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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綣嘆道:“被璃天剜走了兩塊肉。”又隨口解釋道:“還當著我的面吃了。”

  靳文蕖思及此情形,覺得有些不寒而慄,勉強安慰道:“無妨,回頭自行修補起來吧。”

  韓綣看看她,終於忍不住又問道:“靳師姐,覃少主他究竟怎麼了?難道他……受傷了?”

  靳文蕖道:“若是受傷,反倒好辦些。那一日我們親眼看到你被璃天吃下,覃少主一急之下就昏迷過去,卻不知為何至今猶未清醒,且氣息日漸衰竭。我用靈識探查,卻查不出來什麼。我也是無計可施,最後只得把他安置在九瓣玄蓮之中,想那畢竟是他大師兄親手煉製的法器,也許能保住他一絲命脈。韓師弟,他是否從前有什麼隱疾?”

  韓綣聽得焦急無比,點頭道:“的確有,不過說來話長,我這裡有藥,先與他吃了再說。”他不由自主加快速度,與靳文蕖一起趕到城中央從前的城主府邸之中。靳文蕖怕別人藉機生出事端,當日即將九瓣玄蓮及覃雲蔚一併封存後殿一處密室之中,且派了落英宗修士層層守護起來。

  兩人一路急惶惶趕到密室之外,韓綣卻在進門的一瞬間又躊躇不前,一邊動用靈識在儲物袋中搜索,靳文蕖詫異道:“你怎麼不進去?”

  韓綣道:“我這般狼狽模樣,若是他忽然醒轉,嚇著他可如何是好?我……我換身衣服再進去。”他一身衣衫上淋淋漓漓皆是血跡,此時已經結成暗褐色的硬塊。靳文蕖見他似乎勉強壓抑著驚慌失措,索性念了個淨衣訣,動用法力將他外袍清理乾淨。

  韓綣還是不放心,又交代道:“千萬別讓他知道我被剜走兩塊肉的事情。”

  靳文蕖道:“好的,一定不說,誰說我打誰。”方帶著他入內。

  覃雲蔚被封存在九瓣玄蓮之中,最初只是氣若遊絲,如今卻已經氣息全無。韓綣看看他蒼白若死的臉色,心中一陣驚跳,嚇得險些也昏死過去,忙湊過去伸手在他胸口處摸了摸,所幸尚有一絲溫熱。

  他將聶雲葭給的靈丹塞了一顆進去,又動用靈力逼迫他吞入腹中,耐心等了片刻,卻是毫無動靜。韓綣一急之下又塞了一顆靈丹進去,片刻後再次摸摸覃雲蔚胸口,與適才相比依舊無一絲變化。

  韓綣不敢再胡亂餵他丹藥了,暗道莫非這丹藥失效了不成?看覃雲蔚依舊骨蘇筋軟靜靜躺著,不禁有些茫然,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

  靳文蕖擰眉道:“難道連你也不知怎麼施救?”

  韓綣道:“我……我的確不知,我只有這一瓶丹藥。”他抬頭看著靳文蕖,神色似哭似笑慘澹無比:“靳師姐,我並非本土修士,是隨著小覃才來到了雲天聖域。他若是真死了,我卻該怎麼辦?”

  靳文蕖道:“不要胡說,一個化神修士,怎會這般容易死?覃少主他究竟是什麼病?”

  事已至此,韓綣想也沒必要瞞她,便據實以告:“說是才出生不多久,就被他娘親餵下一顆玄皇石,在心脈之處形成一道禁錮,連天南尊者和聶師兄都無計可施。”

  靳文蕖聽到連天南尊者和聶雲葭都無計可施,也覺了無指望,卻溫聲安慰他道:“既然知道病根,你且先守著他,我再去打聽打聽,這城中上萬的修士,說不定就有人知曉破解之法。”

  她急急出密室而去,將韓綣一個人拋在這裡。韓綣回頭望望覃雲蔚,只得穩一下心神,蹲守玄蓮一側耐心等著。

  不知不覺已經兩三日過去,期間韓綣查看無數回,見他狀況非但不曾好轉,胸口那一絲微熱似也漸漸消退。

  他轉來轉去卻束手無策,只一陣陣煎熬難耐,末了忽然覺得心酸無比,衝過去緊緊握住覃雲蔚一隻冰冷徹骨的手,低聲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小心讓璃天吃了我,結果卻嚇到了你。師弟,我們商量一下,你若是肯醒過來,我以後一定乖乖的不嚇你了,行嗎?只要你肯醒過來,你不讓我和大師兄多說話,我就再也不搭理他;你不讓我穿各種奇怪的衣服,那就你給我什麼我穿什麼;你不讓我多吃肉,我以後一口都不吃。從今天起,我什麼都聽你的,行嗎?”

  見覃雲蔚依舊靜悄悄毫無動靜,韓綣又伸手摸摸他的臉,臉頰處同樣冰冷一片,他喃喃道:“師弟,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你那時候可是爬著進了染衣谷,狼狽得簡直一塌糊塗,我師弟師妹都說你來歷不明,讓我別管你,可是我卻捨不得把你扔在門外不管,還是力排眾議強行收留了你。我那時雖然傻,對人的美醜卻是分得很清的,逼著你拜師做我的師弟,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心裡喜歡你,所以才千方百計要留下你。然而一個心智盡失的傻子,也實在想不出來什麼體面像樣的法子,幸而你什麼都不和我計較,也不嫌棄我……”

  他再也忍耐不住哽咽起來,想他若是真的過不了這一關,自己可該怎麼辦?別人都貌似順風順水滋潤熨帖,唯獨自己怎麼就活得這般艱難,自從出生起就被親生父親厭棄,與娘親緣分又淺,不過短短十八載母子之情。兩任師尊皆鴻泥雪爪影蹤俱無,唯一的師兄又和自己年歲相差太大,委實照顧不了多少。

  只有覃雲蔚,不管他是傻是痴,是俊是丑,始終不離不棄照拂有加。他曾一度覺得自己能與覃雲蔚相識,簡直三生有幸,他為玄皇石禁錮心脈無情無欲,自己也不曾在乎過遺憾過,縱然不能進階合體又如何,無法進一步親熱又如何,只要兩人能攜手前行,最後一起身死魂滅也沒什麼要緊。

  然而這一切莫非都是奢望不成?好容易有個知心愛人可攜手同行,末了也不過是鏡花水月浮夢一場,自己這輩子,難道真的就是這破爛不堪的命格,怎麼努力都無法挽回?

  韓綣無奈鬆開了那隻手,嘆道:“你若是不理我,那我就走了,我不能讓你白白隕落在這裡,我找璃天算帳去,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那就讓他真吃了我也罷!不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世間既無人留戀我,我也不再留戀任何人!”

  他將心一橫,起身正打算出門而去,卻忽聽得身後一聲輕微的呻吟之聲,隱約低沉若有若無,韓綣頓時呆住,一顆心怦怦狂跳起來,他卻怕是自己聽錯了,佇立原地半晌,忽然回身撲了過去,凝目望著覃雲蔚的臉,見他眉頭微蹙羽睫低垂,依舊於沉沉昏迷之中,韓綣遲疑片刻,問道:“師弟,你可是醒了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他低聲呼喚數聲,覃雲蔚果然似有所動,睫毛輕輕顫動幾下,韓綣小心翼翼將一隻手覆上他心口處,以靈力細細查探,驚覺比之以前似有些不同,玄皇石所幻化的那道禁制,他也曾明里暗裡試探著看過數回,卻始終無形無相不被他察覺。而今日,他竟清晰感覺到禁制的存在,一層層包裹心脈,且其上遍布細碎裂痕,仿佛下一瞬間就要徹底化為碎片。

  韓綣想這禁制如此緊緊包裹著心脈,若是真的碎裂,卻不知心脈是否會跟著碎裂,思及此他被自己嚇得魂飛魄散,手足無措轉了幾圈,正想衝出門去尋靳文蕖來替自己壯個膽氣,忽然聽得覃雲蔚又輕輕呻吟了一聲,爾後額上見汗眉頭緊蹙,似深陷噩夢之中一般,痛苦不堪掙扎不止。

  見他如此狀況,韓綣忽然又冷靜下來,不敢輕易再言離開,索性反身湊到覃雲蔚身邊,緊握住他的手,試探著將靈力傳送過去。那靈力果然被覃雲蔚盡皆接受,紛紛湧向心脈之處。韓綣見狀大喜,忙加快靈力傳送之速,覃雲蔚似有所覺,忽然反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之大,握得他手骨咯咯作響。

  韓綣咬牙忍著劇痛,任他採擷自身靈力,聽得覃雲蔚喘息之聲越來越急促,爾後忽見他抬手狠狠揪住了胸口衣襟,似乎痛苦不堪,韓綣慌忙道:“你是不是胸口處很疼?”

  覃雲蔚依舊在胸口處抓撓不止,韓綣想莫非是玄黃石就要碎掉了?他索性將覃雲蔚扶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頭之上,在他耳邊不停喃喃安撫:“若是疼,我們就忍一忍,等那石頭碎掉,碎掉就好了。”

  第101章 進階

  韓綣雖然不住聲地安慰覃雲蔚, 但實則心中一片茫然,為著從未經歷過這碎石之時, 也不知玄皇石碎掉後,結果究竟如何。正此時,他忽然聽得耳邊隱隱似有呼嘯之聲,仿佛一瞬間天風蕩蕩雲起嵐生。他正想這情形為何與修士進階所引發的天象變化如此相像, 況且兩人明明身處密室之中,為何卻能感受到室外天象之變化。

  但此時並不敢過於分神, 念頭一轉即消, 接著凝神查看覃雲蔚心脈狀況,卻驚覺那禁制上之裂紋已經越來越多,密密麻麻遍布,韓綣正惶然不知所措, 忽然丹田一空,卻是自身靈力瞬間被覃雲蔚徹底抽走, 爾後聽得他心口處一聲輕微的爆破之聲,禁制徹底碎裂消融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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