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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至看他一眼,“不多,現金也就差不多兩千,倒是有卡,不過這兒不接受刷卡。”

  謝暄點點頭,走到換籌碼區,在唐至吃驚的目光中,從口袋裡拿出一捆鈔票,足足一萬元,然後抽出20張,換了20個黑色籌碼。唐至不甘落後,也用身上的現金同樣換了20個黑色籌碼,然後有些緊張兮兮地看向謝暄——“現在怎麼辦?”

  謝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第一次來賭場的人,也或許是面部表情缺乏的緣故,他看起來相當鎮定,“試試運氣吧。”說著已經率先走向賭區。

  唐至不想在謝暄面前表現出自己仿佛很需要他的樣子,於是跟他分了開來,自顧自地在那些賭桌前遊走查看,有好幾次,那些快速贏錢的誘惑使得差點就將手中的籌碼放上去了,但是最終,內心的小心謹慎還是喝住了他——轉了一圈,手中的黑色籌碼依舊一個也沒少,粘著濕濕的手汗,唐至有些對自己的膽小不滿——可是,他當然也想像那些一擲千金的賭客一樣出手闊綽,但是,儘管跟謝暄說他資金充足,事實上,卻並非如此。父親對他還算大方,但他花錢一向大手大腳,朋友多,請客吃飯、上迪廳遊樂城,買最新款的電子產品,朋友生日、江湖救急——錢就這麼嘩啦啦地流出去了——

  上次跟他堂哥來這兒小玩了一場,一夜之間就輸掉將近兩千,使得他對賭博這種遊戲既心癢又害怕。他的眼前晃過謝暄輕輕鬆鬆拿出一萬塊錢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有些酸。

  他抬頭環顧了一圈,尋找謝暄的身影,然後愣住,嚇了一大跳——謝暄居然已經在賭桌邊坐下來了,而且還是高賭注區。

  唐至的心怦怦跳起來,快速地繞過人群,奔著高賭注區的桌子走去——

  謝暄坐在一張21點的賭桌前,唐至略略有點失望。21點?他還以為是玩紙牌呢,畢竟怎麼看都是紙牌比較刺激,大概也是受香港電影賭神系列的影響,總覺得男人就應該玩紙牌,將自己一切演技詭計英明決斷,最佳地運用在與他人的對峙較量中。而21點,似乎只是你和紙牌的較量,平平庸庸,沒有什麼個人風格可言。

  不過,唐至依舊有著克制不住的興奮與緊張。莊家掃起桌上的六副牌,開始熟練地洗起來。他的雙手優美地在牌間舞蹈,就像電視上常演的那樣漂亮利落。然後他攤開牌,示意謝暄分牌——

  唐至緊張地心都要跳出來,但謝暄似乎很隨意,仿佛真的只是來玩玩,手中過來過去的都是籌碼,以至於使人忘記到底是拿了多少錢在賭——唐至側後方,看著謝暄那面不改色漫不經心的模樣,恨不得代替他上去。當謝暄有些遲疑到底是繼續要牌還是不要牌的時候,他有時會忍不住提醒。莊家大概以為他們是跟著大人來見見世面的,並不在意,甚至有時還會給出自己的意見——

  這樣來來去去十幾把之後,唐至忽然發現謝暄看起來好像打得很隨意,簡直不大看自己的牌,往下注圈裡扔錢好像也是亂下的,完全像個不懂行的小孩,他會時不時地猛地將賭注加到800塊,有一次甚至加到了一千塊,居然極為走運地得到了二十點,大贏了一把。他贏的時候沒有得意忘形,輸的時候也沒有垂頭喪氣,就好像對正在玩的賭牌根本沒有興趣一樣——但,唐至在心裡默默算,他好像一直很幸運——難道這是初手的手氣?

  正在唐至胡思亂想間,有人走近了他們這一桌,站在謝暄背後看起來——唐至沒在意,隨意地瞥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定住了身影——這個男人二十五六歲樣子,手裡拿著一杯波爾多紅酒,深藍色襯衫外罩一件剪裁得體的羊絨休閒西裝,沒有打領帶,手上也沒有精英人士必備的瑞士名腕錶,而是一串白色檀香木的佛珠手串,在大氣優雅的同時,又兼具溫潤謙和——他就是馮學壹。

  馮學壹的背景很複雜,沒有人能真正說得清,普遍的說法是,他是馮家唯一的男孩兒,馮家是在國民黨執政時期就移民海外的江南望族,出過翰林,出過黨軍高層,出過太平紳士,出過大資本家,據說還有些黑道背景的,總之,是很有分量的。而馮學壹本身,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持有國際精算師執照。

  唐至緊張得手都在微微顫抖,有心想提醒一下謝暄,卻怎麼也做不到。

  謝暄其實知道有人來到他身後了,他聞到的不是精英人士身上那種千篇一律的古龍水的味道,而是一種淡淡的檀香,很清雅,很靜氣凝神。

  賭注圈裡是五百塊,謝暄手裡已經有十八點了,這種情況下,一般不會再要牌,怕脹破,唐至剛想提醒謝暄,卻見馮學壹一邊似乎不經意地將手搭在謝暄的肩上,一邊用似乎很語重心長的聲音開口,“貪心不足蛇吞象啊——想清楚——”

  謝暄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肩上的手,不動聲色地回,“我喜歡冒險,那讓我覺得生命可以把握。”他居然又追加了五百塊的賭注,然後果斷地要了一張牌,居然是一張3,簡直太他媽幸運了——

  謝暄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等莊家抓完牌之後,將牌往桌上一放,“上帝眷顧好孩子。”

  唐至緊提的一顆心終於放下,鬆了口氣,看向謝暄的目光不由帶了點別樣的神采——這小子他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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