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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濤急忙從錢澄床上爬下來,屁顛顛地跑過去抓丁子樂的衣角。
“要走了?”錢澄把畫冊收起來,問。
“嗯,”丁子樂瞟了一眼錢澄的屋子,“怎麼,要一起麼?”
“不用了吧,”錢澄撓撓頭,“你家人吃飯,我湊什麼熱鬧,多尷尬。”
“一起。”濤濤說。
“喲,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丁子樂有些驚訝,蹲下來看小胖墩,“要和錢叔叔一起吃飯嗎?”
“嗯!”濤濤又過來拉錢澄,“叔叔!”
“八成是迷上你了。”丁子樂無奈,“來吧,我哥我姐不會介意。”
白君麗對兒子短時間內尋到新歡這件事兒表示非常驚訝。她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也找不出錢澄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叔叔給我講故事。”濤濤一語道破天機,白君麗崩潰:“媽媽沒給你講故事嗎!”
錢澄對這位母親大人沒來由吃的飛醋很是不解,又聽白君麗問:“小錢,你給他講的什麼故事?”
“狗追貓,貓追鳥。還有貓送禮物。還有小象洗澡。”濤濤抓著筷子搶先答了。白君麗一臉蒙圈,錢澄連忙補充:“幾米的畫冊。”
“怪不得,原來我兒子喜歡這種高端的。”白君麗大嘆,“我給他講白雪公主睡美人,小祖宗理都不理。”
錢澄聽得嘴角抽搐:好歹也選個男孩子愛聽的吧,這當媽的也太放飛自我了。
“我跟你說,這叫個性化定製。”丁子興往一邊讓了讓,服務員把菜送了上來,“你要根據學員的性格、基礎,幫助他打造適合自己的學習體系……”
“去去,”白君麗不耐煩地揮揮手,“把你那套個性化收起來,能賺到錢再說。”
丁子興只好閉嘴了。
錢澄聽得蠻有興趣,話題這麼一被岔開,也不好再多問。只好跟白君麗聊聊怎麼跟小孩相處,這事兒也很奇幻,一個大齡單身男青年居然向一個當媽的傳授經驗,關鍵是白君麗聽得十分認真,頻頻點頭,就差點拿個小本本記下了。
“小錢有前途啊!該去搞學前教育。”白君麗取完真經,不免感嘆,“比我們當媽的還懂小孩心思。”
錢澄笑笑:“只能算個人經驗,上不了台面。”
丁子樂道:“你還有這方面經驗?看不出來。”
“你什麼眼神?能看出多少門道?傻不愣登的。”白君麗奚落他,“對了,上回你跟我說的那個事兒,我給你打聽清楚了。就二組的老林,專業八卦戶。不過,消息可是你們這兒走出去的。”
“什麼意思?”丁子樂問。
“你家隔壁是不是住了個XX廠的?”白君麗覺得提示得夠明顯了,也就不再往下說。
錢澄一開始雲裡霧裡,白君麗這麼一提,再加上辦公室里那點風言風語,立馬就知道怎麼回事。
“知道了,”丁子樂點點頭,“看來老東西有底氣了。”
“哎哎,你們說些什麼呢?神秘兮兮的。”丁子興從剛才起就進入不了話題,只當神仙對話,好不容易插進話來,又被老婆白了一眼。
“沒什麼。”丁子樂皺著眉,“一點小事,需要處理一下。”
錢澄也不知道該是怎麼個處理法。
他倒是又想到自己那個丟失的手機上了。一直沒什麼消息。派出所也不是專門給他服務的,單說這麼大一片區,丟個手機錢包的應該是家常便飯,他錢澄只能算比較倒霉,丟東西不說,還被砸一棍子。
“你是不是在想你手機那事呢?”送走濤濤一家,回去的路上丁子樂突然說。
“啊?嗯。”錢澄也不瞞他,“整個大院都在傳見到你女朋友,我手機又丟了,總不能這麼巧。”
“是。”丁子樂嘆了口氣,“我也覺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就怕這事兒沒完。”
“怎麼個沒完?”錢澄腦迴路沒那麼崎嶇,一時想像力匱乏。
“你的手機要真在那人手上,”丁子樂站定,抱著胳膊看著錢澄,“給我拍了那麼多張,還有張女裝的吧?你說,最後來一招,是說你是同性戀呢,還是說我是變態呢?”
錢澄一下明白了,雖然他那沒太多褶皺的大腦想像不出具體的操作流程,不過丁子樂的預設,也不是不可能。
怎麼就惹上這種人了呢?
“當時就該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錢澄忿忿地說,“整死丫的。”
“他大舅是房產處的處長,靠的就是這層關係才進來工作。就算進去了,也很快會被撈出來。”丁子樂揉揉太陽穴,“不過我看他大舅今年也該退了,也囂張不了幾天。”
錢澄驚訝:“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丁子樂無奈:“我好歹也在這工作好幾年了,多少也聽說一點吧。再說了,在我們這兒工作,年紀大一點的,多少都和領導沾親帶故,不好惹的。”
錢澄瞭然:“過去我們那兒,也是這樣。”
“普天之下無新事。”丁子樂笑笑,“我倒沒什麼,就是怕連累了你。”
錢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道:“沒事,怪我自己作,當時不該那麼囂張。”
誰叫他賤兮兮地給人家拍照錄視頻來著。
“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丁子樂從兜里摸出一根煙,也不抽,“我就是給你提個醒,萬一哪天傳出你是變態什麼的,也不要太驚訝。”
“是同性戀。”錢澄糾正,“你才是變態。”
“有病啊!”丁子樂笑著罵了他一聲,“不過,他想玩,就陪他玩吧。”
錢澄一回屋,大姐的電話就擠了進來。
“怎麼了怎麼了?”大姐平時不輕易打電話來,一打電話就是有事。
“媽住院了。”大姐的聲音很疲憊,“現在我跟你姐夫輪流看著呢,你要有空,回來一下吧。”
“什麼情況?”錢澄從床上蹦了起來,滿地找他的翠綠色拖鞋。
“超市搬貨時從梯子上摔下來,立馬就送醫院了。”大姐嘆了口氣,“不想麻煩你嫂子,幫點小忙都能說上一個月的,求不動她。”
“媽這要住多久?”錢澄在腦海里翻了一遍,好像也沒有什麼相關的經驗,“咱請個護工?錢我來出。”
“已經請了,”大姐說,“你也不能老回來,路費都不夠呢。你主要回來看看她,媽最近挺想你的。”
大姐一說這話錢澄就感覺自己眼眶有點兒發熱:“我明天就回去。”
錢澄掛了電話,在屋子裡轉了轉,跟丁子躍匯報完今天的消息,傳完照片,一想到明天回去,就有點失神。
對這座城市,錢澄懷著一種相當複雜的情緒,就好像是前女友,現在還沒出人頭地,突然見面,就感覺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