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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於柏天點了點頭,她搖晃了一下杯子,看著果汁在透明的水晶杯里漾出淡淡的黃,緩緩地道:“我父親跟唐氏有一些合作關係,所以就認識了。”

  她不大說話,只是喜歡轉頭看著窗外的夜色。於柏天偶爾一抬頭,便會看見她側臉細膩的弧度,白皙而柔和。她看得很投入,有時候連眼睛也不會眨一下,整個人有種沉靜溫婉的味道,一點也不像時下的女孩子,活潑而熱烈。

  她洗了一下手,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倒影。還是以前的樣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似乎什麼也沒有變。但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肆意地笑,放肆地哭了。青春永遠只是一段,當你經歷了一些事情,它便過去了,永不會再重複。就如同緣分一樣,從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已經不容易了,畢竟上天能給的,實在不是很多。

  她摸著頭出了洗手間,走廊上的水晶燈,剔透而迷離的光線,她隔著這片氤氳迷離,看到了某個熟悉到心痛的身影。他正靠在牆上,手上有微紅的一點。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煙。

  她慢慢地錯身而過,沒有打招呼,也沒有點頭,陌生人之間是什麼也不需要的。走廊很寬,但她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卻能挑動身上每一個痛的神經。他以前從來沒有擦男式香水的習慣,身上有的,僅是他的體味。那兩年多的時間裡,她極度熟悉的味道。現在這味道混雜了清慡的古龍香水味,可她還是能一下子聞出來。就好像小狗的鼻子,永遠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主人與陌生人,且永遠不會犯錯。這是一種本能。

  他輕輕地吸了一口煙,優雅地將霧緩緩吐出,手指將煙彈了彈,瀟灑而帥氣,口氣卻是冷冷地:“不要接近我弟弟!”但她仿佛沒有聽到,連步子也沒有停頓,還是慢慢地,屏著氣,走著。

  他心頭有一股火氣馬上揚了起來,這幾乎根本不是以冷靜而出名的他。言柏堯一連追上了幾步,才一把揪著她的手腕,用力狠狠地向後扯了一下。她的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跌,撞在了牆上。

  她怎麼會瘦到如此地步?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觸覺。記憶中,她有著一點嬰兒肥,白白軟軟的一身。以至於他每次逗她,就會叫她小豬。她不甘示弱地回道:“好,我是豬。那請問每天跟豬睡在一起的是什麼?”他啞口,總不能回答:“也是豬!”

  但此刻她幾乎瘦得只剩骨頭,再無任何一點記憶中軟軟滑滑的感覺了。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問她為什麼。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忍住了。說出口的竟是:“不要因為唐氏不肯放你父親的貸款,轉而找上我弟弟。我告訴你,中誠睿智集團下屬銀行的決定權在我,而不是他。”

  肩膀處隱隱地作痛,但那痛遠比不上來自心底的。她只能不停地吸氣再呼氣,但他隨後的話又把她打到了最深的地獄。怪不得父親這幾天忙得連影子也沒有看到,原來他是在為了貸款的事情急得團團轉。

  她緩緩地抬起了頭,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的情緒。只是望著,只是看著,仿佛他只是壁畫或者只是根柱子而已。幾秒、幾分或者只有短短的一瞬,她移開了目光,扶著牆,轉過身。

  他越發火了起來,抓住了她的肩,扳過她的身子,搖晃著道:“我說的話,你給我記住。不要以為接近了我表弟,你就能夠拿到好處。”她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說話。他逼著她抬頭,與她對視:“你最好給我記住。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扶著牆,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她沒有辦法移動半分,唯有將身子慢慢地蹲了下來。雖然知道這樣犯了淑女的大忌,但她已經無法顧及了,心裡痛得似乎要裂開了,整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呼吸。

  餐廳里的燈其實並不明亮,或許是因為情調的關係,也或許是借了浦江夜色太美的光,光線調得昏昏淡淡的,朦朧曖昧。但他一進餐廳,就看到了他們。人的眼睛估計是比較善於追尋美好的東西,不可否認,柏天和她一起,的確是很登對的一對金童玉女。柏天不停地說著話,她則偶爾回以淡淡的一笑。但那養眼的畫面竟然異樣地刺痛他的眼睛。

  跟在後面的唐瀚東還挑著機會不放:“瞧,我說的沒錯吧。你弟弟若對她沒有意思的話,我看連黃浦江的水也會倒流了。”

  柏天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他自然比唐瀚東更加了解柏天。這小子一臉興奮討好的樣子,活脫脫就跟小時候裝乖,騙姥爺奶糖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看了唐瀚東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包廂。一頓飯下來,根本心不在焉的,心思全拴在了外頭。自與她重逢到現在,他一直想開口問她為什麼,為什麼當年分了手,就與他再無聯絡。但一想,他現在與其他女的分手,也是絕無聯絡的。無論再怎麼想知道,卻是怎麼也無法將這句話問出口的。

  他怎麼能問出口?當他以為她是如何如何愛他,就算分手了也會對他念念不忘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另結新歡了。從頭到尾放不下的,只是他自己,人家早已經放下了!

  難道要告訴她,當年他並不是真的想跟她分手,一直是在等她回頭。而他又拉不下面子來求她。對這種爛選擇,他嗤之以鼻!要能說,早八百年就說了,也不會等到今時今日。

  【vol.3】

  言柏堯將外套往床上一扔,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大步走到窗口,“唰”的一聲將整片的窗簾拉了開來。對面的別墅還是沒有燈光,看來於柏天這個小子還沒有回來。

  不耐地又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過午夜十二點了。拿了瓶酒,滿滿地倒了一杯,一口飲盡。猶記得在加州他只喝啤酒,一罐一灌地喝。她呢,一開始滴酒不沾,後來在他的坑蒙拐騙之下,也開始偶爾嘗試喝一點。不喝還好,一喝就露餡,一罐不到就醉了,憨態可掬的,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抱著他,無論怎麼哄、怎麼扯,就是不放。嚇得他以後三令五申加恐嚇,要她答應絕不能在他不在身邊的情況下喝酒。

  好一會兒才抽回了思緒,他又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十二點半了!現代社會男女關係太隨便了,一夜情的事情早已經司空見慣。他也曾有過這樣的經歷,更何況今日她有求於柏天,辦事之前給點甜頭,也實屬正常。但他越是這樣想,心頭越是煩躁。將木塞拔了,一連倒了幾杯,連飲而盡。還不解氣,猛地將酒杯用力地從窗口扔了出去。卻是了無聲息,地面上都是厚厚的糙坪,自然落地無聲。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到床邊,雙手摸著頭坐了下來。靜了一會兒,從西裝內袋裡摸出了一隻黑色的皮夾,緩緩地打開來,輕輕地將食指探到裡層摸了摸,終於在最裡面碰到了一圈硬硬的東西。緩緩地,動作輕柔地用食指慢慢鉤了出來,入眼的赫然是一個男式的戒指。極普通的款式,質地是鉑金的。

  “柏堯,這對好不好?我喜歡這個!”她一臉明媚的笑容,仰著頭徵詢他的意見。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眼底深處卻晶晶亮亮,如水般清透,微微閃著光。在一起後,她從未開口跟他要過什麼東西。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原是希望給她一個驚喜的,但她卻開門見山,希望他送她一個戒指。

  記得他點了點她的鼻子:“你該不會是希望我跟你求婚吧?”她瞪大了眼睛,扯著他的領子,撅著粉嫩的嘴:“為什麼不?你敢不求嗎?”他知道她是開玩笑,忙求饒:“求,怎麼不求?你註定是我老婆。把你給套住了,看你以後敢不敢跟其他人跑了!”她白了他一眼,嘴角卻高高地上揚,止不住地微笑。

  他其實覺得這個款式太普通了,他想給她的,一定是要最好的。拉著她的手來到了鑽石戒指的專櫃,讓她挑選。結果她看了一下標價,第一個反應就是轉頭湊在他耳邊軟軟又堅定地道:“這裡的太貴了,我不要嘛!我就要那個。好不好?”他知道她體諒他,因為那牌子的普通鑽戒,也夠他足足打一兩年的工,更不用說稍微好一點的。

  拗不過她,結果就買了一個鉑金的戒指給她。回家後,她還莊重地閉著眼睛讓他帶上。他至今還清楚記得,他將戒指套進她手指的時候,她長而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仿佛是因為緊張,又仿佛是因為期待。

  睜開眼後,卻笑眯眯地看著他道:“現在輪到你閉眼了。”“幹嗎?”他不解地問她。她只是笑,仿佛盛開的花,一直開到了他心裡,語氣卻是威脅著的:“叫你閉就閉。不然,你可就慘了哦!”

  他只好一隻眼閉著,一隻眼偷偷地看她。她的手正在口袋裡摸索,一轉頭正好把他抓個正著:“言柏堯,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每次快要火得時候,就會連名帶姓地喊他。他趕忙閉了起來,只覺得她將他的一隻手拉了過去,有一個圓圈一樣的東西套進了他的中指。他心底有一絲明白。等她命令他睜眼的時候,入眼的果然是一隻戒指,跟她的是一對,情侶戒!

  她雙手吊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這樣子,我也不怕你跑了。因為我也把你套住了,你是我的了。誰敢跟我搶,我就跟她拼命!”她說起話來,總是沒心沒肺的。可是後來,她卻跟別人在一起了,或許是他當時買的戒指太平凡了,套不住她。但他卻被她套住了,到現在還沒有逃出來。

  耳邊傳來了發動機刺耳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此時,特別清晰。他忙走到落地窗前,一看,果然是於柏天回來了。兩家的別墅素來買在一起,度假的時候也正好有伴。

  再一看手錶,已經接近兩點了。這小子還知道回來!他冷著臉來到了隔壁的於家客廳,雙手抱在胸前,冷聲問道:“你去哪裡了?還知道回家啊?”於柏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在自家舒服的沙發上,帶著倦意,不解地看著言柏堯:“哥,你喝醉了啊?我每天都這個時候回來的啊!”顧左右而言他,根本沒說到重點,他怒道:“我問你去哪裡了,幹什麼去了?”

  於柏天懶懶地將車鑰匙隨手一扔:“我去遊戲開發室了啊。我們正有一個新遊戲要推出呢!”他這才冷靜了下來,是啊,這小子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回來的,自己太失態了。怎麼事情一牽扯到她,他就變得不理智了,仿佛還在青春年少時。

  於柏天起身,走了過來:“哥,還說自己沒喝醉,一身的酒味。快回家睡覺去吧,我也要睡了。明天一早還有事兒呢!”

  他聞言,抬起了頭:“什麼事兒?”於柏天又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接一個朋友去一個地方。”他心裡“咯噔”了一下,眼神犀利地看著他:“什麼朋友?”於柏天看著他道:“一個普通朋友啊!哥,你問這麼多幹嗎啊?煩不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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