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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赫羞愧掩面,喃喃道:“乖徒兒,是我害了你……”

  遙遠的天際,已是風起雲湧滾滾而來。祭台之上也隨之起風了,風聲呼嘯迴旋,俄而天上雲生,自薄雲淡霧,漸轉厚重蒼茫,最終懸垂九野。孫溯一隻手搭在韓綣肩上,靈力到處,體內禁制立解,他把鉤沉塞入韓綣手中,冷冷道:“你師尊下的禁制,我順手即可解開。所以別動什麼歪心思,也別想著逃走,聽我之令行事!”

  韓綣咬牙承諾:“不走!”

  孫溯道:“很好,起陣!”

  台下七人驅動靈劍,插入通天鼓下一處金環之內,各自默念法訣,便有鼓槌自鼓身兩側冉冉升起,自行擂響了鼓面,轟隆隆鼓聲響起,上達九天下至九泉。孫溯在韓綣肩頭一推道:“去吧,迷神引。”

  韓綣微微頷首,緊握鉤沉,靈力貫注之處,鉤沉一陣嗡嗡輕響,竟似悲泣之聲,他依法啟動通天鼓,爾後心中默念鉤沉之劍訣驅動靈劍,劍鋒縱橫處恢弘大氣凝重端嚴。隨著劍意激盪而出,鉤沉之刃自烏沉沉光華內斂漸趨亮麗耀然,驟然一道紫色電閃破開雲層,直直劈在鉤沉之上,細碎電弧跳動不已,韓綣跟著全身一震,胸臆之間劇痛無比,原來被天打雷劈是這般滋味,也只得咬牙忍著。

  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天上之雲層驟然翻滾起來,漸漸往祭台這邊聚攏,末了形成一處深不可測之旋渦黑洞,自九天懸垂而下。

  東南之天際,三位渡劫前輩引著那三頭凶獸,攜蒼茫浩大之妖氣咆哮而來。檮杌、青蜚、窮奇,檮杌形如猛虎人面長發;青蜚其狀如牛白首蛇尾,而窮奇長相頗為奇特,雖然也有些類虎,但色做嫣紅背生雙翼,竟然頗有幾分看頭。這三頭凶獸果然如典籍中所記載,是為上古凶獸。

  瀲山老祖三人雖然在玉螺洲已是頂級修士,但為了引得這三頭凶獸來此,已經將靈力耗了個七七八八,此時個個臉色難看,卻仍舊調動殘餘之靈力,竭力與身後凶獸周旋,帶著它們直奔祭台而來。

  韓綣怔怔望著那奔騰咆哮的三頭凶獸,聽孫溯喃喃道:“我要回家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了!韓綣,前面帶路!”

  他茫然嘆息:“你終於回家了,可我卻被迫要去異世之中孤獨漂流,唉……”仗劍縱身而起,投入那深不可測的黑洞之中。

  那濃雲暗霧形成的黑洞旋渦之內氣流詭異,令他甫一入內就靈力頓失,身不由己被吸向穹洞之身處。韓綣忍不住掙扎回望,見自己離得祭台越來越遠,祭台下覃雲蔚等人更是已經徹底看不清楚,須臾後,陷入一片迷茫虛無之中。

  三頭凶獸旋即跟著入內,想是妖力被壓制的緣故,咆哮聲頓止,與韓綣一般,無聲無息飛向黑洞深處。

  第118章 仙人

  一條河流自山間蜿蜒而出, 正夕陽在山餘暉脈脈, 染得半邊江水粼粼如血。韓綣自江邊茫然坐起,環顧四周, 見周遭景物平常如舊,竟似還身在玉螺洲一般。

  他又看一看手中的鉤沉,已經徹底成了一片廢鐵,看來想靠著鉤沉回去是不可能了。他心中對這把靈劍厭煩之極,索性遠遠扔了出去,聽得那邊有人喝道:“你亂扔什麼?”

  孫溯自一棵樹後轉出, 將鉤沉撿了起來。

  韓綣對他同樣厭煩之極,冷冷道:“不喜歡,不想要了, 不行嗎?”

  孫溯將那片廢鐵珍惜無比收入儲物袋中, 他臉色微微發青,瞧來有幾分萎靡之態,但韓綣懶得正眼看他,自不會察覺,只隨口問道:“這就是上古嗎?我看著和我們那裡也沒什麼區別。”

  孫溯神色淡然:“本就沒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是上古的末世, 大約不久後,整個人界就徹底毀滅了。”

  韓綣一呆,旋即怒道:“什麼?你……你……”他簡直想撲上去掐死這老怪,卻又自知不敵, 只得攥著拳頭,困獸般在河邊來迴轉了幾趟,喃喃道:“你為什麼不選個好時候穿回來?”

  孫溯道:“這由不得我做主,我只能選擇我離開的時辰回來。我走之時,本就已是末世。”

  韓綣絕望無比看著他,但如今唯有兩人在此,他沒了可依仗的人,又惹不起這廝,只得自怨自艾:“是我不好,我烏鴉嘴,結果一語成讖,唉!”

  孫溯並不理他,自行尋了一棵樹,在樹下盤膝入定。韓綣只得坐水邊呆呆出神,斜暉灑落他足邊青糙之上,微微泛著一絲紅。韓綣抬頭望了望夕陽,這上古的夕陽與那一世不同,呈現一種沉甸甸暗壓壓的血色,瑰麗且詭異。

  他心中微微一動,這情形,竟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待游目四顧間,發現那邊沿河岸過來幾個人。韓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暗道:“原來上古之人和我們那一世的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呀,不對……”他忽然一躍而起,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化作一陣風沖了過去,直直撲向其中一人。

  結果被那人抓住雙臂,攔截下來,爾後緊緊攬入懷中。

  韓綣目眥欲裂,恨不得咬他一口出氣:“你怎麼會來了?不是說不許你來嗎?為什麼不聽話!”

  覃雲蔚道:“我不放心你,跟來看看。”

  他如此輕描淡寫,韓綣更是氣得不行:“什麼叫跟來看看,你以為這是出門逛街?這是上古啊,你知道嗎?而且還是末世,我來了才知道是末世,這可怎麼辦?!”

  他身後還有四人,除了方錦容和二鳳,竟然還跟著一個紅衣合體修士,竟是貌美如花的大鬼主莊霙。

  韓綣把覃雲蔚狠狠推到一邊,對著三人怒目而視,方錦容和二鳳視若無睹,莊霙卻毫不客氣瞪回來,爾後兩人對翻了一個白眼,韓綣冷哼一聲,扯了覃雲蔚手臂,自去一邊細問別來情由。

  覃雲蔚道:“你和三頭凶獸消失後,孫前輩扯著我大師兄就跳了進去,大師兄半推半就的也就跟著來了。方少盟主和二鳳說承諾了你要一起來,我說不必,他們堅持要來。那處空間黑洞很快就要潰散,因此過程稍有些驚險,幸好大師兄以空間之術給我們打通了障礙,勉強才穿到這裡。”

  韓綣聽說聶雲葭也隨行,心中稍安,四顧尋找:“大師兄人呢?”

  覃雲蔚道:“他留在那邊看著凶獸,我們查探到你們在這邊,因此過來看看。”

  韓綣低聲嘆道:“好吧,可那個鬼為什麼也跟了來?”

  覃雲蔚道:“他忽然出現在祭台之上,抓著方少盟主不放,就一併帶了來。”他頓了頓,又提醒道:“他現下已經不是鬼,你當心惹怒他。”

  韓綣頓悟:“嗯,他臉上的傷痕不見了。”看來方錦容已經尋到了醫治他傷勢之術法,所以也不用再塗脂抹粉的遮掩,一張小臉瞧來乾乾淨淨昳麗無雙。

  才提到那個鬼,那個鬼就鬧了起來,方錦容驟不及防,被莊霙一巴掌甩在臉上,且餘威不減,抓了長長四條血痕出來。方錦容心中慍怒,卻一言不發推開他的手,轉身離得他遠遠的。

  莊霙怎肯放過他,跟過去暴跳如雷:“都怪你,什麼事情都要插一手,什麼地方都想走一遭!如今可好,這什麼鬼地方,末世?你是打算來拯救末世?就憑你?真當自己是觀音菩薩大羅金仙了不成!”

  二鳳簡直看不下去,插嘴道:“大鬼主,你看你把容哥的臉給傷的。來的時候也沒人讓你跟著,你鬧什麼鬧!”

  莊霙冷笑道:“他欠我的,他就得對我負責一輩子,要甩開我,休想!”

  他如此兇殘,韓綣看得瞠目結舌,轉首對覃雲蔚低聲道:“這一言不合非打即罵,還不剪指甲。你看你看,我都沒捨得打過你。”

  覃雲蔚道:“唔,原來你還想打我。”

  韓綣嘆氣:“我剛才真的想打你,覺得你太不聽話。”

  那邊樹下的孫溯聽到吵鬧,緩緩睜開雙目看過來。他打坐之後,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方錦容為了避開莊霙的無理取鬧,索性主動過去詢問:“孫前輩,三頭凶獸還在那邊,是否需要先行處置掉?”他對孫溯禍害玉螺洲之事亦是極為憤恨,但既然已經到了上古,也不得不暫且放下成見,先渡難關。

  孫溯掃了一眼他臉上的傷,暗自詫異他為何不用靈力自行修復傷口,起身道:“隨我走吧。那位聶道友去了哪裡?”他卻不知方錦容是特意將傷勢置之不理,莊霙若有一絲愧疚之心,就不會接著鬧,如果那廝真有愧疚之心的話。

  那三頭凶獸就在河岸不遠處的山坳里趴伏著,一個個瞧著有些萎靡不振。韓綣大著膽子遠遠繞著三頭凶獸轉了一圈,其中檮杌對著他怒吼幾聲,又恢復了凜凜兇相,韓綣一驚之下,退出去老遠,但那凶獸又趴伏下來,將一顆大頭軟軟擱在前肢之上,又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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