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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的位置不好,只能放出神識,探查外面出了何事。

  用各自的方式一查看, 夫妻二人便發現,竟是嚴家的下人妄圖效仿禁衛,將戚雲恆乘坐的這輛馬車也給掀翻,於是就朝這邊摸了過來, 卻沒想到他們的目標乃是一國之君,華國的皇帝, 護衛他的禁衛雖不敢擅自出擊, 但在被動防禦的時候,卻無需等待皇帝下令,只要發現有人不經允許就向皇帝陛下的身邊靠近, 他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三個字——

  殺無赦!

  一看到嚴家人試圖靠近馬車,留守在戚雲恆身邊的這些禁衛立刻拔出腰間藏著的軟刃,二話不說就將這幾個人的頭顱削去,砍翻在地。

  這一下,不僅嚴家人被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就連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都變成了驚弓之鳥,一個個鬼哭狼嚎地四散奔逃。

  然而馬背上的嚴之武卻愈發不敢輕舉妄動,驚駭之後,迅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再不敢維持居高臨下的傲慢之態。

  京城裡本就嚴禁刀兵,又有秦國公這個前車之鑑,此次嚴家人歸京團聚,兄長嚴之文就特意警告過,絕不要攜帶刀兵等禁物入京。他們嚴家可不是秦國公府,若是藏了禁物,還被人揭發出來,皇帝陛下可不會再像對待秦國公那樣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朝中也不會有人為他們嚴家說話求情。

  兄長說得極為嚴厲,顯然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等閒視之,但嚴之武面前的這些人卻無視了刀兵禁令,而且還毫無顧忌地當眾殺人,之後更是看不出半點膽怯懊悔的意思,也沒有流露出儘快逃竄的意圖。

  驚愕之餘,嚴之武也終是定下心來,仔細打量起這些鏢師一般的兇悍打手,隨即發現他們衣著統一,樣式雖然尋常,用料卻不是什麼大路貨,一舉一動更是表露出軍營里才能見到的令行禁止之勢,身上的武裝也不像乍看上去那麼簡單,而且一個個全都帶著煞氣,目睹同伴殺人亦是連眼都不眨一下。

  ——禁衛!

  嚴之武終是猜到了這些人的身份。

  如此一來,被這些禁衛保護著的那個馬車中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不是皇帝陛下本人,也是二位皇子之一!

  車廂里,戚雲恆也看到了外面發生的事情,皺了皺眉,重新向尚未離開的高名吩咐道:“叫負責城防的守備軍過來,將這些人盡數收押。”

  “喏!”高名應了一聲,接著又提醒戚雲恆,“陛下,嚴參將要如何處置?”

  “讓他自己去選。”戚雲恆冷冷一笑,“是跟自家親戚一起蹲大牢,還是繼續做他的一等參將,全都隨他。”

  高名微微一怔便領悟了戚雲恆的意思,當即領命而去,調轉馬頭,朝嚴之武奔了過去。

  嚴之武早在前朝的時候就曾見過高名,只是那時的他對高名這種小角色生不出太多印象,後來歸順到戚雲恆的麾下,這才將高名認真記了下來。

  今日,再次看到這個原本連其主人都被自己不屑一顧的跟班走狗,嚴之武不由得心情複雜,甚至生出了幾許抑鬱之情。

  然而風水輪流轉,形勢比人強,如今的高名,無論身份地位,還是背景靠山,都是他們嚴家招惹不起的,更何況高名還是大皇子的親舅舅——真要是大皇子被立為太子,甚至繼承了皇位,那高名便是名副其實的國舅爺,而嚴之武即便在前朝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個偽國舅——他的妹妹嚴貴妃既不是正室,更不曾生下皇子,當上太后。

  但不等嚴之武上前向高名見禮,低頭認罪,看守城門的城防守備就率領兵丁聞訊趕來。

  高名立刻把嚴之武丟到一邊,向城防守備亮出身份,命他將嚴家一行人全部緝拿,送往刑部下屬的巡察監收押。

  高名沒告訴城防守備,皇帝就在距他不遠的馬車上,只說嚴家橫行跋扈,膽大妄為,衝撞了貴人,必須嚴加懲處,以儆效尤。

  城防守備倒沒懷疑高名的話里有假。

  城防守備的官職雖然不高,但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專職迎來送往之人,一雙火眼金睛堪比各府門房,對京中的大人物也全都臉熟,一見高名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城防守備不知道高名口中的貴人會貴到何種程度,但高名本身就已經是絕大部分人眼中的貴人了,別說還有比高名更“貴”的貴人,就算嚴家只是衝撞了高名,城防守備也定是照抓不誤。

  但城防守備卻也沒往皇帝陛下身上聯想。在他過來之前,目睹了這場騷亂的兵丁就已經認出了歐陽的馬車,見自己長官過來,立刻將此事匯報給他,提醒他謹慎從事——京中流傳著一份不可招惹之人名單,而皇夫九千歲高居榜首。

  歐陽的馬車雖不起眼,卻躲不過兵丁們的“見多識廣”,早就將其打聽出來,銘記在心。

  城防守備只當歐陽又去皇莊視察,當即也沒向高名多問,直接命令手下兵丁將嚴家車隊團團包圍,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捆綁起來。

  這時候,高名才轉過頭,將戚雲恆的旨意傳達給嚴之武。

  嚴之武理智地選了袖手旁觀,即便妹妹嚴貴妃看到了他,哭嚎著求他救命,嚴之武也只當沒有聽見。

  他好端端地在外面做官,她才有被解救出來的可能,若是他也和他們一起身陷囹圄,那別說解救妹妹了,就是兄長嚴之武乃至他們的父親嚴永昌恐怕都要被此事牽連,一起鋃鐺入獄。

  但在為其心痛的同時,嚴之武也對妹妹時至今日仍改不了飛揚跋扈的惡習而心生暴躁。

  妹妹確實為嚴家犧牲良多,但父親和他們兄弟也一樣為她付出了許多,更冒著千夫所指,被世人戳脊梁骨的風險,允許她詐死改嫁,與情郎雙宿雙飛。

  嚴之武百感交集,高名卻沒興趣更沒時間與他一起交流感慨。

  見嚴之武沒有阻攔城防守備抓人,高名便朝他拱了拱手,就此作別,轉過身來,回到戚雲恆的馬車旁邊,與其他禁衛一起護衛皇帝陛下返回皇宮。

  見戚雲恆關了車窗,歐陽立刻湊到他的身邊,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對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我剛才看見嚴貴妃了,在前面和禁衛們吵架的那個胖子就是她宮裡的總管太監——呃,或許應該加上曾經。”

  “她倒是挺長情。”戚雲恆微微挑眉,似乎對歐陽的話略感驚訝,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歐陽嘴角一抽,滿頭黑線。

  ——你的心思也夠齷齪的!

  歐陽心下腹誹。

  但歐陽只記得自己和戚雲恆提起過嚴貴妃給興和帝戴了綠帽子的事,忘了有沒有跟他說過嚴貴妃詐死改名,另嫁他人的事,這會兒倒是不好太過深入地與戚雲恆八卦,以免惹戚雲恒生疑——戚雲恆這傢伙,記性太好,跟女人似的!

  戚雲恆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一方面是不感興趣,另一方面卻是考慮起更加值得思考的事情,比如,原本已經定下來要封賞給嚴之武的爵位是否應該收回。

  即便沒有歐陽吹枕頭風,說小話,戚雲恆對嚴家人的觀感也算不得好。

  嚴家人雖然投靠了戚雲恆,但以嚴家人在前朝的身份地位,這樣的投靠總會讓人生出見利忘義之嫌,怎麼都信賴不了。只是礙於有功必賞的規矩,戚雲恆才給了嚴之文官位,給了嚴之武建功立業的機會。

  此外,嚴家人早年給戚雲恆留下的印象也很是糟糕,得知嚴貴妃也在車隊之中,戚雲恆便明白了嚴家的這些人為何會如此飛揚跋扈,如此膽大妄為——

  說白了,不過就是四個字:習慣使然。

  在興和帝尚且在位的那個時候,嚴太傅位高權重,嚴貴妃後宮獨寵,嚴家上下都已經將傲慢和囂張刻印在了骨子裡,將橫行霸道視為理所當然,即便是改朝換代,也依然是積習難改。

  ——對了,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戚雲恆靈光一閃,冒出了一個想法。

  把歐陽送回夏宮,戚雲恆便命高名將此地的防禦進一步加強,增加更多的禁衛,並添置了十多個輪值太監。

  但戚雲恆是丟下政務去的皇莊,這會兒把歐陽妥善接回,卻不好再在他這邊耽擱更久,稍稍溫存了一下便起身離開,約定晚上的時候再過來相聚。

  戚雲恆一走,歐陽便讓龐忠準備沐浴用的熱水,並把一直在夏宮裡等消息的莊管家也叫了過來。

  “事情可以能有點大。”

  當屋子裡只剩下自己和莊管家兩個人的時候,歐陽終是開口說了實話。

  第153章 花開兩處

  歐陽把昨日的遭遇和莊管家詳細說了一遍, 然後道:“趙河雖然死而復生,但他本人並未獲得半點修為,連修者的門檻都還沒有邁過, 只是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幫死士為他效力, 逞起了威風。真正讓我放心不下的是, 到底是誰在皇宮裡布下了那麼一個局,使得趙河能夠奪捨得身, 以魂魄的狀態存活那麼久,之後還能重返人世。”

  “前朝的結界法師出自禪宗。”莊管家提醒道, “若是那人的修為足夠, 現在……搞不好還活著。”

  如今這個年月,普通人能活過五十便可算是高壽,但對修者來說,百歲也不過只是最基本的壽命, 若是天賦異稟,衝破了凡人和修者之間的那道桎梏,也就是所謂的築基,活個二百年都不成問題, 只是這樣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而且是越來越少。

  “是啊!”歐陽也想到了這一點, “我現在最擔心的, 就是趙河與禪宗那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密切到了什麼地步,若是把他宰了,禪宗會不會發瘋似地為他復仇。”

  “若是您把他宰了, 禪宗大概只會嘆一口氣,然後坐視不理。”莊管家說道,“禪宗講究的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種行徑是道宗和靈宗喜歡乾的。真正值得擔心的事情是你沒能宰了他,或者,他根本就不給您宰了他的機會——論起謀略,主子您就是一個變三個都別想勝得過那位康隆帝。如此一來,禪宗可就有了插手的機會和藉口。”

  趙河的皇位可不像興和帝那樣來得不費吹灰之力,只因為自己是先帝的獨生子就順利做了太子,然後又登基稱帝。若是從精神層面比較,趙河甚至比白手打天下的戚雲恆還要辛苦許多,完全就是靠著走一步挖一個坑,最後把別的人全都坑進去了,他才開開心心地笑到了最後。

  歐陽也沒覺得自己在鬼域那種幾乎不需要智商和情商的地方歷練了百年,他的雙商就可以成長到與趙河相抗衡的地步。但歐陽同樣也沒打算用自己的短處去碰撞趙河的長處,當即朝莊管家翻了個白眼,“我腦子進水了才會想要跟他比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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