音溫軟如玉。

  楊桃低頭系銀帶“恩,馬上就要五更早朝,我現在又做不了轎子,怕步行耽擱上朝的時間,還是提前些穩妥。”

  “那下官同大人回家換朝服,再一起上朝如何。”仲廷玉起身披了薄衫“下官也不能坐轎子。”

  “好啊!”楊桃大喜,連忙把衣服穿好了“我正愁上朝路遠,形影單調,這樣一來,兩個人剛好是個伴兒。”

  仲廷玉淺笑“那勞大人稍等。”

  天色晦暗不堪,孤星暗淡著,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仲廷玉下床意欲出門,走了兩步,只覺腰肢酸痛至極,微微蹙眉,無奈緩步出門。

  不多久,便由丫頭們伺候著洗漱乾淨,換了朝服跟楊桃一起出門。

  從楊府到仲府,約莫是半個時辰的路程。

  天降濃霧,紗帘子一樣,遮天蔽日。

  團領衫,花犀帶,露出來的白紗領子配上大紅的官服,仲廷玉收拾的神清氣慡,整個人更顯嬌艷奪目。

  楊桃蓬頭垢面的走在旁邊,全然不覺得羞,雙手攏在袖兒里,也是精神熠熠。

  有那早起的百姓見了這一對兒,都無一例外的對仲廷玉驚為天人,對楊桃難以理解。

  楊桃沉浸在莫名的喜悅里,腰杆直溜溜的,見誰朝自己撇嘴,還要瞠目恐嚇一下。

  仲廷玉走了一會,突然停下腳步立在原地。

  “怎麼了?”楊桃道。

  仲廷玉不語,臉白的跟紙一樣,光伸了一根手指頭指著前方。

  楊桃循跡望去,但見薄霧之中,隱隱的浮過來一團黑色的影子。

  待更近了些,便發現一個毛茸茸的畜生迎面而來。

  楊桃也覺得毛骨悚然,看那樣子,似乎是條惡狗。

  “如何是好?”仲廷玉的聲音難以掩飾的不安。

  楊桃突然想起,仲廷玉打小就怕狗。

  當年楊桃出去玩,被狗追著攆,後來終是跑不過,只能被狗咬了腚,鮮血淋漓的,屁股爛了好些日子,煞是恐怖。

  當時仲廷玉在旁邊嚇傻了一樣,最終落下個怕狗的毛病。

  楊桃乾乾的咽了口水道:“別怕,有我呢,一般狗都愛咬我。”

  語畢,那畜生似乎也發現了兩人。

  抬起的前腿懸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落地時,便朝向楊桃爆發出一陣犬吠。

  楊桃怒氣衝天:“這畜生,還真選我了啊!”

  仲廷玉緊緊的攥了手:“他怕是聞見你身上的血腥味了罷,你的傷還沒好。”

  楊桃朝著遠離仲廷玉的方向挪了挪,

  “是禍躲不過,反正我也傷的不輕,不差這一口,只嘆人生如戲,這戲為何偏偏要演在屁股上,令人撓頭。倒是你,站著別動,居我的經驗,狗比較喜歡咬跑掉的人。”

  仲廷玉眼見著那狗朝楊桃狂奔,嚇的面色慘白,正欲去拉楊桃,卻發現楊桃已經挪出離自己數尺之遠,正立在一邊,怒髮衝冠,咬著牙,一副要上去對咬的模樣。

  那狗跑道楊桃腳邊,停下來嗅了嗅。

  楊桃光想著自己不能動,一動就要被咬。

  正值這個空擋那狗抬腿一泡熱乎乎的狗尿,就澆到了楊桃的靴面兒上。

  楊桃的臉瞬時就黑的跟鍋底一樣。

  “唾!你這無知的蠢物!”

  那狗也聽不出其中怨恨,尿完了,滿足的搖搖尾巴,很快就又沒了影兒。

  被浸透的靴子在微寒的天氣里熱氣騰騰。

  仲廷玉在一邊兒強忍了笑,開口道:“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楊桃氣的渾身哆嗦:“想笑,笑便是,憋著幹嘛。”

  仲廷玉忙收了笑意道:“彆氣了,我們快些走,到你府上換掉即可。”

  楊桃答應了一聲,拖著一隻濕淋淋的靴子往府上趕。

  敲開了府上大門,那老僕低著頭,一路小跑出來,見到楊桃朝其面長呼出一口濁氣。

  “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奴惦記了一整晚。”

  楊桃面色惡寒,幾欲暈厥過去。

  那老僕又看了看仲廷玉,面露喜色“少爺昨晚兒上又在您炕上睡的?”

  見仲廷玉語塞,楊桃火冒三丈“呆頭!閉嘴!”

  那老奴一縮脖,忙跟著楊桃身後灰溜溜的進府,走了沒幾步,邊發現楊桃的靴子濕了,還有股子濃重的騷氣,不由得臉皮一沉。

  “少爺,你尿褲子啦?”

  楊桃猛一回頭,指著老奴的鼻子“再多一句嘴,我立刻逐你出門。”

  那老僕一聽,眼淚掛了滿臉,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少爺,老奴知錯,老奴知錯。”

  楊桃疲於跟那老僕置氣,揮揮手道:“你下去,我要換朝服上朝。”

  幾個下人從側廳繞進來,端了銀盆,伺候楊桃輿洗。

  仲廷玉在大廳候著,打量著這個簡樸的大學士府。

  零星的幾個下人,雖都跟在楊桃身邊,但眼睛全長在了這位極為俊俏的大官兒身上。

  天色已然全亮,時辰不早,楊桃收拾整齊,又跟仲廷玉兩人一起早朝。

  朝鐘響,宮門開啟,百官依次而入。

  有兩個人並排走在中間,其餘的大臣全都繞著道兒走。

  楊桃有些納悶。

  平日裡仲廷玉身邊的人都嘩呼啦啦圍一群,今兒個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而且大多數都是先靠過來,一看見旁邊的人是楊桃,就禮貌的笑笑然後疾步離開。

  仲廷玉絲毫沒注意到這些,只顧著心裡想事,蒼白的臉上不由得生出一絲冷來。

  楊桃腦子裡空空的,左右張望了一下,突然跟林軒看了個對眼。

  林軒似乎也剛瞧見楊桃,愣了一下,轉而沉著臉過來,拉著楊桃的袖子,將其從仲廷玉身邊拽走了。

  楊桃有些不樂意,想老師也太過小心眼兒了,不該因其自己總挨仲廷玉的整,就限制其他官員跟仲廷玉正常交往。

  但嘴上楊桃也不好說,只得悻悻的跟著林軒離開。

  但也沒忘了回頭跟仲廷玉無聲的表示自己是被強行帶走的。

  只可惜楊桃回頭的時候,仲廷玉的身影已經完全淹沒在一幫大臣的後腦勺里。

  楊桃氣憤的回頭,甩袖過了金水橋。

  自己前腳離開,後腳就一群人上去獻媚,烏泱泱的,成何體統!

  正氣著,卻聽一邊的林軒開了口“你為何與吏部尚書同行?”

  楊桃側頭,臉上余怒未消:“同為受刑之人,無轎而成伴。”

  林軒面露不悅,也疲於廢話,就冷冷的直入主題:“蘇雪塵死了。”

  楊桃身子一僵,頓時消了氣兒。

  “怎麼死了?”

  林軒擰緊了眉,“說是半路遭了強盜,可我總覺此事怪譎,通往邊城一路城鎮密集,鮮有荒蠻之地,可蘇雪塵偏偏繞了遠,跑到兗州那種山賊出沒的地方,明擺著送死,要真有其因也就罷了,就怕有人從中做隙。”

  楊桃不語,悲切之心油然而生,想自己因受刑,而未能送君把酒當關,先前一起信步徜徉,竟是最後一面,只嘆人生如戲,一位俊才就這樣葬身荒野了。

  見楊桃神色頹然,林軒搖了搖頭道:“人死不能復生,當專注應付眼前狀況,莫讓死人拖累了活人。”

  楊桃猛的抬頭“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軒道:“你小心些便是了,我只怕,這事乃人為所致,小人利用此事再生禍端。”

  *****

  金鑾殿,龍顏微沉。

  “皇上,事到如今,邊疆不可一日無人主持,當早做了解。”一位內閣大臣道。

  皇上合上奏章,輕嘆了口氣“以眾位愛卿之見,當派誰去?”

  眾臣不語,只管低頭立著,誰也不想做這種得罪人的缺德事。

  皇上見林軒心事重重,音色冷清:“首輔,你意下如何?”

  林軒拱手道:“臣愚鈍,無合適人選。”

  皇上又轉頭去看仲廷玉,張開了嘴,又閉上了,不自覺的盯著看了好一會。

  沒人敢仰著頭盯著皇上看,大家只覺得皇上又開始生氣,便更不敢說話了。

  仲廷玉低著頭,雖表面鎮定自若,內心也只覺如履薄冰。

  即便是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皇上,既然眾臣都無意見,不如按林首輔先前的計策實行。”

  皇上回過神,看了說話的那臣子一眼。

  聽了那人說話,仲廷玉眼底一沉,目光凌厲

  備好的劍方才出鞘。

  第22章 失策

  只見那臣子不慌不忙:“以臣之見,精通兵法之人也早已下放到各處守城,毛總兵功績顯赫,聲震邊疆,且麾下良將富足,借於邊城一用,乃全宜之策。”

  林軒抬眼瞄了那臣子一眼,只覺面生,也便沒起什麼異心。

  楊桃光顧著低頭想蘇雪塵,神色些微的流出些淒切來。

  有幾個人陸續站出來附和,說了些附庸之詞,也是毫無新意。

  皇上蹙了眉,默不作聲。

  刑部侍郎站出來道:“皇上,就蘇雪臣一事,臣有本奏。”

  皇上沉聲道:“呈上來。”

  身邊的公公忙麻利的從側旁轉過來,貓著腰一路輕聲輕腳,接過了奏章,又畢恭畢敬的雙手呈給皇上。

  皇上翻開緞面,臉色愈加陰沉。

  刑部侍郎屏息站著,手心冷汗涔涔。

  大殿裡的氣氛幾欲凝固,一灘死水般的寂靜。

  皇上緩緩翻動奏章的聲音,卻似這死水地下的漩渦,隨時能掀起驚濤駭浪。

  翻到最後一頁,皇上捏出來那張沾血的紙張,勃然大怒。

  龍案一震,猶如晴天霹靂。

  “天子眼下敢殺朝廷命官,簡直無法無天!”

  眾臣一聽皇上發火,跪地的聲響接連不斷。

  林軒心跳如鼓,深知事態嚴重。

  皇上生性多疑,剛愎自用。

  這等自行誅殺朝廷命官的事,對皇上而言屬於觸犯皇權。

  天底之下,試問除了皇上,誰還掌握臣子的生殺大權,膽敢越粗代庖,難不成也想當皇上麼?

  這等重罪,又不知會多少人將血濺菜市,滿門抄斬。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