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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哎哥!你怎麼這麼冷淡啊!”丁子躍堅持不懈地貼著冷屁股,“媽叫我來看你啊!”

  “看夠了沒?”丁子樂有些不耐煩,“看夠了就回去,還有,少給我打電話。”

  錢澄扒拉著門縫暗中觀察。

  從樓下買飯回來的時候順手撿回了流浪兒童丁子躍純屬意外。錢澄居委會大媽的熱情眼下顯然並沒有用對地方,看起來這對兄弟關係並不算很好,錢澄只覺得自己應該踩中了丁子樂的地雷。

  第一天接連招嫌兩次,剛買的晚餐頓時索然無味。

  丁子躍孜孜不倦地宣揚著爹媽的政策,丁子樂抱著胳膊等他弟說完,批閱:“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丁子躍翻了個白眼,“拜託,家裡哪點不好?管吃管住,工資自己開。爸現在需要人手,我一人劈成八份都忙不過來。”

  “我能做什麼?”丁子樂覺得這個蹩腳理由跟老太太似的站不住腳,“老爹有你不夠?非要拉我下水?外面隨便找個人都比我好用。”

  丁子躍對著他老哥無言以對,心說老爹這哪是招工,分明就是招安。哽咽了幾秒,只好使出殺手鐧:“老媽說了,只要你回去,愛咋穿咋穿。”

  丁子樂抱著胳膊冷眼看著他等著下文。

  “……老爹不在的時候。”

  “給你三秒鐘,消失。”

  “五秒。”丁子樂只好把東西掏出來放桌上,“行吧,我話也帶到,東西也帶到,回頭媽問起來,可別說我沒跟你說清楚。”

  丁子樂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這才是丁子躍此番來行的意義所在。他不動聲色地揮揮手,沒有絲毫誠意地送客。

  客廳里沒了動靜。錢澄正準備圓潤地闔上房門,丁子樂的問候不期而至。

  “出來吧,偷聽多久了?”

  “什麼都沒……”錢澄只好探出頭,“我就是開開門,散散味兒。”

  這倒是實話,他一開門,螺螄粉的氣味頓時瀰漫全屋。丁子樂不由得皺起眉頭:“把門關了,要散也別散屋裡。”

  錢澄只好從屋裡出來,反手關上了門。

  “你過來,我們來談點最基本的問題。”這句教導主任附身的台詞對錢澄有非常有震懾力。

  “嗯。”錢澄不知道坐哪兒,丁子樂依然高傲地定格在沙發上,好像下一秒就要甩出錢澄的成績單來。

  “坐吧。”

  “螺螄粉是不能再吃了。”丁子樂拋出第一條。這食物基本可以排進空氣殺手前十名。

  “要找我,先敲門,我同意之後才能開門。”

  錢澄點頭如搗蒜,又聽丁子樂說:“衛生輪流做,拖地板——不許有頭髮;刷馬桶——用潔廁靈,鏡子要擦——要把水印子擦掉,拖把曬陽台。我十一點半睡,最好不要有太大的聲音。還有,不許帶人回來過夜。”

  也許是丁子樂氣場太強,錢澄愣了一下,小學生記筆記似的拿個小本本記下,隨即又問了個傻問題:“那你女朋友……”

  丁子樂的臉瞬間凍成冰山,錢澄腦海中頓時飛過一條彈幕:Game Over。

  “她不會來過夜,你放心。”丁子樂有點懷疑,這孩子智商如此感人,如何能在這個隊伍里混?

  “嗯。”錢澄縮了縮肩膀,揉了揉鼻子,“那個,我以前沒和別人一塊兒住過……很多不懂的東西,你多擔待。”

  丁子樂覺得這話有些好笑,心說這孩子難道以前沒念過大學嗎?不過這話問起來就跟女朋友一樣只能帶來尷尬的效果,只好點頭:“嗯。”

  又道:“我會擬一份公約,貼在客廳,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問我。電話也給你。”

  此人不好惹。錢澄只好維持著禮貌的微笑,等著丁子樂把話說完。

  “沒什麼別的事了,明天上午七點半會有班車,出門坐公交十五分鐘到單位。”丁子樂站起身,“大家互相擔待。”

  老師訓話比想像中結束得要快。主要是因為錢澄的電話響了。

  “哥?”錢澄沖丁子樂點點頭,拎著電話躥到了陽台,“怎麼了?”

  錢衷那邊很吵,在會議室泡了一天,磨得兩眼昏花,眼下正擠在食堂里打飯。

  “阿澄啊!大姐說今天送你過去了?”錢衷歪著頭,用肩膀夾著手機,端著菜盤顫巍巍地找位置,中隊的同事馬上給他讓了個座。

  “嗯。”錢澄點頭,“大姐和媽現在都回去了。”

  “不好意思啊……”錢衷端起湯喝了半碗,“我和你嫂子都走不開……”

  “沒事,”錢澄摳著牆上已經有些剝落的牆皮,“要不是哥,我這回估計也走不成。”

  “嘿嘿……”錢衷笑了笑,“事關前途,這點錢怎能不花!阿澄啊,你到了那邊,好好工作,好好找女朋友!啊,哥跟你說啊,挑女朋友可別像你嫂子那樣!昨兒又跟我叨叨……你說說,就她自己,花得多,賺得少,又嫌我沒錢……”

  老哥說得隱晦,錢澄可不能裝作沒聽懂:“工資估計還得過幾天,上回你墊的那筆錢,我儘快還。”

  “嗨!誰跟你討錢了!你嫂子叫歸叫,還能不聽我的?”錢衷側身對著手機壓低聲音,“我先吃飯啊,有事再聯繫。”

  錢澄已經把整片牆皮摳了下來。

  老哥懼內,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當然不能指責老哥娶了媳婦忘了弟兄,更何況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對自己的家人,也是索取多於奉獻。

  也不知道大姐和老媽到了沒有。為了調動工作,連帶全家人出錢出力,耗去的心血無可計數。親兄弟,明算帳,何況這年頭獨門獨戶的,哪還能幾個兄弟湊在一起黏糊分不清呢?

  沒錢。錢澄痛苦地撓撓頭,欠了一堆情,負了一身債,新生活貌似已經開始,可過去生活的印記,還沉重地烙在他的背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吃嗎?”丁子樂見錢澄在陽台蹲了老半天,多少有些不放心,便敲敲陽台的門,一手提著丁子躍留下的食物,“我媽做的。”

  錢澄覺得自己的破心情還沒收拾清楚,實在沒有什麼閒情逸緻去吃東西。但食物的香味迅速讓他感覺到了人生的意義。

  “不是我說,阿姨的手藝還真是一絕!”錢澄盤坐在沙發上,一邊大啖滷味,一邊忙不迭地稱讚。

  “你吃你的,廢話還那麼多。”丁子樂開了罐啤酒,往錢澄面前推了推,“來。”

  啤酒。能喝的人一般張口就是黃白,啤酒這玩意兒就跟鬧著玩似的。

  上刀山,下火海,這些錢澄都可以不在話下,可喝酒卻恰恰是他的軟肋。

  啤酒都開了。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錢澄拿過啤酒,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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