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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ol.2】

  一疊的資料從他手裡無力的滑落了,如冬日雪花般盈動無聲,輕輕緩緩的墜落。日光透過玻璃,朦朧的透了進來,照在散落的資料和一些照片上,有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燦爛而笑,渾然不覺遠處的偷拍,玩意正濃。一片的天真爛漫,透過相片而來,令人忍不住要呵護在手心。

  長得很像她。第一次遇見她時,她也是如此,抱著本書站在學校那棵碧綠蔥翠的椰樹葉底下璀然而笑,班駁的光線透過細fèng,襯得她的笑容如貓咪,可愛的令人心顫。他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孩子的生產日期,一遍,一遍,再一遍,猶如卡住的帶子,不停的倒帶。孩子的生日,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在她離開他七個月後。就算是沒有驗DNA,他也肯定他是他的孩子。

  她竟然什麼也沒有告訴他??她竟然帶著他的孩子跟他分手?汪水茉真是狠!他猛得用力一掃,砰砰啪啪幾聲,桌子上的文件等物品都被他掃落在了地上。

  門鈴的聲音持續的響著,原本柔和的音樂聲因來客的不停按壓,變得急促和尖銳。汪水茉正在洗澡,花洒淅淅瀝瀝地滴著水,溫柔的灑在身上,舒適而溫和。她整個人浸在水裡,閉著眼睛休息。空氣里漂浮著鬱金香香薰特有的味道,清淡而迷人。

  忽地,仿佛聽到門鈴的聲音。她微微皺了眉頭,抬頭看了旁邊大理石上擺著的海豚小鍾,那是小寶最喜愛的玩具之一。一想起小寶,她的嘴角緩緩地浮上了一個笑容。還好這個鐘生命力頑強,跟他一樣,雖然被他平時扔來抱去的,但還是很準確的顯示了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這個時間應該沒有任何人會來找她的。

  但門鈴還是繼續不斷地響著。細聽了一會兒,那音樂分明是她家的。她微微清洗了一下,套了件袍子,走到了廳里。的確是她的門鈴聲音沒有錯,而且按她目前聽到的聲音來猜測,如果她再不開門,估計她的門鈴就要報銷了。

  她腳步停頓了下來,從門口的顯示器可以清楚的看到門外的來客,這就是電子信息發達的好處,竟然是他-----言柏堯。

  她靜靜地站著,沒有動。他也不肯放棄,兩邊猶如戰場上對峙的敵軍。手機鈴聲也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一看,還是她。

  她摸著額頭,猛地一下拉開了門,道,“言柏堯,你到底有完沒完,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他神色陰暗,大老遠地直飛過來,又因為等了許久,正一肚子的火氣,猛地在門上踢上一腳,“放過你,等下輩子吧!”他正在氣頭上,她亦冷冷地看著,沒有任何原由,她就是知道。

  他將門又用力的一踢,啪地一聲關上了。一把拖著她的手,一連拖了幾步,手腕的肌膚微冷而滑膩,纖細如無骨。他心神不由一盪,腦中不期然地又想起那晚的情景。

  或許由於靠的太近的關係,她那鬱金香特有的清淡味道,幽幽的闖進了他鼻子。她就喜歡鬱金香,莫名的,毫無理由的喜歡。那加州的公寓總是到處擺著成束成束的鬱金香,大朵大朵的盛開,如雲逶迤。

  但不想到加州還好,越想心頭那個恨字就亂竄,火字又直冒上來。直想把她捏碎了才解氣。好一會,終究還是放開了她。只將手裡頭的文件袋狠狠地往她腳下一扔。

  “汪水茉,你給我個解釋?”他恨恨的說著:“否則我不讓你好過!”她從沒有見他發過如此大的脾氣。隱約想到了一件事情,緩緩地蹲下身子,將文件袋揀了起來。

  入眼的赫然是小寶和她的照片。看來私家偵探請得很好,連小寶在美國的出生證明副本及小寶剛出生時候的照片也在裡面。是很好,真的很好,詳細又詳盡。只是,只是遲了一步---------原來世上的事情真的沒有不早不晚,剛剛好的。

  她慢慢的站起來,腳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蹲得久的緣故,已經麻掉了。她抬了頭:“言先生,你想我說什麼?”頓了頓,吸了一口氣:“或者你要我說什麼?”

  他直直地看著她,冷冷地道:“O型血?你不要告訴我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情?”汪水茉嘲諷地笑了出來:“世界上就那麼幾鍾血型,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她還在給我裝,當真把他當死人。

  他冷笑了出來,向前一步,伸手捏住了她微尖而圓潤的下巴:“那你又如何解釋他的生產日期?”她閉了閉眼睛,又睜了開來,靜靜地看著他道:“相信你看過資料也會知道,他是個早產兒。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我一個人的。”他想要孩子,以後可以有一千次,一萬次的機會。只要他願意,相信他的岑小姐願意為他生十個八個的。他這麼有錢,也不用擔心罰款啊-----更或者直接去國外生啊?可她呢?除了小寶,這輩子已經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孩子了。

  他的聲音慢慢的,冰冷地響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當初睡在我床上的時候,已經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是在懷孕八個多月的時候生產的,扣除兩人分手的時間,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兩人並沒有分手,還時常在床上打滾。

  他總是有刺傷她的本事,她臉上的血色瞬間隱了下去,仿佛在一剎那都被抽離了。閉了眼睛,那睫毛猶如受驚的蝴蝶,不停顫抖。良久,低而微地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只聽得咣的一聲清脆聲響傳來,她猛得睜開眼睛。他的手正微微流著血。他的拳頭捶在牆上的玻璃裝飾上。那玻璃也成碎裂裝,微微帶著他的紅。他恨恨地道:“你一定要我去做DNA檢測嗎?”她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他只是不想以如此手段來證明而已。

  那紅,成片的紅,暈染了整條裙子。她在公寓裡,掙扎著爬到電話機旁邊打求救電話。那痛是鑽心的痛,但那讓人昏過去的痛,卻遠遠不及她害怕失去小寶的惶恐。她答應過他的,要為他生兩個孩子的。可她的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做到了。醫生一再警告她,她的子宮太脆弱了,隨時會有流產的可能性的,根本不適合懷孕,若不注意,連自身也有危險--------

  她的肚子不期然的又痛了起來,掙扎著走到沙發旁,抓著一個彩條的抱枕,坐了下來。將頭埋在枕里,用手指了指抽屜,忍著痛道:“那裡有創可貼。”

  他神色慢慢溫柔了起來,他喜歡運動,足球,籃球,都喜歡。有時候免不了帶了一些小傷回去。她總是會在抽屜的常備藥箱裡放很多創可貼。每次看到他掛彩回來,怒著指著抽屜:“自己弄!”他就故意一面清理一面叫痛。不出兩分鐘,她就會跑過來,一面溫柔的幫他的傷口吹氣,一面幫他貼。但那只是屬於情人間的親昵。今時今日,早已經是前塵往事了。

  她好一會才開口,極輕的道:“柏堯,就算他是你孩子又如何呢?”這是再見面後她第一次喚他柏堯。他挑起了眉毛,如何?她竟然問他如何?他冷冷地道:“我只想知道YES OR NO?”

  她沉默了好久,才低而微地道:“是,他是你兒子------------”他猛得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道:“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有什麼權利決定我的人生?”她若是早點告訴他,他就算知道她有新男友,也還是會把她追回來的------

  她搖著頭:“沒有,我沒有想要決定誰的人生,更沒有想到決定你的人生。”她慢慢抬起頭,神色間萬般的無奈。他早已經不是那時的他了,而她也不是當初的她了。一切都已經變了。

  她吸了一口氣,忽地口氣軟軟地道:“柏堯,你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吧。畢竟你也要結婚了,不是嗎?”他氣的幾乎想把她扔在地上,什麼叫做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有誰有那個本事,知道自己有這麼大一個兒子還能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我結不結婚,跟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他口氣極惡劣。她難道以為他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兒子後,還會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般地和岑洛璃結婚嗎?

  她淡淡地笑了出來,與他對視:“是,是沒有關係。只是你能否看在我們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份上,答應我一件事情。”軟軟的口氣中帶著幾分哀求,仿佛當年她每次要吃東西時,“柏堯,我還要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冰淇淋啦 !”

  他的神色琢磨不定:“什麼事情?”她考慮著措辭,:“其實你不用對孩子負責的。當初生下他,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你跟岑小姐。所以我想還是-----”

  “還是什麼?”他盯著她的臉。目光竟然比剛剛還要冷,她眼神有點閃躲:“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些事情。”他眼裡的怒氣正在聚集。她趕忙補充道:“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定期來看孩子--------”

  他將領帶結微微鬆了松,坐了下來,轉頭看著她道:“不,這絕對不可能。”不意外地看到她的臉色瞬間變地慘白。她好一會才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爭撫養權?”綠喬說的對,豪門世家最關切的一關就是小輩,更何況她生的是兒子。再加上言家幾代單傳。他們知道後跟她爭取撫養權的可能性超過90%。看來還真給她說中了。

  他沒有回答。她抱著枕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仿佛抱著小寶,不讓他搶走。良久,她才輕聲的道:“柏堯。岑小姐這麼漂亮。你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的。”她的眼神乾淨透徹,黑亮的眸子中帶著微微的企求。

  是!岑洛璃是很漂亮,行事又大方得體。但在他的心裡卻比不上那個滿嘴甜食的那個人。喜歡賴著他,動不動追命連環call的她。這輩子到目前為止,他只想過讓她生他的孩子而已.

  他冷聲道,“他是我的兒子,你沒有資格剝奪我做父親的權利。”她的心沉了下去,“你想怎樣?”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深邃如海,她竟然猜不透,可他越是不說,她的心就越沉了下去。良久,他才淡淡地開口,“我還沒有想好。”

  後來就再也沒有說什麼了,一點也沒有想離開的樣子,她索性把客廳讓給了他,讓他可以好好想想。

  而她呢,亦失眠。在臥室里,對了天花板,回想著前塵往事,不過俱已經成雲煙了。平心而論,岑洛璃漂亮又大方,家世又好,與高傲的他站在一起,真的很相配。

  而他和她的事情,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她提的分手,也是造成現狀的原因之一。若不是她賭氣,或許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可是,可是--當時她不想真的分手的,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可是沒想到他確定是真的想分手了的,所出才會如此的決然離去。

  淚還是沒有察覺地從眼角滑過,心底某一處還是像被烙鐵烙過似的疼。隔了這麼幾年,兩人早已經回不去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會抱著她,哄著她,任她把眼淚,鼻涕往他身上擦的那個人了。時間把那個他也帶走了,只留下一個軀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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