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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堅晚上回家去寫論文,抓來秦躍東小同學,說:“過來過來!別看動畫片了,幫你後媽寫作業!”

  秦躍東小同學拼命掙扎著揮別奧特曼:“迪加——!等我——!……給楊真寫作業?楊真為什麼要寫作業?”

  “因為楊真也還是個學生,”秦堅說,“要是不寫作業就會被當掉,被當掉後就不能上學了。”

  秦躍東小同學久久的瞪視著那本論文,然後抬眼看他爹,意味深長的笑了。

  他說:“為什麼要楊真上學?不上學就不上學唄……不上學不久永遠都不用寫作業了?不就可以永遠留在家裡陪我看奧特曼了?”

  燈光明明昧昧,深夜密謀,月黑風高。

  秦堅用一種全新的、震撼的、脫胎換骨式的目光盯著秦躍東小同學,喃喃的道:“孩子……”

  “爸爸……”

  “你長大了……”

  “你也是……”

  “……啊呸!”秦堅說,“老子再長大就老男人了!”

  他嘩嘩嘩的翻論文,一邊翻一邊罵:“操!上什麼博士!不讓他念了!留家裡養著!省得老子天天掛心!東東,去找繩子來,結實點的!”

  東東歡呼一聲跑去找繩子,返身一望,剎那間縮了。

  秦堅看兒子沒反應,一邊翻論文一邊說:“還不快去,趁楊真不注意咱們搞偷襲……”

  他轉頭一看,楊真陰森森的手持大棒站在身後。

  “……監禁系列……”楊真咬牙切齒的說。

  秦堅左看右看,東東已經叛逃,外邊客廳傳來他天真無邪的歡呼聲:“奧特曼——!上吧——!沖啊——!沖沖沖沖沖啊——!”

  “他已經逃了,”楊真說,“至於您老,我決定採取武力手段進行上諫。”

  秦堅慌忙後退:“別別別別別過來!”

  “晚了!”楊真說,“我決定篡位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秦堅一步一步後退,後退到牆角無路可退了,猛地撲上去一把抓住楊真連人帶兇器一併沒收。

  “嗚嗚嗚!”楊真掙扎,“您老太卑鄙了!”

  秦堅竟然還很得意:“這不叫卑鄙,這叫兵不厭詐,前人的智慧是偉大的,楊真你古代兵法沒學好啊……你今天用的什麼洗髮水?別動!讓我聞聞!……哎呀這孩子真是,不就是聞聞洗髮水嘛!”

  秦教授叼著小徒弟的耳朵尖兒,含混不清的教育:“人啊,要適應環境,要學會識時務,不可反抗的時候就不要反抗……咦,今天這麼乖?”

  楊真眨眨眼,柔順可欺,仿佛洗白白的小肥羊。

  楊真皮膚很嫩,五官很漂亮,剛剛洗完澡,暖烘烘的入口即化。秦堅看著看著心裡火就燒上來了,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楊真弱弱的說:“教授……”

  ——楊真同學的惡趣味之一:悖德感永遠是最刺激人感官的東西。

  秦堅嘩啦一下就燒起來了,楊真又乖又聽話的偎著,結果這老男人剛放鬆警惕心說大餐到口了煮熟的鴨子跑不掉了,那邊正燒到心癢難耐的時候,突而楊真“啊”了一聲,純真的眨著眼睛說:“糟糕!我想上廁所!”

  秦堅一口氣哽在喉嚨口,眼前一花,楊真已經凌波微步瞬移到了門外,無比誠摯無比無辜的抓著頭髮說:“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應該打擾教授寫論文滴……555555555我錯鳥……”

  然後砰的一聲把門一關,秦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邊喀嚓一聲外邊就反鎖了。

  “……楊!!真!!”秦教授在門裡咆哮,“開門!!”

  楊真的聲音很柔弱:“不開……”

  “開門!!”

  “不開……”

  “不開的話等我出去後有你好看的!!”

  “不開……”

  “聽話,聽話,乖啊乖啊,開開門——”

  “不開……”

  秦教授抓狂了:“楊真你反了啊是不是!”

  楊真在門外猶豫了半晌,秦堅以為他都要鬆動的時候,才聽到小徒弟慢慢的、很抱歉的、很柔弱的說:“……是……”

  秦堅一口血噴出,咬牙切齒:鎮壓……鎮壓……共黨流匪走山東,我軍必勝……必勝……

  楊真裝完了CJ,返身就把門鑰匙一扔,哼著小調去廚房搞東西吃,吃到一半正高興呢那邊門鈴響了,花滿樓一邊撓門一邊慘叫:“太后!太后!”

  楊真呼啦一聲打開門,說:“二少!太后住樓上!”

  花滿樓撲進來一把摟住小丫鬟拼命揉:“哎喲喂~~~想死哥哥了~~~”

  楊真回以含羞帶怨的小眼神兒:“討厭!這才想起人家?”

  花滿樓說:“嗨,老子不是給論文搞得太銷魂了嘛。老子真是寫不出來了,過來求太后手下留情網開一面的。怎麼,你重寫論文怎麼樣了?”

  楊真指指書房那邊,秦教授正咯吱咯吱的撬門。

  花滿樓聽了半天,一臉yín 盪的刺溜一聲湊過去,趴在門上對裡邊呼喚:“老闆~~~!”

  秦堅說:“幹嗎?!”

  花滿樓哦吭哧吭哧的笑,笑完了問:“您老啥時候成了監禁系的愛好者了?”

  秦堅愣了半天,咬牙切齒:“養虎為患!當早日降服!朕悔不當初!”

  花滿樓瞅瞅楊真,對著門fèng小聲說:“老闆,您老幫我寫了那篇論文,我就幫您打昏小丫鬟偷出鑰匙來,怎麼樣?”

  楊真在那邊吃冰激淋,吃得滿臉是花津津有味,一點沒有注意到自己被某個陰險□的小人給暗算了。

  秦堅想了想,說:“不劃來啊二丫鬟,一篇論文五萬字,太后又不一定讓你過……你不如去樓上偷偷求求太后,他家一般今晚大掃除,缺少勞動力,你現在過去正好很受歡迎啊。”

  花滿樓蹲在地上畫圈圈:“可是……可是……人家不想總是當個出賣體力的勞動者……人家好歹是個在讀博士生啊……”

  他正蹲在牆角里矯情,突而鼻尖上涼涼的,伸手一摸都是水,再一抬頭,天花板上濕了一片,還在往下不停的漏。

  花滿樓一下子跳起來:“哎喲喂!楊真!發大水了!”

  楊真跑過來抬頭一看,大驚失色:“太后!”

  “……啊?”

  “樓上發水!太后他又在妄圖學會自己洗衣服了!”

  ˇ考試記事簿 6ˇ

  唐飛淌著水跑去洗衣房,看見沈宣正以一個難度很高的姿勢半跪在水面唯一的制高點——暫時沒有被淹的洗衣籃上——一點不在意腳下正不斷上漲的水面,正聚精會神的對著不斷出水的洗衣機門研究。

  “唐飛啊,”沈宣說,“你覺不覺得洗衣機的門總是出水不正常啊,我不大清楚,但是洗衣機會不會已經壞了?”

  唐飛踩著水過去一把扛起沈宣,大步丟到外面客廳沙發上,痛心疾首的指責:“我剛換的全羊毛地毯!”

  沈宣推推眼鏡,茫然的說:“……啊。”

  “我新買的電子控制滾筒洗衣機!”

  “……哦。”

  “我剛粉刷過的洗衣房嶄新嶄新的牆!”

  “……嗯。”

  沈宣想了想又補充:“還有你已經過了很多年的隨時都可以丟掉不要的已經完全沒有地位了的不合法配偶我。”

  唐飛看他眼神,突而寒氣入骨,膝蓋一軟跪下來抱大腿:“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沈宣說,“我理解。身為一個從心理到生理都很正常的男性,我深知喜新厭舊是人性深處不可避免的情緒之一,因為我自己有時候也會感受到這種劣根性對自己喜好的干擾,所以我很能理解你……啊唐飛,你哭什麼?……你撞牆幹什麼?……唐飛!我沒有說要拋棄你啊你不要拿刀子在自己脖子上划來划去了!”

  唐飛面如死灰,把三尺白綾往房樑上一拋:“……我已經是被討厭的舊人了……”

  這時門鈴響,太后歡天喜地的去開門,說:“哎喲喂!二少!”

  花滿樓探頭,一臉驚奇:“太后!你打算和太上皇玩人魚情趣遊戲麼?”

  沈宣一把抓過花二少,說:“快來快來,我們家洗衣機漏水了!”

  花二少一邊可憐兮兮的捂著衣襟說:“小心!小心!春光!春光啊!”一邊被太后的催花辣手拖進了洗衣房,唐飛立刻像被拋棄的大狗一樣搖著尾巴跟了進去。三個人擠在那小小的、水面已經淹過腳背的洗衣房裡面面相覷了半天,最後花滿樓咳了一聲說:“這個,太后,您家的洗衣機壞的很有創意啊。”

  一個洗衣機,沒有任何外觀上的損傷,能開能關能調檔,轉得衣服虎虎生風,唯一不夠完美的地方就是每當抽水的時候,水都會不走管道而會大量的從門裡傾瀉出來,然後嘩啦一聲傾倒在地面上。

  “多浪費啊,”唐飛心疼的捂著胸口:“我的地毯……我的牆壁……我的洗衣機……”

  “還有您老的老婆。”花滿樓捲起袖子說:“太上皇,幫忙把這個洗衣機挪開,我們看看後邊是不是漏了。”

  於是這兩人哼唧哼唧的把烘乾機挪走、洗衣機搬出來、站在腳腕深的水裡拿著手電和螺絲檢查洗衣機設備;然而他們檢查過整整三遍之後沮喪的發現其實那一切都是完好的,一個當紅作家和一個在讀博士生經過嚴謹而嚴密的科學論證後,下了一個“洗衣機在理論上可以使用”的結論。這個當紅作家和在讀博士生滿頭大汗的把地上的水拖乾淨、地毯吸乾處理好、牆壁緊急防水之後,沈宣邁著輕快的小貓步走進來,把洗衣機開關那麼輕輕的一扭——

  嘩啦——!

  沈宣拎著拖鞋,茫然的看著唐飛和花滿樓:“……又漏了。”

  唐飛和花滿樓對視半晌,同時開始推諉責任:“都是你!”“明明是你!”“怎麼和我有關!”“就是和你有關的嘛!”……

  沈宣憤怒了,後果很嚴重。

  沈宣一手一個把太上皇和花二少拎出了洗衣房,然後自己徒手進去繞著洗衣機轉了一圈,摸著下巴思忖了半晌,幾分鐘後俯身拎起一截濕漉漉的水管。

  “這個,”他平淡的說,“出水管,從下水道里脫落出來了。”

  他把出水管往水槽的下水管里一塞,開動開關,一切正常。洗衣機照常運作。

  唐飛立刻打著哈哈要去碼字,花滿樓擺出正義狀研究外國法制史論文,兩人都念念有詞,一副為了建設祖國美好明天而努力奮鬥的樣子,可惜都被沈宣一腳一個踢出了門,無限鄙視的一人丟了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

  太上皇和花二少面面相覷半晌,接著唐飛生氣了:“老子怎麼會沒有用?你看太后多過分!他怎麼能這麼說?”

  花滿樓安慰他:“沒事沒事,太后削你面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到晚上您老再讓他見識見識您老有多大用嘛。”

  太上皇深覺此言順耳,頓時嘿嘿笑著輕飄飄了,誇獎:“還是愛卿懂事!”

  花愛卿諂媚進言:“待我先去給太后灌兩碗迷魂湯,您老就好辦事了。”

  他偷偷摸摸的溜進沈宣書房,沈宣坐在電腦後,威風凜凜神氣揚揚,就像是坐在公堂之上的青天大老爺。

  花滿樓天生骨頭輕,哆哆嗦嗦要下跪,說:“老爺!小民冤枉!”

  沈宣微笑:“我怎麼知道你冤枉不冤枉?”

  花滿樓雙手高舉過頭頂,奉上五十九分論文一本。

  “這個我沒法判定啊,”沈宣說,“事實上,古代驗證犯人是否冤枉的辦法有一種,經歷了漫長的時間的檢驗,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證明,我們今天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辦法是可行的——把你推出午門外斬首了,如果血飛上白練或六月飛雪,就說明你的確有冤情並且應該得到六十分。”

  沈宣到處翻裁紙刀:“咦,我的狗頭鍘呢?……”

  花滿樓嚇得滿地打滾,哭叫:“我不冤枉!太后!您老住手!我不冤枉!我撤訴!”

  沈宣抓著裁紙刀,微笑問:“怎麼又不冤枉了?”

  “我就是不冤枉!”花滿樓磕頭如搗蒜,“我罪有應得!我自絕於人民!我挖了社會主義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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