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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惜遠不知道白晚照傷成什麽樣子,現在的外表已經看不出來了,他又不好讓白晚照解開衣服給自己看。對於白晚照這樣的少年來說,大約尊嚴上的傷害比身體的傷害更厲害,李惜遠有心安慰他幾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的家族沒落了,在這個時候,什麽樣的安慰都很虛偽。

  李惜遠大覺挫敗,唐春色這種人,看起來像是很天真,只是讓你不容易對他發脾氣而已。無論什麽事情他都敢輕飄飄的說出來,你要是真和他計較,倒好像是你小題大做了。什麽好皇帝壞皇帝,唐春色蒙人是不打糙稿的,難道我就那麽容易上當。

  唐春色在他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悄悄退到白晚照身邊去,拉住白晚照的手。李惜遠拿眼睛掃了他一眼,唐春色又往前邁了一步,和白晚照保持點距離。

  李惜遠忽然笑了出來,微微搖了搖頭:“你胡鬧去吧,朕這就走了。”他喜歡眼前這兩個人不假,卻也不會在他們身上放太多的精力。略微的觸動情緒,也會很快把自己拉回到原路上去。

  唐春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了,和白晚照並排在床上坐下。白晚照依偎在他身上,臉上流露出讓人難過的脆弱神色來。唐春色抱緊他,也不說話,輕輕的把臉貼在白晚照的臉上。兩個人相擁而坐,良久唐春色道:“我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白晚照望著他晶亮的眼睛:“春色,先別來了。”他親了親唐春色,低聲道:“明天皇上不會允許別人再來探望,今天晚上他要釣的魚就會上鉤了,怎麽都要做做樣子對白家狠些的。”李惜遠在的時候,他們不擔心隔牆有耳。李惜遠已經走了,白晚照出身官宦人家,對這些事情都警醒的很。

  唐春色聽見會對白家狠些,眼中亮光一閃,隨即又變得黯淡,悄聲道:“晚照,你怪不怪我亂說話。”

  白晚照在他耳邊細語:“有什麽可怪的,不過我想皇上會問過我姐姐再做決定,我希望姐姐離開皇宮不要再留在那寂寞的地方。就算我大姐還在宮裡,白家也不會再有機會翻身。只是我沒有你的膽量,不敢說出來。”

  唐春色回到分舵,接到一封父親的信。上面寫著將白家母女接到蜀中去了,免得她們舟車勞頓,白白奔波傷感,一起在蜀中等著他們回來。唐春色雖然相信安清寒的猜測,相信李惜遠不會真正的傷害白家的人。終歸沒有父親這麽肯定,讀了這封信一顆不安定的心才算真的放了下來。

  第二天唐春色躺在床上沒有起來,安清寒來看他的時候,唐春色正抱著被子不知道在想什麽。把被子一半壓住,一半摟在懷裡。

  安清寒鑽進床帳,坐在他身邊,倚在床欄上,神色很悠閒。唐春色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又重新合上,蹭過去躺在安清寒的腿上。

  安清寒輕輕撫摸他的頭髮,像撫摸一隻乖巧美麗的貓。唐春色抱著他的被,繼續想他的心事。兩個人不需要說話,也不覺得彼此陌生。午飯送來的時候,唐春色又讓做了幾個菜,添了碗筷,分舵才知道少主這裡來了客人。

  安清寒看唐春色不怎麽吃東西,夾了菜放在他碗裡。如果舊香教的人在,一定會被他的溫柔嚇到。

  唐春色自然不知道這有什麽特別,吃了幾口,想起早上自己辦的事情。奇道:“我讓他們去告訴白晚照的伯父家,白采采雖然來了,但是生病不能行走,暫時留在糖門的分舵。怎麽白家的回覆還沒有來。”

  安清寒道:“那自然是因為白家那邊出事了。”

  他看到唐春色的緊張神色:“關心則亂,不是什麽大事,否則你的手下就立刻來報,而不是在那邊探聽了。春色你和晚照在一起,變得呆頭呆腦。”

  唐春色有些尷尬:“你又不知道我以前什麽樣子。”

  安清寒悠然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唐春色吃過了飯,依舊懶洋洋的趴在床上,皺著眉頭等消息。安清寒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唐春色看他毫不擔心的模樣,暗自嘆息自己沈不住氣。

  又過了沒多久,唐春色的手下終於回來了。回稟說白家的家眷已經被接走和白家的人在一起,皇帝將白妃貶到了京城郊外的別館,白家大勢已去了。

  唐家的屬下看少主面無表情的聽著這些,竟然沒有半點驚慌,更看不出有什麽失望的神情。不禁對這個小門主充滿敬佩,覺得唐春色真算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等屬下退出去,唐春色歡快的在屋子裡來回奔跑,躍上寬大的床,在上面打了幾個滾,把外衣脫了鑽進被子裡。他這些天都沒有睡過痛快的一覺了,現在接連吃了許多安心丸,終於放下心來。連白晚照最擔心掛記的姐姐都能趁這個機會出宮,實在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唐春色對李惜遠的厭惡也因為這件事略微降了一些。

  安清寒躺在他身邊,聽著唐春色細細的呼吸聲,覺得唐春色實在是一個少有的可愛之人,自然率性,善良真誠。他生就絕色,生平所見之人,除了至親與屬下無不對他另眼相待,唯有唐春色等有限幾個人讓他覺得自在隨意。

  一天天過去,暫時見不到白晚照,唐春色耐心的等待,在閒暇時問安清寒到李惜遠要釣的是哪條大魚。安清寒笑說大魚要釣,其它有危險的魚也全部不能養。

  唐春色嘆息道:“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麽,當了權臣甚至當了皇帝,如果只想著得到權力又有什麽用處,不知道多麽辛苦。”

  安清寒道:“每個人追求的事物不一樣,有些人會以自己的快樂為快樂,但更多人要依賴別人的認可,在別人的眼光里找到快樂。那些縱橫天下希圖稱王稱霸的人未必就是為了錦衣玉食,有些是為了凌駕於他人之上,有些是為了實現濟世的理想。”

  唐春色道:“我看李惜遠也不像是迷戀皇位的人,如果皇位變來變去,苦的也是黎民百姓。”

  安清寒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話,他與皇室的關係特別,不敵對也不親近。

  朝廷內波光雲詭,京城也陰沈了數日。到了李惜遠允諾的第十天,白晚照那裡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傳來。唐春色已經等的有些急了,夜裡睡不著,聽窗子外面大風搖動樹枝,爬起來去窗台望著外面暗暗的夜色。細雨毫無預兆的落下,被風吹來的雨絲沾濕了他的衣袖。一雙溫柔的手給他擦額上的雨水,唐春色抬起頭來,望進白晚照的眼睛裡。

  白晚照一進唐春色的院子,就看見了他,躍上露台來給唐春色擋雨。

  唐春色欣喜道:“快進來。”

  白晚照跳進窗子,抱住唐春色,笑道:“春色,你在干什麽?”

  唐春色抱住他的腰,也不說話。

  白晚照柔聲道:“我下午就出來了,先去看了我姐姐,朝廷……”

  唐春色微微搖頭:“朝廷怎麽樣明天再說。”

  白晚照抱著他轉圈,兩個人滾倒在地板上,白晚照低聲道:“春色,以後我們再也沒有煩惱了。”

  唐春色吻住他,快樂的什麽也不去想。

  興奮的一對情人在早上才睡著,安清寒進來的時候他們還躺在地上,抱成一團蜷縮依偎在一起。

  安清寒拎著他們的衣服領子,把他們提到床上去。白晚照睜開眼睛,看見是他,低聲道:“小師伯”合上眼睛繼續睡他的覺。唐春色連眼睛都未睜開,貓一樣的在白晚照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去。

  安清寒拿了一張薄被子睡在外面的軟榻上。

  下午時分唐春色和白晚照才醒了過來。白晚照給他細細講了李惜遠引蛇出洞,終將李太師一黨誘出,果斷利落的斬斷了他的還已經初步成型的勢力根基。

  唐春色嘆息道:“做皇帝好辛苦。”比起李惜遠要釣的大魚,他更關心的是白晚照的姐姐。

  白晚照柔聲道:“白家的財產除了我家的,全被抄沒了大半。如今剩下的財產勉強還能算是大戶。白家只有我的爵位還在,但終身不許進入朝廷掌握實權,我姐姐被取消了貴妃封號,貶出宮門,恩准回到原籍。”

  唐春色道:“你去見過你大姐了,她願意麽?”

  白晚照道:“我姐姐用重見生天來形容這件事,你說她願意不願意。”

  唐春色誠懇道:“晚照你家人沒一個官迷呢。”

  白晚照道:“可能和家裡沒有父親有關係,沒人督促著要做官做宰,姐姐當初被伯父送進宮去,我們全家傷心卻沒有辦法,如今出來了,總比在那冰冷寂寞的地方度過一生好的多。”

  唐春色笑著點頭,打開門出去,讓人準備溫水給自己和白晚照沐浴。

  白晚照醒來後只顧著和他聊天,視線往床外看去,才發現了軟榻上的安清寒,整個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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