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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另一輛馬車裡的一家三口一樣,這輛馬車裡的老倆口也像睡著一般閉上了雙眼,死得不能再死。

  一模一樣的情況,一模一樣的死法。

  這……

  朱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動了動鼻子,聞了聞車廂里的味道,很快就嗅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香甜。

  但他卻聞不出這種味道是什麼,而聞到這種味道的他也並未感覺到絲毫的不適。

  想了想,朱邊乾脆動起手來,將楊德江父親的衣服剝光,查看他的身上是否存在傷口或是痕跡。

  宋時這時也跟了過來,見朱邊竟然剝光了死者的衣服,不由得目瞪口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朱邊冷冷答道,“我把人好端端地接了出來,怎麼到了你家門口,竟然就變成了幾具屍體!”

  “不是你乾的?”宋時愕然問道。

  “我吃飽了撐的,送兩車死人給你?!”朱邊沒好氣地反問。

  “許是……許是陛下……”宋時也覺得朱邊的態度不像是故意為之,便將懷疑的對象指向了已經與他近乎於撕破臉的皇帝陛下。

  朱邊冷冷一笑,一邊繼續檢查著楊德江父親的屍體,一邊嘲弄地說道:“陛下若是這種性子,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宋時不說話了。

  確實,戚雲恆若是小肚雞腸到了這種地步,連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都不肯活著還他,哪還會容許他活蹦亂跳地在那兒添亂,早想法子把他給弄死了!

  這時候,朱邊已經把楊德江的父親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只是一無所獲,未能查出死因。

  “很遺憾,國公大人。”朱邊道,“這人,我恐怕不能還給你了。”

  “為何?”宋時一愣。

  “我要把他們的屍體帶回衙門,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朱邊漠然答道。

  此刻,朱邊的心裡已是冰火兩重天。

  楊德江一家與他就隔了兩個馬車的車壁,而他們何時死去,如何死去,他卻全然不知,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臉,而且把他打得生疼生疼!

  與此同時,朱邊又因為楊德江一家的死法而背脊發寒。

  這五個人顯然不會是在同一時間因為同一種突發的疾病而暴斃,必然是有人對他們下了毒手,取走了他們的性命。

  但這又是怎麼做到的呢?朱邊想不出來,只覺得可怕至極。

  心念一轉,朱邊忽地想起一事,馬上轉過頭來,揪住宋時的衣襟,厲聲問道:“你可知道——若是這世上有人對前朝的繼國公嫪信以及你面前這一家人恨之入骨,那會是誰?”

  朱邊問得很是突然,再加上眼前這一幕的震動尚未消散,宋時便想也不想地脫口答道:“當然是前朝皇帝!”

  話一出口,宋時便有些後悔。

  他怎麼就直接答了,他應該先問一句嫪信是誰,和楊德江又有什麼關係才對!

  朱邊卻沒追究宋時所想,很快就眯了眯眼,滿面猙獰地笑了起來。

  “說得沒錯,對他們兩個恨之入骨的,必然是前朝餘孽!”話音未落,朱邊便朝宋時拱了拱手,“朱某還要向陛下稟告此事,就不和國公大人多聊了,就此告辭,莫送!”

  說完,朱邊撇下宋時,向手下人發號司令,讓他們收拾好載有楊家人屍體的馬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第142章 三年之後

  時光如梭。

  三年的孝期轉瞬即逝, 戚雲恆也在朝臣的催促聲中默許了開國以來的第一次選秀,只將選秀的範圍限定在京城的五品官宦之家, 不讓此事擾亂平民百姓的正常生活。

  為了減少麻煩,戚雲恆還刻意強調了要以自願為原則,讓願意送女兒參選的官員自行上報,不設任何強制性的要求。

  戚雲恆本以為能撤下臉皮將女兒送進皇宮的人家不會太多,結果卻遠超他的預料, 連六位尚書中都有二人為家中女兒報名參選。

  “他們都在想什麼啊?”

  看到初選名單的當天, 戚雲恆便鬱悶地丟下政務,獨自跑到夏宮和歐陽吐槽。

  “許是覺得你現在的兒子不夠好,想幫你生幾個好的?”歐陽隨口說道。

  “呃……”戚雲恆被噎了一下, 很快就嘆了口氣, “搞不好還真是這麼回事。”

  太后駕崩的那年秋天,戚雲恆便將戚雨霖之外的三個孩子從各自的母妃身邊移出, 為他們三個重新安排了單獨居住的宮殿,然後便將四個孩子領入朝堂,允許他們參加每月初一和十五舉行的大朝會。

  開始的時候, 四個孩子只能看著,誰要是擅自插話就取消一次出席大朝會的資格。

  這個規矩原本是為戚雨澈設定的,但戚雨澈的膽子卻比戚雲恆預想的要小,一進軒轅殿就被朝臣們的氣勢嚇住,愣是從頭到尾都沒敢開口。

  大皇女戚雨露倒是不小心多了兩次嘴,被罰去了兩次出席大朝會的資格。

  到了今年春天的時候,戚雲恆開始選擇性地挑選一些議題, 當眾詢問四個孩子的觀點和意見,然而兩位皇子的表現全都不盡如人意,大皇子不夠穩重,二皇子太過死板。兩個本該成為陪襯的妹妹反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只是亮過之後,便又不得不因其性別而讓人扼腕惋惜。

  如此一來,不少自詡為忠貞之士的朝臣便將希望寄托在皇帝陛下的健康上,希望皇帝陛下能在而立之年繼續開枝散葉,使后妃誕下更為合適的太子人選。

  從金刀衛那邊收集到的消息來看,有些朝臣甚至把這次選秀與國之興衰等同起來,不僅主動將自己的女兒奉獻出來,更努力說服家中有聰慧女兒的同僚,希望他們不要敝帚自珍,將後宮視為龍潭虎穴。

  為了陛下,為了國家,即便刀山火海也該勇敢直面,何況只是將女兒送入皇宮?

  初選名單過於龐大,很可能就是受了朝臣們這種微妙心態的影響。

  一些朝臣單純地希望有優秀的女子為皇帝陛下誕下更加優秀的皇子;另外一些不那麼單純的朝臣也不免生出遐思,覺得高妃、陳妃這樣的歪瓜裂棗都能誕下皇子,我家女兒更加出色,入宮之後,自然會比現有的一後三妃更加得寵,生下的皇子,自然也可以輕輕鬆鬆就將現有的兩位皇子擠出繼承人的序列。

  戚雲恆確實需要再增加幾個皇子去分擔朝臣們的注意,安撫他們的心田,但這樣的皇子只要再有幾個便夠了,而不是十幾個甚至幾十個。

  一想到孕育皇子,戚雲恆的心情便又低落了幾分。

  女人……

  戚雲恆嘆了口氣,伸手把歐陽拉到懷中,狠狠地抱了一會兒,接著就轉過身來,將人帶上了床榻。

  對於戚雲恆的求歡,歐陽一向是來者不拒。

  但兩人剛摟在一起,昏天黑地一通熱吻,還沒來得及寬衣解帶,門口處便傳來幾下輕微的敲門聲。

  緊接著,一個戚雲恆並不熟悉的聲音自門的另一側響起。

  “九千歲,奴婢有事稟告。”

  戚雲恆立刻皺了皺眉,低頭看向歐陽,用口型問道:誰?

  “龐忠的乾兒子藍大海。”歐陽小聲答道,“你派過來的,不記得了?”

  “……我怎麼可能會記得住一個小太監的聲音。”戚雲恆撇了撇嘴,很是不慡地從歐陽身上移開,示意他出去問問怎麼回事。

  歐陽理了理衣服,翻身下床,放下帷幔,將床榻上的戚雲恆遮擋住,然後揚聲道:“進來!”

  “諾!”

  隨著一聲門響,一個略有一些肥胖的年輕太監從門外走了進來。

  “什麼事?”歐陽在旁邊的羅漢床上坐下,歪頭向藍大海問道。

  “啟稟九千歲,初選的名單已經出來了。”藍大海諂媚一笑,將一疊寫滿人名的宣紙捧了起來,送到歐陽面前。

  歐陽頓時嘴角一抽,神識向後一掃,感覺起戚雲恆的面部表情。

  ——呃,似乎不太好呢!

  歐陽很是同情地看了藍大海一眼,伸手將這疊宣紙接了過來,挑眉問道:“從哪兒來的?”

  “奴婢與負責此次選秀的司職太監有些交情,早就跟他打過招呼了。”藍大海嘿嘿一笑,很是得意。

  ——那太監交了你這個朋友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歐陽心下腹誹,臉上卻如藍大海希望的那樣笑了起來,“幹得不錯。出去找你乾爹,告訴他,這個月,你們爺倆的賞金加倍。”

  聽到這話,藍大海卻是臉色一僵,露出了些許慌亂。

  歐陽眉毛一挑,故意問道:“怎麼了?”

  “只……只是一點小事,奴婢……並未驚動乾爹。”藍大海磕磕巴巴地答道。

  “瞧你那小心眼。”歐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桌子上擺著的一枚玉如意,朝藍大海扔了過去,“賞你了。”

  “謝九千歲!”藍大海面色一喜,接住玉如意,躬身告退。

  他一走,戚雲恆立刻掀開帷幔,從床榻上跳了下來,恨恨道:“這些自作聰明的閹貨!”

  “就兩個人,別用‘些’來形容,平白無故地傷及無辜。”歐陽抬手將那疊宣紙塞給戚雲恆,“你先看看是真是假再發脾氣。”

  歐陽雖對這份名單不感興趣,但他倒是可以理解藍大海為何自作主張。

  不過就是看到黃朋在皇莊那邊做得風生水起,有了權柄,宮裡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品級都快趕上龐忠了,而一同來到夏宮的自己還是個只能給乾爹跑腿的小太監,藍大海便著了急,起了心思,對乾爹龐忠也再不如早前那麼忠心耿耿,信賴有加。

  戚雲恆卻是對太監們的小心思不感興趣,一目十行地把名單掃了一遍,很快就惡狠狠將其摔在桌上。

  “是真的。”戚雲恆磨牙道。

  “那你就趕緊回去清查吧!”歐陽道,“俗話說得好,無獨有偶。這名單能送到我這裡,肯定也能送到別人那裡。若我猜得沒錯,此時此刻,後宮的妃子們,包括皇后,恐怕已經是人手一份了。”

  “無獨有偶不是這麼用的。”戚雲恆無處發泄,只能拿歐陽的用詞不當挑一挑刺。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就好。”歐陽沒跟他計較,撇嘴道,“放心,我這邊也不會輕饒了這個藍大海的,至少也要把他貶到浣衣局之類的地方,讓他給其他太監洗兩個月衣服……不,還是三個月吧!呃,或者扔到淨事房,讓他刷三個月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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