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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自己打著哈欠進了裡面一個小小的臥室,沒多久,又抱了一條舊絨毯出來扔在沙發上,“晚上涼,湊合著應付吧。”

  第18章 謝家

  儘管沙發又硬又冷,但對於幾乎無處可去的周南生而言已不啻於救命稻草。他將遊戲室仔仔細細地掃乾淨,然後縮著身子在狹小的沙發上窩了一夜。早晨,他離開,身無分文,肚子餓得狠了,就接自來水喝,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滿心絕望。中午的時候,他又回到遊戲室,蔣哥看見他,嗤笑了一聲,“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念書,學什麼離家出走——”

  來自陌生人的說教,讓他滿腔怒火,但又因為昨晚的收留之恩,讓他忍住了,拐過頭,一臉陰鬱和不耐煩。

  蔣哥瞥他一眼,走進裡面他睡覺的地方,出來的時候扔給他一包方便麵。

  周南生也不客氣,拆開塑封口,埋頭咔吧咔吧地就吃,看得蔣哥失笑,過了好一會兒,蔣哥出乎意料地語重心長地說:“吃完就回去吧,我這兒可不是收容所,現在還能念書,多好,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周南生埋著頭不說話。

  蔣哥說完也不再理他了,周南生無所事事的一直磨蹭到太陽落山,才插著褲兜慢吞吞地往家走——牆角石縫間長著一簇簇小雛菊,淡紫色的羽狀花瓣,黃色飽滿的花蕊,細嫩的花葉在清風中微微顫動,又柔韌又清新,一道曲折的光線從它身邊掠過。

  周南生不知怎麼的心裡一動,就想起謝暄來,彎腰采了一把小雛菊攥在手裡,等發覺自己這可笑的行為時,臉上便有些燒,覺得自己肯定神經搭錯,怎么娘們西西的,要扔掉,又捨不得——

  他繞到正對著謝暄房間窗口的圍牆外,熟練地翻過牆頭,小心翼翼地避過樓下的老太太,躡手躡腳地上樓——這個時間段,謝暄應該在琴房做作業,他將小雛菊藏在身後,想嚇他一跳,但迎接他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謝暄並不在那裡。

  周南生有些失望,正出神,忽然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喝聲,“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子,好好的門不走,非得做賊似的翻牆!”

  周南生嚇了一大跳,飛快地轉身,正對著謝暄脾氣火爆的外公,臉上立刻火辣辣起來,被人撞見做壞事的難為情和窘迫,捏著小雛菊的手心都是汗,露出略略討好的笑,“阿爺,三兒呢,怎麼沒看見他?”

  老爺子看他一眼,“三兒回家去了,怎麼他沒告訴你?”

  周南生一愣,然後一股委屈立刻湧上來,但竭力裝作若無其事,“回家?他明天不上學啦?”

  “三兒是回家念書了,他不在這兒讀了……”

  餘下老爺子說了什麼,周南生一概沒有聽進去,只覺得興沖沖的滿心歡喜被冷水一兜頭澆下,渾渾噩噩,同時,一種被背叛的憤怒攫住了他,他墨色的眸子裡翻湧著深深的戾氣,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噔噔噔噔跑下樓,不管身後的叫喚,他衝出謝暄的外婆家,孤零零地站在小巷裡,手裡還攥著一把紫色的小野花,可憐又可笑。

  他發狠地將野花扔到地上,又用腳重重踩了兩腳,然後大踏步地離開,只是才走出不遠,他忽然停住,轉身一臉撒氣發狠的表情,又走回來撿起地上已經被踩爛的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

  天色黑得很快,周南生一個人坐在老戲台上,儘管肚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可他一點都不想動,夜色掩蓋了他臉上的落寞,心,悶痛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他低下頭,努力咧嘴笑了笑,想要自己不要那麼悲慘,但那並不能改變他孤立無援的境地,已經失了最初的明媚的小野花就躺在他手邊,他覺得自己真有點可笑,可是卻再也沒法兒將它們再次丟棄——也許是潛意識裡不願意,也許是覺得根本無所謂,也許是沒力氣,誰知道呢?誰在乎呢?

  “南生不在。”

  電話被掛斷了,聽筒里傳來無機質的盲音,謝暄捏著話筒站著,腳下是謝公館暗紅色的手織地毯,悠悠長長的走廊盡頭,是秋天燦爛的陽光,很遙遠。

  他慢慢地走回小花廳,坐在桌邊的原本望著窗外秋色的年輕男子回過頭,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三少打完電話了,好忙的呀——”

  他脊背挺直,繃出優美充滿韌性的弧線,兩條長腿交疊,微微抬著下巴,有著英式的優雅與傲慢。

  謝暄默默地坐下,忽視他言語裡的挑釁與不滿,翻開高中化學課本——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肖焚鬱悶得想吐血,連日來的煩躁似乎累積到頂點,卻又不得不壓下去,心裏面自嘲,跟個小孩子較什麼勁——

  肖焚是該有意見,他堂堂心理學與法學的雙料碩士,卻不得不給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小屁孩補課,誰讓,人家有一個了不起的姓氏呢?誰讓,他老子要在謝家人手底下討活呢?肖焚自出生起,身上就打上了謝家的標籤,也許,他老子會滿足會感恩戴德,但他不,他厭惡透了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的不自由感,少年時期,他打架混社會,以一種激烈也幼稚的手段宣告著內心的不滿,成熟後,他出國念書,赤手雙拳打拼自己的天下,他確信沒有謝家的蔭蔽,他能飛得更遠更自由。但,到頭來,還不得因為謝老太爺的一句話,他老子就將在阿根廷旅遊的他召回來,給那鑲金嵌玉的謝三少當家庭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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