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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後面的廚房。
大約是誰都沒有想到老楊頭會這麼說，連小婉奶奶都是一副沒有想到的樣子，連老楊頭這樣的性子都說出這種話，可見這一家子究竟有多傷老楊頭的心，小婉奶奶最後看了他們一眼，也跟著嘆氣走了。
趙雪梅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後跟楊建國說，“你爸那是什麼意思？”
楊建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那道閉上的門，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問你話呢？！！你爸那是什麼意思？！！”
趙雪梅直覺覺得事情好像往她無法控制的方向去了，聲音也不由得高了不少，可楊建國好像是傻了一樣，不管她怎麼叫都沒有反應。
半晌，楊建國才反應過來的轉頭看趙雪梅，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額頭上青筋直冒，看起來竟然有些嚇人，“什麼意思？！！你還問我什麼意思！！現在這樣你滿意了！！我眾叛親離的你就滿意了！！”
其實楊建國心裡清楚，趙雪梅雖然在這裡面占了大半的原因，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他自己，他懦弱沒用，趙雪梅說什麼就是什麼，老楊頭會說出這種話來多半是對他失望透頂了而已，所以現在他才會連進去問一聲都不敢。
林孰意和沈復進門了就再也沒出去，可房間這么小，外面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當老楊頭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看著走進來的老楊頭什麼也沒有說，實際上林孰意覺得，老楊頭這樣做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畢竟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在林孰意看來，楊建國這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兒子，那麼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小婉奶奶看著老楊頭欲言又止，怕老楊頭失望傷心心裡難受。
“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沒事，就是覺得對不起他媽，把兒子孫子養成了這麼個德行，到時候死了也沒臉見她。”
外面突然傳來楊肖的大叫，“爺爺！爺爺！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要是還不上那錢我就死定了啊！！爺爺！！”
其實也不怪老楊頭這樣生氣，趙雪梅做事從來就是個機關算盡的人，再加上她又明里暗裡的說過好多次要老楊頭的房子，最後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跟老楊頭耍心眼，也不怪老楊頭覺得這是她精心編出的一場苦肉戲，而楊建國在明知道這個房子對他意義重大還跟著趙雪梅一起騙他就更讓老楊頭覺得寒心，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反正這些年這個兒子有和沒有都是一樣，不如就當沒有算了，大不了就是死了以後沒臉去見他媽，總好過將房子給這樣的兒孫。
趙雪梅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成日裡拿老楊頭對楊肖楊建國的那點親情做籌碼，威脅老楊頭把這個給她把那個給她，誰知道會在這關鍵的時候壞了事。
不管楊肖在外面如何叫囂，老楊頭也充耳不聞了。
趙雪梅急了，“爸，爸，你聽我說話啊爸！你救救肖肖，你救救肖肖啊爸！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啊爸！！”
跪在外面拍著門，哭的倒是大聲。
只是裡面到底有幾分是真心悔過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老楊頭又嘆了一口氣，說，“回去吧，房子我是不會賣的，至於飯館，我已經把它給別人了。”
趙雪梅一愣，哭也不哭了，破口大罵起來，只是難聽的話還沒有說兩句，就被楊建國拖走了。
楊肖最後在門口叫了兩聲，見老楊頭還是不答應，面如死灰的跟出去了。
等到外面安靜下來，老楊頭才走出去，將弄亂的桌子椅子擺好，什麼也沒說回家去了，小婉奶奶原本想跟上去的，卻被沈復止住了，“讓爺爺一個人靜一靜吧，他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小婉奶奶想想也是，就安置了幾句走了。
林孰意也不說話，安靜的收拾好飯館，等客人來。
沈復上前去攬林孰意的肩，“別擔心，不是還有我們呢麼。”
林孰意歪頭，“你？你還會在這裡呆多久？”
沈復一愣，“嗯？”
林孰意看向自己的指尖，“你總是要走的。”
沈復又是一愣，最後笑了，伸手揉林孰意的頭，“就算我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你怕什麼？”
臭屁的語氣總算是讓林孰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怕你到時候再被人抽的渾身是傷。”
提起兩個人的第二次相遇，氣氛總算是緩解了不少，而沈復也想著，先把這件糟心的事情解決了，就該解決他自己的事情了，但願林孰意說的不要成真了才好。
老楊頭一人回了房子，對著空蕩蕩的房子整個人瞬間都蒼老了不少。
“老伴兒，我對不起你，我把咱們的兒子攆走了。”
第34章：鮮蝦焗飯
楊建國拽著趙雪梅走了好遠，趙雪梅還在不停的又鬧又罵。
“他還是個人麼？連自己的孫子都不管了，一個外人他都知道同情，自己的孫子遇到這種事情，他竟然為了個房子就把我們攆了出來，他還是人麼？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趙雪梅被楊建國捏著手腕不停的掙扎，可楊建國卻捏的越來越緊，捏的趙雪梅手腕都發痛還不鬆手，兩個人只顧著爭吵，竟然連楊肖沒有跟上來都沒有發現。
“他怎麼能不要孫子？！！”
趙雪梅大叫。
路上的行人紛紛看過來，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可楊建國也不在乎了，他將趙雪梅拽的緊緊的，扭頭看她，“爸連我這個兒子都不要了，難道還應該在乎一個孫子麼？這個時候覺得他應該管肖肖了？當初你不管他的時候怎麼不說你自己不是個人。”
趙雪梅一愣，然後伸手指著楊建國的鼻子，“別說的跟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似的，你心裡那麼向著你爸，當初說不接他來市里你還不是屁都沒放一個！我說要賣房子的時候你還不是夾著尾巴什麼都不說，現在變成我一個人的錯了，楊建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楊建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對趙雪梅的怒罵也沒有什麼反應，等趙雪梅說完了，他才點點頭，“對，我確實不是個東西，所以我現在沒臉去找我爸，他含辛茹苦的把我養大，結果養了個只聽媳婦話連反駁都不敢的窩囊廢，我對不起我爸，我沒臉去見他，我也不是個男人，趙雪梅……咱們離婚吧。”
趙雪梅瞪大眼睛，“楊建國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離婚吧，肖肖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咱們明天就去民政局吧。”
趙雪梅氣的渾身發抖，“好，好，楊建國你是好樣的，你走著瞧，我不好過，我叫你們都好過不了！！”
楊肖這個時候才跌跌撞撞的走過來，趙雪梅看見楊肖，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跟前，“我告訴你，肖肖不用你管，從今以後他也不是你們楊家的人。”
楊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趙雪梅拉走了，他回頭去看楊建國，卻見楊建國低著個頭對趙雪梅說的話全無反應，也一點都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趙雪梅拉著楊肖走遠了，才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
楊肖本來就煩躁不已，聽趙雪梅哭還以為是又跟他爸吵了架，他腦子裡全是那一百萬的事情，被趙雪梅這樣一哭頭都大了，大吼，“媽你能不能別鬧了，還嫌我不夠煩不夠亂麼，你快去想辦法啊，想辦法把一百萬湊上去！沒時間了沒時間了你知道嗎！你去求求我爺爺啊，你怎麼就知道哭！！”
趙雪梅聽楊肖這麼說，眼睛裡面滿是恨意，“你哪裡還有爺爺，你爺爺的飯館已經賣掉了，他根本就不想管你，求他有什麼用！”
“爺爺他一定是在生氣，說的氣話，我爸是他兒子，我是他孫子，他不會不管我們的，都怪你一天在他跟前一點都不好……”
趙雪梅用力的錘了楊肖一下，恨恨的說，“你爸要跟我離婚了你知道嗎？他們都不想管你，都不想管你！！”
楊肖愣愣的，“媽你胡說什麼呢？”
“我沒有胡說，你爸剛剛說什麼你沒聽見麼？他叫我明天跟他去民政局離婚！！都是因為你爺爺，都是因為你爺爺，他怎麼不去死了算了，非要害的咱們家散了才好麼！”
趙雪梅抬頭眼裡閃過陰狠的光。
楊肖愣了半晌，最後狠狠的將手裡的手機摔了出去，歇斯底里，“都他媽不管我是吧！我死了他們就開心了是吧！！！”
趙雪梅被楊肖嚇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後上去抱住了楊肖，“沒事的，沒事的，不是還有媽呢，你別嚇我，媽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別嚇我……咱娘倆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說著抱著楊肖又哭了起來，楊肖木頭一樣的被趙雪梅抱著也沒有動靜，只是半晌才抬起頭來，眼睛裡只剩下無盡的怨恨。
趙雪梅和楊肖回到家以後，楊建國果然沒有回來，屋子裡亂七八糟的還是走之前的樣子，從出去到回來已經大半天了，誰也沒想到這兩天時間，事情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肖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房子，趙雪梅跟他說話也不理，要不是房間裡不時傳來的走動的聲音，趙雪梅都害怕楊肖是不是在裡面想不開了。
“肖肖啊，你開門讓媽進去好麼？你都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媽給你做了鮮蝦焗飯，你不是最喜歡吃了麼？你快開門讓媽進去好麼？肖肖！肖肖！”
趙雪梅敲門半天裡面都沒有動靜，急了，將手上的盤子放下，使勁的拍打著房門，邊哭邊喊，“肖肖！你快開門，你別嚇我，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媽明天就去找人賣房子，媽一定會把錢給你湊齊的，肖肖！！”
房間裡終於傳出楊肖的怒喊，“你能不能滾遠點讓我靜靜！！”
趙雪梅挨了一頓罵，心裡卻反而輕鬆下來，連忙安撫楊肖，“媽走，媽走，你只要好好的，媽現在就走。”
最後確定楊肖在家裡好好的以後，趙雪梅就收拾東西出去了，她捨不得這套房子，可她更看不得楊肖受苦，其實這件事情原本也算好解決，楊肖雖說自己也有錯，可主要是被別人下了套，所以最好的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報警，可若是報警首先楊肖的安全不能得到保障，其次楊肖參與賭博這件事情就已經夠他受的了，按照刑法，參與重大賭博是要去坐牢的，趙雪梅怎麼捨得讓楊肖受這樣的苦。
所以她決定把這個房子賣了。
再東拼西湊上些應該就夠了。
可賣房子這件事情說來簡單，實施起來卻一點都不容易，他們這個小區在市裡面算是地方很好的，房子也賣得不便宜，可就是因為這樣，反而不好賣，趙雪梅急著賣，想要的人卻沒有，畢竟趙雪梅要的價格相對偏高，又要全款，能全款買的起的嫌她這是舊房子，而不嫌棄她這是舊房子的卻沒有幾個人買得起，時間又急，導致幾天過去了，她掛出的信息還是無人問津，前來看房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趙雪梅也急了，起了一嘴的泡，卻沒有一點辦法，她還以為只要把房子賣出去就能救楊肖，卻沒有想到，想賣房子都這麼難。
楊建國沒有回過家，不知道去了哪裡，楊肖看起來也越來越暴躁，整個人都像是崩潰了一樣，要不然就是跟趙雪梅歇斯底里的吼，要不然就是死灰一般的窩在房子裡，吃也不吃睡也不睡，看的趙雪梅更是心疼不已。
能借的不能借的她都去借過了，趙家一共也只湊了二十萬而已，就連那些平日裡被趙雪梅看不起的她也去借過了，結果可想而知，除了奚落，她半點收穫也沒有。
為了這個事趙雪梅已經幾夜都沒有睡過覺了，整個人看起來都老了不少，可時間還是一點一點的過去。
楊肖每天都窩在房間裡對著日曆發呆，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趙雪梅每天帶回來的消息已經快要讓他崩潰了，手機已經被他摔了，他甚至妄想著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他的一場夢，那些人說不定也只是在嚇唬他而已，畢竟這麼些天了，他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可這樣自欺欺人到倒數第三天，現實終於戳破了他最後一點幻想。
趙雪梅自己急的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卻還是每餐都不忘了給楊肖做，儘管楊肖根本不領情也不吃。
家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楊建國的電話都打不通了，趙雪梅從剛開始的恨恨埋怨到後來連埋怨的心思都沒有了。
這些天除了趙雪梅的手機上不時又詢問房子的人打來的電話，家裡的座機基本上沒有響過，可這天電話卻突兀的響起來。
座機上面顯示的這個號碼不但是個不熟悉的，還不是本地的，趙雪梅疑惑了半天正準備去接，楊肖卻一下子跑了出來，大吼，“別接！！不要接！！”
趙雪梅不知道怎麼了，卻果真不敢伸手去接了。
電話鈴聲聽在兩人的耳朵里都有些詭異，就算沒有人去接，也孜孜不倦的響了好久，然後終於掛掉了，趙雪梅看楊肖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問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楊肖一下子崩潰的大叫起來。
趙雪梅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將手機接了起來。
她沒有開擴音，聲音卻還是在安靜的房子裡傳了出來。
“阿姨，楊肖呢？”
不熟悉的聲音，趙雪梅卻一下子知道了他是誰，因為楊肖已經盯著手機開始發起抖來。
趙雪梅放大聲音，“你，你們想幹什麼？！！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們亂來我就要報警了！！”
那聲音笑起來，“阿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報警？您要是不怕楊肖有個三長兩短您就儘管去吧，您想想，我既然知道你們家的電話，會不知道您住在哪裡麼？若是錢到不了，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阿姨您還是想想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