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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血茅非常安靜,只能聽見這隊翼族翅膀扇動的破空聲。

  “到了。”領角鴞的聲音打破了這片顯得有些死寂的安靜。

  他試探性地收攏了翅膀,落在了一棵巨樹的枝幹之上,其他翼族也陸陸續續地落了下來。

  “庭先生?”領角鴞看著仍然停留在半空中的庭蕤,不禁出聲發問。

  “……”

  不知道為什麼,庭蕤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黑暗中仿佛有什麼在窺視這裡,投來的視線中帶著令人噁心的垂涎。

  雖然這已經是地圖上標註的中心安全區域,但是地圖歷史久遠,說不定這期間發生了什麼變故。

  他正思忖著,不經意一抬眼,看到了驚險的一幕。

  “小心!”

  一大片在黑暗中蟄伏的紫黑色的藤蔓迅速竄出,向著站著樹枝的翼族襲去!

  “啊!”

  一個翼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藤蔓牢牢捆住,藤尖插入身體,貪婪地吞噬著鮮血。

  其他翼族迅速抽出武器,跟襲擊的藤蔓開始了戰鬥。

  第65章 第六十五顆櫻桃

  “怎麼會?這裡應該不是吸血藤的地盤了!”

  領角鴞看著地圖, 不可置信地叫道, “難道是它擴張了領地?!”

  不,可能不是。

  庭蕤看著盤踞在中心區域的獸人遺址, 經歷了千百年依然矗立不倒的石建神廟外表已被風雨侵蝕, 卻依然堅挺。此時神廟的入口在黑黢黢的夜色中, 顯現出幾分詭秘的色彩來。

  獸人曾經選擇這裡作為居住地,也是有他們獨特的考量。

  吸血藤的主根紮根在近千米之外,主根之下就是黑蛛的巢穴,黑蛛雖然會守衛吸血藤, 但也會啃噬藤蔓主根, 不會讓它生長出自己的活動範圍。因此獸人才能和吸血藤相安無事。

  所以吸血藤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而是人為。

  “咔啦咔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節肢碰撞的聲音漸行漸近,一對血色的複眼出現在藤蔓之後,緊緊盯著那些正與藤蔓纏鬥的翼族。

  這是一隻體型十分巨大的黑蛛。

  “果然。”

  這隻黑蛛的體型已經超過正常的體型三倍,這些藤蔓也正是由它操縱。

  庭蕤收攏翅膀, 急速從天空中俯衝而下,猶如一隻激she而出的利箭徑直she向了正敲動節肢的黑蛛。

  此時也有兩個翼族配合著他, 用武器劃向蜘蛛的眼睛。

  黑蛛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它從口中噴出蛛絲,意圖纏住庭蕤,同時也抬起兩隻前肢,襲向兩個翼族。

  庭蕤需要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避開襲來的蛛絲, 借著黑蛛抬起前肢的那一刻,順勢飛快地滑入它的身下。

  黑蛛的弱點就在腹部。但也因此,它對於腹部的防守也十分嚴密。那裡生長著密密麻麻地剛毛,尋常武器難以突破。

  但是庭蕤卻毫不擔心。

  一柄由異世魔晶鍛造的,鋒利無比的長槍由空間出現在他的手中,瞬間自下而上穿透了黑蛛的腹部!

  黑蛛長唳一聲,腹部自破口出噴出大量的白絲和腥臭的血肉。

  在它氣絕之後,吸血藤停滯了片刻,沒有黑蛛的驅使,它們也沒有了攻擊意圖,很快就如cháo水一般退去了。

  “走吧。”解決掉黑蛛之後,庭蕤看向神廟,“那裡正有人正等著我們。”

  廟門大開,如同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欲擇人而噬。

  奇異地是,進入神廟之後,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攻擊。

  神廟是一種倒扣式的構造,地面上只有一層,地下卻有三層。

  一路上暢通無阻,地下一層擺滿了許多破舊腐壞的研究儀器,看式樣好像是幾百年前的舊物。儀器上黏著著大片不詳的黑色血垢。

  進入到地下二層,庭蕤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的人。

  “連勺。”庭蕤叫出了他的名字,帶著幾分篤定,“居然,不,果然是你。”

  “怎麼,少爺居然早就懷疑我了嗎?”連勺口稱“少爺”,臉上卻無半分恭敬。

  “這倒沒有。”庭蕤搖頭,“不過其實也不難猜到。挑撥我父親和杜若,離間我跟大伯的關係,還有妄圖促成我與博晴光的聯姻。仔細想來,這些事情背後都有你的影子。甚至我的血統檢驗出錯,也是因為你做了手腳對吧?而且你從始至終都沒有費心遮掩,只是用大伯當做你的擋箭牌。”

  “不錯。”連勺輕笑一聲,“既然如此,少爺不妨猜猜我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你不是想要重現遠古的神明嗎?”

  “什麼?!”聽聞這句話,庭蕤帶來的翼族紛紛發出驚呼,足以證明這個想法是多麼的異想天開。

  “我看到了神廟的壁畫,遠古獸人並不劃分什麼種族,彼此之間自由通婚,也因此誕生了背生雙翼的翼蛇,鷹頭獅身的獅鷲,這些融合不同獸人特徵的獸人被稱為神明。”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些神明漸漸消失,世間再難尋得,新的神明不再誕生,神明的存在已經成為了傳說。直到潛淵之盟出現。”

  “世人皆知的潛淵是在血茅之外,卻不知道真正的潛淵其實正在我們腳下。其實潛淵,就是血茅曾經的名字。”

  庭蕤繼續說了下去:“立下潛淵之盟的三族勇士,其實是偶然發現了地底的神明遺骸,並藉助神明遺留的力量擊退了敵人,換來了獸人的長久和平。但同時,看到了神明強大力量的某些獅族獸人,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們想要創造出新的神明。”

  連勺神情莫測,顯然是沒有想到庭蕤能夠知道這麼多。

  “他們秘密建立了實驗室,開始強行融合不同種族獸人的血統,但結果卻讓他們失望,新的神明沒有誕生,他們卻放出了地獄的惡魔――尼戈拉塔。這種具有強大感染性的基因病。”

  “而你之所以針對我,是因為我身上攜帶著最原始的尼戈拉塔基因。”庭蕤有條不紊地陳述著,“一開始你們開始實驗的時候,就把目光瞄準了最為強大的翼族,海東青。因為海東青習慣獨來獨往,行蹤不定,所以即使長時間的失蹤也並不引人注意。但你們沒想到,海東青的強大也給你們帶來了麻煩。血茅出現怪物的那一晚,就是因為一隻海東青衝破了實驗室,放出了怪物。而最後消失無蹤的那隻海東青,就是我的祖先。”

  “我想那個曾經宣稱可以治療尼戈拉塔症的醫生也是落在了你們手裡吧,但是你們也只是得到了殘缺的藥方,那個醫生至死都沒有把最後一味關鍵的藥材說出來。”

  “怪物事件中,傷亡最重的,反而是始作俑者獅族。因為遷怒,你們把一切罪責推給翼族,對翼族大肆打壓,來掩飾你們的心虛。”

  “你說的都對,可惜實在太晚了。”連勺臉上露出蒼白且病態的笑容,“我們已經放出了所有尼戈拉塔感染者,想必他們現在已經攻占中區了吧。”

  “所以你是在拖延時間嗎?”庭蕤話鋒一轉,“可惜,事情未必會如你所願。”

  此時的中區已經集結了大批人手,以羅逸和庭蕤預留的鮮血為引,吸引了大批的二級和三級感染者,被陸國鋒安排好的士兵抓住。

  羅逸從來不是無害的鳥雀,而是翼爪銳利的鷂鷹。

  “一切的罪孽都要在今日終結了。”看著被帶走的感染者,他長嘆一聲,身邊的肖擎蒼無聲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應該想不到吧,正是因為你想延緩我的蛻變,卻也因此讓我讓我發現了那最後一味藥材,正是蜚聲。”

  “知道了又怎樣,不論如何,你們都走不出這裡了。”連勺冷然一笑,毫不猶豫地按下了一個按鈕,瞬間一番地動山搖,有翼族喊到:“這裡要塌了!”

  “再過五分鐘,神廟就會完全沉沒在地底,陸其森就被關在下面一層,庭蕤,你要如何選擇呢?”

  說完連勺就將匕首扎向了自己的心臟,但是他卻沒有快過庭蕤,“哐當”一聲,匕首被打落在地,他被庭蕤拋向了門口。

  “你們先帶他走!”庭蕤對著猶豫的翼族喊到。

  “那你……”

  “我要去救陸其森。”他的眼神非常堅定,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沖向了第三層。

  陸其森被鐵鏈鎖在牆上,因為牆壁的坍塌,鎖鏈已經一邊脫落,陸其森垂著頭,聽到響動,吃力地半抬起眼,看到庭蕤,不禁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當然不是。”庭蕤忍不住笑了。

  陸其森卻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依然自顧自說著:“能在死之前見到阿蕤,我也沒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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