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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城》作者:明雨介

  文案:

  這是我在高二的時候寫的一個故事。

  說是故事,其實是一篇讀書筆記,當時在腦中只是一個關於“容器、分裂、自殺”之類的模糊的雛形,在翻看自己的讀書摘抄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想要用這個故事把這些書里的句子都串連起來的想法,於是就在原本那個一閃而逝的念頭的基礎上結合自己平時的隨筆敷衍成章,強行塞了一些經典名著里句子進去,希望它以後會是一個看上去有故事性的讀書筆記……但也只是那些讀書筆記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畢竟不是所有的筆記都能放在這同一個主題里,當時還想用這種形式多杜撰幾個故事把所有的摘抄都穿在一起的,但是最後不了了之,原因已不可考……

  後來高三,大學,基本沒有再認真寫過什麼東西了,我的一部分正在喪失。

  那個時候畢竟還是處於中二少年期,語無倫次,辭藻凌亂,但矯情也好,彷徨也好,也是當時的心路歷程。

  裡面引用的句子都註明了出處,很多是我非常喜歡的書,也當做賣個安利吧。

  內容標籤:

  搜索關鍵字:主角:成城┃配角:衣露深┃其它:腦洞大合集

  【

  第1章成城

  成城的意識開始恢復,但他並沒有醒來,他怪異地聽到了自己心臟敷衍地跳動和血液流轉,不可思議的汩汩的聲響,微弱飄忽,卻又陰魂不散地固執響著。

  汩汩,汩汩。

  規律而節奏地,不依不饒地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他感到極端煩躁不安,無比迫切地想要從這種讓人發瘋的生命跡象的聲音中解脫。他艱難地抬起手臂,拔下鼻端的輸氧管。

  我對你的思念構建成城,在永訣的炮火中淪陷

  我對你的熱望羅列成城,焚於否認的硫磺與火

  我對你的悲傷堆積成城,在無盡的時光中被遺忘

  我對你的愛盤築成城,在絕望的暗夜裡,在黎明到來之前崩毀。

  成城對衣露深說,我們活在伊甸園。

  那個時候,他在說出這句話時,他們正坐在春天最後的一個月里,午後的陽光慵然,使人昏昏欲睡,穿過年輕的樹冠,變成一縷一縷細細的金色塵土,細碎的樹影落在衣露深臉上,斑駁了容顏,光影明滅,離得那樣近,讓成城幾乎想要低下頭去親吻。

  一群黃玫瑰像是靜默的夜鶯,仿佛一陣歌聲就能把它們驚散,它們還在等待那個值得它們為之歌唱的人,在此之前它們都將沉睡。而在黃玫瑰的深處,好像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彈著《致愛麗絲》似的。遠處的冷杉和松柏,深綠晦暗,已經融入了群山的暗影中。

  成城面對面地看著衣露深,年輕的臉龐近在咫尺,又好像已經脫離了肉體,坐在金綠的樹冠中,也看到了他自己,在他構想出的視角里,他們就像舊膠片中的影子,被記憶里的大雨沖蝕得黯淡無光。

  那個時候,他們的歡樂膚淺,他們的悲傷就像紅玫瑰,他們的生活是十四行詩。

  他曾認為在以後的日子裡他一定會記得此刻,可後來他只記得他把那時刻忘記了。

  他每個時刻都在這樣想,然而他不可能記得每個時刻。

  或許他已忘記了所有的時刻,只記得他曾這樣想過。

  讓每一時刻都帶走它送來的一切吧。——紀德《背德者》

  而這一切,在回想起來時,都是一片模糊混沌,經不起推敲的。如同宿醉醒來的人腦中黏膩的空虛片段,毫無意義到讓人恐懼。

  那個時候,成城遇到了他生命中一切終將離開他的人。

  包括那一瞬間他坐在樹冠里向下看時,看到的自己。

  李斯坐在蘋果樹下,纖細得神經質的手指撕扯著紅約克白玫瑰,殷紅的汁液被擰絞出來,浸染了他蒼白的手,花汁中的生命裸^露在空氣中迅速氧化,變成了腐爛的棕色,散發頹靡氣息,於是他嫌惡地把破碎的花瓣揉成一團拋掉。

  生活便是你的藝術,你把自己譜寫成音樂,你每一天的日子都是你的十四行詩。——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

  李斯像是永遠活在歌舞劇中,一張面孔雌雄莫辨,臉上一副吸食鴉片一樣的迷醉茫然,仿佛瘋魔了即將墜河的奧菲莉亞,成城有時毫不懷疑,他隨時會像奧菲莉亞一樣平和寧靜,毫無恐懼地邁向死亡。

  奧菲莉亞安詳地走入河水,裙擺像煙霧一樣散開,托著她如同一株睡蓮浮在水面,隨著河流而去,她是因為父親的死,還是因為哈姆雷特從來就沒愛過她?

  HowshouldIyourtrueloveknowfromanotherone?

  成城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李斯時,他誇張地邁著一種小步舞中的步伐幾乎是跳躍著輕盈地走過來,如同夏洛特女郎在魔鏡中看到了緩轡徐行在喀麥隆的田埂上的蘭斯洛,三步穿過房間來到窗邊下望。

  李斯並不是走向他,而是走向了他的世界,他們的世界。

  所有人都知道後果,可是所有人依舊會義無反顧地重蹈覆轍。一旦你在魔鏡中瞥見了你一生真正的渴望,你無法再置身孤獨的灰塔。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忍受黑暗。

  而陽光只是將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涼。——艾米麗·狄金森《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Likesomeboldseerinatrance,seeingallhisownmis插nce.

  就像是無畏的先知,在恍惚之中,預見了自己的厄運。——丁尼生《夏洛特女郎》

  詛咒降臨。

  Lestat?

  不不,是LetheLee,李李斯,不是李斯特,我既不會彈鋼琴,也不是吸血鬼。

  李斯的手翻著花伸向成城,像是一隻撲撲翻騰的灰白的鴿子,成城怯怯握住,好像握住了一隻從地底破開泥土探出,纖細花苞一般綻放的枯骨。李斯的手蒼白,聲音卻鮮紅,以一種浮誇而陰柔的,仿佛在跳躍的語氣回答成城,語句就好像一朵一朵鮮紅的玫瑰,連綴著綻開在他玫瑰花瓣一樣的唇齒間,紛紛跌落。

  李斯熱愛玫瑰,阿爾瑪-塔德瑪爵士的《午休》中,散落在宴飲後側臥著的、有著希臘式額頭的智者與美少年身邊的玫瑰,十八歲喪命的羅馬末世帝王赫利泊洛斯從大廳天花板上傾瀉而下的玫瑰,庫爾貝的《睡》里插在床腳瓶中的玫瑰。

  狂熱與沉著,肉^欲與純潔,愛情與死亡的美妙的交織。

  而成城在他的面孔中看到的,是方丹·拉圖爾筆下,仿佛在黑暗中燃燒的玫瑰,煥發著餘燼一樣的光芒,如同人類必死命運的象徵。

  成城常為李斯擔憂,他美麗張揚,卻又空虛。他熱愛一切浮誇的華麗,像是一個虛榮的婦人,像是一朵水仙。

  李斯。他對他說。有的東西即使美麗,也沒有靈魂。

  而李斯對此不以為意。

  把自己毀在富於詩意的東西上是種榮耀。——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

  那又如何。他大笑著。我願用靈魂換取青春長駐,我是浮士德!

  成城在和衣露深一起看《夜訪吸血鬼》的時候感慨,Lestat三次承受Louis的離去,仍希望他回到自己身邊,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咬人實在是太疼了。

  但是依然有人渴望被情咬奪去性命。

  那是一個春天,奇妙的季節,生與死的交接,在這個季節就合該新生或是死去。新的生命從上一季的陳屍中生發,枯葉朽根中醞釀著無限生機,新枝嫩葉中又預示著包羅一切的死亡,甜蜜的氣息,暗藏著微不可察的腐爛氣息。

  綠葉是生命,而花是死亡。繁花似錦的早春就是四季里一道潰爛的眼裡傷痕。死亡也可美麗,有時甚於生命。

  花在自己的屍體上萌芽開放,繁茂的紅紅白白,如同新死者的血肉,從樹木的薄薄皮膚之中暴漲著綻放出來,腐爛得艷麗迷人。生命與死亡本身都是美麗的。

  腐朽之物,常常馥郁芬芳,潰爛之所,往往艷若春花。

  人活著就是在死去。——莫泊桑《漂亮朋友》

  太陽一升起就在下落,人從一出生就在老去,生命的開端也是死亡的開端,每一天都在遠離死亡,每一天都在走向死亡。他們在對生命的狂喜和迷惑以及對死亡的畏懼和嚮往之間無可奈何地艱難前行。

  原本他們並沒有什麼深重的痛苦,他們只是感到虛無,那虛無吞噬著他們的光陰。

  漫長而痛苦的白晝啊,漫長而孤寂的夜。——紀伯倫《先知》

  成城的世界太小了,容不下除他以外的第二個人。但他的世界也足夠大,容下了深綠的森林,深藍的大海,絳紫的星空,殷紅的血,陽光與花朵,所有繽紛的色彩。

  我的蝴蝶住在心裏面很久了。

  他的心中海水在翻湧,森林在瘋長,星空在嘆息,血液在奔流,陽光在彌散,花在綻放,鳥在鳴囀,而大雨和大雪也從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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