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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嚇我!”
“我剛來的時候,同年級的一個新加坡裔富豪之子,整日整日地炫富,結果就被搶匪給綁架了,也不知道要了多少錢,收到贖金後,最後還是把人撕票了。”向陽歪著頭正色道:“人財兩空啊。”
陳紋玉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望著向陽道:“我想回家了。”
“騙你的!這就信了!小笨蛋!”向陽哈哈笑了兩聲:“總之,我在學校附近給你找個租屋,保證環境不差的!你呢,就先住幾天酒店,好嗎?”
“嗯。”陳紋玉點點頭,突然之間覺得一點也不輕鬆。
其實出國,和躲在九巷那間封閉的二樓也沒什麼兩樣,都是在逃避,只是逃得遠近問題而已。
思及此,他閉上眼淡漠地說道:“我先眯一會兒,到地方了再叫我吧。”
如果人可以永遠不睜眼面對這浮躁虛妄的世界,那該有多好。
他如是想著,只覺心中有什麼碎掉了。
第53章 死期
陳紋玉雖是閉著眼睛,卻根本睡不著,等到向陽想要叫醒他,他自己就睜了眼,語調清明地問:“到了?”
向陽點頭,付了錢,與他一同下車往學校走。
“你這學校不錯嘛!”陳紋玉只望了一眼那一片華貴的歐式建築,忍不住讚嘆出聲。
“還行,嘿嘿。要進去看看嗎?”
“當然。”他欣然道。
向陽在學校許是挺出名的,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當有人問起陳紋玉是誰,他就笑答:“He is my best friend。”
“我真是你最好的朋友?”陳紋玉聽他對每個人都這麼說,忍不住望著他,慢慢問道。
“必須是啊。”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不跟別人介紹我是你男朋友?”
向陽愣了愣,摸著頭道:“男朋友的英語你聽得懂呀,我怎麼敢偷偷占你便宜?”
“哦。”陳紋玉跟著他又走了幾步,突然踮起腳湊到他耳邊:“我剛剛在想,要不要跟你試試看。”
“紋玉,你的意思是……?!”
“你說,要不要?”
向陽身子僵硬,慢慢偏頭望著他,吞了吞口水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陳紋玉正想抬起右手掐他,但腕處使力還是會疼,故而他放下,又換成左手,擰了一下向陽的臉。
向陽眨眨眼:“會疼誒?”
“所以說,要不要?”
“紋玉。”向陽欣喜過後又惆悵了:“你、你不必這樣,我知道你不愛我的。”
“所以說,要不要?”陳紋玉似乎只會固執地問這一句。
“不要。”向陽垂眸搖搖頭,嘆道:“你累了,我送你到酒店休息吧。”
“哦。”
在‘Blue Sky Hotel’為陳紋玉開了豪華單間後,向陽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道了‘再見’和‘有空來看你’就落荒而逃了。
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陳紋玉仰面躺在床上,剛呼出一口氣便聽到來電鈴聲。
我不是把卡掰斷了嗎?
他愣愣地尋聲去找,卻發現是手上那塊破舊不堪的手錶。
這是當初賀靈炎第一次出任務後送他的通訊手錶,他都快忘了。
在屏幕左上角觸碰了一下,賀靈炎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小魚,你跑美國去了?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
“你不是能通過戒指看到嗎?”
“你覺得你現在人在美國,我這邊還能有信號?”
“沒有嗎?那你怎麼給我打電話?”
賀靈炎嘆氣:“好吧,還是有一點兒的。話說,你去了那邊,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樣地無趣。”
“就當散散心唄。總比你一直待在M市要好吧?”
“未必。”陳紋玉扯唇一笑:“我剛剛發瘋,跟向陽說想和他試試。”
“額,我聽到了。”
“這渾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收不回來了。向陽他,近些時候應該都不會來找我的。”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賀靈炎才擔憂不已地啟唇問道:“小魚,你究竟要怎麼樣呢?我已經感覺不到你身上鮮活的氣息了……”
“是吧!有些時候真挺想一死了之。”陳紋玉盯著天花板:“可我又挺怕死。我不像我媽那麼心狠膽大,說自殺就自殺!死了,什麼都沒了。苟活著,沒準兒還能碰見奇蹟。”
“你都說的什麼胡話!能不能振作一點!不就是兩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嗎?我就不信你治不了!”
“不是治不了,是沒那個精力去治了。”陳紋玉抿唇笑嘆:“我剛剛跟向陽說想試試的時候,也是在試我自己。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因為有了交往對象就活過來,但是向陽拒絕了我,我得不到答案。其實,我也知道他不會答應的。”
“那,還有別的人選啊!”
“不,沒有了。”陳紋玉瘋狂直笑:“能讓我活著的只有那一個人。”
“……誰?顧轅?”
“不,顧轍。”
“什麼?!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那種感情叫什麼。”陳紋玉抬起無力的右手蓋在自己眼睛上:“可現下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你瘋了!你瘋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瘋了嗎?自打我媽死的那天起,我就瘋了。”
“小魚!你、你別這樣說……你只是太厭世了……你……你回來,你到落神寺來……我給你找最好的心理醫生好不好?”
“靈炎,我已經沒救了。”陳紋玉的眼角有淚水划過:“別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小魚!如果真的只有顧轍能讓你活,那你……你就去找他吧!”
“沒用的,他只能延緩我抑鬱,卻不能終止,我遲早,要把自己毀滅。”
“你先試試,好不好?也許可以……”
“試?試什麼?怎麼試?何必試?”
“我知道,你喜歡跟顧轍拌嘴,喜歡想法子對付他,你可以繼續呀!你就整日地找他茬去,讓他不好過!”
“……何苦?”
“我總不能看著你生不如死!”
“也罷,人各有命。”
“這樣如何?小魚,我們賭一把。”
“什麼?”
“就用你未來三年的生命做賭注。我贏了,三年裡隨你去哪兒、去做什麼都可,但是你決不能尋死。三年後,你再要怎麼我都管不著了。若我輸了,我便答應在寺中為你母親立像,下半輩子替你盡孝,為她掃墓為她頌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